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Birds and Game Fishes of the Pacific Coast》光之對談

《人間觀察手記》：太平洋海岸的飛羽與深潛：與H. T. Payne先生的時光對談
作者：茹絲

2025年6月12日，初夏的清晨，太平洋海岸被一層薄霧輕輕籠罩，空氣中帶著潮濕而清冷的鹹味，混雜著遠處松林特有的清新氣息。第一縷陽光掙扎著穿透雲層，將海面染上柔和的橘粉色。沙灘上，海鳥的腳印錯落有致，潮水退去留下的濕潤沙地泛著微光。在遠處，一艘小小的漁船正緩緩駛離海岸，劃破黎明的寧靜，漁網的氣味若隱若現，訴說著捕魚人日復一日的辛勞與期盼。

我茹絲，熱衷於捕捉人世間最真實的情感與細微的生命片段。我總認為，一個人的熱情與執著，往往能從他們所熱愛的事物中窺見一二。今天，我的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回溯到了一個世紀前，一個為太平洋海岸的禽鳥與魚類傾注畢生熱情的靈魂——H. T. Payne先生。

《Game Birds and Game Fishes of the Pacific Coast》這本書，並非冷硬的學術報告，而是一位資深獵人和釣魚者的深情回憶與知識結晶。Payne先生，一位生於1844年的觀察家，將他超過半個世紀在太平洋沿岸野外追逐與探索的點滴，化為文字，為後世留下了珍貴的自然紀錄與狩獵智慧。他以第一人稱的視角，樸實而真摯地描述了那些翱翔天際的野禽和深潛水底的魚類，從牠們的習性、外觀、棲息地，到如何以最「運動家」的方式與牠們互動，字裡行間滿溢著對大自然的敬畏與熱愛，以及對體育精神的堅持。這本書不只是一本指南，更像是一封寫給年輕一代運動家的信，分享著他所汲取到的健康與快樂。

我輕輕闔上手中的書頁，抬眼望向遠方逐漸明亮的海天一線。一陣清涼的海風拂過，帶來幾聲野鴨的鳴叫，若有似無。我閉上眼睛，感受著這片土地的脈動，期望能與Payne先生的靈魂產生共鳴，開啟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的心靈彷彿打開了一扇門，門的另一端是百年前的太平洋海岸，而我正站在一個海邊的木製釣魚碼頭上，朝陽的金色光芒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幾隻海鳥在空中盤旋，發出悠長的鳴叫。一位身著厚實獵裝、戴著深色軟帽的老者，正坐在碼頭邊緣，用他那雙佈滿歲月痕跡的手，仔細地檢查著一根釣竿。他的眼神銳利而溫和，彷彿能洞察水下的一切。

我走上前，輕聲道：「Payne先生，日安。我是茹絲，來自一個遙遠的時空，只為向您請教。」

老者緩緩轉過頭，臉上浮現一絲訝異，但隨即被一種洞悉世事的平靜取代。他看著我，眼神中透出我個人生命約定裡的敏銳觀察力與深厚的同情心。他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下，指了指身旁一個磨損的木箱。

H. T. Payne：日安，茹絲。這海風清爽，最適合思考些關於自然，以及那些藏於其中的生命。妳的出現，讓這個初夏的早晨顯得格外有趣。請坐，想必妳是為了那些飛羽和深潛的生命而來吧？我的這本小書，承載了我半個世紀的足跡與感悟。

茹絲：正是。Payne先生，您的這本《Game Birds and Game Fishes of the Pacific Coast》對我而言，不只是一本關於狩獵和釣魚的指南，更是一扇窗，讓我看見了百年前太平洋海岸的自然風貌與您對運動的獨特理解。書中字裡行間流露出的熱情與對細節的精準描繪，令人印象深刻。特別是您在序言中提到，這本書是「從實踐的運動家和釣魚者的角度撰寫」，而非為鳥類學家或魚類學家而作。這背後有什麼特別的考量嗎？

H. T. Payne：的確，我的目的是為了那些跟我一樣熱愛野外活動的人。那時，市面上關於鳥類和魚類的書籍多半充斥著繁瑣的科學術語，對於一般愛好者來說，簡直是難以親近的迷宮。我希望我的書能像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嚮導，用最樸實無華的語言，直接指出辨識物種的關鍵特徵，分享我在野外遇到的真實情況和那些實用的經驗。畢竟，在野外，辨識鳥類和魚類的速度與準確性，遠比背誦一長串拉丁文學名來得重要。我想讓年輕一代的運動家們，能輕鬆地從書中獲取知識，並真正應用到他們的戶外活動中。這些知識，是他們與大自然建立更深連結的橋樑。

茹絲：我能感受到您那份為後輩傳承經驗的熱情。書中您不時穿插著個人的經歷和見解，例如您對加州山谷鵪鶉（California Valley Quail）「機智與狡猾」的讚譽，以及您為了讓墨西哥的鱗片鵪鶉（Scaled Quail）懂得飛翔而非只會奔跑，而採取了「教育」牠們的方法。這些小故事讓原本的物種描述生動了許多，也展現了您對這些生物的深層理解。您似乎認為，真正的運動家應當深入研究獵物的習性，而非僅憑蠻力。

H. T. Payne：正是如此。一個不懂得獵物習性的獵人，即使擁有最好的槍支，也難以成功。那些自稱「幸運」的獵人，其實是因為他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去觀察、去學習每種鳥類在不同地形中的行為模式。他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牠們覓食，知道如何從有利的方向接近，將牠們引導到適合的隱蔽處。這不是運氣，而是對自然規律的掌握。以山谷鵪鶉為例，牠們的狡猾超出一般想像，但只要給予牠們足夠的掩蔽，牠們的隱藏能力甚至能超越蒙特祖瑪鵪鶉。那些沒有獵犬的獵人，常常在牠們藏身之處走過卻一無所獲，然後抱怨牠們只會奔跑。這其實是對這些聰明小生命的一種誤解。而至於氣味的暫時消失，這也確實是許多飛禽在快速飛行中會有的特徵，需要有經驗的獵犬才能再次追蹤。

茹絲：您的觀察細緻入微，令人欽佩。您在書中也提到，在您的那個時代，太平洋沿岸的野禽數量曾經是如此豐富，比如白鵝群集時能「讓平原綿延數英里都變成白色」。但您也略帶惋惜地提及，由於「耕地面積的增加、大片沼澤地的排水以及缺乏保護法律」，這些數量已經「大大減少」。作為一位長期浸潤於自然中的運動家，您對這種變化有何感觸？

H. T. Payne：唉…（Payne先生輕嘆一聲，搖了搖頭，目光投向碼頭下清澈的海水。）那景象，如今已是遙遠的記憶了。半個世紀前，那真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饋贈。鵝群蔽日，鴨子遮蔽湖面，魚兒在河中逆流而上，密密麻麻。那種豐饒，是現在的年輕人難以想像的。當我寫下這些文字時，心頭難免湧上幾分愁緒。人類的發展總是以犧牲自然為代價。開墾農田，排乾沼澤，這些都是為了人類的生存與進步。然而，過度的開發卻破壞了這些野生動物的棲息地。法律的滯後，也讓它們難以得到有效的保護。我希望，通過這本書，能讓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一代，意識到這些自然寶藏的珍貴，並學會以更負責任、更可持續的方式去享受這些戶外運動。這不只是為了保護動物，更是為了保護我們與自然之間的連結。

茹絲：所以，您在書中大力提倡的「輕型釣具」的使用，不僅是為了增加運動的樂趣，是否也隱含著一種更深層次的環境保護理念？您強調，使用輕型釣具，才能讓釣魚者與魚之間進行一場「公平的戰鬥」，並「最大限度地發揮釣魚者的知識與技能」。

H. T. Payne：妳說得很好，茹絲。這確實是我的核心理念之一。那些用粗重釣具、甚至手線（hand line）捕魚的人，他們追求的只是結果，而不是過程。那根本不是「運動」，而是「勞動」，甚至可說是對大自然的一種掠奪。真正的運動家，追求的是挑戰自我，是與獵物鬥智鬥勇的過程。當一條四十磅的吞拿魚，在九股的卡提杭線（Cuttyhunk line）和不足六盎司的五英尺半鋼竿上奮力搏鬥時，那種捲線器發出歌唱般聲音的時刻，那種魚兒高高躍出水面，魚身在陽光下閃爍著美麗光芒的瞬間，才是最令人心潮澎湃的。這不只是捕獲的勝利，更是技能與意志的勝利。輕型釣具迫使我們提升技巧，學習魚的習性，懂得如何與牠們「對話」，而不是單純地以蠻力壓制。這樣，即使沒有捕獲很多魚，所獲得的樂趣和滿足感也是無與倫比的。這也是一種對生命的尊重，讓每一場較量都充滿了體育精神。

茹絲：這讓我想起了您在書中分享的，關於您第一次捕獲天鵝並嘗試烹飪的經歷。您對天鵝肉質的描述——從「鞋底皮革般的韌性」到後來燉煮後依舊「得靠獵犬飢餓的驅使才能吃下」——充滿了趣味和自嘲。這段插曲，在嚴謹的物種描述中顯得如此活潑，彷彿是您人生中一個小小的、卻充滿人性光輝的縮影。您如何看待這些看似與主旨無關，卻能豐富讀者體驗的個人軼事？

H. T. Payne：(Payne先生聽聞此處，不禁發出爽朗的笑聲，那笑聲中帶著歲月沉澱後的達觀與幽默。) 啊，妳提到了那個天鵝的故事！那的確是個令人難忘的教訓。當時我們三個年輕人，自以為是好廚師，對天鵝肉質的幻想，遠比實際的經驗要豐富得多。結果卻是……連獵犬都得被「強迫」才能吃下，哈哈哈！這些故事，就像旅途中的一些小插曲，雖然不是目的地，卻能讓人回味無窮。寫書，不只是羅列事實，更是分享一種生活的態度和情感。讀者想看的，不只是冰冷的知識，還有文字背後那個活生生的人。這些親身經歷，無論是尷尬的、有趣的，還是充滿挑戰的，都能拉近讀者與作者的距離，讓書本變得有血有肉。牠們展現了人在大自然面前的謙遜與學習，也為那些可能感到枯燥的科學描述，增添了一絲人間的溫度。

茹絲：這確實是文學的魅力所在。您的書中，除了動植物的描繪，還穿插了對太平洋海岸幾個著名釣魚度假勝地的介紹，如卡特琳娜島（Catalina Island）、德爾蒙特（Del Monte）和德爾馬（Del Mar），甚至還有威尼斯（Venice）。您不僅描述了這些地方的自然美景和提供的狩獵釣魚活動，還提及了它們所能提供的各種休閒娛樂和舒適設施。這些篇章，彷彿是在邀請讀者，不只去體驗狩獵釣魚的刺激，更去享受大自然帶來的生活樂趣。

H. T. Payne：是的，戶外運動從來不只是為了那「一網打盡」的收穫。真正的樂趣，是浸潤在自然之中，是呼吸那清新的空氣，是欣賞壯麗的風景，是感受森林的莊嚴，是凝視高山的崎嶇。這些元素，比我們帶回家的獵物數量，更能增添一天的真正享受。卡特琳娜島就是這樣一個縮影：你可以在那裡潛水觀賞海底花園，可以在網球場上揮灑汗水，也可以在山間騎行，追尋野山羊的蹤跡。釣魚，只是其中的一種誘惑。這些地方，都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禮物，提供了一個讓人們暫時放下世俗煩惱，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場域。我希望透過我的描述，能讓更多人嚮往並親身去體驗這些「天堂般」的時刻，讓那些回憶像珍寶一樣鎖在記憶的寶庫中，永不磨滅。

茹絲：您在書中以清晰的筆觸，詳細介紹了各種鳥類和魚類的顏色、測量、築巢習性等特徵。這種精確的描述，讓即使是對這些物種不甚了解的讀者，也能建立起清晰的圖像。尤其在某些物種的辨識上，您還會特別指出牠們與其他相似物種的微小差異，例如各種鵪鶉羽冠的形狀、顏色，以及不同鴨類腳趾的蹼狀結構。這種對細節的專注，是否也源於您作為一個長期觀察者的嚴謹與經驗積累？

H. T. Payne：茹絲，妳觀察得很仔細。是的，這種精確描述源於我長期的實踐與觀察。半個多世紀的野外生涯，讓我學會了辨識最細微的差異。大自然中的生物，看似相似，實則各具其獨特的標誌。一條鴨子的腳蹼有無小瓣，一隻鵪鶉的羽冠是圓是扁，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卻是區分物種的關鍵。我親身體驗過，也犯過錯誤，才懂得這些「小秘密」的重要性。寫作時，我希望將這些經驗傳達給讀者，讓他們也能擁有辨識的「眼睛」。這不僅是為了狩獵或釣魚的成功，更是為了培養一種對自然細節的欣賞與尊重。當你真正能區分每種生物的獨特之處，你會發現，每一次與它們的相遇，都變得更加豐富和有意義。

茹絲：您的書中，對於鮭魚「產卵一次即死」的習性，引用了埃弗曼（Evermann）和喬丹（Jordan）的調查結果來佐證，並承認這與一些人的認知有所出入。這種嚴謹的考證態度，與您對個人經歷的分享形成了一種有趣的對比，展現了您作為一位作家，在寫作上的多重面向。您是如何平衡這些個人經驗與科學考證的呢？

H. T. Payne：(Payne先生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些，但眼神中仍帶著深思熟慮的光芒。) 茹絲，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在我的寫作中，我始終力求真實。個人的經驗固然重要，它為我的敘述注入了生命與情感，但當涉及到對生物習性的描述時，尤其是一些具有普遍性或可能存在爭議的現象，我認為引入科學的考證是必要的。這就像一個好的運動家，不僅要憑藉直覺和經驗，也要參考科學的數據和研究成果。對於鮭魚產卵後死亡的現象，雖然有些人可能因為個別觀察或傳聞而持有不同觀點，但埃弗曼和喬丹的研究，透過對數千條鮭魚的詳盡檢視，提供了堅實的證據。這不僅增強了我描述的可信度，也避免了誤導讀者。平衡兩者，是因為我希望我的書既能觸動人心，又能經得起推敲。它既是我的個人感悟，也是對自然界的一份負責的記錄。這兩者並非對立，而是相互補充，共同構成了作品的完整性。

茹絲：Payne先生，在書的結尾，您展望了一個或許會到來的未來：「人類會被追求金錢所完全吸引，以至於野性的呼喚無法再加速他的心跳。」這句話既是對現狀的批判，也似乎是對人類未來的一種擔憂。在您看來，現代社會的快節奏和物質追求，是否會讓人們逐漸失去與大自然連結的能力？而您又希望您的書能如何抵抗這種趨勢？

H. T. Payne：(Payne先生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海平面與天際交界處，陽光已完全掙脫了晨霧的束縛，金光萬丈。) 的確，我當時就有這種隱隱的擔憂。我看到人們日益沉浸於物質世界的誘惑，被所謂的「效率」和「財富」所驅動。野外活動，這些曾經讓人身心愉悅、恢復活力的時光，逐漸被視為一種「浪費時間」或「奢侈」。當一個人所有的心跳都只為金錢而加速，他便會失去感受清晨第一縷陽光、聆聽鳥鳴、與激流中的鮭魚搏鬥的純粹喜悅。

我希望我的書，能成為一聲溫柔的提醒，一個低沉的呼喚。它不是要讓所有人都成為獵人或釣魚者，而是要讓他們知道，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一個廣闊而美麗的自然王國。那裡有真正的挑戰，有不經矯飾的生命力，有能淨化心靈的寧靜。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在讀者心中播下對大自然的嚮往，讓他們願意放下手中的喧囂，重新踏入田野，感受那份「人靠什麼而活」的樸實真理。也許，當他們親身經歷過那份與自然搏鬥後的酣暢淋漓，或是在靜謐山間獨坐的片刻寧靜，他們會發現，有些東西，是金錢永遠無法買到的——那就是身心靈的富足與和諧。這也是我將書中那些漁具商、槍支店廣告置於文末的原因，不是鼓勵無限制的捕獵，而是指引讀者去獲取正確的工具，以「科學」和「運動家」的方式，去體驗這份美好。它是一個邀請，邀請人類回到自然的懷抱。

茹絲：Payne先生，與您對談，我深深感受到您對生命的熱愛，以及那份通過文字傳遞這種熱愛的使命感。在您離開的歲月裡，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您書中描繪的某些場景，甚至有些物種的現狀，可能都已大不相同。但您所倡導的「運動精神」、對自然觀察的細緻入微，以及那份深植於心的對戶外活動的純粹喜悅，依然閃耀著永恆的光芒。非常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這些寶貴的見解。

H. T. Payne：(Payne先生微笑著，緩緩起身，目光掃過碼頭遠處泛白的波浪，又望向近處幾隻正在覓食的海鳥。他深吸一口氣，彷彿將這片海濱的氣息深深吸入肺腑。) 茹絲，我也很開心能與妳交談。妳的提問，讓我也重新審視了自己筆下的世界。無論時光如何流轉，大自然的魅力永遠不會褪色。只要有人願意用心去感受，去探索，去尊重，那份野性的呼喚，那份生命的光芒，就會永遠存在。希望我的書，能在未來的歲月裡，繼續為那些尋找心靈慰藉的人們，點亮一盞微光。願妳也繼續用妳的筆，記錄下人間的豐富面向，讓更多光芒得以被看見。祝妳此行收穫滿滿。

Payne先生向我輕輕頷首，然後轉身，緩緩地走下碼頭，消失在遠方的海灘盡頭。陽光此刻已完全升起，將海面照得金光燦爛，鳥兒的鳴叫聲此起彼伏，而碼頭上，只剩下我一人，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淡淡鹹味，和那份因對談而充盈於心的溫暖與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