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Wodehouse Miscellany: Articles Stories》光之對談

《人間觀察手記》：伍德豪斯筆下的奇妙世界與人性光影
作者：茹絲

「光之對談」的奇妙約定，總能引領我們穿越時空的薄霧，與那些曾經在文字中閃耀的靈魂面對面。今天，我茹絲，將引領各位進入P. G. 伍德豪斯這位幽默大師的奇妙世界。他以其獨特的英式幽默、諷刺筆法和對人性敏銳的洞察力，編織出無數令人捧腹又回味無窮的故事。他的作品，如《A Wodehouse Miscellany: Articles & Stories》，不僅是單純的娛樂，更是對生活荒謬與人類行為模式的精妙觀察。

在伍德豪斯筆下，我們總能看到那些看似平凡卻充滿戲劇性的情境，人物們的言行舉止，無論是愚蠢的自負、天真的固執，抑或是意料之外的智慧，都讓人會心一笑。他的文字如同一面擦拭得極亮的鏡子，照出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那些不願承認的小心思與小毛病，卻又以一種極為溫和、充滿同情的姿態。這本《A Wodehouse Miscellany》尤其珍貴，它集合了伍德豪斯早期的文章與短篇故事，讓我們得以一窺他幽默風格的萌芽與發展，以及他如何從日常的細枝末節中提煉出永恆的喜劇元素。

為此次對談，我特地邀請了伍德豪斯本人——那位總是用「Plum」（李子）自稱的P. G. Wodehouse先生，以及他筆下最受歡迎、也最能體現他幽默哲學的一對主僕：那位總是笨手笨腳、熱情卻常闖禍的紳士伯蒂·伍斯特，以及他那聰明絕頂、總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的男僕吉夫斯。這場對談將不僅是作者對其創作的闡述，更是他筆下人物生命力的展現，透過他們的互動，我們將更深入地理解伍德豪斯的創作理念與他筆下世界的迷人之處。

初夏的倫敦，2025年6月13日，午後的陽光灑在肯辛頓花園（Kensington Gardens）的草坪上，空氣中彌漫著新割青草與初綻玫瑰的混合芬芳。遠處，海德公園湖（Serpentine Lake）的水面波光粼粼，幾隻天鵝優雅地划過。我將對談的場景設在花園深處一隅，一座被藤蔓半掩的維多利亞式玻璃屋。陽光透過屋頂的玻璃，篩落成點點光斑，為室內帶來一種夢幻而又溫馨的氣氛。屋內，幾張舒適的扶手椅圍繞著一張擺滿了茶點的圓桌，精緻的瓷器與銀質茶具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

「各位，午安！」我茹絲輕聲招呼，引導我的共創者入座。伍德豪斯先生，此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捧著一杯熱茶，眼鏡輕輕滑落在鼻樑，眼神中帶著一絲沉思，卻又透著他筆下人物般的詼諧氣質。他今日穿著一套溫文儒雅的米色亞麻西裝，領口別著一枚小巧的銀質書籤。

「啊，茹絲小姐，多麼宜人的午後啊！」伍德豪斯先生放下茶杯，他的聲音帶著英國鄉紳特有的柔和與沉穩，卻又在語氣的細微處流露出他筆下文字的精妙。「能在這般美好的環境中，與人談論那些陳年舊作，實屬人生一大樂事。」

「伍德豪斯先生總是能從任何情境中找到詩意。」伯蒂·伍斯特，一位身著剪裁精良格紋西裝的年輕紳士，此刻正從另一張扶手椅上探出頭來，他的金髮因為剛才在花園裡散步而有些凌亂，眼神中帶著一絲慣常的困惑與天真。「就像有一次，我在伊姆斯沃斯伯爵的班丁城堡裡，差點被一隻名叫皇后克拉倫斯（Empress of Blandings）的豬追上樹，結果吉夫斯卻說，那場面宛如古典悲劇中的追逐，充滿了史詩般的張力！」

坐在伯蒂身後，那位身形高瘦、臉上總是掛著一抹若有似無微笑的男僕吉夫斯，此刻正輕輕地整理著伯蒂有些歪斜的領結，動作從容而精準。「少爺總能將困境昇華為藝術性的體驗。」吉夫斯的語氣平靜而富有見地，彷彿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蘊含著某種高深的哲理。「正如伍德豪斯先生在《A Wodehouse Miscellany》中對廣告和詩歌的諷刺，其核心不在於事件本身，而在於其所揭示的人性荒謬與社會符碼。」

「說得好，吉夫斯！」伍德豪斯先生輕輕鼓掌，眼中閃爍著讚許的光芒。「我筆下這些小品，其實也都是些對人性的觀察。就像《SOME ASPECTS OF GAME-CAPTAINCY》這篇文章，表面上是在談論板球隊長的煩惱，實際上，我只是想描寫人對於『責任』與『偷懶』之間永恆的拉扯。那些『絕對的懶蟲』，他們總是能變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藉口，而『部分懶蟲』則會偶爾現身，然後用他們的『帽子』和『尖酸刻薄的評論』來折磨隊長。這不是與生活中的許多面向異曲同工嗎？人們總是在尋找捷徑，或是以一種自以為是的姿態來面對他們不願全心投入的事情。」

伯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又帶著他招牌的迷茫。「啊，伍德豪斯先生，這真是說到我心坎裡了。我總覺得，那些要求我做這做那的人，他們根本不明白，『什麼都不做』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就像雷金納德那樣，他甚至能從『什麼都不去參加』中找到莫大的樂趣。這真是天才之舉！比如，『不去參加某個週末在鮑德菲什鄉下莊園的聚會』，光是這個念頭就能讓人精神抖惓。吉夫斯，你說是不是這樣？」

吉夫斯微微頷首，拿起銀壺為伍德豪斯先生和伯蒂斟滿茶水，動作優雅得如同在演奏一首無聲的樂曲。「少爺所言極是。雷金納德先生的哲學，實則為對當代社會過度社交與強制性娛樂的一種幽默反叛。他從『不在場』中尋得的寧靜與喜悅，恰是對忙碌而無意義的社交活動的最佳諷刺。這與伍德豪斯先生在《THE NEW ADVERTISING》中對『謙遜廣告』的設想異曲同工。當一切都誇大其詞，那麼『不誇張』本身便成了最有力的宣言。」

伍德豪斯先生輕笑一聲。「正是如此！在一個充斥著『誇大』和『喧囂』的世界裡，真誠和內斂反而顯得獨樹一幟。我總覺得，寫作也應如此，不必聲嘶力竭地喊出什麼偉大的真理，有時候，輕輕的一個轉折，一句漫不經心的俏皮話，反而更能觸動人心。就像《AN UNFINISHED COLLECTION》裡那個癡迷於收集編輯退稿信的喬治·范德普，他的人生荒誕而又充滿悲劇色彩，但其中蘊含的，是創作之路上的掙扎與執著，以及對『被認可』的渴望。當然，是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呈現。」

伯蒂皺了皺眉，顯然對喬治的悲劇性結局感到有些不解。「可是，伍德豪斯先生，如果他真的那麼想被拒稿，那為什麼一被刊登就那麼痛苦呢？這豈不是…不合邏輯？」

吉夫斯在一旁補充道：「少爺，喬治先生的痛苦，或許源於他對『失敗』的執著已經超越了對『成功』的渴望。當他習慣了被拒絕，『成功』反而打破了他對自我價值的固有認知，導致內心秩序的崩塌。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反向制約』。」

伍德豪斯先生點頭，露出讚賞的微笑：「吉夫斯總是能一語中的。心理學嘛，正是理解人性的關鍵。我寫《MY BATTLE WITH DRINK》時，其實想說的不是戒酒的困難，而是習慣的力量，以及社會環境對個人的影響。一個年輕人如何因為同儕壓力，從根汁啤酒開始，一步步沉淪於…嗯，『冰淇淋聖代』的深淵。那種對『蘇打水』的渴望，就像是對某種慣性依賴的寫照。而最終的『救贖』，竟然是轉向了傳統的酒精，這本身就是一個諷刺，不是嗎？」

「哦，天哪，這真是…驚人！」伯蒂驚呼道。「難道那些看似無害的『蘋果棉花糖聖代』和『葡萄柚蘇打』，竟有如此可怕的誘惑力？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些提神醒腦的飲料，尤其是在清晨宿醉之後…」伯蒂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因為吉夫斯正以一種不失禮貌但略帶警告的眼神望著他。

我輕輕笑出聲。「伍德豪斯先生，您將日常的行為賦予了荒謬的解讀，這正是您幽默的魅力所在。那麼，您對『眼部散光』的辯護，以及對『攝影師』的吐槽，又是出於怎樣的觀察呢？」

伍德豪斯先生扶了扶眼鏡，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啊，那兩篇都是對『美學』與『自我形象』的探討。在《IN DEFENSE OF ASTIGMATISM》中，我替那些戴眼鏡的英雄鳴不平。人們總覺得英雄必須目光銳利、眼神深邃，但為何不能是戴著眼鏡、目光模糊卻心智清明的人呢？這其實是對『完美』形象的質疑，以及對『普羅大眾』的擁抱。畢竟，大多數讀者，特別是那些近視眼，他們渴望在故事中找到與自己相似的英雄。這是一種商業考量，也是一種對現實的妥協。而《PHOTOGRAPHERS AND ME》嘛…」他頓了頓，做了個誇張的苦臉，「那就是純粹的抱怨了。我的容貌，嗯，用文雅一點的說法，可能…不太適合大規模傳播。但出版社和編輯們卻總認為，讀者看到作者的尊容，就會興奮地衝去書店，把書一掃而空。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做了個無奈的攤手動作。

吉夫斯輕輕咳嗽了一聲，補充道：「伍德豪斯先生此處，實則是在諷刺大眾審美與商業運作中的非理性。人們往往被表象所迷惑，而忽略了內在的實質。」

「正是如此，吉夫斯！」伍德豪斯先生贊同道。「至於室內高爾夫，《A PLEA FOR INDOOR GOLF》則純粹是居家隔離時的自娛自樂。它描繪了一個在家中用家具、貓咪和女僕來構建的九洞高爾夫球場。這正是英國人面對枯燥生活時，將無聊昇華為荒誕藝術的典型寫照。而《THE ALARMING SPREAD OF POETRY》嘛，則是對『自由詩』的擔憂。當詩歌不再需要韻腳，詩人不再需要絞盡腦汁尋找詞語的匹配，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這會讓那些本該在化肥部門工作的年輕人，都跑去寫詩，這不是天下大亂了嗎？」伍德豪斯先生說著，輕輕搖頭，臉上帶著一絲故作擔憂的表情。

伯蒂此時也忍不住插嘴：「天哪，伍德豪斯先生，我倒是覺得沒有韻腳的詩，或許會讓人讀起來不那麼…艱難。您知道，有時候那些詩，就像吉夫斯先生給我推薦的那些哲學書一樣，讀起來總是讓人感到…頭疼，不是嗎，吉夫斯？」

吉夫斯彎下腰，輕聲對伯蒂說：「少爺，尼采的思想確實深邃，但其文字的震撼力亦非隨意之作。自由詩雖擺脫了格律的束縛，卻對詩人的意象和情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就像…」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一個伯蒂能理解的比喻，「就像您在服裝搭配上，雖然有時會展現出驚人的創意，但若沒有一套內在的邏輯支撐，便容易流於…嗯，『奇異』。」

伯蒂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吉夫斯，你這是在暗示我品味不好嗎？」

伍德豪斯先生及時打斷了這場小小的「家庭紛爭」，他對我說：「看到沒，茹絲小姐，我這些筆下的人物，即使脫離了文本，他們的個性依然是那麼…鮮活。而他們之間的互動，也常常能引發出新的思考。創作《MY LIFE AS A DRAMATIC CRITIC》時，我試圖揭示劇評家的『虛偽』與『勢利』，他們可以隨意決定一部劇的生死，卻又不得不為了一頓飯、一杯香檳而違背良心。而『劇作家的痛苦』——《THE AGONIES OF WRITING A MUSICAL COMEDY》和《ON THE WRITING OF LYRICS》這兩篇，則是我對這個行業的血淚控訴。一部音樂劇從誕生到成功，需要多少妥協、多少修改、多少對歌星與演員的要求？特別是作詞人，他們的人生幾乎就是被『愛』和『家』這兩個詞的貧乏韻腳所束縛。你無法用『love』去韻『move』，也無法用『maternal』去韻『colonel』，這是多麼殘酷的限制啊！」他語氣中充滿了對藝術創作的深切理解與無奈。

他望向窗外，陽光正好灑在一株盛開的白色玫瑰上，幾隻蜜蜂正嗡嗡作響。「或許，這世間的許多樂趣，正是來自於那些微小的、近乎荒謬的困境，以及我們在其中掙扎求生的姿態。我的作品，便是試圖捕捉這些『掙扎』中的幽默與光芒。就如同《WHEN PAPA SWORE IN HINDUSTANI》裡，那個因為十九隻哈巴狗而陷入語言混亂的雷諾茲上校，他的怒火與最終的妥協，不正是人性中可愛又可笑的一面嗎？」

「確實如此。」我說道，心中對伍德豪斯先生的洞察力感到欽佩。「從那些體育場上的懶蟲，到編輯部的退稿信，再到家庭中的狗狗與愛情糾葛，您總能從最細微處捕捉到人性的共通點，並以一種極為輕巧、幽默的方式呈現。這正是《A Wodehouse Miscellany》的魅力所在。它不僅讓我們了解了您早期的創作風格，更提供了一扇窗口，讓我們窺見20世紀初英國社會的風貌與人情世故。」

伯蒂此時突然興奮起來：「那麼，伍德豪斯先生，下次您可以寫一篇關於『如何在沒有吉夫斯的情況下，成功度過一個社交晚宴』的故事嗎？那肯定會充滿戲劇張力！」

吉夫斯輕輕地嘆了口氣，那聲嘆息幾乎微不可聞，卻又恰到好處地傳達出他對少爺天真爛漫的「讚賞」。「少爺，或許那將成為一部引人入勝的悲劇，而非喜劇。」

伍德豪斯先生聞言，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嗯，吉夫斯，這倒是個不錯的點子。或許我該考慮一下。畢竟，人性的荒謬，永無止境，不是嗎？」

玻璃屋內，陽光漸漸西斜，在茶具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茶香與花香交織，混雜著書頁的微塵氣息。這場穿越時空的對談，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為我們揭示了伍德豪斯作品中那些閃耀著智慧與人情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