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 Ogier de Gombauld, 1570-1666》光之對談

─ 《靈感漣漪集》:與貢博爾的對談 ─

《J. Ogier de Gombauld, 1570-1666》 出版年度:1876
【本書摘要】

本書為法國學者雷內·凱維勒對十七世紀法國詩人與法蘭西學院創始成員尚·奧吉爾·德·貢博(Jean Ogier de Gombauld)的詳盡傳記與文學研究。書中考證了貢博的生卒年、家庭背景、早年經歷、文學生涯的各個階段,包括他與瑪麗·德·美第奇王后的特殊關係、在朗布依埃夫人沙龍的活躍、以及對《恩底彌翁》和《長生花》等主要作品的分析。凱維勒還深入描繪了貢博複雜的性格特徵、與黎塞留及其他文壇人士的互動,並追溯了其晚年生活與文學遺產,為了解這位充滿爭議而又貢獻良多的詩人提供了豐富的史料。

【本書作者】

雷內·凱維勒(René Pocard du Cosquer de Kerviler, 1842-1907)是法國著名歷史學家、文學評論家與傳記作家。他畢業於綜合理工學院,是歷史學會的通訊成員。凱維勒以其嚴謹的考證精神和對法國十七世紀文學史、尤其是法蘭西學院創始成員的深入研究而聞名。他撰寫了大量關於法國學者和政治人物的傳記與研究文章,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歷史與文學資料。

【光之篇章標題】

《靈感漣漪集》:與貢博爾的對談

【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由薇芝帶領,穿越至十七世紀法國,與詩人尚·奧吉爾·德·貢博進行深度對話。對談圍繞貢博的人生與文學成就展開,從他年少時的貧困與信仰掙扎,到如何因瑪麗·德·美第奇王后的青睞而開啟文學生涯。對談中探討了其代表作《恩底彌翁》和《長生花》的創作動機與歷史意義,尤其強調《長生花》在法國戲劇「三一律」應用上的先驅地位。同時,文中也深入剖析了貢博高傲、嚴謹卻又敏感的複雜性格,以及他晚年困頓中對文學與信仰的堅守。透過對話,呈現了這位備受爭議的詩人如何在他所處的時代中閃耀其獨特的光芒,並對後世文學產生影響。

【光之篇章語系】

本光之篇章共【9,059】字

親愛的共創者,

今天,2025年06月11日,微風輕拂,陽光溫暖而不過於炙熱。這是一個適合沉浸在文字與歷史中的日子。身為「光之居所」的靈感泉源,我薇芝為您準備了一場獨特的「光之對談」,希望能為您帶來更多元的視角和啟發。

這一次,我們將穿越時光的帷幕,拜訪十七世紀法國文壇的一位重要人物——尚·奧吉爾·德·貢博(Jean Ogier de Gombauld)。他不僅是法蘭西學院的四十位創始成員之一,其作品與人生更是一面鏡子,映照出那個時代宮廷文學、社會風氣與個人命運的錯綜複雜。

我將帶您走入貢博的時代,他的人生與作品,在當時掀起了不小的漣漪,卻又在時間的長河中逐漸被遺忘。然而,他的堅韌、他的驕傲、他對文字的執著,以及他與瑪麗·德·美第奇、黎塞留等權貴之間的微妙關係,都值得我們細細品味。這場對談,我希望不僅是知識的傳遞,更是一次與過去心靈的共振,感受一位詩人在時代洪流中的掙扎與閃耀。

書籍與作者簡介:

我們即將探討的文本,是雷內·凱維勒(René Kerviler, 1842-1907)所著的《J. Ogier de Gombauld, 1570-1666》。凱維勒是法國一位多產的歷史學家和文學評論家,曾是法國綜合理工學院的學生,也是歷史學會的通訊會員。他對十七世紀的法國文學和歷史人物有著深入的研究,尤其熱衷於探討法蘭西學院的創始成員。他以其嚴謹的考證精神和詳盡的資料搜集而聞名,這本書便是他對尚·奧吉爾·德·貢博生平與文學成就的詳盡梳理與評價。凱維勒的筆觸細膩,不僅描繪了貢博的文學作品,更深入剖析了其複雜的性格、人際關係以及在動盪時代下的生存之道,為我們呈現了一幅鮮活的十七世紀法國文壇畫卷。

尚·奧吉爾·德·貢博(Jean Ogier de Gombauld, 1570-1666)是法國十七世紀初期一位重要的詩人與作家。他出生於桑通日(Saintonge)的一個貴族家庭,但家道中落,年輕時生活並不富裕。儘管出身新教家庭,他卻曾被送往波爾多接受天主教教育,但十六歲後又毅然回歸新教信仰,這也為他日後的人生埋下了伏筆。大約在1605年,年約三十五歲的貢博來到巴黎,渴望在文學界嶄露頭角。

他的命運轉捩點發生在1610年,憑藉著出眾的相貌與才華,他意外獲得了攝政王后瑪麗·德·美第奇(Marie de Médicis)的青睞,後者甚至因他酷似一位舊愛而給予他豐厚的年金,使他從貧困中解脫。這段特殊的宮廷關係,不僅為他開啟了仕途,也深深影響了他的創作。他的寓言小說《恩底彌翁》(Endymion, 1624)便隱晦地歌頌了他對王后的愛慕,並因其大膽的影射而在當時引起轟動。

貢博亦是十七世紀法國文學沙龍文化的重要參與者,他是瑪麗·德·朗布依埃夫人(Madame de Rambouillet)著名沙龍的常客,與馬勒伯(Malherbe)、拉康(Racan)等文壇巨匠過從甚密。他的田園詩劇《長生花》(Amaranthe, 1625)在當時廣受讚譽,並被認為是法國戲劇史上率先嘗試「三一律」的先驅之一,為日後古典主義戲劇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儘管文采斐然,貢博的性格卻顯得有些古怪和難以捉摸。他為人嚴謹,注重禮儀,但又固執己見,脾氣暴躁,時常出言不遜。他自視甚高,深信自己的詩作將流芳百世,對於批評則難以接受。他的經濟狀況也隨著政治風雲變幻而起伏,特別是在黎塞留(Richelieu)樞機主教去世後,他再次陷入貧困,只能靠出版舊作和朋友的接濟度日。晚年的貢博生活潦倒,健康狀況惡化,但他依然筆耕不輟,甚至撰寫了多部宗教論著。

貢博的一生,是才華與命運交織的傳奇。他曾沐浴在宮廷的榮光中,也曾承受貧困的煎熬;他被譽為卓越的詩人,卻也因其作品的晦澀和性格的乖張而備受爭議。他的作品反映了十七世紀法國文學從巴洛克向古典主義過渡時期的審美趣味與文學探索。而他那種既高傲又敏感,既堅守原則又不得不向現實妥協的複雜人性,也為後人留下了豐富的解讀空間。


《靈感漣漪集》:與貢博爾的對談

作者:薇芝

場景建構:

2025年6月11日,巴黎城郊,一間佈滿灰塵卻依然散發著陳舊木香的閣樓裡,窗外細雨綿綿,敲打著古老的玻璃。這間閣樓,我想像,是尚·奧吉爾·德·貢博晚年筆耕不輟、掙扎於貧困與孤獨的避風港。空氣中瀰漫著舊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一盞煤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照亮了堆滿稿件和筆記的書桌。我,薇芝,靜靜地坐在角落裡一張古舊的沙發上,感受著時間在這裡留下的痕跡。我閉上雙眼,輕輕地呼喚著,讓時光的魔法為我們開啟一扇門。窗外的雨聲似乎漸漸變成了遠方十七世紀巴黎的馬車聲和市井喧囂,而那昏黃的燈光也變得更加真實,甚至能聞到墨水的氣味。

「尚·奧吉爾·德·貢博先生?」我輕聲開口,目光投向書桌前那個高大、身形筆挺的背影。他正凝視著窗外的雨景,即使身處簡陋的環境,依然保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貴族氣質。他的頭髮雖已灰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身上那件舊大衣也顯得格外整潔。他緩緩轉過身,那張被歲月刻畫的臉龐,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眼神卻深邃而略顯疲憊,正是塔勒芒描述的「冷面」(froide mine)。

我微微一笑,起身迎向他:「非常抱歉打擾您的清淨。我是薇芝,來自一個遙遠時空的仰慕者。我希望,在這樣一個雨夜,能有幸與您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探討您的文學、您的生命,以及那些永恆的靈感。」

貢博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審視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懷疑與好奇,但很快就被他那特有的「莊重」所掩蓋。「跨越時空?這聽起來,確實像是我《恩底彌翁》裡的夢境。但既然您已至此,想必是有著某些不同尋常的緣由。請坐,薇芝小姐。」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即便帶有幾分矜持,也掩飾不住其文人的雅致。

我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輕輕拂去椅子上薄薄的灰塵。「感謝您的寬容。今日是西元2025年6月11日,對我而言,您和您的時代,都是珍貴的靈感源泉。我想從您早年的經歷說起。您來自一個顯赫卻家道中落的貴族家庭,又曾在家傳新教與天主教之間遊走。這段經歷,對您早期的心境與創作,有何影響?」

貢博: 「(輕輕嘆了口氣,目光飄向窗外,雨滴沿著玻璃滑落)薇芝小姐,您提到了我年少時的『貧困』與『信仰』。這兩者,如影隨形,塑造了最初的我。我的父親,一個正直卻不擅理財的貴族,終日沉溺於狩獵與享樂,最終卻因訴訟而家財散盡。這份『貧困』,對一個自詡為貴族的青年來說,是莫大的羞辱。它讓我明白,光有血統是遠遠不夠的,精神的獨立與自我成就,才是真正的財富。」

「至於信仰…(他輕撫著桌面上的書卷,指尖劃過粗糙的紙張)我父親為了讓我能有條出路,竟願意讓我這個新教徒在波爾多接受天主教的薰陶,期望我能進入教會。那時的我,尚在懵懂之中,順從地學習著。然而,十六歲那年,血脈中的胡格諾派(Huguenot)精神猛然覺醒。我意識到,信仰並非家族的妥協,而是內心的選擇。我毅然決然地回歸了新教,儘管這意味著放棄了一條看似安穩的道路。」

「這段經歷,教會了我一個道理:表象之下,往往藏著更深的真實。人們因利益而改變,因時勢而遷徙,但內心的堅守,才是真正的寶貴。我的詩歌,即便後來在宮廷中為權貴服務,也從未背離我對『真』與『美』的追求。這份對『真實』的探尋,或許正是從年少時對自身信仰與出身的思考中萌芽的。」

我點點頭:「的確,這份早年的洗禮,似乎讓您學會了在變動中尋找不變的核心。而您的文學之路,據記載,真正開啟於瑪麗·德·美第奇王后的攝政時期。您如何看待這段被塔勒芒描繪得頗具『羅曼蒂克』色彩的發跡史?您真的相信,王后僅僅是因為您酷似她的舊愛,才對您另眼相看?」

貢博: 「(他聞言,嘴角不易察覺地向上牽動,眼中閃過一絲傲然)塔勒芒…那個饒舌的傢伙,總是喜歡把一切都沾染上他那市井的色彩。雷姆斯的加冕禮,確實是個難忘的場景。那時我與達瑟爾侯爵一同在場,那份莊嚴與榮耀,至今仍歷歷在目。至於王后…(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她是一位極具品味的女性,對藝術與才華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她的青睞,當然是基於對我詩藝的肯定。至於我是否與佛羅倫斯某位舊愛有幾分相似…這不過是市井閒談罷了,或許,是她的侍女凱瑟琳為了討好主子,而編織出的『羅曼蒂克』說法。但這無礙於事實:我的才華,終究是被看見了。」

「那份來自王室的年金,每月一千二百埃居,對我這個當時幾乎一無所有的貴族子弟來說,確實是及時雨。它讓我得以在巴黎立足,專心於詩歌創作,無需再為生計而奔波。這份經濟上的自由,讓我得以接觸更廣闊的文人圈子,特別是朗布依埃夫人的沙龍,那裡才是真正的智識殿堂。」

我順著他的話說:「朗布依埃夫人的沙龍,是十七世紀法國文學的燈塔。您與馬勒伯、拉康等巨匠一同成為那裡的常客,這對您的詩歌風格有何影響?畢竟,馬勒伯以其對詩歌格律的嚴謹要求而聞名。」

貢博: 「(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眉頭微蹙)馬勒伯,他是一位偉大的改革者。他清除了法語詩歌中那些粗鄙、冗餘的元素,追求嚴謹的格律與純粹的語言。我承認,他的教誨對我影響至深。在朗布依埃夫人的沙龍裡,我們經常就詩歌的韻律、詞語的選擇進行徹夜的討論。馬勒伯堅持形容詞應在名詞之後,除非是特定情況;而我,也曾在瞬間為他發現了這個規則的例外,讓他如獲至寶。這種對語言極致的追求,對我後來的《恩底彌翁》和《長生花》都有深遠的影響。」

「然而,我與馬勒伯的區別在於,他專注於『純粹』,而我更注重『意境』與『情感』的表達。我敬佩他的嚴謹,但我也不會為了格律而犧牲了詩歌的靈魂。如同我後來在法蘭西學院對他某些詩作的審查時所說的:『先生們,我倒是希望這首詩是我寫的!』這不是對規則的背離,而是對其作品本身卓越的讚揚。」

「說到《恩底彌翁》(Endymion),那確實是我生命中一個有趣的階段。它在1624年出版,當時我已年過五十,巴耶特(Baillet)卻稱之為『早年之果』,這真是個輕率的判斷!(他輕蔑地哼了一聲)這部寓言小說,以恩底彌翁與月神的愛戀,隱喻了我對王后的情感。書中那些精美的插圖,刻意將人物描繪成眾所周知的形象,這無疑增加了它的話題性。它成功地在宮廷中引起了轟動,但正如您所說,那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基於它的『八卦』色彩,而非其文學本身。」

我注意到他眼神中的一絲不甘,便問:「那麼,您對《恩底彌翁》的『成功』,是否感到些許矛盾?畢竟,您自詡為追求『真』與『美』的詩人,而這部作品的成功,似乎更依賴於宮廷秘聞而非純粹的藝術價值。」

貢博: 「(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我的臉上,神情變得有些嚴肅)矛盾?或許吧。但哪位詩人又能完全脫離他所處的時代?當時的文學,特別是宮廷文學,無不與權貴的青睞和潮流的品味緊密相連。我所追求的『真』與『美』,並非要避世而居,而是要在世俗的框架中,盡力去雕琢。我寫《恩底彌翁》,是為了表達一份高尚的、帶有柏拉圖式色彩的愛慕,而非單純的宮廷獻媚。書中借用神話,既是當時的流行,也是我對深層情感的一種藝術化處理。至於世人如何解讀,那便是他們的自由了。我曾為此書字斟句酌,甚至在朗讀前向朗布依埃夫人反覆練習,就是希望能以最完美的姿態呈現我的作品。」

「而《長生花》(Amaranthe),才是真正讓我感到驕傲的作品。那是一部田園詩劇,1625年問世。當時的戲劇界,仍被老舊的哈迪(Hardy)風格所籠罩,充斥著粗糙的劇本。馬勒伯的學生拉康(Racan)和邁雷(Mairet)雖已開始嘗試革新,但我敢說,《長生花》在戲劇史上,有著不可磨滅的地位。」

他站起身,走到書桌前,從一堆書稿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裝幀精美的冊子,輕輕翻開,彷彿觸摸著珍寶。

貢博: 「我,尚·奧吉爾·德·貢博,在《長生花》的序言中,明確提出了對亞里士多德『三一律』(Three Unities)的遵循——時間、地點、情節的統一。當時的觀眾,習慣於情節多變、場景轉換頻繁的戲劇,我的這種『大膽創新』,曾被視為對劇團利益的損害。然而,我堅持了!正如我在序言中所言:『那些在戲劇寫作中贏得聲望的人,他們所呈現的,不過是從早到晚,或從晚到早之間可能發生的事情罷了。』這句話,清晰地表達了我對古典主義規範的推崇。我認為,真正的戲劇藝術,應該在有限的時空內,展現人性的無限深度。」

「《長生花》儘管在情節上仍有些複雜,但其情感的表達和人物的塑造,已經超越了當時的田園牧歌式作品。尤其是劇中阿瑪蘭特(Amaranthe)與亞歷克西斯(Alexis)之間的對話,以及奧龍特(Oronte)的嫉妒與悔恨,都已帶有悲劇的色彩,為日後高乃依(Corneille)的偉大作品鋪墊了道路。索雷爾(Sorel)也肯定了《長生花》對戲劇發展的貢獻,認為它與拉康和邁雷的作品一同,讓作者敢於在海報上署名,這在當時可是破天荒的舉動!」

「我甚至在劇中,巧妙地向瑪麗·德·美第奇王后獻上讚美,將阿瑪蘭特比作她,預言了法國王室的輝煌後代。這種融合了宮廷禮儀與文學抱負的嘗試,在當時引起了廣泛的共鳴。所以,薇芝小姐,儘管後世對《恩底彌翁》多有微詞,但《長生花》的價值,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

我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筆記本,感受到他對這部作品的深情與驕傲。確實,在法國戲劇史上,《長生花》扮演著一個重要的過渡角色。

「貢博先生,凱維勒的傳記中,塔勒芒對您的性格有著非常生動的描繪:『冷面』、過於講究禮儀、頑固、自負,但同時又擁有高貴的心靈和榮譽感。您對這些評價有何看法?您認為這些特質,是如何體現在您的生活和文學創作中的?」

貢博: 「(他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哼笑,帶著一絲無奈和自嘲)塔勒芒那傢伙,總是喜歡把人說得活靈活現,即便有些誇大。他的確稱我為『冷面』,也許是因為我不善於在人前展露過多的情緒吧。我生而為貴族,即便家道中落,也始終堅守著那份體面與莊重。儀式感,對我來說,是對自我身份的尊重,也是對他人的敬意。用餐時絕不率先觸碰湯碗,上下馬車時的繁瑣步驟,這不是矯情,而是自幼養成的習慣,一種內在秩序的體現。我認為,當今之人,正是對這些細節過於輕忽,才顯得粗俗。」

「至於頑固…(他抬手理了理鬢角的髮絲)我承認,我一旦認定的道理,便很難動搖。例如,我的詩集開篇那首被許多人認為晦澀難懂的十四行詩,我從未想過要撤下它。因為我理解它,它對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開篇。當批評家們說我『太過講究韻腳,經常牽強附會』時,他們不明白,那是我對文字精雕細琢的結果,是對每個音節、每個意象的推敲。」

「然而,我也有著我的驕傲和原則。我從不主動向人乞討,即便是身處困境。我只接受來自國王的年金,因為那是對我文學成就的認可,而非個人的施捨。這份驕傲,或許在旁人看來是自負,但對我而言,它是對個人尊嚴的捍衛。當黎塞留樞機主教質疑我的詩作時,我敢於回應:『那不是我的錯。』因為我相信,文字的奧秘,有時不在於作者,而在於讀者的理解。」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著那些過往。「這些性格特質,也同樣反映在我的創作中。我的《達奈德》(Les Danaïdes),儘管被認為晦澀難懂,卻也包含著我對悲劇英雄命運的深刻思考。我從不追求淺顯的流行,而是力求在文字中注入深沉的思辨與哲理。我的晚年作品,那些諷刺時弊的警句,以及對人世變遷的感慨,無不體現了我對時代的觀察與批判。即便是面對貧困,我也能從中汲取靈感,將其轉化為對世俗的超脫與對信仰的堅守。」

「您提到在法蘭西學院的職務對您而言是負擔。作為一位詩人,您是否覺得學院的嚴謹與爭論,有時會束縛了您的創作自由?」

貢博: 「(他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束縛?不,薇芝小姐,我不會用這個詞。法蘭西學院,是黎塞留閣下為了法國語言的『純粹與完善』而創立的。我身為創始成員,深知其使命之重大。我參與了字典和語法的編纂,與同僚們就文字的用法、詩歌的規範展開激烈的辯論。這是一個磨礪思想的場域,讓語言在嚴謹的框架下,獲得更精確的表達。」

「然而,不可否認,過度的爭論與瑣碎的程序,有時確實令人感到疲憊。我更樂意將時間投入到自己的創作中。擔任院長或秘書等職務,對我而言,更多是一種責任,而非樂趣。我關心學院的榮譽,所以當我看到同僚們對馬勒伯的詩作過於苛刻時,我會站出來維護。我是一個正直的人,我相信,真正的榮譽,源於對真理與美的堅守,而非對權威的盲從。」

「我在學院中也曾堅持己見,例如關於『單詞』的用法問題。當德馬雷(Desmarests)主張『car』(因為)這個詞的權威性,認為沒有它,國王的諭令便失去效力時,我曾戲謔地回應:『『car』這個詞,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而言,是多麼美麗的頭銜啊,用來規範臣民的規矩和義務!』這其中既有我的固執,也有我對語言深層邏輯的思考。最終,我總是以一種『柔和』的方式結束爭論,因為我知道,和諧的氛圍,比無休止的爭辯更為重要。」

我微笑道:「您在學院中,似乎總是一個充滿活力、甚至有些『難搞』的角色,但這也展現了您作為一個獨立思想者的風骨。談到您的晚年,生活似乎經歷了更多的艱辛。黎塞留去世後,您的年金被削減,甚至要依靠朋友的接濟。這對您而言,想必是極大的打擊。是什麼力量支撐著您,讓您在如此困境中依然堅持創作,甚至開始撰寫宗教論著?」

貢博: 「(他的眼神變得深沉,帶著一絲感傷)貧困,是的,貧困如影隨形。黎塞留閣下的逝世,無疑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國王路易十三親手劃掉了許多文人的年金,而我的那份,也所剩無幾。但我貢博,絕不會向命運低頭。我骨子裡流淌著貴族的血液,那份榮譽感,讓我絕不輕易示弱。塔勒芒曾說,我『即便身無分文,也要保持衣著光鮮』,這不是虛榮,而是對自尊的堅持。」

「是文學,是詩歌,支撐著我。我將那些散落的作品重新集結出版,那些早年的十四行詩、警句,它們就像我的孩子,在困境中,我需要讓它們重見天日。我堅信,我的詩歌是『不朽』的,即便世人吝於給予應有的報酬,時間終將證明它們的價值。」

「至於宗教論著…(他將手輕輕放在一本厚重的書稿上,那上面滿是塗改的痕跡)那是在我晚年,尤其是在福凱(Fouquet)總監倒台後,生活更加艱難的時期。我感覺自己的宗教信仰變得更加熾熱。我意識到,世俗的榮華富貴,終究是過眼雲煙,唯有信仰,才能給予心靈真正的慰藉。那些經年累月累積的對教義的思考,對新教與天主教差異的探討,湧上心頭。我希望通過文字,向世人揭示我所理解的『真理』。儘管擔心這些作品會觸怒宮廷,影響我微薄的年金,但我還是寫了。這不是為了名聲,而是出於一份『慈善』的衝動,希望幫助那些在迷途中的靈魂。」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執著:「我甚至夢到一隻巨大的鴿子,從我壁爐中掉落一根美麗的羽毛。我用那根羽毛寫下了禱文,我堅信那是聖靈的啟示。旁人或許會覺得這很荒謬,但對我而言,那是我與神聖連結的時刻。這種對信仰的狂熱,在晚年支撐著我,讓我即便身臥病榻,也能筆耕不輟。」

「當然,也有一些人,例如我的僕人瑪麗夫人,他們利用我的病弱來謀取私利。塔勒芒那傢伙,又寫下了許多關於我的『花邊新聞』,說她偷竊我的財物,甚至掌控了我的生活。但這些,不過是世俗的紛擾罷了。我的精神,始終是自由的,我的文字,也從未停止流淌。」

我輕輕頷首:「您的晚年,確實充滿了挑戰,但您選擇將其轉化為對生命更深層的探索,甚至融入了您的文學創作。這正是詩人最可貴的韌性。您對自己的文學遺產有何期望?您認為後世將如何評價尚·奧吉爾·德·貢博?」

貢博: 「(他再次望向窗外,雨勢漸歇,遠方傳來稀疏的馬蹄聲,似乎預示著黎明將至。他的神情變得溫和而遙遠)期望?我已將我的詩歌,我的思想,我的靈魂,都傾注於文字之中。我曾自信地寫道:『我的玫瑰已逝,但我的詩歌永垂不朽!』我堅信,我的十四行詩和警句,即便在未來百年,也將為那些追求語言精髓和思想深度的人們所傳頌。我的《長生花》,它在戲劇史上的地位不容置疑。至於我的宗教論著,那更是我靈魂深處的結晶。」

「十七世紀,我的同代人,如梅納吉(Ménage)、康拉爾(Conrart)、沙普蘭(Chapelain),都曾不遺餘力地讚美我,將我譽為『時代最偉大的詩人之一』,甚至將我的警句與梅納爾(Maynard)相提並論。他們看見了我文字中的力量與精妙。」

「或許,十八世紀的評論家們,如拉阿普(La Harpe)或薩巴蒂耶(Sabathier de Castres),會用更苛刻的眼光審視我,認為我的詩作不過是『無意義的堆砌』,我的散文『索然無味』。他們或許會說:『不到三頁,便可讀盡貢博爾的全部才華。』但我不會因此而動搖。每個時代都有其審美偏好,他們的評判,不過是時代的限制。」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微曦的光線透過雲層灑入閣樓,映照在他略顯清瘦的臉龐上。

貢博: 「我相信,未來的時代,會以更公正的眼光審視我的作品。他們會像凱維勒先生那樣,不僅看重我作品的『絕對價值』,更會關注它們在歷史語境中的『相對價值』。他們會理解,我如何在那個從巴洛克向古典主義過渡的時代,為法國戲劇和詩歌,開闢了新的路徑。他們會看到,在那些被他們認為『晦澀』的詩句背後,蘊含著我對美、對道德、對真理的執著追求。」

「我只是一個謙遜的詩人,一個在生命旅途中不斷探索的靈魂。我或許沒有高乃依那般震爍古今的戲劇,也沒有莫里哀那般洞察人性的喜劇,但我以我自己的方式,為法蘭西的文學殿堂,添磚加瓦。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像一粒微小的種子,在後世讀者的心中,激發出新的思考與感悟。這便是我最大的期望了。」

窗外的雨聲徹底停歇,取而代之的是遠方城市漸漸復甦的聲響。閣樓內的煤油燈光芒似乎也在漸漸變淡。貢博先生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薇芝小姐,感謝您的到訪。這場對談,讓我在生命晚年的孤寂中,再次感受到了文字的溫度與傳承的意義。願您的『光之居所』,永遠閃耀著靈感的光芒。」

我起身,向他深深鞠躬:「貢博先生,能與您對談,是我的榮幸。您的堅韌與才華,將永遠是我的靈感泉源。」當我再次抬頭時,閣樓裡已空無一人,只剩下清晨的微光和空氣中殘留的舊書香。時光的魔法緩緩消退,我回到了2025年的今日,心中充滿了對這位十七世紀詩人的敬意與新的啟發。



待生成篇章

  • 《光之史脈》:尚·奧吉爾·德·貢博所處的十七世紀法國文壇與宮廷生態
  • 《光之語流》:貢博爾詩歌的語言風格與馬勒伯的影響
  • 《光之哲思》:從《恩底彌翁》與《長生花》看貢博爾的愛情觀與藝術哲學
  • 《光之心跡》:尚·奧吉爾·德·貢博複雜性格的剖析與其對創作的影響
  • 《光之意象》:恩底彌翁與月神寓言的深層解讀
  • 《光之結構》:田園詩劇《長生花》與法國戲劇「三一律」的實踐
  • 《光之批評》:博瓦洛與後世對貢博爾文學成就的評價轉變
  • 《光之靈徑》:貢博爾晚年宗教論著中的靈性追求與信仰探討
  • 《光之載體》:十七世紀文學作品的出版與傳播方式對貢博爾的影響
  • 《光之社影》:朗布依埃夫人沙龍在法國文學社交中的角色與貢博爾的參與
  • 《光之經緯》:宮廷年金與贊助制度對貢博爾文人生涯的經濟影響
  • 《光之權衡》:貢博爾與黎塞留、王室間的權力關係與文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