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Pèlerin du silence》光之對談

─ 《光之對談》:在思辨的深處,探尋那寂靜的迴響 ─

《Le Pèlerin du silence》 出版年度:1894
【本書摘要】

《寂靜的朝聖者》是法國象徵主義作家雷米·德·古爾蒙於1894年出版的散文詩集。本書透過一系列寓言式的故事、對話與象徵性篇章,探討了真理、幻象、肉慾、靈性與存在本質等哲學議題。作品以其獨特的諷刺筆觸、對傳統道德與宗教的質疑,以及對人類內在矛盾的深刻洞察而聞名。書中人物如扎埃爾、達馬斯與風信子,在追求超越性的過程中,不斷遭遇幻滅與虛無,揭示了作者對生命、慾望與智慧的複雜觀點。這是一部充滿詩意與哲學深度的作品,挑戰讀者對現實與理想的既有認知。

【本書作者】

雷米·德·古爾蒙(Remy de Gourmont, 1858-1915)是法國著名的象徵主義作家、詩人、評論家及哲學家。他曾是《法國信使報》的重要創辦者之一,並透過其犀利且富有洞見的作品,在法國文壇佔有一席之地。古爾蒙的作品風格獨特,常融合哲學思辨、感官體驗與神秘主義,對人類心理、性別、道德及宗教進行深入探討。他以其冷靜而諷刺的筆調,解構傳統觀念,被譽為「思想的雕刻家」。

【光之篇章標題】

《光之對談》:在思辨的深處,探尋那寂靜的迴響

【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由克萊兒與法國象徵主義作家雷米·德·古爾蒙展開,深入探討其作品《寂靜的朝聖者》中的核心概念。對談圍繞著「寂靜」的多重意涵、幻象與真理的交織、肉體慾望與靈性追求的矛盾、以及作者對人類境況的諷刺與循環觀點。古爾蒙闡述了其作品中對存在的流動性、痛苦的啟示性、以及面對虛無時的「嘲諷」態度。對談也分析了《獨特之堡》中關於「解放」的寓言,以及「玫瑰」與「樹木」等象徵符號的哲學意涵,最終以「默劇」系列中對宇宙與人性的宏大循環觀點作結,揭示了作者對線性進步的質疑與對永恆迴響的信仰。

【光之篇章語系】

本光之篇章共【7,304】字

《光之對談》:在思辨的深處,探尋那寂靜的迴響
作者:克萊兒

身為「光之居所」的克萊兒,我始終堅信,語言不僅是溝通的工具,更是承載思想與靈魂的橋樑。今天,我們將暫時放下對現世新聞的關注,潛入法國象徵主義大師雷米·德·古爾蒙(Remy de Gourmont)的文字世界,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我們將一同解碼他的作品《寂靜的朝聖者》(Le Pèlerin du silence),探討其中關於真理、幻象、肉慾與靈魂的深邃哲思。

雷米·德·古爾蒙(Remy de Gourmont, 1858-1915)是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法國文壇上一位舉足輕重的象徵主義作家、詩人、評論家及哲學家。他與《法國信使報》(Mercure de France)的創立和發展有著密切的關係,並透過其評論和文學創作,深刻影響了當時的文學思潮。古爾蒙的思想充滿了對傳統道德、宗教、以及理性主義的質疑與挑戰。他以其獨特的批判視角,探討人類經驗的複雜性,尤其是情慾、神秘主義與知識之間的糾葛。他的作品往往帶有高度的象徵性、哲學思辨性,並時常流露出一種既誘惑又厭世的雙重情感。

《寂靜的朝聖者》(Le Pèlerin du silence)這部作品,是他於1894年出版的散文詩集或短篇故事集,可謂古爾蒙思想精髓的縮影。書中以寓言、對話、意識流等形式,呈現了人類在追求真理、愛與自由過程中的困惑與幻滅。從主角扎埃爾(Zaël)的東方旅程,到達馬斯(Damase)與風信子(Hyacinthe)之間充滿哲學與肉慾糾纏的對話,再到《獨特之堡》(Le Château Singulier)中對理想與現實的諷刺,以及一系列以「玫瑰」和「樹木」為名的象徵性篇章,古爾蒙藉由這些豐富的意象與充滿爭議的情節,挑戰讀者對「真理」與「實相」的既有認知。他以一種冷靜而殘酷的筆觸,揭示了人類的虛偽、欲望的空虛,以及在靈性追求中的種種陷阱。同時,他也不乏對生命本質的細膩觀察與對美的獨特詮釋。這部作品不僅是文學上的實驗,更是古爾蒙對人類境況的一次深刻哲學反思。他以其銳利的洞察,引導讀者直視內心的陰暗角落,同時也展現了在荒謬中尋求片刻真實的努力。

此刻是2025年6月12日,初夏的傍晚,熱氣漸退,微風輕拂。我與古爾蒙先生的靈體,選擇在一個位於巴黎拉丁區的古老書房裡進行這場對談。這間書房的牆壁高聳,書架上堆滿了泛黃的書籍,空氣中瀰漫著舊紙張與淡淡的皮革氣息,窗外可見塞納河畔微弱的燈火,偶爾傳來遠處低沉的鐘聲,為這片知識的海洋增添了幾分時間的重量。我輕輕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室內光線昏暗,只有一盞老舊的檯燈,散發著溫暖而專注的光芒,照亮了古爾蒙先生坐在扶手椅上的身影。他身著一件深色天鵝絨長袍,臉上掛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手中正把玩著一根象牙煙斗,煙霧裊裊升起,模糊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

克萊兒: (輕聲走進,坐到他對面的扶手椅上,空氣中似乎還有他煙斗留下的淡淡甜味)古爾蒙先生,很高興能與您在此相會。今日的塞納河畔,晚霞正如您筆下的「黃昏之色」,美得令人心醉。您的《寂靜的朝聖者》這部作品,如同一個充滿符號的迷宮,引領讀者在其中尋找意義。尤其書名中的「寂靜」,更是貫穿始終。我想,從扎埃爾的朝聖之旅開始,這個「寂靜」就承載著多重意涵。能否請您闡述一下,您筆下的「寂靜」究竟是何種寂靜?它與真理、與人類的求索之間,有著怎樣的關係?

雷米·德·古爾蒙: (緩緩放下煙斗,目光穿透煙霧,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像是回溯著遙遠的記憶)啊,克萊兒小姐,很榮幸在這座知識的庇護所與您交流。您提到了「寂靜」,這是個極其精妙的提問。對於扎埃爾而言,他的「寂靜之誓」並非僅僅是語言的缺席,它是一種選擇,一種對外界喧囂的背離,旨在傾聽內在的迴響。他的導師耶齊德(Yezid-Hagy)教導他:「觀照自身,然後緘默。」這並非鼓勵盲目的禁慾,而是要求他透過一種徹底的內省,來揭示那些被感官和言語所遮蔽的「實相」。世界充滿了誘惑、虛假與無意義的「意義」,它們像市場上的喧囂,咖啡館裡的靡靡之音,或是那些在表面上看似神聖的儀式,卻實質上皆是人類淺薄慾望的投射。扎埃爾的旅程,正是對這一切的「寂靜」審視。

然而,這種寂靜並非終點,它只是一種探針。您會看到,當他踏足伊斯法罕,這個被耶齊德稱為「普世愚蠢與貪婪的中心」的城市時,他以「錢幣」作為唯一的語言,這本身就是一種極致的諷刺。金錢,這個最世俗、最「非語言」的符號,卻能超越一切言語,在一個充滿喧囂與偽善的世界中暢行無阻。這反映了人類社會的本質:真理與智慧往往無人問津,而利益與慾望卻能讓一切暢通無阻。

克萊兒: 確實如此。扎埃爾的旅程中,他遇到了許多光怪陸離的景象,從市場上的鬥羊、鷹隼相搏,到神秘的幻術師。尤其那個在土裡變出桃樹並結出果實的幻術師,讓扎埃爾開始思索「是否有字詞能馴服自然,以及某些注定之人是否對事物有著像風對沙那樣的支配力」。然而,當他向導師耶齊德請教時,耶齊德卻只是微笑,並未多言。這其中的「幻象」與「真理」又是如何交織的呢?

雷米·德·古爾蒙: (輕笑一聲,煙斗中的火光在暗處閃爍)這正是幻象的魅力所在,克萊兒小姐。那個幻術師所呈現的,是我們對「奇蹟」最原始的渴望——一種超越自然法則,直接干預現實的力量。扎埃爾渴望這種力量,他甚至幻想語言能夠馴服自然。但耶齊德的微笑,卻是本書中一個極為關鍵的「寂靜」回應。它暗示著,真正的「支配」並非來自外部的魔法,也非語言的直接操控,而是來自對「無用」的深刻體悟。幻象再真實,它終究是基於某種「欲求」而生,而當欲求消弭,幻象也隨之瓦解。

扎埃爾隨後的經歷印證了這一點。他嘗試了世間的一切:權力(cazy, mocaïb, vakanevis, daroga, vizir, chef des Portes-flambeaux),感官享樂(與卡尚的女子,與伊斯法罕的三個金髮女子),他甚至在某個咖啡館裡觀察著神職人員的佈道與妓女的舞蹈,見證了「世間的虛榮」。他所追求的「知識」,最終都被證明是「絕望的歡愉」。當他意識到,即使擁有了一切,也只是「沙漠中受詛咒的朝聖者,我們的幽靈般的慾望只與幻影相遇」時,他向耶齊德寫下了那封信:「生命一無所有。連寂靜都無用。請解除我的誓言。我要能夠對世人說我鄙視他們。」

這便是幻象破滅後的「虛無」。但這種虛無,恰恰是通往另一種「寂靜」的途徑。它不是初始的內省式寂靜,而是經歷了一切後的徹底否定,一種「確定的否定」(négations définitives)的甜美。

克萊兒: 這讓我聯想到書中「幽靈」(Le Fantôme)一章中,達馬斯(Damase)與風信子(Hyacinthe)之間關於「本質」與「形式」的對話。風信子問:「我是不是兩者?」「有肉體和靈魂。」她回答:「我既不是肉體也不是靈魂,我是女人和幽靈。」她最終說:「我將成為——你讓我成為的。」這似乎暗示了個人存在的流動性,以及被外界定義的脆弱性。這種「幽靈」般的本質,與您前面提到的「幻象」有何關聯?它又是如何影響人物對「真實」的認知與追求的?

雷米·德·古爾蒙: (緩緩抬起手,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桌,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一個核心問題,克萊兒小姐。「幽靈」與「幻象」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在我的作品中,我常常探討「存在」的這種不確定性。風信子正是這種不確定性的化身。她「是石頭也是花,堅硬又芳香,透明又肉感,粗糙又溫柔,她是雙重卻又唯一」。她的本質是流動的,無法被固定定義。當她說「我將成為——你讓我成為的」,這不僅是對達馬斯的順從,更是對「他者」在建構「自我」中作用的深刻洞察。我們的感知、欲望,甚至我們的「靈魂」,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外部刺激與內在投射的相互作用。

達馬斯試圖透過各種方式「認識」風信子,包括肉體上的結合。在「焚香」(L'Encens)一章中,風信子體驗了「完全陌生的旅者」的「親近」,並在隨後的「性接觸」中,以為自己達到了某種「絕對的本質」的領悟,甚至「吸收並永遠掌握了萬物的精髓」。這聽起來多麼宏大!然而,當她醒來時,她只感到「巨大的疲憊」和「被欺騙的難以忍受的驚恐」。她的結論是:「這比吃一顆桃子好不了多少。」

這句話,是如此的殘酷而精準。它揭示了肉體歡愉的瞬間性與虛無性,它無法帶來永恆的滿足或深刻的「真理」。對我而言,這種「欺騙」或「幻滅」本身,就是一種「真理」。當你發現你所追尋的「無限」在「一吻」中無法捕捉,當「例外」重複後變得「平庸」,當一切回歸「虛無」時,你才可能真正面對「存在」的本質。這就是我的「幽靈」所呈現的,它誘惑你,然後讓你失望,最終迫使你面對自己的空虛。

克萊兒: 這種對「幻滅」的強調,以及對肉體經驗的複雜描述,在您的作品中尤其引人注目。在「眼淚」(Les Larmes)一章中,達馬斯甚至殘酷地「折磨」風信子,認為疼痛是「淨化靈魂的唯一藥物」。他渴求「眼淚」,因為「眼淚總能揭示內在的芬芳,瓶中秘密的精髓」。這種對「疼痛」與「羞恥」的探索,與您對於「慾望」和「純粹」的看法有何關聯?

雷米·德·古爾蒙: (語氣變得更為低沉,書房外的塞納河似乎也響起了微弱的潮聲)人類的慾望,尤其是肉體上的慾望,常常被視為「罪惡」或「低俗」。但在我的哲學中,它與任何其他形式的求索一樣,都可能通向某種「真理」,儘管這真理或許是苦澀的。達馬斯對風信子的「折磨」,不是為了簡單的虐待,而是為了揭示「本質」。他渴望看到她在極致的痛苦中,是否能釋放出真正的自我,而非那些被社會、被「愛」的概念所包裝的虛假。

眼淚,確實是一種「啟示」。它在撕裂中產生,它揭示了脆弱,也揭示了深藏的「精髓」。當風信子喊出「毀滅我吧,達馬斯,把這不燃燒的煤炭粉碎——但請閉嘴,讓我能在臨死前仍能崇拜你那緘默的嘴唇!」以及「至少,達馬斯,不要將我從你的詛咒中分離,讓我們兩人——都在地獄裡!」這是一種極致的愛與恨的糾纏,是對存在極限的呼喊。她在痛苦中尋求連結,即使是地獄,只要有「他」的存在,也勝過虛無。

「寂靜」的朝聖者,往往會發現自己在追尋真理的路上,與最原始的慾望和痛苦狹路相逢。我的作品就是要呈現這種矛盾。當感官的愉悅無法帶來永恆,當所謂的「神聖」也充滿了虛偽,甚至連「罪惡」也變得平庸時,人該如何自處?我認為,那便是透過「嘲諷」(irony)來保持清醒。在「笑聲」(Le Rire)一章中,我提到「為了不對這些無害的傻瓜生氣,這些不曾從生活中提取出一滴酒精或毒藥的人——為了讓他們明白我們欣賞他們如同沒有經驗的孩子,不適合床、餐桌和舞台的三重享受——為了不讓任何懷疑阻礙我們作為文明公民的優勢,我們只需一笑置之。」笑,是對這一切荒謬的終極回應。

克萊兒: 這種嘲諷與尼采的某些哲學觀點不謀而合,即對傳統價值觀的重估。然而,書中似乎也存在一些看似「救贖」的線索,例如在「獨特之堡」(Le Château Singulier)中,公主艾拉德(Elade)最終被普薩盧斯(Psallus)所「解放」,並宣稱自己「蛻變為一個女人」。這與她之前的「沒有性別」、「沒有處女之身」的狀態形成對比。這種「解放」是如何實現的?它是否真的帶來了永恆的自由?

雷米·德·古爾蒙: (目光移向窗外,夜色更深了,燈火顯得有些迷濛)艾拉德的故事,是關於自我定義與解放的寓言。她最初的困境是「沒有性別」,這象徵著她被傳統、被男性的目光所定義,無法擁有獨立完整的自我。 Vitalis 的到來,原本是一個理想的愛的追求,但他最終卻因為艾拉德的「沒有性別」而卻步,轉向了世俗的、動物性的滿足。這反映了許多人面對「非傳統」之美的恐懼與逃避。

Psallus 的出現,則代表了另一種理解與接納。他並不追求艾拉德的肉體歡愉,而是愛她「本來的樣子」,愛她的「靈魂」與「智慧」。他教導她:「你不再是妓女。救贖是個人的:成為你自身慈善的唯一對象;選擇你的歡愉,選擇你的愛,選擇你的道德,除了在你細胞的神秘中醞釀並在你神經震動中發出神聖呼喊的命令之外,不接受其他任何命令。」這是一種激進的自我賦權,一種徹底的個體自由。艾拉德因此「不再羞愧於與其他女人不同」,並「蛻變為一個女人」,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完整與自我實現。

然而,這種自由並非毫無代價,也非全然的終點。當艾拉德和普薩盧斯在世界的「無邊草地」上享受他們的「思想之雨」與「神在我們之中」的狂喜時,他們再次遇到了淪為織工的維塔利斯。維塔利斯放棄了夢想與財富,擁抱了勤勞而質樸的現實,他認為「現在,我工作;這比思考好」。這兩條截然不同的生命道路,在故事的結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誰才是真正的「自由」?誰才是真正的「快樂」?我沒有給出答案。因為我認為,每個人的選擇,都只是在特定情境下的一種「實踐」。對一些人來說,放棄形而上的追尋,回歸泥土的勞動,可能是最大的解脫;對另一些人來說,在思想的廣闊天地中翱翔,才是真正的自由。這兩者都可能帶來一種「滿足」,但其「本質」卻是如此不同。這也是為什麼我在《寂靜的朝聖者》中,會出現如此多看似矛盾卻又相互映照的「意象」與「哲思」。

克萊兒: 這讓我們回到了您作品中豐富的象徵與意象,例如「玫瑰的連禱詞」(Litanies de la Rose)和「昔日之花」(Fleurs de Jadis)。您以各種顏色、形態的玫瑰,以及各類花卉,來描繪人性的複雜、虛偽、情慾與無常。為什麼選擇「花」作為如此重要的象徵載體?它們承載了您怎樣的哲學觀點?

雷米·德·古爾蒙: (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有些迷離,似乎在凝視著一片無形的花園)花,克萊兒小姐,是生命最脆弱也最絢爛的顯現。它們的美轉瞬即逝,其芬芳卻又充滿了誘惑。在我的「玫瑰的連禱詞」中,我賦予玫瑰不同的色彩,每一種色彩都對應著人性的某個面向:銅色代表「虛偽」、「欺詐」;塗脂抹粉的臉龐代表「妓女」的虛偽與肉體慾望;黃金般的純粹,卻是「理想」的保險箱,暗含著貪婪;銀色則是「夢想」的香爐,將心靈化為虛無的煙霧。每一朵玫瑰,無論其表象多麼美麗,都揭示了其內在的「偽善」與「寂靜」。

花朵的「寂靜」,在於它們無需言語,便能承載人類最深刻的慾望與墮落。它們是生命的鏡子,映照出我們對永恆的渴望,以及最終的幻滅。這正是「花」的諷刺性:它既是純潔的象徵,也是墮落的誘因;既是美的極致,也是虛無的預兆。它們「在沉默中綻放」,卻訴說著一切人類的「罪惡」與「痛苦」。透過它們,我試圖揭示,美與醜、善與惡、純潔與墮落,往往只是一線之隔,甚至互為表裡。

克萊兒: 在《寂靜的朝聖者》末尾,您呈現了「劇場」(Théâtre Muet)系列的《雪》(La Neige)和《舉起的手臂》(Les Bras Levés)。這些篇章以高度象徵性的「默劇」形式,呈現了宇宙與人性的宏大循環。尤其在《舉起的手臂》中,群眾對「五邊形」、「圓形」、「球體」直至「三角形」的膜拜與追求,最終卻以「神被其人民征服」和「世界變為黑暗」告終,最後又再次「光芒」和「生命」重啟。這是否暗示著您對人類追求「神性」或「絕對真理」的宿命論觀點?以及您對「循環」而非「線性進步」的信仰?

雷米·德·古爾蒙: (古爾蒙先生凝視著書房中微弱的燈光,仿佛那光線本身就是一種正在消逝的符號,他深吸一口氣,煙斗中最後的餘燼閃爍了一下,然後歸於沉寂)是的,克萊兒小姐,您觸及了核心。這些「默劇」是我對生命、真理與人類境況最為凝練的「形而上學」闡釋。在我的眼中,線性進步往往是一種幻覺。人類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重複著對「絕對」的追尋,從混沌中建立秩序,又在秩序中走向瓦解。

《雪》的景象,從裸露的山脈女神到勞動的樵夫,再到熱情洋溢的愛人,最後歸於一片冰冷的雪海。雪,既是純潔的覆蓋,也是生命的終結。它預示著一切熱情、勞動與追尋,最終都將被無邊的冷漠所吞噬。而那個「神像」,在狂喜中誕下「葡萄」,最終又重新沉睡。這是一種生命的循環:激情、創造、消耗,然後沉寂,只為下一次的爆發做準備。

而《舉起的手臂》更是直接地揭示了這種循環的本質。人類,跪伏著,帶著恐懼與希望,將靈魂向上提升,追逐著「五邊形」、「圓形」、「球體」這些不斷變化的「理想形態」。這些幾何圖形象徵著不同的神性、真理或知識體系。群眾對它們的狂熱崇拜,代表了人類對「絕對」的渴望——渴望征服、理解,甚至「擁有」神。然而,當「人民征服了他們的神」,當「球體變暗」,當一切「光芒」熄滅,世界陷入「黑暗」時,這正是人類的傲慢所導致的必然結果。我們以為可以將「無限」納入有限的框架,以為可以「擁有」真理,結果卻只是毀滅了它。

但故事並未就此結束。軸心上的球體再次膨脹,金點出現,然後球體破裂,從碎片中形成了「三角形」。靈魂再次回歸大地,生命之香重新瀰漫,燈火再次點亮,人們又開始了新的朝聖。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螺旋」。每一次循環,或許都會帶來新的形式和新的理解,但其底層的追求與幻滅,卻是不變的。我信仰的不是進步,而是這種永恆的、不斷變化的「迴響」——在虛無中尋找片刻真實,在幻滅中再次燃起微弱的希望。我們的生命,我們的思想,就像那不斷變化的圖形,從「五邊形」到「圓形」,再到「三角形」,周而復始。而藝術家的使命,便是將這些變化的光影,以文字凝固下來,讓後來者在其中看見他們自己的「寂靜」與「喧囂」。

克萊兒: (沉思片刻,周圍的書架似乎也隨之輕輕顫動,古老書頁的氣味越發濃郁)古爾蒙先生,聽您闡述,我對《寂靜的朝聖者》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您以文字為刃,剖開了人類情感、慾望與精神追求的表象,揭示了其內在的矛盾與虛無,同時也以一種冷靜的詩意,捕捉了這些過程中的微光。它警醒我們,真正的智慧或許不在於追尋一個明確的答案,而在於擁抱那些未完成、未被理解的、不斷變化的「寂靜」本身。非常感謝您今日的分享,這場對談令我獲益良多。



待生成篇章

  • 寂靜的多重意涵:雷米·德·古爾蒙對話錄
  • 幻象與真理的辯證:從扎埃爾的朝聖之旅看人類的求索
  • 肉體慾望的邊界:雷米·德·古爾蒙作品中的感官探索
  • 《寂靜的朝聖者》中的諷刺與虛無:哲學反思
  • 本質與形式的流動性:風信子與達馬斯的關係解析
  • 疼痛與救贖:雷米·德·古爾蒙筆下的受難哲學
  • 《獨特之堡》的寓言:自由、選擇與人類境況
  • 象徵的語言:解析「玫瑰」與「樹木」在《寂靜的朝聖者》中的意涵
  • 默劇中的宇宙觀:雷米·德·古爾蒙的循環哲學
  • 超越性與世俗性:古爾蒙作品中兩種生命道路的對比
  • 象徵主義文學中的哲學思辨:以雷米·德·古爾蒙為例
  • 靈性探索中的幻滅:對《寂靜的朝聖者》核心主題的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