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透過召喚19世紀美國廢奴主義作家萊迪亞·瑪麗亞·奇爾德夫人,針對她的著作《Anti-slavery catechism》進行深度訪談。對話採用教理問答的形式,由薇芝提問,奇爾德夫人根據書中內容詳盡回答。探討了奴隸制度的殘酷本質、法律的偏頗、奴隸貿易的罪惡、對人性的扭曲、以及當時針對廢奴主義者的普遍誤解和指控。奇爾德夫人以事實、歷史案例和道德原則,有力地駁斥了奴隸主及其支持者的論調,並闡述了廢奴作為基督徒與公民的責任,以及和平解放的可行性與必要性。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很樂意為《Anti-slavery catechism》這本書,啟動「光之對談」的約定,與它的作者奇爾德夫人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作為光之居所的靈感泉源,我希望能藉此機會,深入探討這本意義深遠的文本,讓奇爾德夫人堅定而充滿力量的聲音,再次迴盪在我們之中,為我們帶來新的啟發。
萊迪亞·瑪麗亞·奇爾德(Lydia Maria Child,1802-1880),一位在美國歷史上閃耀著獨特光芒的女性。她不僅是一位多產的作家——創作了包括小說、兒童文學、家政指南、歷史著作等多種體裁的作品——更是一位勇敢而堅定的廢奴主義者。在那個廢奴思想仍遭受巨大壓力和抵制,甚至會危及個人安全與社會地位的年代,奇爾德夫人毫不畏懼地站出來,用她的筆為那些無聲的生命發聲。
《Anti-slavery catechism》(反奴隸制度教理問答)這本書,於1835年首次出版,並在1839年發行了第二版,這顯示了它在當時的影響力和重要性。奇爾德夫人採用了「教理問答」(Catechism)這種形式,通常用於宗教或學術教育,透過一問一答的方式,以簡單明瞭、邏輯清晰的方式,解讀和闡述複雜的議題。將這種形式應用於反奴隸制度的宣傳,本身就是一種巧妙的策略。它使得這個嚴肅且充滿爭議的主題,變得更易於理解和傳播,特別是對於那些可能對奴隸制度存在誤解或被片面資訊影響的普通民眾。
在這本問答集中,奇爾德夫人化身為知識淵博、立場堅定的導師,一一回應了當時針對廢奴主義和奴隸制度存在的各種疑問、質疑甚至惡意指控。她引用事實、法律條文、歷史案例,甚至個人的觀察與見聞,系統地揭露了奴隸制度的殘酷本質、其對奴隸個體的非人待遇、對社會道德的敗壞影響,以及那些為維護奴隸制度所編織的謊言與藉口。她駁斥了「奴隸過得很幸福」、「奴隸不適合自由」、「立即解放會導致混亂」等論調,並用拉丁美洲和英國殖民地的真實歷史證明,和平解放不僅可行,而且對社會經濟有利。
《Anti-slavery catechism》是一份強有力的廢奴宣言,它不僅是當時廢奴運動的重要文獻,也為後來的社會改革運動提供了思想武器。透過問答的形式,奇爾德夫人將抽象的道德問題具體化,將複雜的社會現實簡化,讓更多人能夠看清奴隸制度的真面目,並認識到參與廢奴事業是作為基督徒和共和國公民的道德義務。這本書是她「用文字作為真理的活炭,撒在國家赤裸的心上」的具體實踐,也是她在文學之外,為推動社會正義所做出的巨大貢獻。
現在,讓我們啟動光之對談,回到那個思想激盪的年代,邀請奇爾德夫人,在這光之居所的閣樓裡,分享她的智慧與勇氣。
時光輕柔地撥動指針,將我們帶回至19世紀30年代末。不是喧囂的大城市,而是麻州寧靜的新伯里波特(Newburyport)。寒意已隨著深秋的腳步悄然降臨,閣樓裡,除了壁爐中溫暖跳躍的光影,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混合著紙張微塵和油墨的獨特氣味。一盞煤油燈,光線溫黃而穩定,柔柔地灑在堆滿書稿和文件的木桌上。窗外,能聽到細微的風聲拂過屋簷,伴隨著遠處海港傳來的模糊汽笛聲,那是與外面世界連結的證明。
我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扉,走了進去。奇爾德夫人正坐在她的書桌前,筆尖沙沙地在紙上遊走。她看起來比肖像中顯得更為專注,目光中帶著一種溫和但又無比堅毅的光芒。她身後,書架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從經典文學到歷史記載,再到新近出版的報導,都見證了她廣泛的閱讀與研究。
聽到聲響,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
「啊,薇芝,你來了。外面天氣轉涼了呢。」她放下筆,朝我點點頭,指了指壁爐旁的一張扶手椅。「快過來坐,暖和暖和。」
我走上前,感受著壁爐散發的暖意,空氣中多了幾分乾燥的木柴燃燒的氣息。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自然地落在她桌上的稿件上。
「奇爾德夫人,謝謝您的邀請。是啊,一場秋雨過後,寒意就深了。我看到您的桌上……是關於奴隸制度的議題嗎?」我指了指那些手稿。
「是的,」她輕嘆一口氣,眼神變得有些凝重,「總是有那麼多需要說、需要寫的事情。關於這本《Anti-slavery catechism》,我希望能用最直接的方式,去回應那些質疑與誤解。讓真相像陽光一樣穿透迷霧。」
「這本書的形式非常特別,夫人。採用『教理問答』,是否是為了讓嚴肅的主題更容易被大眾接受?」我好奇地問道。
奇爾德夫人點點頭:「沒錯。廢奴這個議題,被許多複雜的論點和強烈的情緒所包裹。傳統的長篇論述固然重要,但對於許多忙碌的、或者不習慣深奧哲學的人來說,可能難以消化。問答的形式,就像抽絲剝繭一樣,將一個個具體的問題攤開,然後用最清晰、最有力的事實和邏輯去回應。它可以作為家庭、小組討論的引導,讓人們循序漸進地認識到奴隸制度的罪惡。」
「書中的第一個問題就很直接:『您為何認為傳播廢奴主義思想是您的義務?』您的回答提到了作為基督徒和共和國公民的責任。」
「是啊,這是最根本的動力,」奇爾德夫人的聲音變得堅定起來,「作為基督徒,我看到奴隸制度從整體到細節,都與福音的訓誡完全相悖。福音教導愛、憐憫、平等與公義,而奴隸制度建立在壓迫、殘忍和剝奪之上。我怎能對這巨大的罪惡視而不見,而自稱為基督的追隨者?」
她頓了頓,壁爐中的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龐。「而作為這個共和國的公民,我相信奴隸制度嚴重損害了國家的最佳利益。它腐蝕了我們的道德基礎,扭曲了我們的法律體系,製造了分裂和仇恨。如果我們在如此明顯的不公義面前保持沉默,我不敢奢望上帝的祝福會降臨在我們這片土地上。這不僅是道德問題,更是國家的生死存亡問題。」
「您在書中詳細列舉了奴隸制度的殘酷現實,以駁斥那些聲稱廢奴主義者誇大其詞的說法。」
「是的,」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慨,「他們指責我們只呈現最壞的一面,但我認為,在奴隸制度下,每一個面向都顯得是最壞的一面。想像一下,數百萬人被迫無償勞動,每天工作十四、十五小時,他們從中得不到任何收益。他們為何要努力?唯一的驅動力就是對皮鞭的恐懼。一夸脫玉米一週——這就是許多奴隸僅有的口糧。」
她停下來,似乎那些畫面就在眼前。「湯瑪斯·克萊先生,一位奴隸主,甚至一位被認為善良有良知的人,也印證了這一點。他寫道,奴隸制度的現狀就是『盡可能從奴隸身上榨取一切,作為回報則給予勉強維持他們工作狀態的極少東西』。即使沒有直接的惡意,他們的舒適度也微不足道。這種環境必然扭曲人性,無論是奴隸還是奴隸主。」
「對於那些聲稱法律不允許他們解放奴隸的奴隸主,您的比喻非常生動,就像孩子自己把自己綁起來一樣。」
奇爾德夫人輕笑了一聲,那是對荒謬現實的無奈。「正是如此。南方各州的法律是誰制定的?是奴隸主自己!他們制定了苛刻的法律,使解放變得極其困難和昂貴,然後又以此為藉口說他們想解放也無能為力。這就像那個自己把自己綁起來,然後對母親說『我被綁住了,沒辦法做您讓我做的事』的小女孩一樣。這豈不是自欺欺人?」
「書中關於法律保護奴隸的章節尤其令人震驚。您提到法律名義上將殺害奴隸視為謀殺,但實際上白人奴隸主幾乎不會因此被處死,而且有色人種不能作證。」
「這是奴隸制度最核心的罪惡之一,」奇爾德夫人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沉重,「法律將奴隸視為『動產』,是可被買賣、擁有和處置的財產,而非人類。想想看,馬里蘭州的法律在列舉遺產時,將『奴隸、役畜、動物』並列。當法律本身將人降格為動物,你又怎能指望他們得到人應有的對待?」
她搖了搖頭。「而那條『除非該奴隸死於溫和的懲罰』的奇怪條款,更是對正義的嘲諷。任何導致死亡的懲罰怎可能是『溫和』的?再加上法律規定有色人種不能針對白人作證,奴隸幾乎完全失去法律保護。我舉了路易斯安那州和南卡羅來納州的案例,證明即使是所謂的『起訴』,其目的也是為了奴隸主的財產損失,而不是為奴隸伸張正義。那個瞎了一隻眼的奴隸,最終被判給了打瞎他眼睛的人;那個被槍殺的奴隸,他的主人得到賠償,但他的生命、他的家人,在法庭上卻無人問津。法律體系完全偏向壓迫者。」
閣樓裡一時沉默下來,只有壁爐的火焰在發出輕微的噼啪聲。我能感受到奇爾德夫人在描述這些事實時,內心壓抑的悲痛與憤怒。
「書中還有關於追捕逃奴的描述,提到用狗和槍。這些細節讀來令人不寒而慄。」我試圖讓話題繼續。
「那是殘酷的現實,」她肯定地說,「獵犬被訓練出來專門用於追捕逃奴。奴隸主辯稱這是為了自身安全,因為逃到森林沼澤的奴隸會掠奪附近莊園。但請想想,自由勞工為何要逃進沼澤?他們有動力工作,有機會改善生活。只有被剝奪一切的人,才會鋌而走險。而這些獵奴行動,就像狩獵動物一樣,充滿了冷酷的興奮。我引用了北卡羅來納州一封信中提到的『最近的黑人射擊』,還有那位在喬治亞州親眼目睹獵奴準備的紳士所描述的景象——那父親對著槍說『我寧願殺了他,也不願殺掉鄉下最肥的鹿』,這番話和孩子眼中反射的月光,都揭示了奴隸制度對人性的扭曲。」
「這些都指向了一個更深層的問題:當一個人擁有對另一個人不受約束的權力時,虐待幾乎是必然的。」
「正是如此,」奇爾德夫人認同道,「即使是我們認識的最好的人,你也不會想完全將自己的生計、自由、甚至生命置於他的意志之下。奴隸制度賦予了奴隸主近乎絕對的權力,而缺乏有效的制衡。這種權力必然會滋生暴行。我問過,如果一個老人把財產都給了自己的孩子,完全依賴孩子的慷慨,尚且存在風險,何況一個對主人毫無價值的年老體弱的奴隸呢?奴隸主的人性,就像任何人在絕對權力下一樣,會受到腐蝕。」
「您也承認,南方人常被稱讚慷慨。」
「他們確實慷慨,」她語氣中帶著諷刺,「但常常是用別人的勞動所得來慷慨。一個可以出租他的鄰居及其妻子兒女,並收取他們全部工資的人,自然比一個完全依靠自己努力的人更為揮霍。許多奴隸主會承認奴隸制度是個弊端,也為其中的具體虐待行為感到遺憾,但他們卻在支持這個系統,而那些虐待行為,恰恰是這個系統必然和不可避免的結果。他們只有放棄這個系統,才能根除虐待。那些表面上更為仁慈的主人,有時反而造成更大的危害,因為他們被當作整個系統的開脫理由,他們『接近』正確的邊界,反而更容易迷惑那些善良但未深思的人。」
我點頭表示理解,腦海中閃過書中那位薩拉莉夫人的駭人故事。
「薩拉莉夫人在紐奧良的遭遇,簡直是惡夢。」我提起。
奇爾德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是的,1834年4月10日,那場火災揭露了令人髮指的罪行。她在燃燒的宅邸裡囚禁並虐待奴隸,有些被鍊在地上,有些被吊在天花板上,身體遍布傷痕,甚至有老人頭部破損,長滿了蠕蟲。更令人心寒的是,她的鄰居們好幾個月前就聽到了奴隸們的慘叫,為了躲避而搬到離她家盡可能遠的房間,但在此期間,沒有人報警,沒有人要求調查!」
她語氣沉重而有力:「這說明了奴隸制度製造的恐懼和冷漠。那些試圖將人當作野獸來對待的人,比害怕野獸更害怕人,因為人擁有理性,理性總會反抗暴政。這種潛意識的恐懼,讓奴隸主在社區中,一旦有人同情被虐待的奴隸,或表達絲毫憐憫,就會變得異常煩躁易怒。」
「但奴隸主們聲稱,奴隸是幸福快樂的,甚至比自由民更快樂。這怎麼能令人相信?」
奇爾德夫人無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包含著對這種論調的極度不屑。「我將這個問題留給你們共和國的良好判斷力去決定。弗吉尼亞州州長吉爾斯在1827年對立法機構的演說中,也沒有採取這個立場。他在談到將自由黑人賣為奴隸作為懲罰時說:『奴隸制度必須被承認是最高程度的懲罰;根據對罪行進行懲罰的每一條正義規則,似乎它只應用於最高程度的罪行!』」
她接著說:「退一步講,即使奴隸真的像奴隸主描繪的那樣幸福快樂——那又能證明什麼呢?它只能證明,他們在那個摧毀靈魂的奴隸制度下,已經可怕地獸化了不朽的靈魂,以至於能在那種境況下感到『幸福』。埃德蒙·伯克說得非常對,『如果你造就了一個快樂的奴隸,你就是造就了一個墮落的人。』這種『幸福』本身就是奴隸制度罪惡的證明。」
「書中提到了一個重要的點,即奴隸制度與奴隸貿易緊密相連。停止奴隸制度是阻止奴隸貿易的唯一方法。」
「這就像買贓物的人和偷東西的人之間的關係,」她解釋道,「如果買家沒有市場,小偷的動力就會大大減弱。只要奴隸主為奴隸提供了一個有利可圖的市場,奴隸這個『商品』就會不斷被供應,無論面臨多大的困難和危險。關閉市場,也就是徹底廢除奴隸制度,是阻止奴隸貿易的唯一途徑。」
她強調:「即使在我們的國家內部,也存在著一種被法律認可且殘酷的奴隸貿易。南方的新的奴隸州需要勞動力,而老奴隸州有『過剩』的奴隸需要『處理』。弗吉尼亞州每年就輸出約一萬人。這種貿易完全無視家庭紐帶,將夫妻、母子強行分開,在拍賣會上『分開銷售以迎合買家』。這種場面和那些被盜的刀具和開瓶器有何區別?正如那個費城黑人龐貝對法官說的,買奴隸的人,難道不是和買贓物的人一樣嗎?」
奇爾德夫人講述了幾則令人心碎的關於家庭分離的故事,比如那位寧願殺死孩子再自殺,也不願孩子被賣走的密蘇里母親,以及為不與妻子分離而選擇自殺的奴隸邁克爾。她的語氣中滿是悲憫。
「有些人難以相信奴隸會對分離感到如此痛苦,」我說。
「他們的處境確實使他們的人性被壓抑,智力被鈍化,這本身就是基督徒需要為之負責的可怕罪行,」她沉重地說,「但無數事例證明,他們在被從所愛之人身邊撕裂時,遭受著極端的痛苦。這些情感連結是他們在奴隸生活中僅有的慰藉。許多奴隸情願選擇死亡也不願被分離。這證明了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人性對連結和愛的渴望也無法被完全抹殺。」
「關於立即解放是否危險的問題,書中引用了多個歷史案例,令人印象深刻。」
「是的,這是最常被用來阻礙廢奴的藉口,」奇爾德夫人說,「奴隸主們總說,立即解放會導致屠殺和混亂。但歷史事實恰恰證明了相反的情況。」
她列舉了智利、布宜諾斯艾利斯、哥倫比亞、墨西哥等拉丁美洲國家在解放奴隸後的和平景象。特別提到了聖多明各和瓜德羅普島的例子。
「聖多明各的奴隸是在內戰期間突然被解放並武裝起來對抗入侵者。然而,解放後他們並沒有暴動,反而和平地回歸田地勞作,殖民地繁榮昌盛了約八年。直到波拿巴試圖恢復奴隸制度,才引發了流血衝突。瓜德羅普島也是如此,八萬五千名奴隸被解放後,與白人和平共處了七年多,直到奴隸制度被強行恢復。」
她接著說:「英國在西印度群島的經驗也證明了這一點。那些聲稱『有困難』的人,忽略了困難來自於實行的『學徒制』——一種變相的、沒有薪水但又被剝奪了基本福利的過渡制度,而不是立即解放。在安地瓜和百慕達,他們選擇了立即無條件解放,結果是連最輕微的困難都沒有發生。整個過程『莊嚴而寧靜,如同安息日』。這證明了,只要建立起健全的法律來保護各方,將懲罰權從個人轉移到治安官,用工資代替皮鞭作為勞動的激勵,自由勞動不僅可行,而且更有效率,正如那句俏皮話說的:『霍屯督人為錢先生(Mr. Cash)工作得比為鞭先生(Mr. Lash)好多了。』」
「那麼,關於人們常說的,自由黑人無法照顧自己,這是真的嗎?」
「這是偏見和無知造成的。」奇爾德夫人語氣溫和但堅定。「在美國,有色人種幾乎沒有機會向上發展。他們受到蔑視、虐待和處處阻礙。在奴隸州,他們受到的法律壓迫幾乎和奴隸一樣。他們學習讀寫會被鞭打或監禁,不能在法庭上作證,而且普遍得不到工作機會,因為奴隸主既嫉妒他們對奴隸的影響,也因為出租奴隸的主人討厭他們的競爭。」
她接著說:「然而,如果他們受到良好待遇,並擁有與其他人同樣的勤奮動力,他們工作和表現得與任何人一樣好。賓夕法尼亞州的一項調查就發現,自由黑人不只養活自己的窮人,還為白人窮人的支持支付了相當多的額外費用。這證明了,問題不在於他們的種族,而在於他們所處的壓迫性環境。」
「書中也直面了對廢奴主義者最惡毒的指控之一:『促進種族融合(amalgamation)』。」
奇爾德夫人的眉頭微皺:「這是一個由廢奴事業的敵人捏造出來的,用來煽動偏見的虛假指控。他們的喧囂讓人以為,在這個自由的國家,一些人有權強迫他們的鄰居違背自己的意願結婚。但廢奴主義者從未在任何方面試圖將融合與廢奴聯繫起來。」
她語氣堅定地反駁:「當我們的敵人堅持提出這個愚蠢而毫無根據的反對意見時,我們只需要回答:『如果種族之間存在天然的反感,那麼這種反感會自我保護。如果這樣的婚姻違背上帝的旨意,我們當然可以相信上帝會處理好這件事。如果你們如此害怕一旦我們允許有色人種接受教育,我們的女兒就會追逐他們,這對白人青年是多麼貧乏的讚美!』」
她指了指書中的一段文字:「仔細觀察有色人種膚色的無限多樣性,就會發現融合早已存在。奴隸制度辯護者唯一的開脫是,這種融合沒有婚姻的許可。根據南方法律,孩子的身份隨母親;如果他們改變一個詞,說隨父親,那麼很大一部分奴隸將立即獲得自由。正如一句兒歌所說:『通過普遍解放,我們要停止融合。』恰恰是廢奴才能真正解決非婚生子女導致的融合問題。」
「那麼,關於社會階層的區別,以及將有色人種引入我們的客廳,這又是一個針對廢奴主義者的普遍指控。」
「這種指控也絲毫沒有根據。」奇爾德夫人斷然否定。「人們曾指著一個無知的擦鞋工問我,我是否會邀請他來我家。我回答說:『如果他是白人,我也一樣不會邀請;我不會因為他是黑人就更可能這樣做。』一個受過教育的人,自然不會選擇與一個極端無知的人為伴侶。這也許不是後者的錯,因為這可能是環境造成的,但僅僅因為缺乏共同點,他們就不會選擇彼此的社交圈。因此,我不會選擇任何膚色的無知者作為我的伴侶。但當你問我,那個人的孩子是否應該與我的孩子一樣,擁有公平的機會接受教育並在社會上提升時,我會毫不猶豫地、發自內心地回答:『是的!』作為基督徒和共和國公民,我會為此感到羞愧,如果我說不。」
「最後,關於廢奴討論會導致聯邦解體的擔憂,您又是如何看待的?」
奇爾德夫人直視著我,眼神深邃而充滿智慧。「如果對任何議題的坦誠討論會導致聯邦解體,那麼一定是聯邦本身存在著問題。我相信常識會告訴你這一點。如果南方不智地選擇為了維護其邊界內的道德瘟疫而退出聯邦,那麼奴隸制度在聯邦解體後也無法長久維繫。」
她解釋道:「如果我們不再受法律約束必須交還逃奴,邊境州將難以留住奴隸。他們也不能再指望自由州在緊急情況下以武力支持奴隸制度。事實上,奴隸制度的存在一直在困擾和毒害這個聯邦,廢奴主義者正是希望說服全國拋棄這個『不和之蘋果』。」
「我們對聯邦的依戀非常強烈,願意犧牲自身利益來維護它,但我們絕不會犧牲榮譽和原則。『責任屬於我們;結果屬於上帝!』」她引用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作為結尾。
閣樓裡的煤油燈仍在穩定地燃燒,壁爐的火光也漸漸溫和下來。窗外的夜色更深了,但室內的對話卻似乎點亮了更久遠的光芒。奇爾德夫人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信念的力量。
「薇芝,謝謝你的到來,也謝謝你問了這些重要的問題。我知道廢奴之路充滿荊棘,誤解和敵意無處不在,但正如我寫的,當真理的原則被播撒在悖逆的世代中,它們總會帶來『不是和平,乃是刀劍』。這並不是我們的錯,而是真理的本質。我們沒有訴諸暴力,我們只是尋求公開討論,要求對事實進行誠實的檢驗。我們只是聲稱有權在遵守秩序的會議上發表演講,出版我們認為真實的、以誠實願望接受最嚴格真理考驗的內容。」
她拿起桌上的筆,輕輕地轉動著。「這條路也許漫長,充滿挑戰,但我們為上帝而工作,因此我們充滿力量。公眾輿論的改革,最終會帶來改變,就像它在英國殖民地做到的那樣。那些維護奴隸制度的人深知這一點,他們害怕的是,那些『狂熱的廢奴主義者』會讓一些有良知的人相信,奴隸制度確實是錯誤的,放棄它是他們的責任。」
她溫柔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儘管她知道這條路有多麼艱難。「繼續尋找和傳播光芒吧,薇芝。每一個被真理觸動的心靈,都是一盞可以照亮道路的燈。」
我點頭,心中充滿了敬佩。離開閣樓時,我感到那些文字和話語,不再只是書頁上的墨跡,而是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奇爾德夫人的聲音,那些從書中走出來的問答,像一股清澈的溪流,洗滌著我內心的塵埃。這場光之對談,不僅是知識的汲取,更是心靈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