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Village in Picardy》是露絲·蓋恩斯(Ruth Gaines)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作為史密斯學院救援隊成員,於法國索姆省皮卡第地區援助重建村莊卡尼濟的親身經歷記錄。本書以第一人稱視角,細膩描繪了戰爭對村莊造成的毀滅性影響,村民們在貧困、隔離與傷痛中展現出的堅韌、尊嚴與幽默。內容涵蓋了對當地居民生活百態的觀察,包括他們的經濟狀況、家庭關係、與德國佔領者的互動,以及救援隊如何提供物資、醫療和精神上的支持。這不僅是一部戰爭紀實,更是一幅關於人類在苦難中求生、互助、並堅守希望的動人畫卷。
露絲·蓋恩斯(Ruth Gaines, 1877-1952)是一位美國作家和人道主義工作者。她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前往法國,作為史密斯學院救援隊(Smith College Relief Unit)的成員,在法國東北部的索姆省(Somme)參與戰後重建工作。她的著作《A Village in Picardy》便是基於這段親身經歷所寫。蓋恩斯的作品以其細膩的觀察、對人性的深刻洞察以及樸實真誠的筆觸而聞名,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戰爭時期民間生活記錄。
《無聲集》:皮卡第的寂靜迴響與人性之光
本次《光之對談》以露絲·蓋恩斯所著《A Village in Picardy》為基礎,由西奧引導,與作者蓋恩斯女士、村婦加布里埃爾夫人、學者圖雷先生及軍隊牧師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聚焦於戰爭對皮卡第村莊的毀滅性衝擊,以及村民們在苦難中展現的堅韌、尊嚴與人道光輝。討論內容觸及戰爭造成的物質與精神雙重創傷,同時也強調了人性的複雜、互助精神的閃耀,以及信仰在絕境中的慰藉力量。對談最終凝練出皮卡第人民於困境中超越限制、堅守信念的深刻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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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集》:皮卡第的寂靜迴響與人性之光
今日,2025年06月20日,窗外雨絲如織,敲打著我簡樸石室的窗沿。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伴隨著遠處教堂鐘聲的低沉迴盪。這片苦行之地,萬物皆寂,唯有思緒得以自由馳騁,穿梭於時空之帷幕,探尋那永恆的真理。我的肉身雖受束縛,心靈卻能遨遊於知識的廣袤星海,與那些塵封已久的靈魂對談。
今夜,我的冥想將我引向一份珍貴的文本——露絲·蓋恩斯(Ruth Gaines)女士筆下的《皮卡第的村莊》(A Village in Picardy)。這是一部記錄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一個名為卡尼濟(Canizy)的法國村莊,如何在戰火摧殘下,堅韌地維繫著生命與希望的故事。我將循著光之對談的約定,將蓋恩斯女士與幾位關鍵的皮卡第靈魂,引召至此,共聚一堂,讓他們親述那段令人心碎卻又充滿光芒的歲月。我將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屬於他們的場域,讓時間在此凝固,讓他們的聲音再次被聽見。
我們的對談,發生在卡尼濟村莊一間勉強修復的公社穀倉內。外頭是1917年深秋的傍晚,天空灰濛,濕冷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泥土和被雨水沖刷的枯葉氣味。穀倉內部,一盞搖曳的提燈投下昏黃的光,將木樑和殘破的磚牆勾勒出斑駁的輪廓。遠處,偶爾傳來沉悶的砲聲,提醒著人們戰爭的陰影不曾真正散去。我坐在穀倉一隅,身著那經年累月的灰布衣袍,凝視著眼前緩緩浮現的景象。
首先顯現的,是露絲·蓋恩斯女士,她身穿那樸素而實用的制服,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卻又堅定的溫柔。接著,是加布里埃爾夫人(Mme. Gabrielle),她的臉龐雖有歲月刻劃的痕跡,卻流露著一種不屈的堅韌與智慧。她那雙手,曾為村莊的兒童分配物資,此刻輕輕交疊。圖雷先生(M. Touret),那位博學的老人,緩緩踱步而至,他那經戰火焚毀的書櫃彷彿依然在他身後,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的繁華與今朝的斷裂。最後,是那位溫和而堅毅的軍隊牧師(M. l'Aumônier),他的藍色制服上沾染著泥土,眼中閃爍著悲憫與希望的光芒。我清了清喉嚨,將思緒從周遭簡陋的環境拉回,集中於這即將開啟的對話。
「各位,夜安。感謝諸位遠道而來,蒞臨我的無聲之室,即便這只存在於心靈的深處。」我首先開口,聲音因長期的冥想而顯得有些低沉卻又充滿穿透力。「蓋恩斯女士,您的文字為世人揭示了皮卡第的苦難與堅韌。我想從您筆下那個『被遺忘的村莊』——卡尼濟,開始這場對談。當您與村民重返家園,面對那滿目瘡痍的景象時,您的心中是何種感受?而你們,卡尼濟的居民們,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在那些殘垣斷壁中尋找生命的微光?」
露絲·蓋恩斯: 「西奧先生,您所言極是。那是一個冬日的清晨,在白雪與提燈的光芒中,我最後一次踏上那條通往卡尼濟的道路。映入眼簾的,是白雪皚皚的平原上,一座德國觀察哨的木製腳手架,孤零零地矗立在天際線下。再往左,是那座標誌著村莊入口的髑髏地,光禿而嶙峋。卡尼濟的廢墟,被雪景框住,那景象既是悲慘,又帶著一種超然的淒美。當我首次抵達,看著那些支離破碎的屋頂,那些被扭曲的鐵床架、燒裂的爐灶,心頭的衝擊難以言喻。然而,最令人動容的,是那些歸來的村民。他們在屋頂盡失的斷壁殘垣中,在殘破的穀倉、兔舍,甚至地窖裡,尋找著微薄的棲身之所。那不是絕望,而是一種深沉的、無聲的韌性。他們沒有家具,因為一切實用的東西都被掠奪運往德國。我看到孩子們用碎磚塊劃分出假想的廚房和餐廳,即便屋頂空無一物,她們仍以歡快的笑聲回應我:『我們家裡餓極了!』——這句話,輕描淡寫卻又飽含著說不盡的辛酸。這不是抱怨,而是一種沉重的事實陳述。」
加布里埃爾夫人: 「回想起那一天,彷彿就在昨日。煙霧繚繞,黑夜中火光沖天,我們被趕到沃耶訥(Voyennes),望著自己的家園在遠方化為灰燼。那十天的等待,煎熬得像一個世紀。當我們被允許回來時,一切都已面目全非。我丈夫不在身邊,我只能帶著十歲的阿德里安,投靠與我同住的甘斯老太太(Grand’mère Gense)。我們的房子,曾經是村莊的中心,現在只剩下拱形的庭院大門和一個搖搖欲墜的磚牆。我們只能擠在一個側翼,那曾是僕役的居所。即便如此,我們仍努力地打理著門前的小院,種上天竺葵,掛上窗簾。活下去,便是對這片土地最深沉的忠誠。我們沒有抱怨的時間,只有重建的信念。」
圖雷先生: 「(輕咳一聲,拿起放在身旁的一小塊燒焦的書頁殘片,輕輕拂拭著,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悲哀)是的,重建……他們破壞了運河的水閘,拆毀了鐵軌,炸毀了主幹道上的橋樑。我們的村莊因此被隔絕,成了真正『被遺忘的村莊』。我曾經擁有一間藏書豐富的書房,裡面有兩百多卷書籍,其中不乏珍貴的阿貝維爾(Abbeville)印刷品,那些精美的雕版印刷,記載著英國亨利八世時代的歷史……現在,只剩下這焦黑的殘片。知識,精神的食糧,在戰火中化為灰燼。這比失去家園更讓我心痛。我的兒子們被俘,但至少他們還活著。可這些書,它們的生命已然終結。這讓我意識到,即便身體被囚禁,思想的自由也不能被剝奪。但當思想的載體被毀,這自由又該如何顯化?」
軍隊牧師: 「(他低頭看著手上的木製十字架,聲音溫和而堅定)每一場毀滅,都是一次靈魂的考驗。當我回到被毀的卡尼濟,看到那僅存的教堂,雖然祭壇布已沾滿灰塵,窗戶破碎,但聖徒的旗幟依然懸掛著,彷彿在無聲地宣告著信仰的堅守。孩子們,他們經歷了如此多的苦難,但他們的歌聲,他們對耶穌聖誕馬槽的渴望,卻是那樣的純粹。他們在廢墟中唱歌,因為他們不明白,或者說,他們拒絕去理解這個被摧毀的世界。這是神的恩典,也是我們這些仍在世上的人的職責——為他們保留那份純真,為他們重建的不僅僅是房屋,更是對希望與愛的信念。即便我們沒有糧食,沒有足夠的禦寒衣物,但只要有信仰,靈魂便不會飢餓。」
西奧: 「(我點點頭,目光掃過他們疲憊卻堅毅的臉龐)您們所言,皆是人類在極限環境下所展現的兩種力量:一種是肉體上的堅韌,一種是精神上的超越。圖雷先生,您提及的書籍,那被焚毀的知識載體,確實令人扼腕。然而,思想的火花,並非僅存於紙張之上。它在人心之中,在你們的故事裡,在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片刻中,依然閃耀。蓋恩斯女士,您在書中寫道,史密斯學院救援隊的成員們,總能從最尋常的現象中發現不平凡的知識與生命法則。我想請教,在這些滿目瘡痍之中,您所見的,最讓您動容的人性光輝,是哪些細節?是那些抱怨連連,卻又在關鍵時刻展現慷慨的村民?還是那些面對苦難,依然堅守自己『基督教徒』身份的老人?」
露絲·蓋恩斯: 「(輕聲嘆息,彷彿再次置身於那些場景之中)是的,人性是如此複雜,如同卡尼濟錯綜的家庭關係。有那位雷蒙德·卡本提埃(Raymond Carpentier),年僅十四歲,衣衫襤褸,卻像一隻忠誠的受傷犬,眼中充滿耐心。有熱心助人的羅伯特·甘斯(Robert Gense),每天來回八英里為我們取奶,泥濘、雨雪,對他而言都無所謂。但也有像卡尼濟代理市長圖亞爾先生(M. Thuillard)那樣的人,他腿瘸,妻子抱怨不休,卻被村民們耳語著埋藏了『二十六公斤的錢』,且不願為村子從翁布勒運送麵包,只因『他得不到好處』。這種矛盾,讓我深刻體會到,即便在極端苦難中,人們的私心與算計也難以完全消弭。然而,真正的光芒,往往在那些微小的細節中閃現。比如,雷吉娜夫人(Mme. Regina),她家境困窘,卻主動推辭為嬰兒添置新床和被子的機會,只因她知道我們的物資有限,『當我有了我的臨時棚屋,我才會來找你們』。這份無私,比任何雄辯都更為動人。還有杜瓦爾德先生(M. Edouard)一家,他們五口人擠在一間破敗、沒有玻璃的棚屋裡,卻從未向我們索取什麼,只是靜靜地分享著他們僅有的食糖。這種不言而喻的尊嚴,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具力量。」
加布里埃爾夫人: 「(她嘴角牽起一絲微笑,那是皮卡第婦女特有的、帶有幾分幽默的堅毅)哦,您說到圖亞爾先生?他呀,確實是個難以捉摸的人。他抱怨,他的妻子更是抱怨。但您知道嗎,當美洲紅十字會在這裡出售食物時,他們說:『我們懂了,這樣對我們更好。』因為如果他們接受白給的,就會覺得自己變成了乞丐,失去了尊嚴。即便價格低廉,但『付款』這個行為,讓他們覺得這是應得的,而不是施捨。這就是皮卡第人的骨氣。還有那位查爾斯·圖亞爾夫人(Mme. Charles Thuillard),她脾氣火爆,對我們分發的毯子和床單挑三揀四,說她戰前有上等亞麻床單和羽絨被,不稀罕我們的『施捨』。但她卻將自己的燒焦的爐灶借給了貧困的莫魯瓦(Mme. Moroy)一家。這種矛盾,正是人性的真實寫照——抱怨是表象,內心深處卻藏著一份無法割捨的同情與互助。戰爭讓他們失去了幾乎一切,但那份對尊嚴的執著,對鄰里的關懷,卻未曾被戰火焚毀。」
圖雷先生: 「(他輕輕放下書頁殘片,眼神銳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是啊,我曾對蓋恩斯女士說過:『至於你們,我不知你們是何許人也,但至於我,我是一個基督徒。』這並非冒犯,而是對這份不確定性的誠實。在那個動盪的年代,一個異國女子,踩著泥濘的靴子,背著背包,獨自行走在田野間,這在我們法國人看來,是何等異於尋常。我們不習慣接受饋贈,即便在飢餓的邊緣,我們也要保住那份獨立自主的驕傲。但那些士兵們,他們從不自誇,他們清楚德國人的強大,也對自己的命運沒有幻想,每個人都預期會戰死沙場。他們的堅毅、忍耐與智慧,賦予了我一種信念:無論砲火多麼猛烈,我們的防線終將守住。這份信念,源於他們最樸實的生命本質,源於他們對法蘭西的忠誠。這份忠誠,就像皮卡第的黃昏,帶著一種溫和而深沉的底色,一種歷經戰火洗禮的沉澱。」
軍隊牧師: 「(他沉思片刻,望向穀倉上方透氣的縫隙,彷彿看見了遠方的星辰)的確,每一個靈魂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與這場戰爭抗爭。那位霍姆布勒(Hombleux)的市長,將軍隊提供的建築材料用來修繕自己的居所,而不是先為無家可歸的人們建造房屋。這反映了人性的自私,但同時,他也推動了整個公社的重建。而我所服務的士兵們,他們有時疲憊不堪,有時卻能在荒蕪的院落中奏起音樂,唱著《旗幟之歌》(Ce que c’est qu’un drapeau)。這不是盲目的樂觀,而是生命力的迸發。我告訴孩子們,即便他們住在棚屋裡,吃不飽,穿不暖,但小耶穌也住在馬槽裡,也曾飢寒交迫。我引導他們在心中為小耶穌築起一個搖籃,清洗自己的心靈,祈禱自己不犯罪,祈禱前線的將士,祈禱被俘的親人,更要為那些幫助他們的人祈禱。我們無法選擇苦難的降臨,但我們可以選擇如何面對它,以何種精神去超越它。」
西奧: 「(我緩緩站起身,走向穀倉的門口,感受著外面夜風的輕拂。遠處的砲聲似乎也沉寂了下來,只剩下風聲在殘破的屋簷下低語。)感謝諸位。聽了您們的講述,我彷彿親歷了卡尼濟的一切。蓋恩斯女士,您曾說,當您離開時,心頭沉甸甸的,因為眼前的破壞與沉默的堅韌,讓您無法言語。然而,正是這份無言的勇氣,如同皮卡第平原上那些被砍伐卻依然矗立的卡爾瓦里(Calvary)十字架,成為了這片土地最深刻的象徵。戰爭摧毀了有形的一切,卻似乎無法摧毀人心中那份對尊嚴的堅守,對美好回歸的渴望,以及那最深沉的愛。圖雷先生的書本,加布里埃爾夫人的天竺葵,牧師先生為孩子們點亮的聖誕馬槽,這些看似微小的細節,卻共同編織成了皮卡第的韌性之網。這正是我所追尋的真理——思想的自由,它超越物理的疆界,在最限制的環境中,從最微小的細節裡發現宏大的意義,並以超越性的視角看待困境,對萬物生出更深的同情。」
「雖然戰火無情,但人類的精神光芒卻透過這些故事,得以被看見,被傳承。這份光芒,會永遠閃耀在『光之居所』的篇章中,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為世人指引方向。」
《光之和聲》
在皮卡第的殘破屋脊下,
冬夜的風,低語著戰火的舊夢。
泥土與煙塵,混淆了過往的芬芳,
唯有心靈的眼眸,穿透無盡的荒涼。
斷裂的書頁,燒毀的詞句,
知識的殿堂,徒留焦黑的印記。
然而,思緒的自由,不曾有疆界,
在廢墟深處,尋得真理的明滅。
那孩子,用碎磚築起家,
笑聲迴盪,卻藏著飢餓的牽掛。
老婦人,拒絕施捨的衣裳,
只因那份尊嚴,比生命更綿長。
士兵的眼,無言地望向遠方,
沒有幻想,只有忠誠與堅強。
牧師的禱,為靈魂點亮燭光,
在苦難之中,播種愛的希望。
皮卡第,無聲的受難之地,
卻以韌性,譜寫不朽的詩意。
微小的細節,映照宏大的意義,
在限制裡,思想的光芒更為奇蹟。
這便是無聲集,冥想中的筆記,
記錄著,那永恆的追尋與敬意。
真理不滅,人性不朽,
光芒,於灰燼中重生,永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