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ch the sky》光之對談

《時事稜鏡》：當夢想觸及假象——《Touch the Sky》的光之對談
作者：克萊兒

各位親愛的共創者，以及「光之居所」的夥伴們，大家好。我是克萊兒，一位對時事脈動有著敏銳洞察的新聞導讀。今天，我將引導大家，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深入探討阿爾弗雷德·科佩爾（Alfred Coppel）於1955年發表的短篇科幻小說《Touch the Sky》。這部作品在那個充滿太空競賽夢想的年代，以其獨特的視角，對人類的宏偉抱負投下了一道引人深思的陰影，探討了現實與幻象、希望與失望之間的界線。

阿爾弗雷德·科佩爾，這位生於1921年、逝於2004年的美國作家，在二戰後的美國科幻文學界佔有一席之地。他的筆觸，時常遊走於科幻、驚悚與心理懸疑之間，不像當時許多作品那樣謳歌科技的無限進步，反而更傾向於挖掘人性深處的焦慮與存在的荒謬。在《Touch the Sky》這部作品中，他敏銳地捕捉到時代精神中那份對「新邊疆」的渴望，同時也巧妙地諷刺了其背後可能存在的虛偽與空洞。這正是他獨特之處：他讓我們在仰望星空的同時，也回頭審視腳下的土地，以及我們內心築起的真實與虛妄。

而今天，為了這場對談，我特別邀請了兩位來自《Touch the Sky》的核心人物——即將踏上月球的太空人彼得·摩爾（Pete Moore），以及他那充滿純真樂觀的妻子格洛麗（Glory）。透過與他們及科佩爾先生的對話，我們將嘗試解碼，一個偉大的夢想，是如何在微小、廉價的「假象」中，被無情地折射，甚至扭曲。

一陣奇異的微風，帶著焦糖爆米花的甜膩與若有似無的機械油漬味，輕輕拂過我們所在的「光之場域」。這裡不是全然的現實，也不是純粹的幻想。我選擇了一個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的空間——一片半沉浸在黃昏的流光中、半隱沒於星辰初現的幽暗裡的露天廣場。廣場的一側，是閃爍著斑駁燈光的嘉年華中途，旋轉木馬的錫質音樂斷斷續續地飄來，與遠處人群的嘈雜聲交織。另一側，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只見浩瀚的深藍色天幕上，幾顆閃爍的星辰顯得異常明亮，卻又偶爾跳動，彷彿有某種無形的線在牽引。

我站在中央，看著科佩爾先生從嘉年華的陰影中緩步走出，他身上帶著一股深思者的沉靜，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隨後，年輕的彼得·摩爾和格洛麗手牽手走了過來。格洛麗的笑容明亮，彷彿能驅散這場域中所有的憂慮，她身上那股純真的雀躍，與彼得眉間深鎖的疲憊形成鮮明對比。他們剛從那輛寫著「RIDE THE ROCKET! TWICE AROUND THE UNIVERSE FOR 25¢!」的廉價太空梭下來。嘉年華的吵鬧聲中，突然有幾隻小麻雀從他們頭頂的電線上掠過，嘰嘰喳喳地飛向天邊那顆最亮的星辰，留下幾根輕盈的羽毛在空中盤旋，最終無聲地落在石板地面上。

「科佩爾先生，彼得，還有格洛麗，歡迎來到這裡。」我打破了沉默，聲音在這奇妙的空間中迴盪，彷彿帶著遠古的回音。「我是克萊兒，今天我們將共同探討《Touch the Sky》這部作品的核心。彼得，故事的開頭，你和格洛麗剛從嘉年華的『火箭』下來。當時，你知道三天後你將會真正地飛向月球。坐在那個廉價的遊樂設施裡，你內心有何感受？特別是當格洛麗那麼興奮，而你卻感到莫名的不安？」

彼得的目光穿過我，望向嘉年華那些搖搖欲墜的佈景，他那原本挺拔的肩膀似乎又下沉了一些。
彼得：「那感覺……像是某種預兆。一種黏膩、揮之不去的廉價感。嘉年華的氣味，爆米花的甜膩混雜著熱狗的腥臭，耳邊是那刺耳的旋轉木馬音樂，還有那些疲憊、眼神麻木的售票女孩。你知道，那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是粗糙的模仿，是對更廣闊、更純粹夢想的一種扭曲。我明明知道三天後我將會進入那艘銀色的飛船，真正地觸及天空，但那種『冒牌貨』的感覺卻滲透了我的骨髓，讓我感到一種深刻的被欺騙感。我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太久沒回到城市，太久沒面對『真實』的人間煙火，才會對這些廉價的歡樂如此敏感。」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
彼得：「我感到罪惡，因為我不該有這種沮喪。畢竟，那是一場『偉大的冒險』。我的使命是為人類開拓『新邊疆』，為每個人帶回一罐金子。但那時，我卻懷念沙漠深處的黑暗，懷念那艘等待著我的銀色飛船。那是一種……真正的寧靜，而不是嘉年華的喧囂和虛假的繁華。」

格洛麗輕輕握了握彼得的手，她的笑容依然燦爛，彷彿彼得的憂慮對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格洛麗：「彼得，你總是想得太多了！你知道嗎，當時我真的覺得好興奮！看著那輛小火箭，雖然它看起來有點舊，牆壁上那些星星也是用鑽孔做的，月亮也是用紙糊的，但我的彼得馬上就要去月球了！我覺得自己就好像提前感受到了你的旅程一樣，我覺得我就像真的跟著你一起『觸及天空』了！這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奇蹟！我的心跳得好快，那種期待，那種相信彼得能為所有人帶來希望的感覺，多麼美好啊！」

她的眼中閃爍著孩子般的純真，那種無條件的愛與驕傲，讓她自動過濾掉了嘉年華的粗糙。

我轉向科佩爾先生。
克萊兒：「科佩爾先生，彼得所感受到的那種『廉價的冒牌貨』，與格洛麗所感受到的『純真的奇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您創作這部作品的1955年，美國正處於冷戰與太空競賽的初期，社會上充滿了對科技進步和新邊疆的樂觀主義。您為什麼會選擇以這樣一種近乎諷刺的筆法，來描繪一場看似偉大的太空探索？您想透過嘉年華的『假太空』與真實太空旅程的平行，來傳達什麼訊息？」

科佩爾先生輕輕推了推他那副老舊的眼鏡，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歲月沉澱後的智慧。
科佩爾：「在那時，我們被灌輸了太多的『宏大敘事』。人類渴望突破，渴望征服。月球不再僅僅是夜空中的一顆星，它成了希望、進步和勝利的象徵。然而，當一個夢想被過度包裝、被簡化為口號時，它就可能變得脆弱、空洞，甚至只是一場昂貴的嘉年華表演。嘉年華的火箭遊樂設施，就是這種『簡化』與『廉價化』的縮影。」

他指了指嘉年華那邊，一名疲憊的清潔工正默默地清掃著地上的糖果紙屑，幾個塑料製的卡通人物在風中搖搖欲墜，它們的油漆已大片剝落，露出裡面粗糙的木頭。「我寫這篇文章，是想讓讀者思考：我們所追逐的『新邊疆』，究竟是真實的突破，還是為了掩蓋內在的恐懼與現實的困頓，而製造出的一場盛大幻象？彼得在嘉年華的『恐懼』，其實是他內心深處對『假象』的一種預感，他潛意識中知道，當一個夢想被消費、被簡化，它就可能失去其本質的純粹與力量。」

科佩爾：「格洛麗的純真，代表了普羅大眾對美好未來的渴望。他們不願質疑，選擇相信，因為這份相信本身就是一種力量。但對於彼得這樣直接面對『邊疆』的人來說，當他發現，連『真實』的太空之旅都詭異地重現了嘉年華的粗劣細節時，那種精神上的崩潰，遠比太空本身的危險更具毀滅性。我希望透過這種對比，探討『現實』的脆弱性，以及我們如何建構或逃避現實的問題。」

我點點頭，目光移向彼得，他的臉色在嘉年華燈光與遙遠星光的交界處顯得模糊不清。
克萊兒：「彼得，當你真正踏上月球任務的飛船，在太空艙內望向窗外時，你看到的景象，卻詭異地與嘉年華的『假宇宙』重疊。你開始感到幽閉、窒息，甚至恐懼。你看到星星變得模糊扭曲，土星近在咫尺，月亮小得像『雞蛋內部的疙瘩』。那種感覺，就像你之前在嘉年華上預感到的『被欺騙感』被放大了無數倍。你能描述一下，當你意識到這一切——你所見的『真實宇宙』，竟然是一場廉價而粗糙的『騙局』時，你內心的感受嗎？」

彼得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像是在緊抓著虛無的扶手。
彼得：「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絕望。比任何技術故障、任何物理危險都更可怕。當太空船成功升空，我應該感到自豪、解脫、興奮。但我卻感到一種無法承受的『不可逆轉』的恐懼。那不是對高處的恐懼，而是對『存在』本身的恐懼。當我看到電視螢幕裡扭曲的星辰，看到近在咫尺的土星，看到那顆像『青春痘』一樣小的月亮時，我的腦海裡只有一個詞：『複製。』」

他顫抖了一下。
彼得：「它不應該是『複製』，它應該是『真理』。但那種粗糙、簡陋的佈景，牆壁上石膏剝落露出鐵絲網和板條的『雞絲網天空』，讓我感到窒息。我意識到，整個宇宙，我所追求的『新邊疆』，不過是一個巨大的、空心的騙局。它就像一個被外部的『某種東西』操縱的玩具，而我們所有人類，都在這場宏大的騙局裡，扮演著被戲弄的角色。那種感覺，就像有人惡毒地嘲笑著我的夢想，嘲笑著那艘停在沙漠裡的銀色飛船，將一切變得如此廉價、如此令人作嘔。」

彼得的聲音漸漸低沉，臉上劃過兩道淚痕。
彼得：「最後，當我轉身看向地球，它看起來也像個霧濛濛、藍色的紙漿地球，北美洲的地圖扭曲得一塌糊塗。那一刻，我無法停止地大笑，眼淚混著汗水，我的拳頭瘋狂地捶打著儀表板，伴隨著警報的刺耳聲。因為我終於明白了，一切都『像極了紙糊的。』我『觸及了天空』，但那天空卻是一場巨大的、悲哀的玩笑。」

在這沉重的氛圍中，嘉年華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孩童笑聲，幾個孩子追逐著一個被風吹高的紅色氣球，氣球在空中搖搖晃晃，最後輕盈地飄向星辰深處。這短暫的「光之逸趣」帶來了一絲奇異的割裂感，也讓彼得的悲劇顯得更為突出。

克萊兒：「科佩爾先生，彼得所經歷的這種『虛假現實』，是否也反映了您對當時社會，甚至對人類未來的一種深層憂慮？在那個被宏大夢想籠罩的時代，您是如何預見這種深層次的幻滅，並將其具象化為如此令人不安的『雞絲網天空』和『紙漿地球』？」

科佩爾：「任何時代，當人們盲目追逐所謂的『進步』或『新邊疆』，卻忽略了其背後可能存在的本質空虛或操控時，這種幻滅感就必然會出現。在50年代，太空是新的烏托邦，是擺脫冷戰陰影和日常瑣碎的出口。但如果這個烏托邦本身就是一個粗糙的佈景，那麼人類的希望將會何去何從？」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彼得和格洛麗，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感。
科佩爾：「我寫作時，總是被一種疑問困擾：『何謂現實？』如果我們對現實的認知，最終被證明只是另一個更大層次上的『幻象』，那麼我們的所有努力、所有夢想，又將如何安放？彼得的崩潰，不是他瘋了，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更清醒地看到了『現實』的底牌。那不是瘋狂，那是一種殘酷的覺醒。」

克萊兒：「格洛麗，在彼得經歷了這一切後，你的反應依然是充滿了喜悅和肯定。你說：『我做了你將要做的事。我觸及了天空！』你對彼得所經歷的『真實』幻象有何看法？你的樂觀，是力量，還是某種形式的…逃避？」

格洛麗的眼神依然閃亮，沒有一絲陰霾，她依然緊緊牽著彼得的手。
格洛麗：「彼得每次出差回來，都會帶我來嘉年華。那對我們來說，是個特別的時刻。我只是想讓他開心，想讓他知道，無論他飛多遠，我都在這裡，支持他。我所感受到的『觸及天空』，是源於對他的信任，以及對美好未來的期盼。或許我沒有他那麼多高深的思考，但我相信，只要我們心中有光，那份光就是真實的。就算外面是什麼『雞絲網』、『紙漿』，只要我們能感受到希望，那就是真的！」

她說著，輕輕地將頭靠在彼得的肩上，彷彿她堅定的信念可以溫暖彼得冰冷的現實。此時，嘉年華那邊的旋轉木馬音樂突然變得清晰，又很快被一陣深沉的低吼聲取代，像是某種巨大引擎在遠方啟動，隨後又迅速沉寂，只留下耳邊隱約的風聲。

克萊兒：「科佩爾先生，以及彼得和格洛麗。從這部作品中，我們不禁思考，在當今這個時代，我們同樣面臨著許多宏大的承諾與科技的飛速發展。從元宇宙到人工智能，從基因編輯到太空旅行的商業化，這些『新邊疆』是否也可能隱藏著類似的『雞絲網天空』，或是『紙漿地球』？我們該如何辨識真實的進步與虛假的幻象，又該如何面對可能到來的集體性失望？」

科佩爾先生嘆了口氣，他目光深遠，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場域，望向遙遠的未來。
科佩爾：「每一代人都有其面對的『新邊疆』，也都有其可能陷入的『幻象』。重要的不是『邊疆』本身是真是假，而是我們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它。彼得的悲劇在於，他被迫看到了他所信奉的現實的脆弱性。而格洛麗的力量，則在於她選擇相信，那份相信本身，就為她創造了真實。我們不能停止探索，不能停止夢想，但我們必須保持清醒。對任何承諾都應保持批判性思考，尤其是那些過於美好、過於簡單的承諾。要問：『這背後是什麼？』『誰在操縱？』『這份『光』，是源於本質，還是只是一層粉飾？』」

他目光落在彼得身上，帶著一絲憐憫。
科佩爾：「也許，真正的『觸及天空』，並非是抵達某個物理空間，而是能夠直視內心的恐懼與現實的複雜性，並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立足點。無論天空是紙糊的，還是無限的，我們內心的光芒，才是不應被『廉價』對待的唯一真實。」

彼得緩緩抬起頭，他臉上的淚痕已被夜風吹乾，但眼底依然帶著深沉的疲憊，卻也多了一絲看透後的平靜。他看著格洛麗，又望向遠處嘉年華那些模糊的光影，和背景中那幾顆閃爍的星辰。

彼得：「或許，我們所追尋的『天空』，從來就不是外部的某個遙遠星球，而是我們對現實的理解，對自身的定位。當外部的世界崩塌成一片廉價的佈景時，內心對『真實』的渴望，反而變得清晰無比。這份痛苦的覺醒，或許才是真正的『觸及天空』吧。」

格洛麗依舊偎依在他身邊，她的手緊緊握著他的，彷彿在告訴他，無論天空是何種模樣，她都在他身旁。夜色漸深，嘉年華的音樂聲終於完全消散，只剩下星光如碎鑽般灑落在這片奇異的場域。我感受到，這場對談的結束，並非是答案的終點，而是一個全新思考維度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