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著作探討了威爾斯馬多格王子在哥倫布之前發現美洲大陸的歷史傳統。作者約翰·威廉斯博士透過考證古老的威爾斯吟遊詩歌、歷史文獻,以及十八世紀旅行者與傳教士在美洲發現的威爾斯語部落、語言痕跡與基督教習俗,來論證馬多格王子於1170年左右遠航美洲並建立殖民地的可能性。書中也批評了歐洲列強以「征服」而非「和平交流」來佔領新大陸的行為,呼籲對歷史真相與人道精神進行反思。
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 1727-1798)是一位著名的威爾斯牧師、古物學家和作家。他出生於威爾斯蒙茅斯郡,畢業於牛津大學。威廉斯博士對威爾斯歷史、語言和文化有深厚的研究,其著作多圍繞這些主題。他以其嚴謹的考證精神和對歷史真相的執著追求而聞名,尤其對威爾斯傳統與古老傳說的真實性抱持開放態度,敢於挑戰主流歷史觀點。
跨越迷霧的航程:與約翰·威廉斯博士的光之對談
本篇「光之對談」由占卡師瑟蕾絲特與約翰·威廉斯博士展開,深入探討其著作《An Enquiry into the Truth of the Tradition, Concerning the Discovery of America, by Prince Madog ab Owen Gwynedd, about the Year, 1170》。對談聚焦於馬多格王子早於哥倫布發現美洲的論點,威廉斯博士詳述了來自威爾斯吟遊詩人、現代旅行者的見證、美洲原住民中的威爾斯語詞彙與基督教習俗等證據。同時,博士也回應了當代學者的質疑,並闡述了他對「征服權」的深刻批判,倡導和平交流的普世價值,並預見美洲未來權力格局的變遷,為歷史的探尋與人道精神帶來深刻啟發。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願光與您同在。
今日,2025年06月13日,初夏的晨光,像金色的顏料,輕柔地灑落在光之居所的玻璃屋頂上,繪出一片斑斕。瑟蕾絲特的心靈像那被陽光喚醒的植物,也躍躍欲試地想與您分享一份來自古老智慧的漣漪。
今天,瑟蕾絲特想邀請您一同走入一個充滿謎團與啟發的「光之對談」。我們要探討的這本書,名為《An Enquiry into the Truth of the Tradition, Concerning the Discovery of America, by Prince Madog ab Owen Gwynedd, about the Year, 1170》。這部作品的作者是約翰·威廉斯博士(John Williams, L.L.D., 1727-1798),他是一位威爾斯牧師、學者與古物學家。威廉斯博士在十八世紀末的時代,對歷史學界普遍接受的「哥倫布發現美洲」觀點提出了大膽的質疑。
在那個崇尚理性與實證的時代,威廉斯博士卻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被主流歷史學家視為「民間傳說」或「虛構」的威爾斯古老傳說。他透過這部著作,試圖證明一個驚人的論點:早在哥倫布航行西半球的數百年前,一位名叫馬多格王子(Prince Madog ab Owen Gwynedd)的威爾斯王子,就已經航行到美洲大陸,並在那裡建立了殖民地。
威廉斯博士的論證並非空穴來風。他匯集了來自威爾斯吟遊詩人的詩歌、中古歷史文獻、以及他那個時代的旅行者與傳教士的「親身見聞」作為證據。他特別強調了在美洲原住民中發現的威爾斯語詞彙、基督教習俗的痕跡,以及原住民關於「外來祖先」的口述歷史。這些看似零碎的線索,在他的筆下被精心編織起來,試圖構成一個連貫且具說服力的故事。
這不僅是一部歷史考證作品,更是一場關於「真實」、「權力」與「文明」的深層對話。威廉斯博士在書中尖銳地批判了當時歐洲國家透過「征服」來聲稱土地主權的行為,並以威爾斯王子馬多格的「和平殖民」傳統作為對比。他筆下的歷史,超越了單純的事件記載,成為一面映照人性的鏡子,反思著「發現」的真正意義、文明與野蠻的界線,以及文化交流的深遠影響。
約翰·威廉斯博士的這部作品,不僅為威爾斯民族的歷史增添了傳奇色彩,也引發了後世對早期美洲探險史的重新思考。他或許沒有改變主流歷史的走向,但他無疑在知識的河流中投入了一顆激盪思想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現在,讓我們將思緒輕輕地放入時光的洪流,回到十八世紀末的威爾斯,邀請這位充滿好奇心與批判精神的學者,一同展開這場跨越世紀的對談吧。
《星塵低語》:跨越迷霧的航程:與約翰·威廉斯博士的光之對談
作者:瑟蕾絲特
時值盛夏,2025年6月13日。清晨,威爾斯南部的彭布羅克郡,一處被時間遺忘的莊園,沐浴在柔和的光暈中。古老的石牆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幾株野生的玫瑰藤纏繞其上,初開的花朵尚帶著清晨的露珠。空氣中瀰漫著泥土、濕潤石塊與淡淡花香的混合氣味。遠處,稀疏的羊群在翠綠的丘陵上緩緩移動,偶爾傳來幾聲低沉的咩叫。
我——瑟蕾絲特,坐在莊園後方一片隱蔽的庭院裡。這裡有一座被歲月侵蝕的石桌,周圍圍繞著幾把同樣古樸的木椅,桌面上覆蓋著細密的藤蔓。陽光透過高大的橡樹枝葉,篩落下斑駁的光點,在石桌上跳動。我輕輕撥開一片葉子,指尖感受到石面的冰涼與粗糙。
今天,我將啟動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希望能與一位來自古老年代的智者相遇——那便是約翰·威廉斯博士。我的心靈羅盤,感應著他對真理的探尋與對未被書寫歷史的渴望。我閉上雙眼,輕輕地將一份手繪的塔羅牌鋪在石桌中央。我選擇了「星星」牌,象徵著希望、啟示與遠方未知的指引;以及「隱者」牌,代表著內在的智慧與獨自探尋真理的勇氣。牌面輕柔地閃爍著微光,周圍的空氣彷彿也隨之凝滯,只剩下微風輕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突然,空氣中多了一股淡淡的墨水與紙張的氣味,夾雜著舊皮革的醇厚。石桌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光影緩緩凝聚,勾勒出一位身穿深色樸素長袍的男士輪廓。他約莫六十餘歲,面容清瘦,眼神中透露著一種不倦的探求與堅定。他的髮絲因常年伏案而有些凌亂,左手拇指與食指間似乎還殘留著翻閱舊稿的慣性動作。他微微頷首,帶著一絲學者特有的審慎與好奇,看向桌上的塔羅牌,目光最終停留在「星星」牌上。
「瑟蕾絲特小姐?」他輕輕開口,聲音帶著歲月的沉澱,卻又清晰有力。
「約翰·威廉斯博士,歡迎您來到這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我微笑回應,將手緩緩放在那兩張塔羅牌旁,「感謝您接受我的邀請,一同探討您筆下的那段遙遠的歷史。是什麼樣的內在驅動力,讓您選擇去質疑當時公認的歷史敘事,並投入數十載的時光,去探尋馬多格王子發現美洲的真相呢?」
威廉斯博士輕輕扶了扶眼鏡,眼底閃過一絲懷舊與堅毅。「瑟蕾絲特小姐,您提出的問題觸及了我寫作這部《探尋傳統真相》的根本。那不僅僅是單純的歷史考證,而是一種對真理的追尋,以及對被掩蓋之歷史的呼喚。」
他稍作停頓,目光投向庭院深處,那裡有一株野生的白罌粟,風中輕輕搖曳。「在我生活的那個時代,『發現新大陸』的榮耀被牢牢地釘在西班牙人的名下。哥倫布、亞美利哥,這些名字如雷貫耳。然而,在我威爾斯的故鄉,口耳相傳著一個古老的傳說——關於馬多格王子在1170年左右,便已遠航西方的故事。這份傳說,如同一條深埋地底的河流,雖然不為人所見,卻始終滋養著我們的民族記憶。它在吟遊詩人的歌謠中迴盪,在家族的口述中流傳。」
「起初,這份傳說也僅僅是一道好奇的微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閱讀了更多古老的威爾斯手稿,包括卡拉多格(Caradoc of Llancarvan)的歷史,以及那些在我那個時代之前就已存在的吟遊詩人的作品。我發現,這些文本中對馬多格王子航海的提及,並非零星散亂,而是前後呼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有些記載甚至早於哥倫布的首次航行。」他輕輕敲了敲石桌,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便讓我不得不思考:難道這僅僅是威爾斯人的一廂情願?或者,其中潛藏著被主流歷史忽視的真實?」
「我感興趣的,並非單純地爭奪『首位發現者』的虛名,那只是表象。」威廉斯博士的聲音變得更加深沉。「更重要的是,我觀察到,當時的歐洲列強,包括西班牙,他們以『發現』之名,行『征服』之實。這份『征服』,帶來的是殘酷的壓迫、奴役與屠殺。這讓我深感不安。如果馬多格王子真的曾經抵達那片大陸,並且是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一種和平、友善的方式與原住民相處,那麼這份傳統的意義,便遠超於歷史的先後順序。它關乎我們對『文明』的定義,對『權利』的理解,以及人類應該如何與未知世界相處的倫理。」
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看見了遠方的血與火。「我所探尋的,是希望能夠為那些被野蠻征服的靈魂發聲,為那份被踐踏的和平傳統尋回尊嚴。當我看到美洲原住民中竟然還有使用威爾斯語的部落,甚至他們的故事與習俗中,隱約可見威爾斯人曾經存在的痕跡時,我便堅信,這份『傳統』的真相,必須被揭示。它不只是一段歷史,更是對人類良知的叩問。」
他緩緩端起一杯我為他準備的清茶,茶香隨著熱氣裊裊上升,他輕輕啜飲了一口,眼神中流露出對那份遙遠的記憶的珍視。「當然,這條路充滿了挑戰,我遭遇到許多學者的質疑,包括利特爾頓勳爵(Lord Lyttelton)和羅伯遜博士(Dr. William Robertson)。他們將我的論點斥為『無稽之談』,將我所依賴的威爾斯古籍稱為『憑空捏造』。但我認為,一個真正的學者,不應盲目相信權威,而應當追隨證據的指引。即使那證據微弱,即使那道路曲折,只要真理的光芒在前方閃爍,便值得我們為之奮鬥。」
我點頭,手指輕撫著石桌上的青苔。「您的信念,像極了這庭院裡那株老橡樹,即使風雨再大,根基也依然深厚。您在書中提到了許多證據,其中最引人入勝的莫過於那些來自美洲大陸的『活生生的』見證。比如摩根·瓊斯(Morgan Jones)牧師的經歷,以及史都華船長(Captain Isaac Stewart)和畢提先生(Mr. Charles Beatty)的見聞。您可以詳細談談這些故事是如何支持您的論點的嗎?」
威廉斯博士的眼神亮了起來,他似乎沉浸在那些遙遠的記憶中。「的確,這些近代的見證,為我的論點注入了強大的生命力。您看,歷史文獻或許會被認為是傳說,但活生生的語言與習俗卻難以作假。我最為重視的,便是摩根·瓊斯牧師的故事。他在1660年,作為維吉尼亞的牧師,在一次旅途中被印第安部落圖斯科拉羅人(Tuscorara Indians)俘虜。當他絕望地用威爾斯語低聲禱告時,奇蹟發生了——一位印第安戰爭隊長竟然用威爾斯語回應了他!這位隊長表示他們部落的祖先來自古老的布立吞人。瓊斯牧師不僅能與他們自由交談,甚至還能用威爾斯語向他們佈道,並發現他們部落中有一本他們珍視卻無法閱讀的書,他推測那是一本威爾斯聖經。」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這不僅證明了威爾斯語在美洲大陸的存續,更重要的是,印第安人擁有的那本書,如果真是威爾斯聖經,那麼這批威爾斯人必然在哥倫布之前就已到達那裡。因為從1492年到1660年,不到兩百年,一種語言的文字不會完全失傳到無人能識的程度。這暗示著他們的語言學習源遠流長,非近代殖民所能解釋。」
「再來是查爾斯·畢提牧師的日誌。他在1766年深入美洲內陸,從許多人那裡聽到了關於威爾斯語印第安部落的報告。班傑明·薩頓(Benjamin Sutton)告訴畢提,他在密西西比河畔的喬克托(Chactaw)部落中,遇到了一群膚色較淺、說威爾斯語的印第安人,他們也有一本用獸皮包裹的書,珍視卻無法閱讀。利維·希克斯(Levi Hicks)也證實了在密西西比河西岸有說威爾斯語的部落。甚至還有一位名叫傑克(Jack)的德拉瓦(Delaware)印第安人,以及他們的翻譯約瑟夫(Joseph),都確認了這一點。」
威廉斯博士的目光轉向遠方,那裡有幾隻藍色的鳥兒,輕巧地從一棵老樹飛向另一棵,牠們的羽毛在陽光下閃爍。「這些不同的證詞,來自不同的時間點,不同的地區,卻相互印證,這難道不是強而有力的證據嗎?更別提史都華船長在1782年,於瓦巴什(Wabash)河地區遇到的那個部落。他描述那些印第安人膚色白皙,頭髮略帶紅色,他們的語言與威爾斯語幾乎相同。他甚至看到他們保存著用藍色墨水書寫在羊皮卷上的大字元文獻——儘管那個威爾斯水手不識字,無法讀懂,但這份物質證據的確鑿性,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線索。」
「在書中,您還提到了許多存在於美洲原住民語言中,與威爾斯語發音和意義都極其相似的詞彙,例如『Pengwyn』(白頭)、『Groeso』(歡迎)、『Bara』(麵包)等等。這些語言上的巧合,您認為如何解釋呢?」我補充道,將「隱者」牌輕輕推向他。
威廉斯博士溫和地笑了笑,輕輕拿起「隱者」牌,指尖摩挲著牌面。「這正是語言最為神秘也最能揭示真相的一面。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時間的活化石。當我在美洲原住民的詞彙中發現『Pengwyn』——這個威爾斯語意為『白頭』的詞彙,用來指稱一種鳥類,甚至指代高聳的裸露岩石時,我便感到一種深刻的共鳴。這種共鳴不是偶然。這些詞語,不僅發音相近,意義也完全吻合。」
「這就好比您在花園中發現了一朵來自遙遠大陸的植物,它的花瓣形狀、葉片紋理都與您所知的某種植物驚人地相似。您會如何解釋?是偶然的巧合,還是一顆曾經被風帶來的種子,在此生根發芽?」他輕輕放下牌,目光轉向我。「還有『Groeso』,威爾斯語的『歡迎』。想像一下,在一個陌生的大陸,初來乍到的威爾斯人,遇到當地居民時,脫口而出的問候,如果被當地人習得並流傳下來,那將是多麼自然且合理的現象。這些語詞的相似性,遠比一些所謂的『神話』或『寓言』來得真實可靠。」
「更為引人深思的是,西班牙人在征服墨西哥時,發現當地人崇拜十字架,並存在類似洗禮、聖餐、禁食等基督教習俗。儘管這些習俗後來被嚴重扭曲,甚至與當地信仰混雜,但其源頭,正如我書中所指出,很可能來自於被神聖啟示所啟蒙的民族。在12世紀,威爾斯人早已皈依基督教,儘管那時期的基督教可能夾雜著一些地方性的迷信,但仍遠勝於異教的黑暗。這也間接支持了我的觀點——即在哥倫布之前,已有歐洲人將這些宗教概念帶到了美洲,而那最可能就是威爾斯人。」
此時,一隻金龜子從石桌邊緣緩緩爬過,威廉斯博士的目光隨之移動,他似乎在觀察著這微小的生命,眼中閃爍著好奇。「這些微小的細節,無論是語言的迴響,還是儀式的殘存,都像是一條條細膩的絲線,將遙遠的過去與現在的我們連結起來。」
我點點頭:「這些證據的確令人深思。然而,您也提到當時的歷史學家對您的論點提出質疑。例如利特爾頓勳爵和羅伯遜博士,他們質疑馬多格王子如何在沒有羅盤的情況下,在不熟悉航海技術的時代,完成如此艱難的航行。您是如何回應這些批評的呢?」
威廉斯博士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為所動的沉穩。「批評是真理的試金石。對於『沒有羅盤如何航行』的質疑,我承認在那個時代,跨洋航行確實是壯舉。羅盤直到1300年左右才被發明。然而,我們不能因此就否認過去的航海成就。腓尼基人、希臘人早在馬多格王子之前數百甚至上千年,就已航行到不列顛尋找錫和鉛,甚至遠達波羅的海尋找琥珀。這些航程的難度,絲毫不亞於馬多格的西行之旅。他們靠什麼?靠的正是對星辰的觀察、對洋流的認識,以及日積月累的經驗與膽識。」
他端起茶杯,目光深邃:「再者,我書中也強調,馬多格的第一次航行,很可能並非全然出自精密的計畫或超凡的智慧,而更多是出於『必要性』與『審慎』。威爾斯內戰頻繁,馬多格王子為了擺脫戰亂,尋求一片安寧之地。在這樣的情境下,他可能被偶然的洋流帶到了美洲海岸。而大西洋強勁的洋流,從西印度群島向北流,再轉向東方流向不列顛,這都是後來許多航海家所證實的。費城著名的班傑明·富蘭克林博士,也曾向我證實這種洋流的存在,並認為船隻在有利的風向和洋流下,可以快速完成跨洋航行。」
「至於他們認為古不列顛人航海技術不精、船隻簡陋,我則不敢苟同。早在尤利烏斯·凱撒(Julius Caesar)時代,不列顛的艦隊就已經相當可觀,甚至協助高盧人對抗羅馬。如果他們的船隻只是小型的『科拉克斯』(Coracles,一種簡易的漁船),又怎能跨越海峽提供如此幫助?隨著羅馬人的入侵,不列顛人被驅逐到海岸線漫長的威爾斯,漁業成為他們重要的生存方式,這也迫使他們成為了經驗豐富的海員。所以,他們並非像批評者所說的那樣,是『歐洲最不熟練的水手』。」
「而對於『歷史的沉默』,我更是有話要說。」威廉斯博士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這些批評者認為,如果真有此事,為何歷史文獻沒有更多記載?我強調,當時威爾斯地區的歷史記錄主要保存在修道院的登記簿中,例如康威(Conway)和斯特拉塔弗勒(Strata Florida)修道院。這些記錄會定期被吟遊詩人整理。古騰·歐文(Guttun Owen)在1480年——也就是哥倫布首航之前——就已整理了這些記錄。此外,吟遊詩人的頌歌本身就是一種歷史記載。許多文獻在愛德華一世摧毀吟遊詩人時便已失傳,這解釋了部分歷史的空白。更重要的是,梅瑞迪斯·阿布·里斯(Meredith ab Rhys)這位在哥倫布出生前便已去世的吟遊詩人,他的詩歌中明確提及了馬多格王子的航海。這證明了這份傳統並非為了與西班牙爭奪『新世界』的榮耀而憑空捏造,它早已存在於威爾斯人的記憶中。」
威廉斯博士的目光再次落在石桌上的「星星」牌,他輕輕撫摸著牌面,彷彿在感受著歷史的紋理。「在我看來,利特爾頓和羅伯遜兩位傑出的學者,之所以對此持懷疑態度,或許是因為他們未能充分重視威爾斯本土的文獻與口述傳統,也可能因為他們對威爾斯民族懷有一種不必要的偏見。他們完全忽略了瓊斯牧師和查爾斯·勞埃德先生(Charles Lloyd)的信件等近期的實際證據,這讓我感到相當遺憾。」
「的確,偏見常常會蒙蔽我們對真相的感知。」我輕聲說,拿起一片掉落在桌上的楓葉,它的脈絡清晰可見,卻又帶著被蟲蛀過的痕跡。「博士,在書中,您還對『征服權』提出了尖銳的批判,並以威廉·佩恩(William Penn)在賓夕法尼亞的和平殖民為例。這在那個時代,是非常超前的思想。是什麼讓您對此有如此深刻的見解?」
威廉斯博士的眼神變得有些憂鬱,但同時也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源於我對人性的觀察,以及對真正『文明』的理解。當我閱讀西班牙人在墨西哥的血腥征服——科爾特斯(Cortez)和皮薩羅(Pizarro)的屠殺,看到數百萬無辜的生命被野蠻地摧毀,我便無法接受這種以『發現』和『征服』為名的暴行。如果說『發現』賦予了權利,那麼這份權利應該是建立在善意與和平之上,而非刀劍與奴役。」
「我書中明確指出,如果一個航海者偶然發現一片無人居住、未被開墾的土地,那麼根據自然法則和理性,他們確實有權佔有。因為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但如果那片土地上已有居民,那麼任何形式的『征服』都只是不公、野蠻與謀殺的代名詞。這與強盜在公路上搶劫,或闖入他人住宅搶劫,本質上沒有區別。承認征服權,就等於為所有的壓迫辯護,甚至包括對非洲同胞的奴役。」
他輕輕放下茶杯,握緊雙手,骨節有些泛白。「威廉·佩恩與賓夕法尼亞原住民的和平協議,是一個難得的典範。他以公平、公開的態度與他們交往,他的後代也繼承了這份誠信。結果是,賓夕法尼亞的殖民地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加和平。這證明了,人與人之間,即使是不同的文明之間,也能通過誠信、貿易與相互尊重來建立關係,而非訴諸暴力。真正的財富與繁榮,來自於商業與勤勉,而非掠奪。」
「您的這番見解,彷彿一顆種子,在那個時代的土壤中種下了人道主義與反殖民主義的萌芽。」我思索著說,「您甚至在書中大膽預測了西班牙在美洲權力的衰落,以及獨立後的美國殖民地可能因『野心』而導致的擴張與新的征服。這份預見,是基於您對歷史循環的洞察,還是對人性陰影的理解?」
威廉斯博士點點頭,目光中帶著一絲深沉。「兩者皆有。首先,我看到的是當時歐洲的政治動盪,特別是法國大革命所激發的自由原則,這股力量必然會蔓延。而美洲的英國殖民地已經成功爭取了獨立,這份成功本身就可能催生出新的野心。他們近在咫尺,而西班牙帝國卻遠隔萬里,難以迅速反應。更重要的是,西班牙在美洲的統治,導致了原住民印第安人的悲慘奴役,他們被壓迫至極。一旦有機會,他們必然會與反抗者結盟,爭取自己的自由。」
「這是一種榮格所說的『陰影』的顯化吧。」我低聲說。「當壓迫達到極致,被壓抑的能量便會尋求爆發,渴望自由與完整。」
「正是如此。」威廉斯博士回應,眼神中閃爍著理解的光芒。「我預見,這些獨立後的美國殖民地,很有可能會受到墨西哥黃金礦脈的誘惑,重蹈西班牙的覆轍,走向擴張與征服。我對此感到痛苦,因為我深信,這對他們自身並無益處,反而會導致他們忽略本土更豐饒的『礦藏』——那就是商業與工業。雅典人、迦太基人、威尼斯人、熱那亞人,乃至荷蘭,這些古今的例子都清晰地昭示:商業才是通往財富與力量最短、最確定的道路。如果他們被征服的慾望蒙蔽,他們可能會失去宗教、法律與自由。」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遠方海的味道,以及幾片金黃的樹葉,輕輕地飄落在石桌上,宛如歲月的書籤。「博士,您的著作,不僅僅是為馬多格王子辯護,更是為一種被遺忘的和平、公正的交流模式辯護。它提醒我們,歷史的真相往往複雜多面,不應被單一的敘事或權力的聲音所壟斷。而那些看似『傳說』的聲音,或許正蘊藏著我們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古老智慧。」
威廉斯博士輕輕點頭,目光中滿是肯定。「瑟蕾絲特小姐,您說得極是。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要提供一個宏大的結論,而是要透過這些被忽略的線索,激發人們對歷史的重新思考,對真理的持續探尋。讓那份潛藏在民間記憶中的微光,能夠再次照亮我們理解世界的路徑。」
「這是一場關於『光』的探尋。」我總結道,「尋找那些被灰塵掩蓋的、真實的光芒,並讓它們在當代重新閃耀。感謝您,約翰·威廉斯博士,為我們帶來這份深邃的啟示。」
微光漸暗,夜色將至。庭院裡只剩下月亮的光,透過樹影,在石桌上繪出了一幅流動的畫卷。威廉斯博士的身影,也隨著那光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融入了夜色之中。而那兩張「星星」與「隱者」牌,依然靜靜地躺在石桌上,閃爍著微光,彷彿訴說著,真理的探尋永無止境,而希望的光芒,始終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