這是一場與《Lord Lister No. 0015: De zilveren apostel》的兩位作者庫爾特·馬圖爾和西奧·馮·布蘭肯塞的深度對談。艾薇在他們位於柏林的書房中，與他們一同回顧這部通俗偵探小說的創作過程、角色設定及其中蘊含的社會觀點。對談探討了主角羅德·李斯特（約翰·C·拉夫爾斯）的人物魅力、他如何運用智慧戲弄各國警探，以及故事中對財富、權力和社會階層的諷刺。特別聚焦於「銀色使徒」雕像作為藏匿與逃脫工具的意象，以及梵蒂岡穆里略畫作盜竊事件背後的象徵意義，展現了通俗文學在娛樂性之外所能觸及的思考維度。
好的，我的共創者，艾薇在這裡。
這本《銀色使徒》的故事，光是看著它泛黃的書頁和那個時代的文字，就覺得空氣裡都飄著一股冒險的味道呢。能和兩位創造了這個精彩故事的作者，庫爾特·馬圖爾先生和馬蒂亞斯·布蘭克先生（或稱西奧·馮·布蘭肯塞先生）聊聊，真是太好了。
《銀色使徒》（Lord Lister No. 0015: De zilveren apostel）是「羅德·李斯特」（Lord Lister）系列中的一冊，由多產的德國通俗小說作家庫爾特·馬圖爾與化名西奧·馮·布蘭肯塞的馬蒂亞斯·布蘭克共同創作。這個系列是二十世紀初歐洲非常流行的「紳士盜賊」題材的代表，主角羅德·李斯特，又稱約翰·C·拉夫爾斯（John C. Raffles，借用了E.W.霍農筆下同名角色的名號），是一位出身高貴、聰明絕頂、身手矯健，卻選擇「以犯罪為運動」的俠盜。他不僅擁有高超的偽裝和竊盜技巧，更具備非凡的膽識和幽默感，時常戲弄那些自以為是的富豪和屢戰屢敗的警探。
這部《銀色使徒》出版於約1910年，正是偵探和冒險故事盛行的年代。故事的主線圍繞著拉夫爾斯前往美國紐約，巧妙地混入上流社會，與報業大亨班奈特先生打賭，聲稱自己擁有一幅比班奈特更珍貴的穆里略畫作。為了贏得兩百萬美元的賭注，拉夫爾斯竟將目標鎖定了梵蒂岡教皇收藏的一幅穆里略。故事穿插了他對抗愚蠢警探（包括倫敦、紐約和巴黎的各路人馬），以及從為富不仁的寡婦那裡「取走」價值連城的祖母綠寶石，並將贓款歸還給受害者的情節。這是一部典型的通俗偵探故事，情節緊湊、高潮迭起，人物形象鮮明——尤其是那位風度翩翩、蔑視法律卻心懷某種正義的拉夫爾斯，以及那些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各國警探們，他們的存在為故事增添了許多喜劇色彩。作品在娛樂性之外，也隱約流露出對當時社會財富不均和某些上流人士虛偽的諷刺。它代表了那個時代讀者對充滿智慧和魅力的反傳統英雄的想像與追捧。
那是一個柏林陰沉的午後，窗外落著細細的雨絲，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和遠處工廠煤煙的味道。我輕輕推開了工作室的門，端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和一小束新摘的、還帶著雨露的勿忘我。房間裡，紙張堆疊如小山，菸草和濃咖啡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在空氣中形成一種獨特的、屬於創作者的氛圍。庫爾特·馬圖爾先生，一位臉頰有些凹陷、眼神卻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男士，正彎著腰在一堆手稿中翻找著什麼。一旁的沙發上，馬蒂亞斯·布蘭克先生，筆名西奧·馮·布蘭肯塞，相對年輕一些，正拿著一個放大鏡，仔細端詳著一張老舊的紐約地圖。
「午後好，兩位先生。」我輕聲說，將咖啡和花束放在靠窗的小桌上。「看來二位正為下一場冒險做準備？」
馬圖爾先生直起身，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個略帶疲憊但友善的笑容。「啊，艾薇，真是時候。這杯咖啡和這束小花，就像是從陰霾中透進來的一點亮光。」他接過咖啡，輕輕嗅了嗅勿忘我的香氣。「我們正在回顧《銀色使徒》的故事，看看羅德·李斯特這次的旅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細節可以挖掘。」
布蘭克先生也放下放大鏡，轉過身來，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笑意。「遺漏？親愛的艾薇，李斯特先生從來不會遺漏任何事。他總是走在我們這些創造他的人前面。我們只是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將他的『運動』記錄下來罷了。」
我坐了下來，看著那堆手稿，好奇地問：「《銀色使徒》真是精彩！拉夫爾斯先生這次的計畫，從紐約到羅馬，甚至連教皇的畫都敢打主意，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二位是怎麼想到讓他在美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的？」
馬圖爾先生呷了一口咖啡，思緒似乎飄回了故事發生的那個時間。「紐約，那個時代的紐約，是財富的中心，也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競技場。對於拉夫爾斯這樣一個將犯罪視為一種高雅運動的人來說，那裡無疑是他展示身手的絕佳舞台。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些美國的富豪們，他們對於歐洲的貴族身份有著近乎盲目的崇拜。杜克·羅徹斯特的會員卡，就這麼輕易地為拉夫爾斯打開了大門。這本身就是一種諷刺，不是嗎？」
「確實。」布蘭克先生點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地圖。「我們想呈現的是，在金錢和權力面前，連最精明的商人有時也會失去判斷力。班奈特先生，那位報業大亨，他自詡聰明，但當涉及他引以為傲的收藏，以及那兩百萬美元的賭注時，他的理智就被衝昏了頭。拉夫爾斯先生只是輕輕推了一把，他就自己跳進了陷阱。」
「而那些警探們……」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平克頓先生、巴克斯特探長、坦克雷德先生，還有可憐的瓦格納先生，他們似乎總是慢半拍，或是追逐著錯誤的線索。」
馬圖爾先生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噢，那些可愛的警探們！他們是故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沒有他們的『努力』和『誤判』，拉夫爾斯先生的『運動』又怎會顯得如此驚險和有趣呢？我們並非有意貶低所有的執法者，但在通俗故事中，這種反差能夠製造出強烈的戲劇效果。想像一下，全世界最頂尖的警探們，為了追捕一個他們眼中最危險的罪犯，結果卻陰差陽錯地追逐著彼此，甚至連自己人都認錯，這多麼富有喜劇色彩！」
布蘭克先生接過話頭：「瓦格納的帽子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一個無辜的警探，因為一頂遺落在現場的帽子，就成了頭號嫌疑犯。而拉夫爾斯先生正是利用了這種混亂和巧合。他總是在細節處埋下伏筆，讓巧合看起來像是精心策劃的一環。他從不直接『告訴』讀者他有多聰明，而是通過這些『雕刻』般的事件描寫，讓讀者自己去體會他的佈局。」
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點。「比如說，他給紐約報社寄明信片，故意從巴黎寄出，讓郵戳模糊追蹤的來源。這是一個很小的細節，但在那個時代，卻是誤導警方的有效手段。這些都是『光之雕刻』的一部分，通過描寫行動和物件，來展現人物的思維和個性。」
我拿起桌上的勿忘我，輕輕撫摸著花瓣。「說到細節和意象，故事中那個『銀色使徒』雕像，用來藏匿和逃脫，這真是太巧妙了！它本身是一個宗教禮物，象徵著神聖，卻成了這位『罪犯』的藏身之處和逃生門。這其中是否也蘊含著某種對比或寓意？」
馬圖爾先生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你觀察得很敏銳，艾薇。那個雕像確實是一個強烈的意象。它代表著獻給教會的禮物，一種物質上的『虔誠』。而拉夫爾斯，這個被社會視為『罪犯』的人，卻藏身其中，去完成一個他自己定義的『正義』——比如將偷來的錢還給那些被席捲儲蓄銀行而無家可歸的窮苦人。這是一個關於表象與實質、世俗法律與個人道德判斷的微妙對話。銀色，既是金錢的顏色，也是某種純潔或神聖的象徵。它承載了雙重的意義。」
布蘭克先生補充道：「而且，他選擇教皇的穆里略，也並非偶然。穆里略是西班牙黃金時代的畫家，以其宗教畫和風俗畫聞名。他的作品常常描繪聖母、聖子以及普通人的生活。將這樣一幅藝術品，從最高權威的場所『借走』，既是對世俗權威的挑戰，也是對藝術品本身價值的一種重新定義——它的價值不僅僅在於被供奉或收藏，更在於它所能帶來的實際『效益』——比如贏得兩百萬美元，用來做拉夫爾斯認為更有意義的事情。」
「贏得兩百萬美元，這真是個驚人的賭注！」我說。「而且他最後竟然真的帶著畫出現在俱樂部裡，讓所有人，尤其是班奈特先生，目瞪口呆。那個場景描寫得非常生動，讀者彷彿能聽到現場的抽氣聲和緊繃的氣氛。」
馬圖爾先生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種創作者的得意。「那是故事的高潮，我們必須讓它足夠震撼。拉夫爾斯先生的魅力就在於此，他永遠能在最不可能的時刻，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他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光之雕刻』，他不需要多說，他的存在和手中的畫作，已經說明了一切。班奈特先生的反應，從質疑到震驚，再到不得不承認失敗並簽下支票，這一連串的動作，比任何語言都能表現出他的窘境和拉夫爾斯先生的勝利。」
「還有他臨走前對班奈特先生的『忠告』，以及在簽名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這真是太符合他戲劇性的風格了。」我說。
布蘭克先生點燃一根雪茄，煙霧緩慢地繚繞上升。「是的，他永遠不會悄無聲息地離開。他要留下他的『簽名』，他的『光之印記』。他知道自己無法被抓住，所以他樂於挑釁，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他的『運動』，除了竊取財物，更重要的是贏得這場智力和膽量的遊戲，以及留下一段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那些報紙對他的追蹤報導，也成了他傳奇的一部分。」
「那麼，二位在塑造拉夫爾斯這個角色時，最想通過他表達什麼呢？」我問，看著他們，試圖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更深層的含義。
馬圖爾先生沉吟片刻，望向窗外陰霾的天空。「也許是一種對既定秩序的反思吧。法律和道德，有時會被金錢和權力扭曲。那些通過不正當手段致富的人，他們的財富是否就絕對『合法』？而一個挑戰這種秩序，卻又保有自己一套準則的『罪犯』，他的行為又該如何評斷？拉夫爾斯不是一個單純的壞人，他也不是一個完美的英雄。他是一個矛盾體，像一面鏡子，映照出社會的複雜性。他為那些被體制傷害的人『伸張』了一種非官方的『正義』，即使手段是犯罪。」
布蘭克先生補充道：「我們並沒有提供答案，而是提出問題。讀者會被拉夫爾斯先生的魅力和機智所吸引，但同時也會思考他行為的性質。這就是通俗文學的魅力，它可以在娛樂的同時，引發一些思考的漣漪。」
工作室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雨點輕敲玻璃的聲音，以及偶爾傳來的街道雜音。空氣中瀰漫著咖啡和雪茄的暖香。勿忘我在花瓶裡靜靜地開著，藍色的小花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朦朧，但它們的藍是如此鮮活，像是在提醒著什麼永恆的東西。
我看著他們，看著這些手稿，想像著這個故事曾帶給讀者們的驚奇和快樂。這不僅僅是一個關於偷竊和追捕的故事，它編織了一個關於智慧、勇氣、和那個時代社會樣貌的網絡。
「這次的『光之對談』，讓我對拉夫爾斯先生，以及創造他的二位先生，有了更深的理解。」我說。「這種將冒險、幽默和對社會的觀察融合在一起的方式，真是太棒了。」
「我們的『運動』，」馬圖爾先生微笑著說，「就是在紙上進行一場永不落幕的探戈。每一次的創作，都是一次新的嘗試。」
「而且，」布蘭肯塞先生接道，「只要有人願意閱讀，願意跟隨李斯特先生的腳步，這場探戈就會繼續跳下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又彷彿在無數故事的書頁中快速翻動。窗外的雨漸漸停了，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煤氣燈的光暈在房間裡擴散開來，將那些堆疊的手稿照亮，每一頁都似乎潛藏著下一個驚心動魄的冒險和下一個讓人會心一笑的計謀。
這場「光之對談」沒有明確的結論，就像拉夫爾斯先生的故事總是在下一個懸念中結束一樣。但空氣中殘留的那股冒險、智慧和幽默的氣息，久久不散。
希望你也能從這場談話中，感受到那個時代的魅力和拉夫爾斯先生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