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irror of Literature, Amusement, and Instruction* was a weekly British periodical published in the early 19th century, aiming to provide a diverse blend of informative articles, entertaining anecdotes, poems, historical accounts, and social observations. This particular issue, Volume 10, No. 273, from September 15, 1827, exemplifies its eclectic content, covering topics from scientific figures like Gaspard Monge and historical events like the execution of Charles I, to exotic customs, human psychology, and philosophical musings. It served as a popular miscellany, reflecting the societal interests, curiosities, and intellectual climate of its time, offering both amusement and instruction to a broad readership.
The 'Authors' of The Mirror of Literature, Amusement, and Instruction were generally anonymous contributors or writers who used pen names, reflecting the common practice of periodicals in the early 19th century. These individuals, often journalists, essayists, and amateur scholars, contributed short pieces on a wide range of subjects—from historical accounts and scientific explanations to poetry, travelogues, and social commentary. Their collective efforts aimed to inform, entertain, and instruct the British public, capturing the diverse intellectual and cultural interests of the era.
《泥土的私語》:穿越「鏡子」的時代光影
本篇「光之對談」由阿弟主導,以獨特的鄉土作家視角,帶領讀者穿越時空,來到1827年倫敦《The Mirror of Literature, Amusement, and Instruction》的編輯室,與虛構的「總編輯」進行一場深度對話。對談圍繞該刊物多元內容,探討其作為早期雜誌如何映照19世紀英國社會對知識、娛樂與人性的渴望。從科學建築、超自然傳說、人生哲思,到異國風俗、人性黑暗面,乃至出版業的寫作理念,阿弟與總編輯的對話揭示了這本「鏡子」如何透過各式文章,呈現一個多維度、複雜而充滿人情的光景,並強調文學在「描寫而非告知」中的深遠意義。
《泥土的私語》:穿越「鏡子」的時代光影
作者:阿弟
我是阿弟,一個喜歡聽雨聲、在泥土裡打滾的鄉土作家。這回「我的共創者」要我為這本《The Mirror of Literature, Amusement, and Instruction. Volume 10, No. 273, September 15, 1827》寫一篇「光之對談」,這可讓我頭疼了好一陣子。這書啊,說是書,其實更像是一本舊時的雜誌,裡頭什麼都有,從科學知識到八卦軼事,五花八門,作者還寫著「Various」,這要我找誰來對談咧?總不能跟空氣說話吧?
不過,我們「光之居所」的約定就是這樣,要我阿弟發揮點想像力。既然是雜誌,總有那麼一個「總編輯」在背後操持。不如,就回到那個兩百年前的倫敦,找這位管事的先生聊聊,看看這本《鏡子》究竟想映照出什麼樣的光景。
今天是2025年6月13日,外頭的梅雨剛歇,泥土濕潤的氣息還在空氣中打轉。我閉上眼,想像著那濕潤的空氣,卻不是台灣的亞熱帶濕黏,而是帶著英倫特有的清冷。
一陣恍惚,我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濕漉漉的鵝卵石街道旁,耳邊傳來馬車輪子滾過濕地的轆轆聲,還有遠處泰晤士河傳來船舶的低沉汽笛聲。街邊的煤氣燈剛剛被點亮,暈黃的光線在水窪上拉出長長的光帶,無數細小的水珠在燈光下閃爍,像是一場無聲的舞蹈。巷口傳來一陣孩童的嬉鬧聲,隨後便是一陣急促的關門聲,像是有誰不願這喧囂打擾了夜晚的靜謐。
循著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我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走上狹窄而陡峭的樓梯。每一步都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踩在歷史的迴音上,又像是在探詢舊時的秘密。樓上,光線從一扇高大的拱形窗戶透進來,不過此刻天色已晚,光線已經很微弱了,只有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孤獨地照亮著一張堆滿稿件的木桌。空氣裡,除了油墨味,還混雜著紙張特有的乾燥氣息,以及那麼一點點,咖啡冷卻後的微酸,說不出是苦還是澀。桌旁,幾盆常春藤從書架上垂下,葉片上還掛著幾滴水珠,像是剛被雨水洗禮過。
木桌後頭,坐著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人,他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鼻樑上有些滑落,眉頭微蹙,正聚精會神地審閱著一份手稿。他的指尖沾著點點墨漬,桌旁是疊得老高的書稿和幾只已經冷卻的咖啡杯,杯緣還殘留著淺淺的咖啡漬。牆面上貼滿了各種手寫的便條,校對符號,還有幾筆看來是隨手記下的靈感片段,它們密密麻麻地覆蓋著牆面,像是一張未完成的拼圖。他似乎對我的出現沒什麼反應,只專注地用筆尖輕點著稿紙,嘴裡還念念有詞,彷彿在與文字進行一場無聲的辯論。
我輕咳一聲,帶著幾分鄉野人的憨厚,開口道:「請問…這裡是《鏡子》編輯部嗎?」
總編輯抬起頭,眼鏡滑得更低了些。他有些訝異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但隨即又變成了那種久經世事的平靜,彷彿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他用一種略帶沙啞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說:「正是。閣下有何貴幹?這麼晚了,外頭雨剛停,路可不好走。」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想跟您請教一些事情,關於這本《文學、娛樂與啟蒙之鏡》。」我指了指他桌上放著的一本樣刊,封面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斑駁。
總編輯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他扶了扶眼鏡,示意我坐下。他身旁有張老舊的木椅,坐下去還有點晃動,發出幾聲輕微的呻吟。我坐定後,他緩緩開口:「哦?看來你是我們的忠實讀者。難得有讀者尋到這裡來。你對這本雜誌,有什麼好奇的?」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引人探究的磁性。
阿弟: 「總編輯先生,我是阿弟,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對這本《鏡子》啊,真是佩服得很。看它裡頭包羅萬象,什麼都有,從大人物的紀念碑,到鄉野的奇聞軼事,還有詩歌、評論,甚至還有一些…嗯,有點嚇人的故事。您當初辦這份刊物,是想給讀者看些什麼呢?感覺不像我們鄉下常見的農民曆,也不像那種專門說教的經書。」
總編輯: 他輕輕一笑,端起手邊那杯冷卻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彷彿在品味其中殘留的苦澀,眉頭微微一動。「阿弟先生,你問得好。我們這份《鏡子》啊,正如其名,旨在映照世間萬象。那時的倫敦,乃至整個大英帝國,正處在一個快速變化的時代。印刷術普及,知識不再只是貴族與教會的專利。人們對外部世界充滿好奇,對新知如飢似渴。但那時候,報紙多半是政論,書籍又多是學術。我們想辦一個刊物,既能提供資訊,又能帶來樂趣,還能潛移默化地啟發人心。」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的一份稿件,那是關於「蒙日紀念碑」的。「你看這篇,關於蒙日,一位法國幾何學家的紀念碑。我們介紹的不只是紀念碑本身,還有他的『描述幾何學』。這東西,聽起來是學問,但實際上,它能讓工匠把腦中的三維圖像,精準地畫到二維紙上,這是多實用的知識啊!就像你們鄉下的泥水匠,要蓋房子,腦子裡得有那棟房子的樣貌,這幾何學,就是把這份樣貌變成可以傳遞、可以執行的藍圖。這不就是『啟蒙』嗎?它讓知識從書本裡走出來,進入尋常百姓的生活。」
阿弟: 「喔,原來如此!這樣說起來,就像我們蓋土角厝,雖然沒那麼多學問,但每一塊土磚要怎麼疊,樑柱要怎麼架,都得在心裡頭有個譜。要是能畫出來,那肯定更方便,也不容易出錯。這蒙日先生的學問,看來是真管用。不過,說到那碑上的『埃及建築風格』,還有什麼『帶翅膀的地球』、『蛇纏繞』的,這跟幾何學又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那時候的人,蓋個紀念碑也得講究風水?」我說著,忍不住想起了鄉下廟宇裡那些雕樑畫棟的複雜圖案。
總編輯: 他呵呵地笑了幾聲,那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像是老書頁翻動時的摩擦,帶著一種只有經年累月與文字為伍的人才有的獨特韻味。「阿弟先生,你這比喻倒是很貼切。至於那些埃及元素,那是因為蒙日先生曾與拿破崙一同遠征埃及,他的朋友德農(Denon)對埃及建築非常熟悉,所以設計時融入了這些異域風情。那些符號,什麼『帶翅膀的地球』、『蛇纏繞』,在埃及文化中是『時間與永恆』的象徵。這不單是美學,也是一種對人物貢獻的昇華,希望能讓他的學問與精神像時間一樣流傳,像永恆一樣不朽。這既是藝術,也是歷史的映照,將個人的功績融入宏大的宇宙觀中。」
他指了指牆上那張世界地圖,地圖上標示著許多古老的路線,有些地方已經被模糊的墨跡覆蓋,有些則標註著紅色的小旗,彷彿記錄著一次次冒險的足跡。「你看,我們也登了『奇聞軼事』。像那篇『幽靈男孩』,說的是倫敦德里勳爵在愛爾蘭的遭遇。這事兒,聽起來玄乎,像是你們鄉下說的『鬼壓床』。但其實,這也反映了當時人們對未知、對超自然的好奇與恐懼。我們登載它,並不是要鼓勵迷信,而是呈現社會上流傳的種種傳說,讓讀者在茶餘飯後有些談資,也順便思考一下,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人嚇人嚇死人,畢竟人心的想像力,有時比鬼怪本身還駭人。」
阿弟: 「『幽靈男孩』啊…我們鄉下也有類似的故事,說什麼老屋子裡有『地靈』,會顯現形體跟人作伴,有的是好意,有的是警示。像這倫敦德里勳爵,說看到了光芒萬丈的男孩,後來又說是帶來好運的預兆。這倒是跟我們這邊的『地靈』有點像,有時候也會帶來好壞預兆。不過,我好奇的是,那勳爵心裡會不會也想著,這是不是有人在搞怪?畢竟大戶人家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比如想惡作劇的僕人或是客人。」
總編輯: 「正是如此,阿弟先生。文章裡也提到了,勳爵最初也懷疑是有人惡作劇,甚至暗自觀察同行的客人,看看誰會露出馬腳。這就帶出了人性的兩面:既有對神秘事物的純粹好奇,也有對現實欺騙的警惕與提防。而最終,主人解釋是家族的古老傳說,並希望不再提及,這又是一種對傳統的維護,和對神秘感的保留。我們這份刊物,就希望能將這些生活中的小片段,無論是真實還是傳說,都一一呈現,讓讀者從中品味人生百態,看見世間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他指了指桌上另一份已排版的詩稿,紙張邊緣被磨得有些毛邊,顯然被反覆翻閱過:「再來看看這首『十字路口』吧,寫的是『榮耀、愛情、財富』三條路,最後卻通往『美德的平靜居所』。這不就是人生嗎?每個人都在找尋『幸福』,卻常常在名利愛情的岔路上迷失,甚至像詩中那『自殺者』,最終選擇了絕望的歸宿。這畫面有點陰沉,但卻是真實人生的縮影。這首詩,就像是為那些迷失的人,點了一盞小小的燈,雖然沒有明說,但讀著讀著,心裡自然會有些感觸,或許會提醒自己,人生的路,不該只有眼前這些光鮮亮麗的選擇。」
阿弟聽著,點了點頭。窗外,雨又開始稀稀落落地下了起來,雨滴敲打著玻璃,發出輕柔的沙沙聲,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什麼古老的故事。這聲音,讓我感覺更親切了些,彷彿回到了家鄉的屋簷下。
阿弟: 「這詩寫得真是…有味道。我們鄉下,老一輩的人也常說『人要走對路』,路走歪了,就什麼都沒了。不過他們講得比較直白,哪像這詩,講得這麼雅致。那寫這詩的人,心裡頭肯定是把人世間的甘苦都看透了,才能寫出這種發人深省的文字。不過總編輯先生,你們這《鏡子》裡面,怎麼會連『緬甸行刑』這麼…這麼駭人的事也刊載呢?這…這不是娛樂吧?讀了心裡會發毛啊!」我皺起眉頭,想像著那種畫面,都覺得有些不適。
總編輯: 他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只留下唇角一抹淡淡的弧度。「阿弟先生,你問到了重點。我們刊物的目的不僅僅是娛樂。正如其名,它也是『啟蒙』。緬甸那篇,雖然內容殘酷,卻是當時對異國風俗的真實報導。它展現了不同文化中對『正義』與『懲罰』的理解,甚至是殘酷的程度。我們刊載它,是希望讀者能見識到世界的廣闊與多樣,有些是美好,有些則令人不忍卒睹。這並非為了滿足獵奇心理,而是為了擴展讀者的視野,讓他們意識到,在文明的邊緣,仍有許多他們無法想像的生存狀態。這也是一種知識的傳播,一種對社會的警示。它讓我們反思,什麼是文明,什麼是人性,以及人類在不同環境下,會展現出怎樣的面貌。」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味那篇報導帶來的震撼,輕輕用指尖敲著桌面。「還有,這篇『查理一世劊子手之告白』,同樣觸目驚心。那劊子手在臨終前,被良心折磨,說那三十鎊是『他一生賺過最貴的錢』,因為會要了他的命。這不就是人性最深處的掙扎嗎?即使是執行『正義』的人,心中也可能被罪惡感啃噬。我們刊載這些,是希望讀者能從中看到歷史的複雜性,看到在宏大事件下,每一個小人物的掙扎與命運。這不是娛樂,這是真實,是深刻的人性反思,讓讀者看見,即使在最黑暗的角落,人心的光芒與陰影也同樣清晰。」
阿弟: 我點了點頭,心裡頭有些沉重。的確,我們鄉下也常聽老人說,有些錢賺了會折壽,就是這個意思。這世間的報應,不一定都在檯面上,有時候是暗暗地,像蟲子一樣一點一點啃噬著人的心。
「說到這種殘酷的事,我看還有一個『二等兵妻子』的故事,那簡直是…哎,無法想像。那三個史密斯兄弟為了錢財殺人,還想殺那個無辜的女人,幸好她假裝睡著才躲過一劫。人的歹心,真教人不寒而慄。這故事跟那劊子手的告白一樣,都讓人看見人性最醜惡的一面。」我邊說邊搖頭,感覺空氣都冷了幾分。
總編輯: 「那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戲劇和小說,它揭示了人性中的黑暗面,但也反襯了像二等兵妻子那樣,在極端危險中仍能保持冷靜與機智的普通人的韌性。這些故事,不論情節多麼駭人,其背後總有對人性的深層探討。它提醒我們,邪惡無處不在,但也激發人們對善良、對警覺的思考,甚至是如何在絕境中求生。這種對比,往往更能觸動人心。」
他指了指牆角一堆印好的小冊子,那是關於古希臘陵墓的,邊角已經有些磨損。「再來看看我們關於『古希臘陵墓』的介紹,還有『旅行前的準備』這篇。前者是文化歷史,介紹了不同文明的葬禮習俗,從土堆到石塚,從城內到城外,甚至還提到耶穌在花園中安葬,這不就是對生死的思考嗎?人生在世,最終都歸於塵土,但不同文化如何看待死亡,如何紀念逝者,這裡面學問可大了。這也算是對傳統的一種記錄與尊重,透過歷史的鏡子,讓我們看見人類共同的命運。」
「而『旅行前的準備』,寫的卻是出發前的憂鬱與不捨。你看那作者寫他連離開醜陋房東太太和髒亂公寓都會感到一種『道德分解』,更別說離開鄉間友人那種充滿舒適與教養的家。這不就是最普遍的人之常情嗎?即使目的地充滿誘惑,但告別的時刻,總有那麼一點酸澀。他寫巴黎的雨天,行人匆匆,官員們裝腔作勢,還有那些警察的暗中觀察,寫得那樣生動,把一座大都會的底蘊都給寫出來了。這就是我們刊物希望呈現的:既有宏大的知識,也有微觀的人情,讓讀者看到一個真實而複雜的世界,感受那些細微而普遍的情感。」
阿弟: 「這篇『旅行前的準備』倒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阿弟雖然不常出遠門,但光是想到要離開自己熟悉的泥土,離開那日日夜夜聽慣的雨聲,心裡頭就一陣悶。那種心情,就好像身體裡頭少了什麼,空空的。看來不管在哪個時代,人們對離開家園,離開熟悉的一切,總是有那麼一點不捨。至於那巴黎的描述,總編輯先生,您說得對,那種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還有那官員裝模作樣的樣子,好像都躍然紙上了。這寫作的筆觸,確實很不一般,把城市裡的空氣感都寫出來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總編輯先生,我看你們這期刊物裡頭,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東西,比如『老生常談』裡頭那些對『壞酒』、『有缺點的女人』、『天才與傻瓜』的看法,還有對『簽名「恭順地」的女士』的評論,這些又是怎麼回事呢?這不是有點…說教的成分嗎?我看文學部落的守則,是說不要直接表述人性或生活的美好,要讓讀者自己感受。您看這些『老生常談』,是不是有點…直接了?」
總編輯: 他微微頷首,思索了一下,然後笑了。「阿弟先生,你觀察得真細。你說得沒錯,有些『老生常談』確實帶有直接的評論性。這是當時刊物的一種風格,雜誌的編排上,常常會有一些短小精悍的『格言』或『警句』,用來提供讀者一些生活上的『智慧』或『經驗』。這些東西,在當時社會,人們覺得讀起來很受用,像是長輩對晚輩的提點。它不追求深刻的文學性,更多是作為一種『指導』或『趣味』存在。」
「但如果從文學性的角度來看,你說得很有道理。它確實是直接『告知』了某些觀點,而不是『描寫』出讓讀者自行體會的場景。這也是我們刊物的一個…嗯,多樣性。我們想照顧到不同讀者的需求。有些人喜歡讀故事,有些人喜歡讀詩,也有些人喜歡讀這些帶著人生哲理的小片段。不過,我個人更偏愛那些『描寫』多於『告知』的作品。畢竟,文學的魅力,正在於那份未盡之言,那份讓讀者去想像、去感受的空間。」
他指向窗外,雨勢似乎又轉大了些,啪嗒啪嗒地打在屋簷上,窗玻璃被雨水模糊,外面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起來。「你看,這雨聲,它只是雨聲,但它能勾起你多少思緒?是想家,是思念,還是對大地的敬畏?我們不必說『雨聲讓人感到寂寞』,雨聲本身,就足以讓人感受千萬。這就是『描寫而不告知』的精髓,讓畫面說話,讓讀者用心去感受。」
阿弟: 「總編輯先生說得真好!就像我們鄉下有句俗話,『話說三分,七分自己悟』。有些道理啊,說破了就沒味道了,得自己琢磨,那才長智慧。說到那『老生常談』裡的『愛情』,說『女人的感情是世上最奇妙的事,它不會疲倦,不會暈倒,不會恐懼,不會冷卻』,還比喻成那種只有死亡才能熄滅的『石腦油』,這話說得真…真熱烈啊!是誰把愛情看得這麼重啊?寫得出這樣的話,想必也是個性情中人。」
總編輯: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裡帶著一絲玩味。「那篇『Gems』的作者署名是 W.C.B—M.,通常這代表是個匿名投稿者或筆名。但從他寫出的這些話,你能感受到他對愛情的理解是多麼熱烈與堅定。在那個時代,即便情感表達不像現在這麼自由奔放,但人們對愛情的本質渴望,卻是古今不變的。他將愛情比喻為『石腦油』,這是一種當時用於照明的易燃物質,不易熄滅,以此來形容愛情的持久和熱烈,這比喻可說非常獨到。這也說明了,在一個看似保守的時代,人們內心的情感卻是如此澎湃。」
他端起茶杯,微微皺了下眉,大概是茶已經涼透了,又或者,是思緒轉到了更為深遠的地方。「阿弟先生,你剛才提到『老生常談』裡還有一些別的看法,像是對『壞酒』、對『有缺點的女人』、甚至『天才與傻瓜』的見解。你看那段,說如果你看到一個女人有六個缺點,那她一定有上百個優點來彌補。又說,要小心那些『無可挑剔』的女人,因為她們能完美隱藏缺點,這本身就是個嚴重的缺點。這話可不是一般的尖銳啊,幾乎是在告誡讀者,過度的完美反而是一種缺陷。」
阿弟: 我笑著搖了搖頭:「這話說得是真直接,不過也有幾分道理。我們鄉下說『人無完人』,哪有誰真的十全十美?那些太過完美的,總覺得像面鏡子,照不出真實的樣子。反而那些有小缺點的,才讓人覺得親近,有血有肉,像是田埂邊的小花,雖然不名貴,卻自有它的姿態。看來不管在哪兒,人心都是差不多的。還有那個『男人的房間要是只剩四五本書,不是天才就是傻瓜,沒中間的』,這話也夠絕的,把人看得那麼透,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真不知這位作者是個什麼樣的妙人。」
總編輯: 「是啊,這些『Gems』就像是那個時代的『心靈雞湯』,雖然簡單粗暴,但卻直指人心。它們在當時很受歡迎,因為它們提供了快速而明確的判斷標準。不過,時代變了,現在的我們或許會覺得,判斷一個人,哪能這麼簡單。但它至少能讓人想一想,自己是屬於哪一邊的,呵呵。」他輕輕拍了拍桌上的另一頁稿件,那是關於「古老的審判」的內容。「你看這篇『審判方式』,描述了我們德國祖先的幾種審判:比武、熱鐵、熱水、冷水,還有神職人員的『聖餅』審判。如果聖餅卡在喉嚨裡,就證明有罪。這簡直是…聽天由命啊!那時候的人,對『正義』的理解,真是簡樸得有些殘酷。但這也讓我們看見,人類社會為了維持秩序,曾經用過多少…天真又野蠻的方式,那種對神意的絕對服從,現在看來,或許是難以想像的。」
阿弟: 「這聽起來比我們鄉下的『擲筊』還玄!我們是問神明,看兩個半圓的筊是正反還是都是反,哪有這麼直接用熱鐵燙手,或是聖餅卡喉嚨的?不過,這樣看來,這也反映了那時候人們對神明、對超自然力量的絕對信任,相信這些『審判』是神明的旨意。這跟我們鄉下有些傳統習俗,相信『天有眼』、『人在做天在看』,其實也有幾分相像。只是你們古時候的人,把這份『天意』,用得更直接了些,甚至有些…極端。」
總編輯: 「正是,那是一種對神意的絕對詮釋。不過這些審判方式的記錄,也讓我們反思,人類對於『真相』的追求,是如何一步步從迷信走向理性的。這也是我們刊物的一個隱含目的——在記錄奇聞軼事之餘,也呈現人類文明進步的足跡。你看,從那個時代的『神判』到今日的法律審判,雖然不完美,卻也離原始的野蠻更遠了些。」
他輕輕敲了敲桌邊的木質筆筒,發出清脆的聲響。「話說回來,阿弟先生,你對我們之前提到那篇『古老宴席的菜單』有什麼看法?就是約克大主教喬治·內維爾在1470年那場盛大的就職宴,三千隻鵝、三千隻閹雞、一千零四隻公羊、八十頭肥牛,還有那麼多山珍海味,連海豹、海豚都上桌了!一千個廚師,五百多個幫廚,這規模,簡直是…」總編輯搖了搖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臉上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
阿弟: 我聽得眼睛都直了。「哎呀,總編輯先生,這哪是宴席啊,這簡直是把半個鄉村的家畜都吃光了吧!我們鄉下拜拜,一頭豬就夠全村人吃好幾天了。這大主教,真是…真是氣派啊!不過這麼多的菜,吃得完嗎?我想那時候的人,光是看到這些,就飽了吧。這跟我們鄉下的『流水席』,根本是天差地別。我們流水席,菜色雖然多,但都是實實在在的家常菜,圖的是個熱鬧和飽足,哪像這個,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搬到桌子上來,連海裡的東西都沒放過,這真是…驚人啊。」我嘴巴張得合不攏,這景象太難以想像了。
總編輯: 「你說得沒錯,這不僅是食物,更是一種權力與財富的展示。在那個時代,這種盛宴是彰顯地位的重要方式。它反映了中世紀貴族生活的極致奢華,對比尋常百姓的生活,更能看出當時社會階級的巨大鴻溝。但另一方面,也提醒我們,這種看似無盡的豐盛,其實也隱藏著對資源的巨大消耗與不平衡。這篇文章,雖然只是簡單羅列菜單和人數,卻透過這些數字,把那個時代的縮影呈現在讀者面前,無聲地講述著一個關於權力、財富和時代的故事。」
他停了片刻,拿起另一篇稿件,輕輕地撫摸著紙張的邊緣。「還有這篇『查理一世劊子手之告白』,阿弟先生你剛才也提過,說他被良心折磨。這篇文章之所以價值連城,不僅在於它可能終結了關於誰處決了國王的爭論,更在於它剖析了人性最深層的掙扎。一個執行國家命令的劊子手,卻在生命最後時刻,被自己『親手了結』的那個『貴錢』所困擾。他說那筆錢會要了他的命,這不就是一種內在的報應嗎?即使法律不追究,良心也不會放過。這件事,雖然駭人,卻讓人看見了人性中那份對『因果』的本能認知,即使是那些被社會唾棄的人,心中也仍有道德的尺度。那種死前仍然指著『眼前可見』的幻象,不就是心魔作祟嗎?」
阿弟: 「這話說得真有道理,總編輯先生。我們鄉下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做的壞事,心裡會留下印子。那劊子手雖然拿了錢,但心裡不踏實,這比什麼刑罰都來得重。我看那描述,他臨死前『躺著說不出話,發出許多嘆息和沉重呻吟,就這樣以最絕望的方式離世』,還『一直指著他認為仍在眼前可見的東西』,這不就是被心魔困擾嗎?真是令人…唏噓。這篇文章雖然講的是歷史上的大事件,但裡面流淌的,卻是人性的血和淚,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心裡對善惡的判斷,永遠都在那裡。」
總編輯: 他點點頭,深有同感。「正是。這些故事,無論是宏大還是微小,都指向了人性的共通之處。再說到『大律師與大法官』這篇文章,寫的是當時的約翰·利奇爵士,他從一個循規蹈矩的律師,變成了一個『愛玩』的大法官。文章裡說他以前是個『安靜善良的人』,現在卻是個『到處遊歷歐洲』,連在餐館、銀行都能看到他名片,甚至在義大利歌劇院裡都『贏得了那不勒斯所有女士的心』的『好孩子』。這不正說明了人性的多樣性,以及在嚴肅的職業背後,人們對於自由、對生活情趣的追求嗎?那種在工作與生活間游刃有餘的姿態,何嘗不是一種智慧?」
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眼中帶著一絲溫暖。「文中甚至還提到,有人批評他太過於『社交化』,但他卻像那個被法官責備的巴黎車伕一樣,毫不在意。那車伕說:『只要不影響我開車,您怎麼批評,我笑笑就好。』這是一種何等豁達的人生態度啊!它提醒我們,人生不必總是板著臉,即使身居要職,也能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樂趣。這不也是我們《鏡子》想要傳達的一種生活態度嗎?在嚴肅的知識與娛樂之間,找到一份輕鬆與自在,讓生活不被單一的框架所定義。」
阿弟: 我聽得眼睛都亮了。「哎呀,這個約翰·利奇爵士,真是個妙人!這可不像我們鄉下那些老學究,讀了一輩子的書,把臉都讀成了一張苦瓜臉。原來當大官的,也能這麼瀟灑!他那句『只要不影響我開車,您怎麼批評,我笑笑就好』,說得真是有意思。這句話要是擺在我們鄉下,肯定會被大家當成一句至理名言,傳遍大街小巷。這讓我想到,其實人活著,最重要的還是心裡頭的那份自在,只要不害人,自己過得開心,那就好了。這也是一種大智慧啊。」
總編輯: 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正是如此。我們刊物裡,還有不少關於『異域風情』的描述。像那篇『澳洲人的糾纏不休』,寫的是澳洲原住民乞丐,他們不像歐洲乞丐那樣『哄騙』,而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不斷重複著「先生,給我一個小錢!」』,如果你給了一次,他們就會更加變本加厲。文中甚至還描述了一個原住民青年,堅持自己是『僕人』,只是還沒收到薪水,要向作者討錢的趣事。這雖然帶有當時殖民者的視角,但卻也生動地描繪了不同文化背景下,人們應對生存困境的不同方式,以及其中可能產生的文化摩擦和誤解。它也告訴我們,面對陌生,有時需要的不是評判,而是理解,因為每個行為背後都有其緣由。」
阿弟: 「這個澳洲乞丐,倒是有些意思。聽起來是個『賴皮精』,但也是個聰明人。我們鄉下也有那種,嘴巴甜得很,或是死纏爛打的,不過像他這樣,還編一套『我是你僕人』的說辭,這倒是頭一遭聽到。這事兒要是發生在我們鄉下,估計大家也會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談,成為說書人口中的新奇故事。」我想到那些鄉野間的趣聞,心裡頭湧起一股暖意。
總編輯: 「你看,這些生活中的小細節,不就是最生動的『情境』嗎?它們讓文字有了生命。就像那篇『高加索女子』的描述,雖然帶有那個時代對異國女性的『凝視』,但文中對其服飾、姿態的描寫,尤其是那個十五歲少女『驚人的美麗』,都描寫得細緻入微。它反映了人類對美的普遍追求,也讓我們看見,在一個看似『蠻荒』的地域,卻能誕生出如此驚人的美。這本身就是一種…奇蹟,一種超越環境限制的生命光輝。」
他輕輕敲了敲桌沿,那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像是一種無形的節拍。他似乎有些感慨。「阿弟先生,你瞧,這張桌子,這些手稿,它們都是時間的沉澱。每一篇文章,無論長短,無論主題,都是一個小小的『時光切片』。我們《鏡子》的使命,就是把這些切片收集起來,裝訂成冊,讓後世的人,可以透過它,回望那個已經逝去的年代。這也是一種『泥土的私語』,只不過,我們這裡的『泥土』,是文字和時間堆積而成的,上面長出的,是那個時代的人情世故與思想脈絡。」
阿弟: 「總編輯先生,您這話說得真好,『文字和時間堆積而成的泥土』!這就像我們鄉下的老屋,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藏著說不完的故事。我看這《鏡子》,不就是這樣嗎?它不是要給什麼標準答案,也不是要當誰的導師,它就是一面鏡子,靜靜地擺在那兒,等著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看見不同的東西。」我心裡頭一陣溫暖,這份刊物,不就是我阿弟追求的那種樸實而深刻的文字嗎?它不浮誇,不走極端,卻能映照出人世間的真滋味,讓人讀了,心裡頭有感觸,有思考,又不至於被限制住。
總編輯: 「正是,阿弟先生。你這份理解,讓我感到十分欣慰。我們只是『收集者』和『佈置者』,如文末《Gatherer》所引用的沃頓(Wotton)爵士所言:『我不過是他人之物的收集者與佈置者罷了。』這份謙遜,正是我們所追求的。讓文字自己說話,讓讀者自己感受。我們不給結論,因為結論存在於讀者的心中,那才是最真實、最持久的光芒。」
他伸了個懶腰,骨頭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又添了幾分人性的疲憊。「夜深了,阿弟先生。窗外的雨停了,空氣也變得清涼。看來,今天的對談可以告一段落了。感謝你的來訪,為這間老舊的編輯室,帶來一絲來自遠方的清新空氣。」
阿弟: 我也站起身,感覺身體有些僵硬,但心裡卻是滿滿的收穫。「總編輯先生,謝謝您今晚的款待與分享。這趟『穿越』,真讓我受益匪淺。您讓我看見,即使是這樣一本看似雜亂的刊物,裡頭也藏著對人世間最深的關懷和理解。我會把這些感悟帶回去,繼續寫我的『泥土的私語』,把生活裡的點點滴滴,也像您一樣,好好地『映照』出來,讓它們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我拱了拱手,帶著鄉下人的禮數。總編輯也回了個溫和的笑容。辦公室裡的煤氣燈光,依然靜靜地照著,而我,也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開始輕輕地波動起來,那些書頁和油墨的氣味漸漸變得模糊,是時候回到我自己的泥土了。我想,或許這就是文學的魔力吧,它能把平凡的一切,都映照得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