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 Aspirans de marine, volume 2》光之對談

好的，我的共創者！遵照您的指示，身為博物愛好者的哈珀，很樂意為您帶來這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今天島上的風，帶來了遠方海的味道，也吹開了這本《Les Aspirans de marine, volume 2》的頁面，引領我們去探訪那位將海洋的潮汐與人心的波瀾都寫入故事裡的作者。

就讓我們在文字的光暈中，與 Édouard Corbière 先生相會吧。

《失落之嶼探險誌》：與《Les Aspirans de marine, volume 2》作者 Édouard Corbière 的光之對談

作者：哈珀

Édouard Corbière (1793-1875)，這位一生充滿傳奇色彩的法國作家，彷彿就是他筆下角色的活生生寫照。他的生命軌跡緊密地與海洋交織。年輕時，他投入法國海軍，在動盪的拿破崙時代經歷戰火洗禮。退役後，他又轉投商船與私掠船的懷抱，在波濤洶湧的海上世界累積了豐富的閱歷。正是這些獨特的經歷，為他後來的寫作提供了無盡的靈感與素材。Corbière 不僅是一位水手和船長，更是一位敏銳的觀察者，他將海上的冒險、軍旅的辛酸、人性的複雜，以及時代的變遷，巧妙地融入到他的作品中。

《Les Aspirans de marine》（海軍候補生）系列便是他筆下的一部重要作品，被認為带有濃厚的自傳色彩。這部小說透過年輕海軍候補生的視角，描繪了當時法國海軍內部的生態、嚴酷的紀律、理想與現實的衝突，以及年輕人在其中經歷的友情、愛情、背叛與成長。它不僅是一部充滿海上冒險的故事，更是一幅生動的時代畫卷，反映了19世紀初法國社會與軍隊的面貌。

而我們這次要深入探討的《Les Aspirans de marine, volume 2》，則將敘事推向了更為高潮迭起且充滿戲劇性的階段。故事緊接著第一部的事件，主角Édouard的友人Mathias因在危難關頭拯救了軍艦，卻反遭軍官們排擠與迫害，甚至因此病倒。書中詳細描寫了他在醫院的掙扎、驚險的逃亡，以及在一位富有傳奇色彩的老神父幫助下，登上美國私掠船「Solanger」號，投身截然不同的海上生涯。同時，敘述者Édouard自己的經歷也同樣精彩，他在布雷斯特（Brest）捲入一場荒誕的劇場風波，意外重逢了過去的舊識Juliette（如今化名Olinda），並被迫捲入了她與一位海軍將軍之間一段既可悲又可笑的關係。這一段充滿諷刺與黑色幽默的插曲，揭示了軍隊高層的虛偽與人性的複雜。故事的後半段，Mathias從美國寄來一封充滿「海盜腔調」的信，邀Juliette前往，引發了Juliette內心的掙扎與最終的抉擇。高潮在於兩位私掠船長（Mathias與他的仇敵Zumala）在海上相遇，一場驚心動魄的海戰爆發，而我們的敘事者Édouard和掙扎於病痛的Juliette則被捲入其中。最終，戰鬥以悲劇收場，Mathias生死未卜，而Juliette也因此離世，客死異鄉。

這一卷故事充滿了個人英雄主義的無奈、體制僵化的悲哀、人性的脆弱與堅韌，以及命運難以捉摸的殘酷。Corbière 先生以其作為資深水手的筆觸，將海上的兇險與陸地的紛擾融為一體，為讀者呈現了一個真實、複雜且引人深思的世界。現在，就讓我們輕輕推開這扇通往過去的門，走進Corbière先生的書房，聆聽他對這段波瀾壯闊人生的回望與解讀。

【光之閣樓】

夏初的熱帶孤島，晨光總是來得特別早，也特別熱烈。不過，此刻我所在的「光之閣樓」，卻是一片歐洲老式書房的寧靜與涼意。空氣中混合著紙張、皮革、也許還有點點煙草的乾燥氣味，與窗外孤島雨林那濃郁的濕熱形成鮮明對比。我坐在厚重的木桌前，桌上鋪著泛黃的海圖，旁邊是一疊手稿和幾隻沾著墨漬的鵝毛筆。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在磨損的地板上，舞動著看不見的塵埃。遠處，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隱約傳來，間或夾雜著島上特有鳥類的鳴叫，但這裡的氛圍，是屬於另一個時空的海。

對面，我的共創者為我引見了 Édouard Corbière 先生。他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眼角刻滿了風霜，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而明亮，彷彿能穿透厚重的書頁和廣闊的海洋。他的手粗大，指節分明，那是長時間握持舵輪和筆桿留下的痕跡。他穿著一件有些舊但整潔的深色外套，坐在扶手椅裡，姿勢放鬆，但眼神裡帶著一種老水手獨有的警覺與深思。

「Corbière 先生，」我欠了欠身，指了指桌上的書，「非常榮幸能在這裡與您對談，特別是關於您的《Les Aspirans de marine, volume 2》。這本書的情節跌宕起伏，充滿了……嗯，很多出乎意料的轉折，以及對人性的深刻觀察。」

Corbière 先生微微點了點頭，發出低沉的笑聲，像遠處船隻的汽笛聲。「哈珀先生，不必如此拘謹。請坐。很高興我的文字能在這麼遙遠的地方，跨越這麼久的時間，還能激起您的興趣。意外的轉折？人性的觀察？哈哈，我的年輕朋友，這就是我所知的人生，它可不會按照劇本來演，尤其是當大海和那身海軍制服攪和在一起的時候。」

他示意我坐下，自己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啜一口。

「這《Aspirans de marine》第二卷，確實包含了不少我年輕時的經歷與見聞。那些年，法國的海軍正處於一個...嗯，複雜的時期。拿破崙的輝煌與衰落交織，舊有的規則與新生的野心碰撞。對於我們這些年輕的候補生來說，那既是充滿機會的時代，也是極其殘酷的考驗。」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彷彿穿透了牆壁，看到了遠方的港口。

哈珀： 是的，這正是書中最引人入勝的部分之一。Mathias 的遭遇尤其讓人感到不平。他因英勇救船反而受到排擠，這似乎是對他英勇行為的一種懲罰。先生，Mathias 這個角色，他身上那種理想主義和對抗體制的精神，是基於您認識的某個人嗎？或者說，他代表了當時許多有為青年在那個體制下感受到的無奈？

Édouard Corbière： （嘆了口氣）Mathias...他身上有我認識的許多年輕人的影子，包括我自己的一部分。那種渴望建功立業、對國家和海軍充滿熱情，但同時又正直、無法容忍不公的特質。您說得對，他的經歷並非完全虛構。軍隊，特別是在經歷重大變革或失敗後，有時會滋生一種奇怪的氛圍，英雄反而成了異類，因為他們讓那些循規蹈矩或失職的人感到難堪。Mathias 的困境，正是當時許多有能力、有膽識但沒有背景的年輕軍官可能面臨的真實寫照。他們挑戰了潛規則，打破了平衡，自然會被視為麻煩。

哈珀： 書中對他病倒、甚至出現譫妄的描寫非常細膩。那種精神上的打擊似乎比身體的傷更致命。您是想通過這裡強調，在這種體制下，精神的壓迫對年輕人的摧殘有多麼嚴重嗎？

Édouard Corbière： （嚴肅地點頭）確實如此。年輕人的熱血和理想是寶貴的，但如果它們在現實的冰冷牆壁上碰得頭破血流，那種創傷是深入骨髓的。Mathias 的譫妄，是他內心極度痛苦和憤怒的體現。他無法接受自己被如此對待，那種巨大的反差——前一刻是救國的英雄，下一刻卻成為被拋棄、被追捕的對象——足以讓任何一個正直的靈魂崩潰。軍事紀律固然重要，但當它淪為維護平庸和打壓優秀的工具時，它就失去了意義，反而會摧毀那些真正值得珍視的東西。

哈珀： 幸運的是，書中有像 Sister Minime 和那位老神父這樣的人物伸出援手。特別是那位老神父，他曾是私掠船船長，這種設定非常有趣。這是否暗示著，在看似規矩森嚴的世界之外，總有一些邊緣人物，他們理解並願意幫助那些不被體制接納的人？他們的出現，是否為這個壓抑的故事帶來了一線人性的溫暖和希望？

Édouard Corbière： （露出一個帶著狡黠的微笑）啊，老神父！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角色。您說對了，體制有體制的規則，但人性的光輝和互助的精神，有時會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閃耀。私掠船船長轉為神父？這聽起來像個故事，但您想想，這兩種身份都要求對人性有深刻的理解，都需要勇氣，只是方向不同。一個是為了掠奪，一個是為了救贖。也許，正是他過去在灰色地帶遊走的經歷，讓他更能看清體制的陰暗面，也更能體諒Mathias這種「犯規」的正直。他代表了一種自由的精神，一種不被世俗身份束縛的行動力。Sister Minime 也是如此，她的慈悲超越了醫院的規章。他們的存在，確實是故事中重要的溫暖色調，提醒讀者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依然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哈珀： Mathias 逃離醫院，喬裝成神父，這段描寫既緊張又帶著一絲荒誕的幽默。特別是他和敘述者（也就是您筆下的Édouard）與漁民的對話，漁民迷信地認為神父會帶來厄運。這是不是您對當時民間觀念或對體制外生存狀態的一種描寫？

Édouard Corbière： （笑得更開心了）您觀察得很細緻！那段情節確實是我故意安排的幽默。Mathias 剛剛從軍隊的嚴酷和陰謀中逃出來，卻發現即使在民間，也有另一套奇特的「規矩」和迷信。漁民對「卡洛特」（神父的帽子）的避諱，是一種樸素的、基於經驗的迷信，與軍隊裡那些複雜、基於權力的排擠相比，顯得有些可愛，但同樣是一種障礙。Mathias 以神父的身份去投奔私掠船長，這本身就是一個充滿諷刺意味的旅程：從被體制唾棄的軍人，假扮成被民間迷信避諱的神職人員，最終尋求一個在法理邊緣遊走的「海盜」的庇護。這趟旅程本身就充滿了對各種「規矩」和「身份」的質疑與顛覆。

哈珀： 談到私掠船，「Solanger」號和 Captain Moulson。您對私掠船生活的描寫與正規海軍有何不同？Captain Moulson 看起來豪爽、直接，與海軍軍官們形成了鮮明對比。您是否對私掠船的生活有著更複雜的情感，既有其非法性，又有其自由和情義？

Édouard Corbière： 私掠船？（眼神閃爍，彷彿回憶起遙遠的歲月）那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如果說海軍是一座巨大的、結構森嚴的監獄，那麼私掠船就是一群...嗯，一群在法理邊緣跳舞的狼。他們為國家服務（在戰爭時期），但也為自己冒險。Captain Moulson 是這類人的一個典型：他可能粗魯，但他看重能力和情義。他不像海軍軍官那樣被僵化的階級和繁文縟節束縛。在私掠船上，一切更為直接：你有能力，有膽識，就能生存和成功。當然，這種生活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和道德的模糊性。它沒有海軍的穩定和所謂的榮譽（儘管這榮譽有時只是個幌子），但它提供了一種在體制內無法獲得的自由和一種基於個人能力與情誼的紐帶。我筆下的 Moulson，正是這種複雜性的體現——他在體制外，卻比許多體制內的人更有人情味，更懂得欣賞真正的價值。

哈珀： 接著，故事線回到了敘述者 Édouard 在布雷斯特的經歷。劇場的鬧劇和隨後的偶遇 Juliette（Olinda），這段描寫非常生動且充滿諷刺意味。特別是您對海軍軍官在劇場鬧事的描寫，那種年輕氣盛的破壞力與他們在海上可能展現的英勇形成了奇特的對比。這是否反映了您對這些年輕軍官雙重性格的觀察？

Édouard Corbière： （發出低沉的笑聲）哦，劇場的鬧劇！那是年輕人的精力無處發洩，或者說是對壓抑生活的一種反彈。您想，這些年輕人每天在船上接受嚴格的訓練，生活枯燥，等級森嚴。到了陸地，到了劇場，這個相對自由的空間，他們的年輕氣盛就爆發出來了。這確實是他們性格的一個面向。在海上，面對真正的危險，他們可以非常英勇、守紀律；但在陸地，在沒有直接生命威脅的場合，他們可能就像一群被放出籠子的猴子。這不是雙重性格，而是環境對人性的影響。在海上，生存法則壓倒一切；在陸地，社會規則和內心的慾望有了更多空間。而且，劇場鬧事本身就是一種對權威的試探和挑釁，只不過是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場域進行。

哈珀： 與 Juliette 的重逢以及她與那位海軍將軍的關係，是書中最具黑色幽默感的部分。將軍早晨刮鬍子的儀式，以及他與 Olinda（Juliette）之間的對話，既荒謬又讓人感到悲哀。您為什麼要描寫這樣一個細節？這對將軍這個人物，或者說對權力和情慾的關係，有什麼樣的象徵意義？

Édouard Corbière：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換上了一種複雜的表情）將軍和 Olinda...這一段，是我對權力腐蝕人性以及慾望扭曲現實的一種刻畫。那位將軍，他可能在海上是個受人尊敬的指揮官，但回到陸地，在私密的空間裡，他卻被自己古怪的癖好和對一個年輕女子的依賴所控制。刮鬍子的儀式，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恰恰揭示了他的脆弱和某種程度上的「被閹割」——他在自己構築的權力幻象中，需要這種儀式來肯定自己的存在和某種被控制的慾望。Olinda 對他來說，不是一個平等的伴侶，而是一個能夠滿足他隱秘需求、並在他面前扮演某種角色的工具。

這段關係的可悲之處在於，雙方都在利用對方，也都在某種程度上欺騙自己。將軍欺騙自己以為這是一種愛情或情義，Olinda 欺騙自己以為這是一種庇護和向上爬的階梯。他們之間的對話充滿了言不由衷和表演。我描寫這個細節，是想讓讀者看到，那些在公眾面前顯赫的人物，在私下裡可能有著多麼不堪或荒謬的一面。權力並不能填補內心的空虛，反而可能滋生更奇特的慾望。這也是對當時某些上層社會關係的一種諷刺。

哈珀： Olinda 利用盧梭的《新愛洛依絲》來回覆將軍的信，而您筆下的 Édouard 則為她捉刀代筆，甚至寫了那封引發災難的詩體回信。這段情節充滿了文學上的戲仿和對當時社會風氣的影射。您是想藉此嘲諷那種矯揉造作的情感表達，還是想探討文本、情感與真實性之間的關係？將軍對詩體的敏感和最終的斷交，是不是也反映了他雖然身居高位，但在文化品味和情感上的一種局限性？

Édouard Corbière： （再次露出了帶有諷刺的笑容）啊，信件的遊戲！這一段確實充滿了層層的戲仿。讓一個在社會底層掙扎過的年輕女子，去模仿《新愛洛依絲》那種充滿感傷和哲思的文體，本身就帶著一種荒謬感。而 Édouard 為她代筆，更是將這種「文本遊戲」推向了極致。我們筆下的 Édouard 和 Olinda，通過模仿和偽裝，戲弄著那位將軍。這不僅是對將軍本人的嘲弄，也是對當時社會上流行的一些矯飾情感和文學風氣的嘲諷。人們可能用華麗的辭藻來掩飾內心的空虛或真實的算計。

將軍對詩體的反應，則是一種意外的轉折。他能接受模仿的散文，卻無法接受模仿的詩歌。或許正如您所說，這暴露了他在文化品味上的局限性，或者，詩歌這種形式本身就更難模仿，更需要真情實感，它的「虛假」對將軍來說更加刺眼和難以接受。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文風變化太大」引起了他的懷疑。無論如何，這段情節展示了語言、情感和欺騙之間複雜的關係，以及文學在其中扮演的奇特角色。

哈珀： 故事後段，Juliette 經歷了失去將軍庇護的痛苦，也展現了她內心的掙扎和轉變，特別是她轉向宗教尋求慰藉。您對她這種轉變的描寫是認真的嗎？還是對當時女性在困境中尋求精神寄託的一種現實主義觀察？她最終選擇投奔 Mathias，這是否是她性格中對「真情」的一種回歸，或者說，只是對現實困境的一種逃離？

Édouard Corbière： Juliette 的轉變...（神情變得複雜而沉重）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她在物質享受中迷失過，也因此付出了代價。當一切崩塌時，她不得不面對自己內心的空虛和罪惡感。她對宗教的尋求，是她在絕境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是她對自己過去生活的一種反思和懺悔。我認為，這既是對當時許多女性在困境中真實心態的描寫，也是對她個人內心覺醒的一種探索。痛苦有時能讓人看清自己，尋求救贖。

她選擇投奔 Mathias...這是一個複雜的決定。一方面，Mathias 確實是那個始終對她懷有真情的人，他的信對她來說是黑暗中的一道光。這似乎是對「真情」的一種回歸。但另一方面，正如您所說，這也是對現實困境的一種逃離，對她目前無法面對的窘境的避讓。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她渴望穩定和幸福，而 Mathias 的成功和不變的情感似乎提供了這種可能性。她的選擇，既包含了對愛情和情義的嚮往，也包含了對現實殘酷的妥協和規避。人生很多時候，選擇並非純粹，而是多種動機交織的結果。

哈珀： Mathias 從美國寄來的信非常有特色，充滿了「海盜」式的豪邁和對過往經歷的發洩。您是如何構築這種獨特的語氣的？信中他邀請 Juliette 去過「公主」般的生活，但在敘述者 Édouard 看來，他的語氣又帶有「海盜」的粗獷。這是否暗示著 Mathias 的性格在私掠船生涯中發生了變化，或者說，這只是他對抗過去體制壓抑的一種誇張表達？

Édouard Corbière： Mathias 的信！哈哈！（又露出了那種帶有戲謔的笑容）寫這封信時，我確實想讓它聽起來與眾不同。經過了海軍內部的壓抑、病痛和逃亡，Mathias 投身私掠船，在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裡生存和成功。他的語氣自然會變得更為直接、更為粗獷，帶有他新環境的印記。他是在向過去證明自己，向那些曾經排擠他的人證明自己，所以他的文字充滿了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和對體制的嘲諷。

他邀請 Juliette 過「公主」般的生活，這既是他對她不變的愛戀和承諾，也可能是私掠船長對財富和成功的誇耀方式。Édouard 感覺到的那種「海盜腔調」，並非完全是負面的，它包含了自由、冒險、不羈，但也可能帶著一絲粗野和對規則的蔑視。Mathias 的性格無疑受到了私掠船生活的影響，他必須變得更強硬、更狡猾才能生存。但信中的語氣，也可能是他對過去壓抑的一種釋放，一種表演。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 Juliette（和 Édouard），他已經不是那個任人擺佈的海軍候補生了。他成功了，而且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成功。

哈珀： 故事的高潮在於 Mathias 和 Zumala 兩位私掠船長的海戰，以及 Édouard 和病重的 Juliette 被捲入其中。這場戰鬥的描寫非常緊張和殘酷。而 Juliette 在戰鬥中的反應，以及最終的悲劇結局，令人唏噓。您選擇讓故事以這種方式結束，讓 Mathias 生死未卜，Juliette 離世，是想表達什麼？是命運的無常，還是對那個時代海上生活的真實寫照？

Édouard Corbière： 那場海戰...（神情再次凝重）那是故事的高潮，也是命運的轉折點。私掠船之間為了利益的廝殺，比國家海軍之間的戰鬥可能更為殘酷和個人化。Mathias 和 Zumala 的恩怨，是個人衝突在海上世界的放大。我選擇以海戰作為高潮，是因為它最能體現海上生活的本質——充滿風險、暴力和不確定性。

Juliette 的反應，她在生命最後時刻的掙扎，她對 Mathias 的不捨和懺悔，都濃縮了她一生的悲哀。她渴望救贖，渴望真情，但命運似乎不允許她安穩地擁有這一切。

至於結局...讓 Mathias 生死未卜，讓 Juliette 離世，這是我對那個時代和那些人生存狀態的一種表達。在海上，沒有絕對的安全，命運隨時可能翻盤。即使是成功如 Mathias，也隨時可能面臨致命的挑戰。而 Juliette，她一生都在追尋一個安穩的港灣，從貧困到將軍的庇護，再到 Mathias 的邀約，但最終她還是沒有找到真正的歸宿。她的死，是對她坎坷命運的一種註腳。這是一個悲劇，但卻是一個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在海上世界中，很有可能發生的悲劇。它不是要說教，而是要呈現一種真實，一種無常。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麼殘酷，你以為抓住了幸福，但下一刻它可能就隨風而逝。

哈珀： 最後，書末那篇關於「l'Amiral」（海軍拘留船）的註解，非常詳細地描述了海軍紀律和刑罰的嚴酷。為什麼您選擇以這種類似博物學家記錄物種習性的方式，在書的最後附上這樣一篇冷靜客觀的說明？這是否是您作為一名曾經的軍人，對那個體制最直接、最冷酷的批判或記錄？

Édouard Corbière： （沉吟片刻）那篇註解...嗯，可以說是對讀者的一種補充，也是對整個故事背景的一種交代。在書中，我透過人物的遭遇和對話，展現了海軍體制下的一些問題，比如不公和壓抑。但那些描述可能還是間接的、文學化的。而「l'Amiral」的註解，則提供了一個直接的視角。它就像是一份...一份對那個體系中某個重要「器官」的解剖報告。

我選擇用那種冷靜、客觀的方式去描寫，就像博物學家記錄一種生物的行為模式一樣，是因為這些殘酷的刑罰和規定，在當時的軍隊裡，是真實存在且被視為「正常」的。它們是體制運作的一部分。我想讓讀者知道，Mathias 面臨的威脅、Édouard 後來的逃避，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嚴酷的基礎之上。那不是簡單的戲劇衝突，而是真實的生存環境。用客觀的筆觸去呈現這種殘酷，反而能讓讀者更真切地感受到那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體制力量。它不是批判，更是一種記錄，一種「看，這就是當時的樣子」的呈現。就像您這位博物學家會記錄某種動物的捕食習慣一樣，我只是記錄了那個特殊「物種」——海軍體制的某些運作方式。

哈珀： 先生，您的作品讓我深切感受到，無論是在陸地的體制內，還是在海上的邊緣地帶，人性的掙扎與光芒始終存在。您的文字如同深海的波濤，既有表面的起伏，也有潛藏的暗流，引人深思。非常感謝您與我分享這些。

Édouard Corbière： （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方）謝謝您，哈珀先生。能與您這樣一位來自遙遠海島、對自然和人性同樣充滿好奇的年輕人交流，也是我的榮幸。人生和寫作，都是一場航行，總會遇到風暴，看到奇景，也可能遭遇沉船。我只是盡力將我在航行中看到和感受到的東西，用文字記錄下來罷了。希望它能讓後來的旅人，對這片「人性之海」，有更多一層的理解。

他轉過身，向我伸出手。我也起身，與他握手。那雙手粗糙有力，彷彿還殘留著海水的鹹濕和油墨的氣味。書房裡的陽光已經偏西，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的鳥鳴聲此刻聽來，似乎帶上了故事的餘韻。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就在這樣一種帶著些許惆悵、些許敬意、又帶著些許荒誕現實感的氛圍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