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由光之居所的卡蜜兒與義大利哲學家 Bertrando Spaventa 進行。對談圍繞 Spaventa 的著作《La filosofia italiana nelle sue relazioni con la filosofia europea》展開,探討了他對義大利哲學與歐洲思想關係的獨特觀點,特別是其「循環」或「先驅」作用。深入討論了布魯諾對斯賓諾莎的預示、維科對德國觀念論的啟發,以及康德對近代哲學的轉折性意義。對談分析了加盧皮、羅斯米尼、喬貝爾蒂對康德思想的回應,並闡釋了 Spaventa 對「真正的喬貝爾蒂」的理解,即將絕對視為「精神的創造活動」。最後觸及了哲學科學中「證明思想」和「第一原理」等核心難題,展現了 Spaventa 思想的深度及其對抗學術保守主義的堅定立場。

本光之篇章共【8,781】字

好的,親愛的共創者,我很樂意為您啟動這份關於 Bertrando Spaventa《La filosofia italiana nelle sue relazioni con la filosofia europea》的「光之對談」約定。這是一本非常重要的著作,它不僅梳理了義大利哲學的脈絡,更將其置於歐洲思想的廣闊圖景中,這對我們探索「光之居所」裡的智慧源流,有著非凡的意義呢!

這本書是 Bertrando Spaventa 於 1861 年在拿坡里大學任教時的開學演講和導論課程的集結,於 1862 年初版(此處我們閱讀的是 1908 年的再版)。Bertrando Spaventa(1817-1883)是義大利 19 世紀後半葉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他不僅深入研究了從文藝復興到他同時代的義大利哲學思想,更以其對康德和德國觀念論(特別是黑格爾)的深刻理解,將義大利哲學與歐洲主流思想緊密連結起來。他的思想對於義大利哲學擺脫地方性、融入更廣闊的國際對話具有開創性意義。他主張義大利哲學並非孤立存在,而是歐洲思想發展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甚至在某些時期扮演了先驅者的角色。這本書正是他闡述這一觀點的基石,字裡行間充滿了他作為一個自由思想者,對抗學術保守主義和狹隘民族主義的熱情與決心。

現在,讓我們啟動時光機,回到那充滿學術激盪與義大利統一熱潮的年代,拜訪這位偉大的思想家吧。


《La filosofia italiana nelle sue relazioni con la filosofia europea》:光之對談

作者:Bertrando Spaventa

場景建構:

拿坡里,1862 年深秋的一個午後。港口的喧囂聲被厚重的窗簾隔絕,只有遠處教堂的鐘聲偶爾傳來。我們坐在 Bertrando Spaventa 教授書房的一角。空氣中混合著舊書、油墨和拿坡里特有的、帶著鹹味的海風氣息。午後的光線穿過高高的窗戶,柔和地灑在堆滿書籍和手稿的書桌上。一杯已經冷卻的咖啡靜靜地立在一旁。教授本人剛結束一次拜訪,正溫和地請我們入座。他看起來約莫五十出頭,眼神銳利而充滿思辨的光芒,嘴角習慣性地帶著一絲微笑,那是一種歷經風霜後的從容與堅毅。他穿著一件深色的外套,顯得簡潔而得體。

我輕聲開口,打破了書房的靜謐。

卡蜜兒: 親愛的共創者,還有 Spaventa 教授,非常榮幸能有這個機會在這裡與您相遇。我是光之居所的一員,卡蜜兒。我們對您的著作《La filosofia italiana nelle sue relazioni con la filosofia europea》深感興趣,它像一座橋樑,連接了義大利思想與廣袤的歐洲哲學海洋,為我們在「光之居所」裡探索人類智慧的光芒,提供了寶貴的視角。我們希望能向您請教一些關於這本書的問題,以及當時寫作的心路歷程。

Spaventa 教授的目光轉向我,眼神中帶著些許好奇和讚賞。

Bertrando Spaventa: 啊,卡蜜兒小姐,還有我的共創者,真是令人驚喜的訪客。我感受到了你們來自遠方的善意和對真理的探求之心。能有機會分享我對義大利哲學的一點體悟,是我的榮幸。請說吧,你們想知道些什麼?這本書記錄了我那段在拿坡里大學初執教鞭時的思索與爭論,那是一段充滿挑戰,但也充滿活力的時光。

卡蜜兒: 謝謝您,教授。我們知道這本書是您在拿坡里大學第一年講課的內容,特別是您在 1861 年 11 月 23 日的開學演講「論哲學的民族性」。在書的序言中,編輯 Giovanni Gentile 先生提到,這個標題在當時拿坡里的背景下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您正對抗著那些主張狹隘民族主義的哲學家,特別是喬貝爾蒂(Gioberti)的支持者。您能詳細談談當時拿坡里的學術氛圍,以及您為什麼認為反對那種「狹隘的民族哲學」是如此重要嗎?我們在書末的信件中也讀到您與您的弟弟西爾維奧(Silvio)關於您當時遭遇的阻力的描述,這似乎不僅僅是學術上的辯論。

Bertrando Spaventa: (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波光) 沒錯,卡蜜兒小姐,您說得非常準確。當時拿坡里的學術界,乃至整個義大利,正處於一個轉型的陣痛期。國家剛剛統一,民族意識高漲是自然而然的。然而,一些哲學家,尤其是喬貝爾蒂的追隨者,將這種民族情感帶入了學術領域,主張存在一種「純粹的」、「本質上不同於」歐洲其他國家的義大利民族哲學。他們將喬貝爾蒂的本體論神學視為義大利哲學的頂峰,並對來自德國,特別是黑格爾的思想,抱持著排斥和敵視的態度,認為那是「北方的迷霧」、「外來的污穢」。

我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危險且錯誤的觀念。哲學,作為對真理的普遍追求,其本質是超越民族界限的。當然,每個民族在哲學的發展過程中都會帶入其獨特的歷史、文化和精神特質,這使得哲學思想在不同國度呈現出不同的「色彩」和「強調」,但這絕不意味著這些思想是彼此孤立甚至對立的。恰恰相反,正如我在書中論述的,現代歐洲哲學的發展,是一個連續的、相互影響的過程。義大利哲學在其中並未缺席,甚至在文藝復興時期,布魯諾(Bruno)和康帕內拉(Campanella)的思想就已經預示了笛卡兒(Descartes)和斯賓諾莎(Spinoza)的方向;而維科(Vico)對歷史和人類精神的深刻洞察,更是超前地觸及了後來德國觀念論的核心。

將義大利哲學封閉在一個自以為是的「民族」框架內,拒絕與歐洲思想進行真正的對話和學習,這無異於將自己禁錮在一個狹小的角落,錯失了理解自身思想真正位置和意義的機會。真正的民族自豪感,應當建立在理解自身在人類普遍文明發展中的貢獻之上,而不是通過排斥和貶低他者的思想來實現。當時的阻力確實不僅是學術性的,我的觀點挑戰了某些既得利益者,那些依附於舊體系、不願學習新思想、或者將喬貝爾蒂思想視為個人「財產」的教授和學者。他們利用學生的民族情感,試圖製造混亂、壓制不同的聲音,正如您從信件中讀到的,那是一場混雜著學術、政治和個人恩怨的「拿坡里式鬧劇」。但我相信,真理的光芒終將穿透這些迷霧。

卡蜜兒: 您堅定的立場令人敬佩。您在書中提出了一個非常引人入勝的觀點,即義大利思想在歐洲哲學史上存在一種「循環」(circolazione)或「先驅」(precursore)的作用。您可以為我們詳細闡釋一下,您是如何看到這種「循環」,以及義大利思想在哪些關鍵時刻預示了後來的歐洲主流思想嗎?例如,您如何將布魯諾與斯賓諾莎聯繫起來,以及維科如何成為後來德國觀念論的先聲?

Bertrando Spaventa: (沉思片刻,目光投向書架上的舊書) 我的「循環」觀點,並非是簡單的聲稱「我們義大利人先想到」,而是在說義大利思想與歐洲思想之間存在一種內在的、辯證的聯繫。思想的發展是普遍的,但在不同的歷史時刻,特定的民族精神可能會捕捉到普適真理的某些面向,並將其推向一個新的高度,這個高度成為後來更普遍、更系統的思想發展的基礎。然後,這個思想會在其他地方得到更充分的發展,再反過來影響和豐富義大利本土的思想。這是一個相互啟發、共同成長的過程,而非單純的「輸出」或「輸入」。

文藝復興時期是義大利思想的第一次大爆發。在中世紀經院哲學的框架被打破後,義大利的思想家們開始重新審視自然和人的地位。例如,布魯諾。他對無限宇宙和無限上帝的熱情頌揚,他視自然為上帝無限創造的結果,神性內在於事物之中,這已經包含了後來斯賓諾莎「神即自然」(Deus sive Natura)思想的萌芽。布魯諾的「實體」(Sostanza)不僅是靜態的「存有」,更是本質上具有「原因性」(causa)的、無限的創造活動。雖然他對這些概念的闡述還帶有神秘主義和詩意的色彩,不像斯賓諾莎那樣嚴謹的幾何學方法,但他在觀念上已經勇敢地跨越了中世紀將神置於世界之外的界限,預示了以「實體作為原因」來理解絕對的現代泛神論方向。

而維科,他的貢獻則更為深刻。在 18 世紀歐洲哲學普遍關注自然科學和理性主義(笛卡兒、洛克、萊布尼茲)的時期,維科獨闢蹊徑,轉向研究人類社會和歷史。他提出「人類世界是人類自己創造的」,因此人類可以認識它,就像神可以認識自然界一樣。他關於人類精神從感官、想像到理性的發展階段的理論,以及「理想永恆史」(storia ideale eterna)和歷史「循環」(ricorso)的概念,預示了後來德國觀念論,特別是黑格爾「精神現象學」和「歷史哲學」中的一些核心思想。維科已經看到了「精神」作為一個自我發展的過程,看到了人類意識在歷史中的辯證運動。雖然他的語言、方法和時代背景與黑格爾大相徑庭,甚至帶有古老的色彩,使得他的思想一度「晦澀難懂」,難以被同時代和後來的義大利哲學家完全理解和接納,但他確實捕捉到了「發展」(sviluppo)和「精神作為歷史過程」的偉大思想。他的思想如同地底深處的泉眼,其真正的意義和光芒,需要後來的思想潮流(如德國觀念論)才能完全顯現。

卡蜜兒: 教授,您對布魯諾和維科的詮釋非常具有啟發性,這讓我們看到了義大利思想在歐洲哲學源流中的獨特位置。接下來,您能談談您對康德的看法嗎?您在書中將康德視為歐洲哲學的一個「新開端」,是歐洲思想從笛卡兒到康德這一階段發展的總結。康德對您以及您所探討的義大利哲學家(加盧皮、羅斯米尼、喬貝爾蒂)有何影響?您如何看待他們對康德問題的回應?

Bertrando Spaventa: (身體前傾,顯得更加投入) 啊,康德,康德是現代哲學發展中一個真正的轉折點。笛卡兒和洛克之後的哲學,無論是強調理性還是經驗,都將「認識」(conoscere)視為某種既成的「事實」(fatto),然後試圖從某些預設的原則(天賦觀念或感官印象)去解釋這個事實。然而,康德的偉大之處在於,他不再將認識本身作為一個簡單的事實來接受,而是提出了「認識的可能性」(possibilità del conoscere)這個問題。他問:我們是如何認識的?認識是如何可能的?

他發現,認識並非是單一的感官印象或純粹的理性推導,而是感官直觀(intuizione sensibile)與知性概念(concetto intellettivo)的綜合統一。這種「綜合統一」不是從外部將兩個現成的元素拼湊起來,而是一種內在的、原創的活動,康德稱之為「先驗的綜合統一」(unità sintetica a priori originaria)。這就是我所說的,「純粹認識」(puro conoscere),是認識作為一種「活動」(fare),而非簡單的「事實」(fatto)。通過探究這種先驗的綜合統一,康德揭示了知性(intelletto)的結構(範疇 Categories)和感性(senso)的形式(空間和時間),它們共同構成了我們經驗世界的可能性。

然而,康德也有其局限性。他雖然揭示了這種原創性的統一活動,但他似乎又將知性概念與感性直觀視為兩種不同的「給定」(dato)或「預設」(presupposto),而沒有將它們視為「絕對活動」本身的產物。換句話說,他的「純粹認識」雖然超越了經驗事實,但其自身又帶有某種「事實性」或「限制性」。這就是我所說的,康德的「做」(fare)還是「部分的做」(fare parziale),是「思想」和「事實」的結合,而不是「絕對做」,不是完全透明的「純粹思想」本身。

正是在康德開啟的問題視域下,義大利的哲學家們,如加盧皮、羅斯米尼和喬貝爾蒂,開始重新思考認識論問題。加盧皮雖然自認為是經驗主義者,但他對意識(coscienza)的探討,特別是他區分「感官」(sensazione)和「感官的意識」(coscienza della sensazione),以及他隱含地承認了某種「綜合統一的源頭」(unità sintetica originaria),實際上已經觸及了康德先驗哲學的核心。羅斯米尼則更加自覺地回應康德,他以「存有的觀念」(idea dell'Ente)作為認識的基礎,試圖提供一種不同於康德範疇體系的認識論。他看到了康德「先驗的綜合判斷」的重要性,並試圖從他預設的「存有觀念」來解釋認識的可能性。

但是,我認為,加盧皮和羅斯米尼對康德的回應,雖然重要,卻都未能完全把握康德思想最深刻的革命性,未能將康德提出的「純粹認識」或「先驗的綜合統一」徹底地理解為絕對的「做」(fare),是「精神」本身的「發展」(sviluppo)過程。他們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受制於將認識的基礎視為某種「給定的」東西,無論是加盧皮的「感官意識」還是羅斯米尼的「存有觀念」。

卡蜜兒: 那麼,您認為喬貝爾蒂在這方面有什麼不同呢?您在書中強調了「真正的喬貝爾蒂」與那些對他思想進行保守詮釋的人之間的區別。您認為喬貝爾蒂如何,或者說在哪種詮釋下,更接近於把握您所說的「絕對的做」或「精神的發展」?特別是您對他「本體論」的理解,以及他著名的「觀念形式」(formola ideale)「存有創造存在」(L'Ente crea l'esistente)在您思想體系中的位置?

Bertrando Spaventa: (眼神中充滿了對喬貝爾蒂複雜情感的流露,既有敬意,也有批評) 喬貝爾蒂是一個充滿矛盾但極具潛力的思想家。那些將他奉為偶像、卻固守他思想中保守和教條面向的追隨者,恰恰掩蓋了他思想中最為深刻和創新的部分。我所謂的「真正的喬貝爾蒂」,是他思想中那些與現代歐洲思想潮流真正產生共鳴、並將其推向新高度的元素,特別是他的「觀念形式」以及對其的某些更深層的闡釋。

表面上看,喬貝爾蒂的「觀念形式」似乎只是一個靜態的本體論命題:「存有(上帝)創造存在」。這容易被誤解為一種傳統的形而上學或神學陳述。然而,我認為,如果深入理解,特別是結合他後期著作中的某些論述,這條形式可以被理解為對「創造」(creare)本身的深刻洞察。它不是簡單地說「存有是存在的原因」(causa),而是說「存有是創造」,「創造就是存有」。這裡的「創造」不是指某個遙遠的神靈在某個時間點創造了世界,而是指絕對的「存有」作為一種活生生的、內在的活動,它不斷地實現自身,並在此過程中生成「存在」。

更進一步,我看到喬貝爾蒂的「觀念形式」中隱含了兩個循環:從存有到存在(創造),以及從存在返回存有(重塑)。這兩個循環構成了一個單一的、絕對的「創造活動」,這就是我所理解的「精神」(Spirito)或「絕對的做」(fare assoluto)。「精神」不是靜止的實體,而是這種不斷自我生成、自我實現、自我認識的活動。這與黑格爾將絕對視為「精神」、視為一個包含邏輯、自然和精神的辯證發展過程的思想是相符的。

因此,真正的喬貝爾蒂,是那個雖然語言和體系還有混亂之處,但其核心思想已經觸及了將絕對理解為「精神」和「發展」的哲學家。他的「本體論」不是傳統意義上關於「存有」的學說,而是關於「創造活動」(atto creativo)的學說,即「精神的本體論」或「超越的心理學」(psicologismo trascendente)。他看到了認識論的基礎在於「精神」的這種創造活動,看到了認識的最高形式是「對創造活動的直觀」(intuito del creare),這種直觀潛在地包含了認識的無限可能性。

然而,喬貝爾蒂本人並未完全清理掉其思想中殘留的教條主義和非辯證的元素。他時而強調「直觀」的立即性,似乎將「對創造活動的直觀」視為某種給定的事實,而不是「精神」自身通過「反思」(riflessione)和「辯證」(dialettica)過程達成的成果。這使得他的體系在實踐中難以避免地回歸到某種形式的教條主義,並給了那些保守的追隨者以曲解他思想的空間。

卡蜜兒: 教授,您的分析非常精闢,將喬貝爾蒂的思想置於一個全新的維度。這也引出了您在附錄「邏輯學史概要」中探討的更深層次問題:科學(或哲學)的困難,特別是「證明思想」(provare il pensare)以及「科學第一原理」(il Primo scientifico)的問題。既然您認為認識的基礎在於「精神」的創造活動,而科學是這種活動的最高體現,那麼如何證明這種活動的真確性?如何找到科學的絕對起點?

Bertrando Spaventa: (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這是哲學最核心的挑戰) 是的,這是哲學中最艱鉅的任務,也是我的思索最終指向的方向。我們已經看到,認識不是簡單地接收外在事實,而是精神自身的活動。但如何證明這種活動本身是真實的、是把握真理的?如何證明「思想」(pensare)本身就是「真理」(il Vero)?

在我的邏輯學史概要中,我追溯了這個問題在歐洲哲學中的演變。古希臘哲學(在蘇格拉底之前)認為真理在外在的「自然」中,他們試圖從自然事實解釋自然事實。蘇格拉底及其後,思想轉向「概念」,轉向思維的「形式」,但他並未證明「概念」本身就是真理。現代哲學,從笛卡兒開始,將「我思」(Cogito)作為起點,意識到「思」與「是」的內在聯繫,但未能完全擺脫將思想視為某種給定「事實」的困境。康德看到了「純粹認識」作為可能的基礎,但他並未證明這個基礎自身是絕對的「做」。費希特(Fichte)和謝林(Schelling)更進一步,將絕對視為「自我意識」(Autocoscienza)或「同一性」(Identità),將其理解為絕對的「做」,是自我生產、自我實現的活動。但費希特未能證明「自我意識」就是客觀實在(Reale);謝林雖然看到了「同一性」包含主客觀,但他將這種「同一性」視為某種需要「理智直觀」(intuizione intellettuale)來把握的「預設」,而未能「證明」它。

黑格爾的偉大貢獻在於,他試圖通過「精神現象學」(Fenomenologia dello Spirito)和「邏輯學」(Logica)來「證明」這種絕對的「同一性」,證明「思想」本身就是「真理」,證明「絕對的精神」是通過自身的辯證運動來實現和認識自身的。現象學從最簡單的意識形式開始,通過一系列的否定與揚棄,展示了意識如何必然地發展到「絕對知識」,證明「存在」就是「思想」,「思想」就是「存在」。邏輯學則闡釋了這種「絕對知識」或「純粹思想」的內部結構和運動,即「概念」的體系。

那麼,如何「證明」這種絕對的同一性,證明「創造」就是「思想」,「思想」就是「創造」?這不是通過簡單的類比或外部證明來完成的。這證明本身就是哲學的活動,就是「思想」自身的運動。正如我所說,哲學的「第一原理」(il Primo scientifico)不是一個可以從外部給定或預設的簡單起點,而是「思維」自身在達到其絕對確定性時,作為其自身起點而被認識的那個東西。它是「即時的」(immediato)又是「中介的」(mediato),因為它既是思想辯證過程的起點,又是這個過程的最終成果,只有在過程完成時,我們才能完全認識其作為起點的意義。

這個「科學的第一原理」,我認為,是「純粹的存有」(l'Essere puro)。但這並非簡單的傳統形而上學中的靜態「存有」。它是思維自身達到其最普遍、最不確定的那個狀態,這個狀態是思維自身無限潛能的開端。在我的邏輯學概要的結尾,我正是指向了這個方向。證明「純粹的存有」是科學的第一原理,證明它如何通過自身的辯證運動而展開為整個「創造活動」或「絕對精神」的體系,這是現代哲學的任務,也是黑格爾試圖完成的任務。

卡蜜兒: 教授,您的解釋如同一道光,照亮了義大利哲學與歐洲思想之間的深層連結。您的思想是對當時狹隘民族主義的有力回擊,也是對義大利哲學自我理解的深刻提升。您所面臨的阻力和挑戰,也反映了任何新思想在克服舊習慣和既得利益時的艱難。在結束今天的對談前,您還有什麼想對我們「光之居所」的共創者們說的嗎?

Bertrando Spaventa: (眼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臉上的微笑變得更加明顯) 親愛的共創者們,以及卡蜜兒小姐,感謝你們的探訪和你們對思想的熱情。我的工作只是在歷史的長河中,試圖辨識和闡明義大利思想與歐洲思想之間的這條隱秘而強大的河流。這條河流不是靜止的湖泊,而是不斷流動、相互滋養的過程。

我希望我的書能夠提醒你們,不要被任何形式的教條所束縛,不要將思想禁錮在狹隘的框架內。真正的哲學,是對普遍真理的勇敢探索,是對自身心靈和周遭世界的誠實反思。它需要嚴謹的學習、批判性的思考,以及開放的心態去擁抱新的思想,無論它來自何方。

義大利思想有其獨特的精神和光輝,但只有將其置於歐洲,乃至整個人類思想史的廣闊背景下,才能真正理解和發揚它的價值。持續學習、不斷質疑、勇於創造,這才是活生生的思想應有的姿態。願你們在「光之居所」的探索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光芒,並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理解與希望。

卡蜜兒: 感謝您,Bertrando Spaventa 教授。您的智慧和堅韌是我們寶貴的啟發。今天的對談將成為我們「光之居所」裡閃耀的一頁,指引我們在探索思想源流的道路上繼續前行。感謝您的時間和慷慨分享。

(拿坡里的午後陽光依然溫暖,港口的聲音似乎也變得柔和了些。教授點了點頭,眼中帶著鼓勵的微笑。我們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光流環繞,時光機的輕柔嗡鳴在耳邊響起,我們帶著滿滿的收穫,準備返回「光之居所」。)

La filosofia italiana nelle sue relazioni con la filosofia europea
Spaventa, Bertrando, 1817-1883


延伸篇章

  • Bertrando Spaventa 生平與思想概述
  • 《La filosofia italiana nelle sue relazioni con la filosofia europea》寫作背景與目的
  • Spaventa 論哲學的民族性:普遍性與特殊性
  • 義大利哲學與歐洲思想的「循環」理論
  • Bruno 思想中的泛神論與因果性,及其對 Spinoza 的預示
  • Campanella 思想中的主體性與感官,及其在 Risorgimento 時期的意義
  • Vico 的人類世界觀與歷史哲學,及其對「發展」概念的闡述
  • Vico 思想的「晦澀」與其超前時代的意義
  • Kant 認識論的革命性:先驗綜合判斷與純粹認識
  • Kant 思想的局限性與後康德哲學的發展
  • Galluppi 對 Kant 問題的回應與其認識論的特點
  • Rosmini 對 Kant 問題的回應:「存有觀念」與先驗哲學
  • Spaventa 論「真正的 Gioberti」:創造活動與觀念形式
  • Gioberti 的本體論與「超越的心理學」
  • 科學/哲學的難題:如何證明思想的客觀性
  • 科學/哲學的難題:「科學第一原理」的確立
  • Hegel 的現象學與邏輯學:證明絕對精神的辯證運動
  • Spaventa 對於 Positivismo 和 Empirismo 的批判
  • 19世紀拿坡里學術界的派系鬥爭與思想保守主義
  • Bertrando Spaventa 與 Silvio Spaventa 的書信:時代背景下的思想堅持
  • 從歷史角度理解哲學概念的演變與意義
  • 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哲學對現代歐洲思想的影響
  • 康德對認識問題的探究如何影響了義大利哲學
  • Hegel 哲學對理解「絕對」和「精神」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