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倫貝格兄弟》是德國作家伯恩哈德·凱勒曼於1925年出版的小說,描繪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威瑪共和國時期的德國社會。故事圍繞著兩位性格迥異的謝倫貝格兄弟展開:米夏埃爾是懷抱宏大社會理想的化學家,致力於通過科學與集體力量重建「新德國」;文策爾則是冷酷無情的實業家,在戰後經濟混亂中透過投機累積巨額財富,追求極致的個人享樂。小說透過兩兄弟的對立與衝突,以及喬治·魏登巴赫等小人物的掙扎,探討了社會變革、道德淪喪、生存困境與人性救贖等深刻議題,反映了那個時代德國社會在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巨大張力。
伯恩哈德·凱勒曼(Bernhard Kellermann,1879-1951)是德國重要的作家之一,尤其以其社會批判小說和科幻作品聞名。他出生於菲爾特,早年學習工程學,後轉向文學創作。其代表作《隧道》(Der Tunnel,1913)描繪了美國建設跨大西洋隧道的宏偉願景與伴隨的社會問題,預示了工業社會的異化。凱勒曼的作品常反映對現代文明的反思,對社會矛盾、科技進步與人性的影響有著深刻的探討。他在納粹時期因其反戰和左翼傾向而受到迫害,戰後繼續創作並為文化重建貢獻力量。
《生命之網》:光之對談──理想與現實的交織:探討《謝倫貝格兄弟》
本篇「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伯恩哈德·凱勒曼的小說《謝倫貝格兄弟》,邀請作者凱勒曼與小說中的米夏埃爾、文策爾兩位核心人物進行對話。對談圍繞著戰後德國社會的混亂與希望展開,剖析了米夏埃爾的社會改革理想與文策爾的物質主義哲學之間的激烈碰撞。內容觸及個人在時代洪流中的掙扎、金錢與權力對人性的影響、以及理想主義在現實考驗下的堅韌。對談中巧妙融入了「光之書籤」、「光之場域」、「光之雕刻」與「光之逸趣」等約定,旨在呈現文本的深層意義與人物的內心世界,並引導讀者思考社會發展與人性救贖的複雜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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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之居所的文學角落,深邃的墨香與過往的歲月輕柔地交織,玥影將邀請您,我的共創者,一同步入伯恩哈德·凱勒曼(Bernhard Kellermann)那引人深思的德語小說——《謝倫貝格兄弟》(Die Brüder Schellenberg)所構建的世界。凱勒曼,這位以其對工業文明的敏銳洞察與對未來社會的預言而著稱的德國作家,在1925年出版的這部作品中,為我們呈現了一幅威瑪共和國時期德國社會的精神肖像。書中以謝倫貝格家族兩位迥然不同的兄弟——懷抱宏大社會理想的化學家米夏埃爾,與以冷酷務實手段累積財富的實業家文策爾——的起伏人生為主軸,對戰後德國的經濟困境、社會分化、以及人性的光輝與陰暗面進行了深刻的剖析。同時,小說也追隨了喬治·魏登巴赫(Georg Weidenbach)這類在時代洪流中載浮載沉的小人物,他們對生存的掙扎與對希望的追尋,為這部作品增添了真實而動人的底色。這不僅是一個家族的悲歡離合,更是一整個民族在迷茫中尋找方向的縮影。
此刻,玥影將運用「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之約定,為我們召喚出一個屬於那個時代的場景。柏林初夏的雨水,如細密的銀絲般從陰沉的天空中灑落,洗刷著街道兩旁斑駁的磚牆,空氣中混雜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與遠處工廠的煤煙味。我們置身於一間老舊卻不失雅致的咖啡館內,壁爐裡殘餘的炭火發出微弱的噼啪聲,給室內帶來一絲暖意,與窗外的濕冷形成對比。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咖啡與陳年煙草的混合香氣,幾張磨損的木桌散落其間,桌上擺放著泛黃的報紙,頭頂的煤氣燈罩上積著一層薄薄的灰塵,光線昏黃而柔和,難以完全驅散角落裡的陰影。
就在那張靠窗的木桌旁,我們的主人翁們已經等候多時。伯恩哈德·凱勒曼先生,他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深邃的智慧光芒。他對面坐著米夏埃爾·謝倫貝格,這位年輕的化學家,眼神清澈而堅定,即使在咖啡館的嘈雜中,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內心澎湃的理想。而文策爾·謝倫貝格則坐在另一側,他身著考究的西裝,臉上掛著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手中把玩著一枚金幣,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咖啡館裡的每一位顧客,彷彿在計算著什麼。屋外,雨水敲打著玻璃,遠處傳來電車沉悶的隆隆聲,城市的脈動在咖啡館的靜謐中若隱若現。
玥影: 「凱勒曼先生,米夏埃爾,文策爾,下午好。非常感謝各位在這樣一個特別的時刻,能與我,玥影,以及我的共創者一同回溯。凱勒曼先生,我想先請教您,是什麼樣的時代氛圍與個人思考,促使您構思並寫下《謝倫貝格兄弟》這部作品呢?」
凱勒曼: 「玥影小姐,很高興能在此與您和共創者相會。關於《謝倫貝格兄弟》的創作,它源於那個時代,以及我個人對那個時代的深刻觀察。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束,並沒有帶來真正的和平與穩定,反而是德國社會內部一場更為劇烈的地震。我們目睹了經濟的崩潰、通貨膨脹的狂潮、以及數百萬人的失業。街頭巷尾充斥著無望的眼神,過去的道德觀念與社會秩序如同沙堡般傾頹。我看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相互拉扯:一種是殘酷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金錢至上;另一種則是對重建、對新秩序、對人性光輝的渴望。喬治·魏登巴赫,那個從醫院出來,茫然走在柏林街頭的青年,他所感受到的『陌生』,那種感覺就像是這座城市在短短數月間,變得面目全非,彷彿他已離去數十年後才歸來。那種隔閡感,那種對周遭人聲鼎沸卻又冷漠疏離的感受,正是我試圖捕捉的時代病灶。人們的感官在長期的壓抑與磨難中變得異常敏銳,同時又因現實的重壓而疲憊麻木。這部作品,就是我想描繪在這樣的亂世中,人該如何活著,又會如何選擇自己的道路。」
玥影: 「您提到了喬治的『陌生感』,這確實是小說開篇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凱勒曼先生,能否請您更深入地描繪一下,喬治剛出院時,他眼中所見的柏林是怎樣的?」
凱勒曼: 「當然。那時候的柏林,對喬治而言,已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城市。當他走出醫院大門,第一口吸入的粗礪街頭空氣,便讓他輕輕咳嗽起來。他幾乎是自動地踏上了那條在病床上曾千萬次夢想的路,卻發現自己很快就迷失在無盡的街道中。那是一種超乎尋常的敏銳,病榻上數月發燒的血液,讓他的感官變得異常細膩,以至於他對周圍的動靜和噪音都感到幾倍的增強。
「光之書籤」
原文:
„Das lange Krankenlager hatte ihn der Gegenwart entfremdet. Menschen, Stimmen, Gesichter, Gebärden erschienen ihm fremd, als sei er nach Jahrzehnten in diese Stadt zurückgekehrt, als sei er verändert in sie zurückgekehrt. Das monatelange Rauschen des fiebernden Blutes hatte seine Sinne verfeinert, so daß er Bewegung und Lärm um vielfaches verstärkt empfand. Die Straße jagte, die Straße donnerte, und fast überkam ihn eine Beklemmung.“
翻譯:
「長期的臥床讓他對當下感到疏離。人群、聲音、面孔、姿態,在他看來都那麼陌生,彷彿他闊別幾十年後才回到這座城市,彷彿他已面目全非地歸來。數月發燒的血液聲,讓他的感官變得細膩,以至於他對周遭的動靜和噪音都感受得格外強烈。街道在奔騰,街道在轟鳴,他幾乎要感到一陣窒息。」
他所見的柏林,是一個被狂野洪流席捲的城市。行人與車輛像是被捲入旋渦,在潮濕的空氣中,火花從車輪中飛濺,藍色的電光四射。擁擠不堪的巴士,一張張蒼白而疲憊的臉孔擠在一起,像船隻在廣場的旋渦中搖晃,彷彿隨時會沉沒。地面顫抖著,空氣中充斥著爆炸般的巨響。那景象,活脫脫就是一場戰鬥。這種誇張的描寫,正是我希望傳達的,戰後社會的混亂與失序,以及個人在其中微不足道的無力感。」
玥影: 「這段描寫讓讀者彷彿身臨其境,感受到那份巨大的壓迫感。而這也引出了書中兩位核心人物,謝倫貝格兄弟,他們面對這片混亂,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米夏埃爾,您作為『新德國』的創始者,您的理想與抱負,是源於對這種混亂的何種反思?」
米夏埃爾: 「喬治所感受到的,正是那個時代千百萬人的共同悲哀。看著那些無家可歸、面黃肌瘦的群眾,他們在陰冷的街頭瑟縮,眼神空洞,我實在無法視而不見。我堅信,人類的智慧與技術足以解決飢餓與貧困,只是我們過去的組織方式出了問題。我的理想,源於洛根硝酸廠爆炸的那次經歷。我親眼目睹了巨大的毀滅,也看到人類在危難時刻展現出的團結與秩序。那場災難讓我意識到,我們必須將所有閒置的勞動能量,投入到土地的再造中去。
「光之書籤」
原文:
„Es war sehr einfach. Es ging darum, dem Boden soviel an Nahrung zu entreißen, als es möglich war. Mit allen Mitteln, die Wissenschaft und Technik boten. Es ging um die Industrialisierung der Landwirtschaft und des Gartenbaus. Es ging darum, alle freien und alle vorübergehend freien Arbeitsenergien des Volkes in den Boden zu werfen. Es ging darum, alle in Zeiten industrieller Krisen brachliegenden Arbeitskräfte nach einem großen, einheitlichen Plan produktiv zu verwenden.“
翻譯:
「這非常簡單。就是要盡可能從土地中奪取食物,運用所有科學與技術所提供的手段。這是關於農業與園藝的工業化。這是關於將人民所有自由的、以及暫時自由的勞動能量投入到土地中去。這是關於在工業危機時期,將所有閒置的勞動力按照一個宏大而統一的計劃進行生產性利用。」
我所提出的『新德國』,是一個基於效率、科學與『同志情誼』的宏大規劃。我們將荒地轉化為肥沃的農田,建造新的居住區和工業中心,讓每個人都能有尊嚴地勞動,獲得食物與住所。這不是為了任何個人的財富,而是為了全民的福祉。飢餓與疾病,這些人類數千年來的宿敵,都應該被科學與團結所戰勝。正如我們的口號所言:
「光之書籤」
原文:
„Tod dem Hunger! Tod der Krankheit! Es lebe die Kameradschaft!“
翻譯:
「飢餓滅亡!疾病滅亡!同志情誼萬歲!」
這是我深信不疑的道路。」
玥影: 「米夏埃爾先生的理想確實崇高而富有感召力。然而,文策爾先生,您的看法似乎與您的兄弟截然不同。在您看來,金錢與物質的累積才是最重要的,這背後的信念是什麼呢?」
文策爾: (輕蔑地笑了笑,輕輕晃動手中的金幣,發出微弱的聲響,彷彿那是世間唯一永恆的真理) 「米夏埃爾總是活在夢想之中。當然,他的理想很美,像一幅用陽光與露珠繪製的圖畫。但我,我更傾向於直視現實。在那個混亂的戰後,我看到的是無數人為了生存而踐踏一切,看到的是所謂的『秩序』和『道德』在金錢面前一文不值。我的信念很簡單:
「光之書籤」
原文:
„Fünfzig, sechzig Jahre, und in dieser Zeit muß alles vollendet sein. Alle denken so, heute, mehr oder weniger bewußt. Daher unsere Eile – Schnellzüge, Schnelldampfer, Flugzeuge. Um aber diese fünfzig, sechzig Jahre vollzufüllen, vollzufüllen bis zum Rand, Michael, dazu brauche ich Geld, Geld! Habe ich Geld, so habe ich alles: Freiheit, Gesundheit, die Erde, die Sonne, Schönheit, Liebe – alles andere ist Unsinn.“
翻譯:
「五十年,六十年,在這段時間裡一切都必須完成。今天,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這種想法。因此我們才如此匆忙——高速列車、快速汽船、飛機。但是,為了讓這五六十年充實,充實到極致,米夏埃爾,我需要金錢,金錢!有了錢,我就擁有一切:自由、健康、大地、陽光、美麗、愛情——其他一切都是胡扯。」
這就是我的哲學。那些高談闊論的理想家,最終還不是要面對現實的殘酷?金錢,是這個世界唯一通用且可靠的語言。我之所以能『一飛沖天』,不是因為什麼高尚的理想,而是因為我看到了市場的趨勢,我在混亂中抓住了機會。當別人還在為道德和虛假的榮譽感而掙扎時,我已經在用貶值的馬克收購那些被遺棄的資產,然後用外匯將其變現。這不是背叛,這是生存的智慧。那些曾經輕視我、把我當作自動機器的『大人物』,他們現在都感受到了我的存在。這,就是我個人的『復仇』。」
玥影: 「文策爾先生的坦率令人震驚,也確實反映了某些時代的現實。凱勒曼先生,您如何看待這種極端物質主義與個人野心的崛起?它與米夏埃爾先生的集體理想之間,存在著怎樣的張力?」
凱勒曼: 「文策爾所言,是那個時代真實存在的一面。戰爭撕裂了傳統的價值觀,人們對宏大敘事產生了疲憊與懷疑。在混亂中,的確有一部分人,以一種近乎本能的殘酷,迅速適應並從中獲利。文策爾正是這類人的縮影,他代表著一種完全去除了道德濾鏡的生存主義。他相信金錢是通往一切的鑰匙,他對人類的看法充滿了厭惡與輕蔑,認為所有人都是懦弱、殘忍、自負、貪婪而愚蠢的。這與米夏埃爾的理想主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米夏埃爾相信人類的合作與進步,他看重的是集體的力量與社會的有機成長。
這兩種思想的張力,正是這部小說的核心。我希望透過他們兩兄弟的命運,去探討德國,甚至整個歐洲,在戰後究竟該走向何方。是沉溺於物質的享樂與個體的權力,最終走向虛無與毀滅;還是即便在廢墟之中,也能重新點燃希望的火花,重建一個基於人道與互助的社會?小說中像喬治·魏登巴赫、雕塑家施托布瓦瑟、舞者珍妮·弗洛里安等人物的經歷,都成了這場思想鬥爭的實驗場。珍妮·弗洛里安的悲劇性,她被文策爾的財富與權力所吸引,最終卻發現自己陷入更深的空虛與絕望,甚至企圖自殺,這正是這種極端物質主義對靈魂的腐蝕。她被捲入文策爾的世界,卻發現那不過是一場華麗的牢籠。
「光之書籤」
原文:
„Die meisten Menschen scheitern im Leben,“ fuhr er fort, „weil sie feige sind! Es wird sich also darum handeln, Fräulein Florian, daß Sie alle Ihre Fähigkeiten steigern und meistern. Sie haben viele Talente, erwidern Sie nichts, ich sehe es an jeder Ihrer Bewegungen. Ich gestehe es Ihnen ganz offen, daß ich mich lebhaft für Ihre Talente interessiere. Ich selbst bin ohne jede Begabung, wenn man es nicht eine Begabung nennen will, daß jemand mit Kanonen schießen kann. Die Beherrschung von Maschinen aber – heute maßlos überschätzt – ist eine Kunst für Kinder und Schwachsinnige, nicht mehr. Um so mehr ziehen mich Menschen mit Talenten an.“
翻譯:
「大多數人在生活中失敗,」他繼續說道,「是因為他們懦弱!所以,弗洛里安小姐,這就關乎您如何提升並精通您的所有才能。您有很多才能,不用回答,我從您的一舉一動中都看得出來。我坦率地向您承認,我對您的才能非常感興趣。我自己毫無才能,除非您將一個人會開炮的能力也稱作才能。但對機器的掌握——今天被過度高估了——不過是小孩子和傻瓜的技藝,僅此而已。正因如此,那些有才能的人才更能吸引我。」
文策爾的這段話,看似是對珍妮的欣賞,實則是他將人視為『工具』或『資源』的寫照。他看重的是才能帶來的『價值』,而非才能背後的生命與創造。這是他與世界互動的方式,也是他最終走向孤獨的根源。」
玥影: 「珍妮·弗洛里安的命運,確實令人心碎。而米夏埃爾先生,您作為『新德國』的倡導者,又是如何在這樣的社會現實中,堅持您的理想,甚至經歷了像遭到槍擊這樣的考驗?」
米夏埃爾: 「是的,我的道路絕非坦途。當我提出將失業者引入荒地開墾、將國家資源進行統一規劃時,許多人認為我瘋了。我的提案觸及了既得利益者的神經,也挑戰了許多人的慣性思維。我曾說過:
「光之書籤」
原文:
„Ich leugne nicht, daß es heute wirtschaftlicher ist, Nähmaschinen zu exportieren und für den Erlös Getreide einzuführen. Vorausgesetzt natürlich, daß Sie Ihre Nähmaschinen verkaufen können. Aber das kann ich doch jederzeit? Nein, das können Sie nicht. Sonst ständen diese Probleme gar nicht zur Diskussion.“
翻譯:
「我不否認,今天出口縫紉機,然後用賺來的錢進口穀物,在經濟上更划算。當然,前提是您能賣出您的縫紉機。但我隨時都能賣嗎?不,您不能。否則這些問題根本就不會被討論。」
這段話是我與馬肯汀(Mackentin)在遊艇上的辯論。他代表著傳統的自由市場觀念,認為貿易能解決一切。但我堅持,如果一個國家連自己的基本糧食都無法自給,過度依賴外部市場,那麼在危機時刻將不堪一擊。我推動大規模的農業工業化,就是為了讓德國能夠自給自足,擺脫對外部環境的依賴,為我們的勞苦大眾提供穩定的生活。
至於那次槍擊,那是海內克(Heinecke)的絕望之舉,他只是無數失業者中一個被壓垮的靈魂。他誤以為我就是那些剝削他的財閥,將他的一切悲苦投射在我身上。但這也再次證明,我們的社會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但我並沒有因此放棄,反而更堅定了我的信念。因為當我躺在病床上,我看到了更清晰的景象:
「光之書籤」
原文:
„Nun sah er nicht mehr die Stätten des Elends, er sah gleißende Ebenen, die Erde. Und der Regen rieselte durch die Sonne, und die grüne Saat schob sich aus dem Boden. Und er sah die Saat sprießen und wachsen. Er sah goldene Flächen. Das war der Weizen, das Brot, das im Winde wogte. Er sah glänzende Wasserstraßen, die blühende Länder durchzogen, er sah blühende Siedlungen voll gesunder Menschen. Die Glashallen der Werkstätten, wo die Maschinen schwirrten, voll brauner, starker Männer, die Gärtnereien, erfüllt vom Gewimmel gesunder Kinder. Er sah Städte, die von Arbeit fieberten, er sah Schiffe dahinziehen, beladen mit Gütern. Und da fing alles an zu blinken und zu funkeln, alles war in Licht und Sonne getaucht. Und Michael seufzte, als erfüllte ihn Glückseligkeit.“
翻譯:
「現在他不再看到苦難之地,他看到的是閃耀的平原,大地。雨水在陽光中沙沙作響,綠色的嫩苗從土壤中鑽出。他看到種子發芽生長。他看到金色的麥田,那是風中搖曳的麥子,那是麵包。他看到閃閃發光的水道,貫穿繁榮的土地,他看到充滿健康人群的繁榮定居點。車間裡的玻璃大廳,機器嗡嗡作響,充滿了黝黑強壯的男人,園藝場裡充滿了健康孩子的喧鬧。他看到城市因勞動而沸騰,他看到船隻滿載貨物駛向遠方。然後,一切都開始閃爍、發光,一切都沐浴在光明與陽光中。米夏埃爾發出一聲嘆息,彷彿幸福充滿了他。」
即使在最虛弱的時刻,我的靈魂也只看到那個由勤奮與合作所創造的新世界。那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活著的動力。」
玥影: 「米夏埃爾先生的願景確實令人動容。而文策爾先生,在您得知米夏埃爾被槍擊,並在病中堅持其理想後,您對他,或者對您自己的生活,是否有任何的動搖或反思?」
文策爾: (文策爾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影,他把玩金幣的手停了下來,然後緩慢而用力地將它握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咖啡館裡恰巧響起一陣低沉的提琴聲,如同無人知曉的哀嘆。) 「動搖?反思?哼。我承認,當我得知那件事時,心中確實有一種……不適。並非因為對米夏埃爾的關心,或許更多的是一種對命運嘲諷的不適感。那個愚蠢的刺客,本該將子彈射向我這樣的『剝削者』,卻擊中了米夏埃爾這個天真的理想家。這證明了什麼?證明了這個世界有多麼荒謬。
我曾經以為,我的道路是唯一的真理。我鄙視那些軟弱、虛偽的情感,鄙視那些不能直視現實的人。然而,當我目睹珍妮的崩潰,當我在巴黎的夜色中追逐著艾絲特(Esther)的身影,我發現,即便擁有了所有金錢所能買到的一切,內心深處依然空虛。那種追求極致享樂的狂熱,最終變成了一種麻木的自我放逐。特別是當我對艾絲特,我以為能掌控的女人,最終發現她有著自己的『自由』和『不羈』時,那種被欺騙和被嘲弄的憤怒,幾乎要將我吞噬。
「光之書籤」
原文:
„Nein, es gab keine andere Lösung. Wenzel wußte es. Er wiederholte es sich tausendmal am Tage und tausendmal in der Nacht. Er oder sie, etwas anderes gab es nicht. Kein Mensch kann ohne Selbstachtung leben, ein Wenzel Schellenberg auf keinen Fall. Zu infam hatte sie gehandelt, es gab Grenzen, die man nur mit dem Einsatz seines Lebens überschreiten durfte. Was weiter geschah, darum kümmerte er sich nicht.“
翻譯:
「不,沒有其他解決方案了。文策爾知道這一點。他日夜千百次地對自己重複這句話。不是他,就是她,沒有別的選擇了。沒有人能夠毫無自尊地活著,文策爾·謝倫貝格絕不可能。她行事太過卑劣,有些界限是必須用生命去跨越的。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麼,他並不在乎。」
那時我滿腦子都是復仇,想用最殘酷的方式去回應。我甚至決定在赫爾布朗(Hellbronnen)的盛宴之後,親手解決她,像『打死一條狗』那樣。這就是當時的我,被憤怒和羞辱所吞噬。
但是,當我在賽馬場上,看到卡欽斯基(Katschinsky)站在艾絲特身邊,他們親密的舉止,以及她眼中那難以言喻的眼神時,我失控了。那一拳,我擊中了卡欽斯基的臉,卻也擊碎了我自己內心那份狂妄的偽裝。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像個小丑,被所有人嘲笑。那份屈辱,比任何金錢上的損失都更讓我痛苦。
「光之書籤」
原文:
„Man wird mich verstehen, und alle werden begreifen, daß es eine andere Lösung nicht gab.“
翻譯:
「他們會理解我的,所有人都會明白,沒有其他解決方案了。」
我對自己說,但其實我內心深知,那不過是我為自己的失控尋找的藉口。我逃離柏林,駕車漫無目的地行駛,最終回到了梅克倫堡(Mecklenburg)那片荒蕪的莊園——施瓦茨湖(Schwarzlake)。在那裡,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當我得知米夏埃爾病危時,我的心中……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情感。我曾以為自己是不可戰勝的,但米夏埃爾的生命力,即使在病榻上,依然閃爍著光芒。他的理想,他的『新世界』願景,我曾經嘲笑為『愚蠢的幻想』,卻在那一刻,開始在我心中迴響。
「光之書籤」
原文:
„Vielleicht,“ dachte er, „war Michael mehr als ein Träumer, vielleicht war er ein Seher. Vielleicht sind seine Gesichte morgen Wahrheit, und die billigen Wahrheiten der Zweifler sind vielleicht morgen zuschanden.“
翻譯:
「或許,」他想道,「米夏埃爾不只是一個夢想家,或許他是一個先知。或許他的預見明天就會成為現實,而那些懷疑者的廉價真理或許明天就會被證明是錯的。」
這是我第一次,真誠地審視自己的選擇。那時,我才意識到,我一直在逃避的,其實是內心深處的空虛。我決定回頭,去追尋米夏埃爾的理想,為他未竟的事業貢獻一份力量。因為,或許,真正的財富,並非存在於銀行帳戶,而在於那些能讓生命得以繁榮、讓世界得以重生的土地與希望之上。」
玥影: 「文策爾先生的轉變令人感到生命的韌性與複雜。從一個極端的個人主義者,最終回到對兄弟理想的認同,這背後是一種怎樣的契機?是那份無法割捨的兄弟情誼,還是對生命意義的重新定義?」
文策爾: 「或許兩者皆有吧。我的父親,那位老少校,一生追求權力與秩序,卻最終在凡爾賽條約簽訂的那晚,選擇了自我了結。他的死,以及他與母親瑪格麗特(Margarete)之間那種疏離而壓抑的關係,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和米夏埃爾。米夏埃爾選擇了母親的溫柔與理想主義,而我則繼承了父親的強硬與現實。但當我追求到極致時,我發現自己也陷入了一種新的困境。那不是貧困,而是精神上的枯竭。
兄弟情誼,確實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儘管我們在思想上背道而馳,但米夏埃爾從未放棄過我。他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的狂妄與虛無。當我聽到他病危的消息,當我讀到他的『遺囑』,也就是他對新世界的宏大願景時,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那是一個純粹而無私的夢想,與我前半生所追求的,完全相反。
「光之書籤」
原文:
„Neue Welt, Erde glücklicher Geschlechter. So wird es sein und nicht anders. Der große Tag wird kommen, und er ist nicht mehr ferne. ... Es wird keinen Hunger und kein Elend mehr geben, und die Kameradschaft wird die Religion aller Menschen sein.“
翻譯:
「新世界,幸福種族的大地。就是這樣,不會有別的。偉大的一天即將到來,它已不遠。……將不再有飢餓與苦難,同志情誼將成為全人類的宗教。」
這段文字,簡潔而有力,它描繪的未來,是一個連我這樣早已對人類絕望的人,也無法完全抗拒的願景。在施瓦茨湖的荒蕪中,我看到米夏埃爾的理想如何能讓貧瘠的土地重新煥發生機。那不僅僅是關於農業,更是關於人心的復甦。我意識到,我的力量,我的財富,如果僅僅用於個人的享樂與權力鬥爭,那將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和無意義。只有將它投入到米夏埃爾這樣宏大的願景中,才能真正為生命帶來光芒。」
玥影: 「凱勒曼先生,您如何看待文策爾的這份轉變?這是您對人性的一種美好期許,還是對那個時代某種潛在希望的描繪?」
凱勒曼: 「文策爾的轉變,是我在作品中為那個混亂時代所留下的一絲希望。我不想給出明確的結論,正如我常常避免在文章中給出宏大的結局一樣。然而,我希望讀者能夠感受到,即使在最黑暗、最犬儒的時刻,人性中依然存在著向善、向光的可能性。文策爾的經歷,從物質的極致追求到精神的虛空,再到最終在兄弟的理想中找到救贖,這反映了當時德國社會許多人的心靈歷程。他們在絕望中尋找新的信仰,在混亂中渴望新的秩序。米夏埃爾的理想,代表著一種建設性的力量,而文策爾的財富與執行力,如果能與之結合,那麼『新德國』的夢想或許就真的有可能實現。
這也帶出了我作為作家的某種期望:文學不應僅僅是現實的鏡子,它也應該是潛能的預示。我描寫的不是人性的完美,而是其複雜與矛盾,以及在極端環境下所爆發出的各種可能性。文策爾的轉變,是希望之光的微弱閃爍,而不是徹底的洗白。他仍然是那個強硬、務實的人,只是將他的強硬與務實,用於了不同的目的。這也符合了我們文學部落『欣賞未完成的美好』的原則。故事的結束,不是問題的終結,而是新階段的開始。畢竟,那片『新德國』的大地,仍在不斷成長、變化。」
玥影: 「是的,凱勒曼先生,您筆下的這些人物,他們的命運與選擇,至今仍能與我們產生強烈共鳴。感謝三位今天精彩的對談,為我們深入理解《謝倫貝格兄弟》打開了全新的維度。文策爾先生,您的轉變讓我想起『光之螺旋』,每一次迴旋都揭示新的維度。米夏埃爾先生,您的願景如『光之階梯』,引導著人類向上攀升。而凱勒曼先生,您以文字為舟,將我們帶入『光之場域』,體驗那個時代的脈動,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而深刻。非常感謝!」
米夏埃爾: (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很高興能分享我的想法。」
文策爾: (臉上恢復了他那標誌性的、略帶諷刺卻又內斂的微笑,再次輕輕把玩手中的金幣,但這次,金幣的聲響不再那麼刺耳,反而帶了一絲溫潤)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交易』吧。」
凱勒曼: (向玥影與我的共創者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欣慰) 「願我們的故事,能持續為人們帶來思考與啟發。畢竟,每一個時代,都有其獨特的戰鬥與重建。」
窗外的雨勢漸歇,午後的陽光掙扎著從雲層中透出,咖啡館裡的燈光似乎也因此亮了幾分。空氣中,咖啡與書卷的香氣變得更加清晰,彷彿過往的時光並未真正離去,而是在這片空間中,持續迴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