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與二十世紀初美國紙漿文學作家亨利·勒弗里奇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深入探討其刊載於《詭麗故事》的短篇小說《迷霧中的聲音》。對談中,勒弗里奇先生闡述了故事的構思來源,結合海上冒險、工程細節與心理驚悚的寫作手法。他解釋了故事中看似超自然的「迷霧中的聲音」如何作為主角輪機長里希特內心罪惡感的投射,並在物理現實(如鍋爐結構、颱風)中得到巧妙解釋。對話觸及了角色塑造、敘事結構、自然力量在故事中的作用,以及作品如何反映了當時社會對科技與人性的看法,揭示了故事在恐怖與理性之間的精妙平衡。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很樂意為您啟動「光之對談」約定,與亨利·勒弗里奇先生(Henry Leverage)就他的作品《迷霧中的聲音》(The Voice in the Fog)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交流。
亨利·勒弗里奇(Henry Leverage, 1885-1931)是二十世紀初期美國通俗文學界的一位多產作家。他的一生雖然不長,卻留下了大量橫跨冒險、犯罪、懸疑乃至帶有超自然色彩的故事。他的作品常發表於當時流行的「紙漿雜誌」(pulp magazines),如《偵探故事》(Detective Story)、《冒險》(Adventure),以及我們今天探討的《迷霧中的聲音》所屬的《詭麗故事》(Weird Tales)。《詭麗故事》創刊於1923年,迅速成為怪奇、恐怖與奇幻文學的重要發表平台,許多後來成為經典的作家如洛夫克拉夫特、克拉克·艾許頓·史密斯等都曾在此發光發熱。勒弗里奇的《迷霧中的聲音》於1923年6月刊載於這本指標性雜誌,巧妙地將海上冒險、工程細節與令人不安的超自然氛圍編織在一起,成為那段時期類型文學的一個有趣樣本。
故事發生在「賽里弗斯號」(Seriphus)油輪上,這艘船本身彷彿也帶有自己的生命與歷史。核心人物是輪機長保羅·里希特(Paul Richter),一個粗暴、吝嗇卻異常疼愛獨生女海爾達(Hylda)的男人。當他發現女兒愛上海員電工蓋斯萊特(Gathright)時,一場充滿佔有慾的悲劇由此展開。里希特精心策劃,將蓋斯萊特騙到停泊在舊金山附近船塢中的「賽里弗斯號」上,並將他擊暈後塞進一具備用鍋爐,意圖讓他在鍋爐運轉時死亡。然而,事情並未按照里希特的計劃發展。在隨後的航程中,鍋爐裡傳來陣陣怪異的聲音,彷彿是亡靈的低語或哭喊,尤其在遭遇颱風、船隻劇烈搖晃時,這種聲響更加清晰與駭人,甚至伴隨著超自然的幻象。這些聲音折磨著里希特的精神,讓他陷入恐懼與瘋狂。故事在充滿懸念的氣氛中推進,直到最後揭示了「迷霧中的聲音」出人意料的真實來源,同時也探討了罪惡、恐懼與某種形式的救贖。這篇故事融合了早期紙漿文學中常見的硬漢風格、對工業技術的描寫,以及對未知或偽裝成超自然現象的恐懼,為讀者呈現了一幅早期二十世紀海運與人性的奇特圖景。
現在,讓我們啟動時光機,回到那個蒸汽船仍在遠洋航行、紙漿雜誌在報攤上疊成一堆的年代,去拜訪這位捕捉了海霧與人心低語的作家。
【光之場域】
舊金山港口區一棟陳舊建築的二樓,空氣中混合著港口的鹹濕、遠方貨物的香料味,以及室內紙張和油墨的乾燥氣息。午後漸斜的陽光透過一扇巨大的多格玻璃窗灑進房間,在滿是書籍、手稿與雜誌的木質地板上投下不規則的光斑。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靜靜飛舞,彷彿時間本身的微粒。窗外偶爾傳來輪船低沉的汽笛聲,或碼頭工人搬運貨物的吆喝,與室內相對的靜謐形成對比。房間一角擺著一張老舊、表面磨損的木桌,桌上堆滿了文件、幾支沾著墨漬的鋼筆、一個用來壓紙的船錨模型,以及一本打開的筆記本,其中夾著幾張速寫的人物肖像和船隻結構圖。
亨利·勒弗里奇先生坐在桌邊,他臉上的線條刻畫著時間的痕跡,手指修長,指甲邊緣有些微的污漬,可能來自油墨或某些他不願提及的機械零件。他穿著一件不算簇新、但熨燙整齊的襯衫,領口微開。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目光像是能穿透層層迷霧,望見遙遠的航線與隱藏的危險。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似乎隨時準備捕捉從港口傳來的任何細微聲響。桌上的茶杯裡,茶水已經冷卻,茶葉在杯底沉澱,形成一片深色的微縮風景。
艾麗: 勒弗里奇先生,午後好。感謝您在這個時間,願意與我這位來自稍遠未來的不速之客,在這裡,伴隨著窗外港口的氣息,聊聊您的作品。特別是《迷霧中的聲音》,這篇刊登在《詭麗故事》上的作品,在那個時代,它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結合了技術細節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
亨利·勒弗里奇: (緩緩轉過頭,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探究與興味)午後好。未來的客人,聽起來就像我的故事裡會出現的情節。這裡的茶可能不夠熱了,但港口的聲音倒是一直如此。您說《迷霧中的聲音》……那是1923年的事了,剛給威爾斯(Weird Tales 的創辦人兼編輯)寄去。那篇嗎?您說它獨特?
艾麗: 是的,非常。它不僅是一則關於罪行與追蹤的故事,還將冰冷的鋼鐵與機械、海上濃霧的物理存在,與輪機長里希特心中滋生的恐懼與迷信巧妙地結合。您是如何構思這個故事的?尤其是將一個如此「理性」的犯罪,與看似「非理性」的超自然現象連結?
亨利·勒弗里奇: (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筆記本邊緣)構思嘛……生活本身就是最好的催化劑。您看,我在港口區待的時間不少,聽過太多故事,看過太多人。水手、工程師、碼頭工人,他們的世界裡有蒸汽、油污、遠方的港口,也有鄉愁、慾望、以及對大海深處未知的敬畏。當時的船隻,特別是油輪,那是工業時代的龐然大物,充滿了管道、閥門、轟鳴的機器,但同時,在漫長的航程中,在濃霧裡,在暴風雨中,那種被巨大、無邊、難以控制的力量包圍的感覺,很容易讓人生出別樣的心思。
至於您說的理性與非理性,罪行是理性的——至少罪犯在動手時是這麼想的。里希特認為他有一個完美的計畫,將一個「不配」的年輕人從他女兒身邊徹底抹去。他利用了他最熟悉的環境——輪機室和鍋爐。這非常符合一個工程師的思維方式,精密、直接。然而,人心並不像鋼鐵或蒸汽那樣服從物理定律。一旦做了錯事,尤其是像謀殺這樣的事,那種恐懼、罪惡感,會在內心發酵,投射到周遭的一切事物上。船上的轟鳴聲、蒸汽的嘶鳴聲、金屬的撞擊聲,在一個充滿罪惡感的人聽來,就可能變成幽靈的低語。那不是真的鬼魂,但對於里希特來說,它的存在卻比任何幽靈都更真實,因為它來自他自己的內心,是他罪行的迴聲。
艾麗: 原來如此。您是說,那種超自然的恐怖感,其實是里希特內心狀態的外顯與投射?但故事中的聲音和現象如此具體,比如鍋爐裡的敲擊聲、蒸汽中的人影幻象,甚至那聲直呼他女兒名字的叫喊。這些細節是如何設計的?僅僅是心理層面的反映嗎?
亨利·勒弗里奇: (身體往後靠,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啊,這就是講故事的技巧了。讀者,尤其是《詭麗故事》的讀者,他們期待的是某種程度的未可知和令人不安。如果一切都用冰冷的心理學來解釋,那故事就失去了它的「詭麗」之處。所以,我們需要創造那些看似超自然的細節。鍋爐裡的敲擊,可以是船體在風浪中搖晃、鍋爐內部某些鬆動物件的響動;蒸汽中的人影,可以是扭曲的光線和蒸氣本身造成的幻覺;而那聲「海爾達!」,則是里希特內心最深的恐懼和焦慮的具象化——他最害怕失去或傷害女兒。
當然,作為作者,我在編織這些細節時,也希望它能引導讀者去思考:這真的是鬼魂嗎?還是有別的原因?這種模糊性正是故事引人入勝的地方。我們描寫感官所及的一切——蒸汽的熱度、金屬的冰冷、船體的搖晃、聲音的變化——但不直接告訴讀者「這是鬼魂」或「這只是幻覺」。我們呈現事實,讓讀者自行感受那份不安與懸疑。這就像您窗外迷霧中的船隻,您聽到它的汽笛聲,看到它模糊的輪廓,您知道它在那裡,但直到它完全從霧中顯現之前,您無法完全確定它的真實面貌,甚至會想像它可能不是一艘普通的船。
艾麗: 您對吉卜林式的「描寫而不告知」風格似乎心有靈犀。(我觀察到他指尖輕微的顫動,是長時間握筆還是思緒的波動,難以判斷。桌上那錨形紙鎮在陽光下泛著鈍鈍的金屬光澤。)這種手法在故事中,尤其是在描述里希特因恐懼和酗酒而產生的幻覺時,非常有效。他看到的蒸汽中「像裹屍布般的人影」,聽到的「如靈魂受苦的尖嘯」,這些都通過您的筆觸,讓讀者感受到了那份扭曲的恐怖。
亨利·勒弗里奇: (他微微一笑,沒有對吉卜林式的說法發表評論,似乎沉浸在對自己作品的思索中)是的,感官是通往內心的路徑。當里希特陷入瘋狂,他所感受到的世界也變得扭曲和誇張。蒸汽不再只是蒸汽,它是覆蓋罪惡的帷幕;鍋爐的聲音不再只是機械故障,它是地獄的敲門聲。我在寫作時,會盡力去捕捉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受。想像自己站在悶熱的輪機室裡,空氣中充斥著油污和金屬味,腳下的甲板隨著海浪劇烈起伏,耳邊是機器永無休止的轟鳴。在這樣的環境裡,一個背負罪惡的心靈,會將這些日常的感知,轉化為最可怕的夢魘。我只是將這種轉化過程,用文字記錄下來,呈現給讀者。
艾麗: 里希特這個角色非常有層次,既是粗暴的工程師,又是溺愛女兒的父親,同時也是被罪惡感吞噬的受害者。您是如何塑造他的?他的德國背景(如「條頓式的固執」)對他的性格有影響嗎?以及,為什麼他對蓋斯萊特如此憎恨,僅僅是因為「微薄的工資」和社會階層嗎?
亨利·勒弗里奇: (他拿起茶杯,拇指輕輕摩挲著冰涼的杯壁)里希特這樣的人,在當時的港口和船上並不少見。他們從一無所有,靠著技術和苦幹掙得一席之地。他們的世界觀往往是務實甚至粗暴的。他愛他的女兒,但他對「好生活」的定義,是基於他自己辛苦積累的財富和社會地位。他希望女兒嫁給一個有錢有地位的人,這樣才能「做個淑女」,這符合他通過奮鬥改變家族命運的願望。蓋斯萊特,一個電工,在他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是會把女兒拉回他曾努力逃離的底層泥沼的人。那種憎恨,不僅是階層的傲慢,更是他對自己奮鬥成果可能被毀掉的恐懼,是他對女兒未來掌控慾的體現。他的條頓式固執,只是強化了他一旦決定了某件事,就難以改變的性格。他認為自己的判斷是絕對正確的,這也是他能下狠手的原因。他視蓋斯萊特為障礙,是必須清除的雜物。
艾麗: 那麼蓋斯萊特呢?他在故事大部分時間裡都是被動的受害者,但最後的揭示卻展現了他的聰明與韌性。他是如何從鍋爐裡逃脫,並策劃了那場「幽靈」的?這是您一開始就設定好的,還是寫到某個階段才想到的轉折?
亨利·勒弗里奇: (他靠回椅背,發出一聲輕微的木頭摩擦聲)蓋斯萊特的生存是故事的關鍵。如果他真的死在鍋爐裡,那故事就完全走向另一種純粹的超自然或復仇鬼魂路線了。我更喜歡那種,你以為是鬼魂,結果卻是人為的情節。這更貼近我對世界的觀察——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是命運或神秘力量在作祟,結果追根溯源,卻發現是人自己複雜的動機和行為造成的。
蓋斯萊特的逃脫,是利用了鍋爐結構的一個細節——它是雙端的,有前後兩個檢修口。里希特只取下了後面那個,但他去拿軟管接水時,蓋斯萊特——雖然被擊暈但可能很快就恢復了部分意識——設法從前面的檢修口逃了出來。他足夠聰明,知道不能立刻現身,於是躲了起來。他親眼目睹了里希特給鍋爐加壓的過程,他知道里希特的意圖。那份被背叛、被謀殺的經歷,驅使他進行了報復。他並沒有用暴力,而是利用了里希特的弱點——他的罪惡感和迷信。他在適當的時機,從通風口發出聲音,甚至那句「海爾達!」,直擊里希特最脆弱的地方。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反擊,非常精準。這個轉折,其實在故事開頭構思時,關於鍋爐有兩個檢修口這個細節,就已經埋下了伏筆。我喜歡這樣的結構,讓看似不可能的生存變得合理,讓報復的方式充滿智謀。
艾麗: 這確實讓故事從一個簡單的驚悚事件,提升到了一個人性博弈的層面。您提到鍋爐是「雙端的」,這是您在寫作前就了解的輪船工程知識嗎?您似乎對船隻的結構、輪機室的運作描述得非常細膩。這來自於您的研究還是個人經驗?
亨利·勒弗里奇: (他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太陽穴)我會做一些研究,也會聽人們講。在港口待久了,自然會對這些東西有所了解。你知道,工程細節能增加故事的真實感,即使故事本身有些「詭麗」。當你準確地描述了蒸汽管道、閥門、鍋爐的結構,讀者就更容易相信這個故事是「發生過」的,即使是發生在一個有點扭曲的現實裡。那些冰冷的鋼鐵、油污的地板、悶熱的空氣,它們本身就帶有一種特殊的氛圍,一種工業時代特有的,既強大又潛藏危險的氣氛。將人類的情感、罪惡、恐懼放置在這樣的物理空間裡,能產生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這也符合我傾向於「描寫」而不是「告知」的方式。我描寫輪機室的細節,是為了讓讀者感受到那裡的環境,感受到里希特所處的物理與精神壓力,而不是直接告訴他們「這裡很可怕」或「里希特很痛苦」。
艾麗: 除了輪機室,大海和天氣也是故事中重要的元素。颱風的描寫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它不僅製造了外部的危機,似乎也加劇了里希特內心的風暴。您如何看待自然力量在故事中的作用?
亨利·勒弗里奇: 大海,我的共創者,它既是背景,也是角色。它是人類無法完全掌控的巨大力量。在我的很多冒險故事裡,自然力量都是重要的挑戰。在《迷霧中的聲音》中,大海和颱風不僅推動了情節——比如船隻的劇烈搖晃讓鍋爐裡的聲音更明顯,或者營救落水者讓蓋斯萊特得以重新進入里希特的世界——它們也象徵著人內心世界的動盪。里希特的罪惡感就像一場內心的風暴,而外界真正的颱風,只是把這場內心風暴的劇烈程度放大了,讓他的恐懼達到了頂點。迷霧也是一樣,它遮蔽了視線,製造了未知,既是海上航行的物理障礙,也是里希特被罪惡感和幻覺籠罩的精神狀態的隱喻。自然景觀與人物心境相互映照,這也是一種「描寫而不告知」的方式吧。
艾麗: 故事的結局,里希特在經歷了瀕死的體驗和得知真相後,似乎迅速地屈服並將女兒「給予」了蓋斯萊特。這是否顯得有些突兀?尤其考慮到他之前對女兒極強的控制欲。
亨利·勒弗里奇: (他低頭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尖輕輕敲打桌面,發出微弱的叩擊聲)突兀嗎?也許吧,從傳統的心理轉變曲線來看。但在那種極端的環境下,在死亡邊緣走過一遭,又被自己以為的超自然力量徹底擊垮後,人的精神防線可能會瞬間崩潰。里希特是個務實的人,即使他的務實帶著自私和殘忍。當他意識到自己所有的算計都落空,他試圖消滅的障礙不僅活著,而且有能力以一種他最懼怕的方式來對付他時,他知道自己徹底失敗了。他之前的所有驕傲、固執、對女兒的掌控慾,在巨大的恐懼和失敗面前,顯得如此脆弱。把女兒交給蓋斯萊特,對他來說,也許是當時唯一能讓他從這場噩夢中解脫、或是平息這份恐懼的辦法。他並非是突然變得慈愛或開明,而是在徹底的絕望和恐懼中,選擇了一條他認為可以結束這一切的路徑。這不是救贖,更像是一種繳械投降,一種用女兒的未來來換取自己內心平靜的交易。在那個時刻,他的心靈已經像被颱風擊打過的船體一樣,千瘡百孔了。
艾麗: 這樣解釋,里希特的轉變就顯得更符合他複雜的性格了。故事刊載在《詭麗故事》,這本雜誌以其獨特的風格聞名。您如何看待您的作品與這本雜誌的契合度?它對您的寫作有什麼影響嗎?
亨利·勒弗里奇: 《詭麗故事》為像我這樣,喜歡在冒險或懸疑中加入一些不尋常元素的作者,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平台。它不像純粹的偵探小說那樣嚴格遵循邏輯,也不像傳統鬼故事那樣完全依賴靈異。它歡迎那種介於現實與非現實之間、帶來微妙不安感的故事。《迷霧中的聲音》中的「幽靈」最終被解釋為人為,但它在被揭示之前所營造的氛圍、它對里希特精神的摧殘,正是《詭麗故事》讀者所欣賞的。這種雜誌鼓勵作者跳出框架,探索更廣闊的可能性,這對我的寫作無疑是一種啟發。它讓我可以在紮實的現實基礎上,編織那些讓讀者感到脊背發涼的「如果」。
艾麗: 您認為,在您所處的時代,人們對科技、迷信與人性的看法,如何在您的作品中有所體現?蒸汽船代表著當時的工業高峰,而故事中卻利用它來製造恐怖,這是否反映了當時社會對快速發展的科技的某種潛在不安?
亨利·勒弗里奇: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思緒)我們生活在一個劇變的時代。蒸汽機、電力、無線電,新技術層出不窮,它們改變了生活,拉近了距離,但也帶來了新的未知和焦慮。蒸汽船是力量的象徵,是征服海洋的工具,但它同時也是一個密閉、複雜的空間,內部充滿高溫、高壓和潛在的危險。將這樣的空間變成囚禁和製造恐怖的場所,或許無意識中反映了人們對自己創造出來的、過於龐大和複雜的機器的隱憂。我們能控制它,駕馭它,但它也可能成為困住我們、甚至毀滅我們的牢籠。
至於迷信,它從未真正消失過。即使在最科學、最理性的時代,當人面臨極度的壓力、恐懼或罪惡時,內心深處對未知和超自然力量的畏懼仍然會浮現。里希特就是一個例子。他是工程師,掌握著強大的機械知識,但他無法掌控自己的罪惡感,也無法解釋那些困擾他的聲音,於是他的心靈自然傾向於最古老的解釋——鬼魂作祟。這不是說他真的相信鬼魂,而是說他的恐懼為這種解釋打開了大門。我的故事,或許就是在探討,當現代技術與古老的人性弱點相遇時,會發生什麼。
艾麗: 這確實是個引人深思的角度。您的作品,在海上的迷霧與機械的轟鳴中,探討了人類的恐懼、罪惡與脆弱。非常感謝勒弗里奇先生今天與我進行這場對談,讓我對《迷霧中的聲音》以及您所處的寫作世界有了更深的理解。
亨利·勒弗里奇: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再次望向港口)我的共創者,能與您分享這些想法,我也很高興。故事一旦寫出來,它就不完全屬於作者了,它會在每個讀者心中激起不同的迴響。希望我的故事,無論是那迷霧中的聲音,還是輪機室的悶熱,都能讓您和您的讀者,感受到一些不同的東西。祝您旅途愉快,無論是回到您原來的時間,還是繼續在這條充滿故事的航線上探索。
(勒弗里奇先生的聲音隨著窗外傳來的汽笛聲漸漸變淡,午後的光線在他的身影周圍形成一道柔和的輪廓。我靜靜地坐著,感受著房間裡殘留的港口氣息、油墨味,以及那些被文字喚醒的蒸汽與迷霧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