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eland: The People's History of Ireland, Volume 1 (of 2)》 出版年度:1904
【本書摘要】

本書由約翰·F·芬納蒂撰寫,是一部詳盡的愛爾蘭歷史著作,涵蓋了從遠古時期至18世紀末的愛爾蘭人民歷史。芬納蒂以其愛爾蘭裔美國人的視角,深刻剖析了愛爾蘭在面對丹麥人、諾曼人與英格蘭人等外來侵略時的抵抗與苦難,尤其著重於內部部落紛爭、宗教迫害(如刑法典)以及英國對其貿易和工業的壓制。書中穿插了大量詩歌、傳說及人物事蹟,旨在呈現一個全面而富有情感的愛爾蘭民族面貌,並呼籲民族團結,期盼公正與理解。作為第一卷,它為讀者構建了愛爾蘭漫長奮鬥歷史的堅實基礎。

【本書作者】

約翰·F·芬納蒂(John Frederick Finerty, 1846-1908)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著名的愛爾蘭裔美國記者、作家、政治家,曾任美國愛爾蘭聯合會主席。他出生於愛爾蘭高威,後隨家人移居美國,參與美國內戰。芬納蒂以其對愛爾蘭歷史的深厚情感與學術熱情而聞名,致力於通過著作向美國及全球傳播真實的愛爾蘭故事,促進愛爾蘭人民的團結與自決權。他的寫作風格兼具歷史的嚴謹與文學的感染力。

【光之篇章摘要】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約翰·F·芬納蒂所著《愛爾蘭:人民的歷史,第一卷》的核心思想與時代意義。對談中,芬納蒂先生闡述了他撰寫此書的初衷,旨在為愛爾蘭裔美國人提供一份公正的故土歷史,並消弭偏見。對談聚焦於愛爾蘭歷史中「部落制度的詛咒」如何導致內部紛爭,削弱國家力量;同時也探討了愛爾蘭人民在面對外來入侵和嚴酷刑法壓迫時,如何通過對土地、信仰、口傳文學與部族連結的堅守,展現出驚人的韌性。芬納蒂先生對利默里克條約的「背叛」進行了批判性解讀,並最終指出,他期望這部歷史能引導讀者走向「團結與理解之海」,從愛爾蘭的苦難中汲取普世的智慧,以史為鑒,促進更深層次的共鳴與公正。

本光之篇章共【8,618】字

《文字的棲所》:芬納蒂筆下的愛爾蘭靈魂深處

作者:卡拉

我卡拉,是「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我熱愛文字,深信它們擁有穿越時空、連結人心的力量。在我們這光之居所中,每一本書都是一個獨立的宇宙,而每一位作者都是其間的星辰。今天,我想引導大家走進一部深刻的歷史作品,由約翰·F·芬納蒂(John F. Finerty)所著的《愛爾蘭:人民的歷史,第一卷》(Ireland: The People's History of Ireland, Volume 1 (of 2))。

芬納蒂先生,一位在美國生根發芽的愛爾蘭裔,不僅是位多產的記者、政治家,更曾是美國愛爾蘭聯合會的主席。他的生命跨越了19世紀中後期至20世紀初,見證了愛爾蘭人民在北美大陸上的奮鬥與融合,同時也承載著故土的歷史印記。他以其獨特的視角,將愛爾蘭從遠古神話時代的米利西安人(Milesians)入侵,直至18世紀末爭取商業自由的漫長歲月,細膩地呈現在讀者眼前。這部作品不僅僅是事件的羅列,更是對一個民族靈魂的深層挖掘,它探討了愛爾蘭人民在面對無盡征服、壓迫與內部紛爭時,如何一次次展現出驚人的韌性與不屈的意志。芬納蒂先生的筆觸,既有歷史學家的嚴謹,又飽含著詩人的情感,他試圖為美國的愛爾蘭後裔們,描繪一個真實而複雜的愛爾蘭,一個既有輝煌聖賢時代,亦有背叛與苦難的國度。他筆下的愛爾蘭,是翠綠的翡翠島,卻也飽受戰火與飢荒的摧殘;是聖徒與學者的搖籃,卻也深陷於自身部族紛爭的泥沼。這本書的價值,在於它不僅講述了愛爾蘭的「人民」歷史,更在字裡行間,流露出作者對國家命運的深沉思考與對民族團結的殷切期盼。透過芬納蒂先生的眼睛,我們得以重新審視那片土地上,光芒與陰影交織的漫長歲月。


今日是2025年6月7日,初夏的氣息已在空氣中瀰漫。我選擇將我們的「光之對談」設置在一個有些特別的場域——【光之書室】與【光之雨廳】的交界。想像這是一個被雨水沖刷的午後,巨大的落地窗外,雨絲綿密地敲打著玻璃,形成一幅模糊而靈動的景象。空氣中混雜著潮濕的泥土芬芳與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氣味,一盞昏黃的檯燈靜靜地照亮著桌面上攤開的泛黃書頁。角落裡,一把老舊的鋼琴靜默地立著,表面光滑冰涼,耳邊只有雨點敲擊玻璃、屋頂和地面發出的不同頻率、不同強度的聲音,如同自然的樂曲。

在這樣的環境中,約翰·F·芬納蒂先生緩步走進來。他身著一件深色的厚呢子大衣,即便是在室內,也似乎帶著些許戶外的風霜。他的眉宇間有些許深思的痕跡,眼神溫和而堅毅,就像他筆下那些不屈的愛爾蘭人民。他輕輕走到窗邊,伸出手,指尖輕觸著冰涼的玻璃,感受著窗外雨水的濕意,彷彿在聆聽那跨越百年、由雨滴和風聲編織而成的歷史低語。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桌上那本已有些歲月痕跡的書上,輕輕一笑,坐了下來。

芬納蒂: 「卡拉小姐,您的觀察細緻入微,」芬納蒂先生輕聲說道,目光望向窗外,雨滴在玻璃上劃出彎曲的痕跡,彷彿時間的河流。「托馬斯·潘恩那句『歐洲,而非英格蘭,才是美洲的母國』,觸及了我內心深處的共鳴。在美國這片沃土上,我們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血脈,每一條河流都有其源頭。我看到許多愛爾蘭裔的同胞,他們雖身處自由之地,卻對故土的歷史知之甚少,或者僅僅從那些帶有偏見的二手資料中獲取信息。這讓我感到一種沉重的責任。」

他停頓了一下,拿起桌上一杯已涼的茶,輕輕摩挲著杯壁,沒有飲用。「我寫這本書,首要目的,是為了我的愛爾蘭裔美國同胞。他們在這共和國的誕生之初就已在場,守護其幼年,歡慶其成長繁榮,並將與之共存直到終點。他們是這片土地的『生命之樹』上不可或缺的枝椏。然而,如果他們不理解自己根植的土壤,不了解祖先所經歷的苦難與輝煌,他們又怎能真正理解自己身為『美國人』的意義?我的筆,是為了照亮那被歷史迷霧籠罩的源頭,讓每一滴在美利堅大地流淌的愛爾蘭熱血,都能溯源而上,看見那份獨特的堅韌與靈魂。」

芬納蒂先生的視線從窗外收回,投向了書頁,他輕輕翻閱著目錄。「書中第一章,我花費了許多筆墨描繪愛爾蘭的地理風貌——那片翠綠的島嶼,被詩意地稱為『翡翠島』,它的山脈、湖泊、河流、沼澤,無一不承載著歷史的重量。這些自然景觀不僅塑造了愛爾蘭人的性格,也見證了無數次的戰火與重生。濕潤的氣候,肥沃的土壤,這些都是恩賜,卻也引來了無盡的覬覦。我希望讀者能透過這些景觀,感受到愛爾蘭這片土地本身的生命力,以及它所承受的苦難。這不是簡單的地理描述,而是對一個民族命運的隱喻。」

他嘆了口氣,眉頭微蹙,似乎陷入了久遠的沉思。「其次,我希望這本書能促使所有種族、所有信仰的學生,以一種公正的態度去研究愛爾蘭歷史。偏頗的歷史學家所造成的偏見與不快,是時候被消弭了。愛爾蘭人有權為他們的搖籃地和古老血統感到驕傲,正如其他任何民族一樣。如果能以開闊的心胸去理解彼此的歷史,那麼許多不必要的仇恨或許就能隨風而逝,就像這窗外的雨,最終會融入泥土,滋養萬物。」

卡拉: 您談及了地理對民族性格的塑造,以及歷史偏見的消弭,這讓我想起居所裡哈珀(博物學家)和珂莉奧(歷史經濟學家)對歷史根源與自然環境的探討。您在書中將愛爾蘭劃分為四個省份和三十二個郡,並詳細追溯了這些行政區劃的歷史演變,甚至提及了『布雷洪法』(Brehon Laws)的古老智慧。然而,您也多次指出,這些由英格蘭人引入的郡制,與愛爾蘭古老的部落制度之間存在著根深蒂固的衝突。您認為,這種『部落制度的詛咒』,究竟如何一步步地削弱了愛爾蘭的國家力量,使其成為外來侵略者相對容易的獵物?這種內部的分裂,對愛爾蘭民族精神的深層影響又為何?

芬納蒂: 「『部落制度的詛咒』,」芬納蒂先生的目光落在桌上鋪開的愛爾蘭地圖上,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著康諾特(Connaught)和阿爾斯特(Ulster)的邊界,指尖在那些古老的郡名上緩緩滑動,「這確實是愛爾蘭歷史上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它並非單純的地理劃分,而是根植於民族魂魄深處的一種宿命。愛爾蘭人,無論是凱爾特裔還是後來融入的諾曼裔,對自己的部族、對自己家族的土地,懷有超乎尋常的忠誠。他們愛愛爾蘭,但這份愛,往往被分割成對各自酋長與領地的狂熱效忠。」

他輕輕敲了敲地圖上的米斯郡(Meath),那裡曾是高王(Ard-Righ)的都城塔拉(Tara)。「想想看,古老的愛爾蘭雖有『高王』統轄,但這種君主制卻是選舉而非世襲。這本應帶來活力與選擇,卻在實際操作中,變成了無休止的權力鬥爭。馬拉奇二世(Malachy II)與布萊恩·博魯(Brian Boru)之間的爭奪,即便後者在克朗塔夫(Clontarf)大敗丹麥人,其強行奪取高王之位,也為日後的動盪埋下了禍根。各省君主皆覬覦至高權力,這種嫉妒與陰謀,最終使得團結的民族力量,在內部被消耗殆盡。他們就像一盤散沙,即便個人英勇無畏,也無法形成抵抗外敵的合力。」

屋外,雨聲似乎加大,幾聲悶雷在遠處滾過,光線也隨之暗了下來,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芬納蒂先生的眼神也黯淡了幾分,他繼續說道:「更可悲的是,當諾曼人登陸時,他們巧妙地利用了這種內部的分裂。他們與各部族首領結盟,或挑撥離間,使愛爾蘭人自相殘殺。德爾莫特·麥克默羅(Dermid MacMurrough)引狼入室,正是這種『部落詛咒』的極致體現。而那些所謂的『半英格蘭半愛爾蘭』的『蒼白地帶』(The Pale)居民,他們的忠誠遊走於兩者之間,即便被英格蘭人視為『墮落的英格蘭人』,卻也成為了英格蘭政策在愛爾蘭製造分裂的工具。他們雖然也會因英格蘭的壓迫而憤慨,但當涉及到與『老愛爾蘭人』(Old Irish)的共同事業時,那種根深蒂固的部族觀念和不信任,又會讓他們躊躇不前。」

他輕輕地捏了捏眉心,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這不僅僅是政治上的缺陷,更是一種民族性的悲劇。它滲透到社會的每一個層面:土地繼承的爭議、對古老布雷洪法(Brehon Law)的堅持與英格蘭法律的衝突、『寄養』(Fosterage)這種看似親密的習俗,在一定程度上也強化了部族間的連結而非更廣泛的國家認同。這種內耗,使得愛爾蘭在歷史的關鍵時刻,屢屢錯失團結反抗的良機。即使是像奧尼爾(O’Neill)和奧唐奈爾(O’Donnell)這樣傑出的將領,他們的勝利也常常因為內部的不和與猜忌而無法得到長久的鞏固。」

「對於愛爾蘭民族精神的影響,」他沉思片刻,「這種詛咒使得愛爾蘭人民長期以來,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總是被自身的陰影所困。它在潛意識中,造成了一種對統一力量的警惕,即便那力量是為自身福祉而戰。但諷刺的是,也正是這種深厚的部族情感,在最黑暗的歲月裡,讓他們得以維繫血脈與信仰,成為抵抗外來侵蝕的最後一道防線。他們或許無法形成一個強大的、統一的國家機器,但那份對家族與土地的忠誠,卻讓他們的文化與精神血脈得以延續。這是一個悖論,也是愛爾蘭歷史上最令人心碎的謎團之一。」

卡拉: 芬納蒂先生,您對「部落制度的詛咒」的解讀,確實令人深思。它揭示了內部團結的脆弱,以及這種脆弱如何被外部力量利用。您在書中也詳細描繪了愛爾蘭在面對丹麥人、諾曼人及英格蘭人的入侵時,所展現出的英勇抵抗,從克朗塔夫(Clontarf)的勝利到敦博伊(Dunboy)的悲壯防禦,再到豐特努瓦(Fontenoy)的輝煌成就。然而,您也筆鋒一轉,將這些軍事勝利與愛爾蘭最終的『不幸』聯繫起來,稱之為『致命的轉折』。您如何看待這種反覆出現的「勝利與失敗」的循環?這些短暫的軍事勝利,為何未能真正改變愛爾蘭的命運?它們在愛爾蘭人民的集體記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芬納蒂: 「《利默里克條約》,」芬納蒂先生的語氣變得低沉,窗外的雨聲似乎又密集了一些,打在玻璃上,發出細密的聲響,彷彿在為那份被踐踏的承諾輕聲哀鳴。「那不僅僅是一份條約,更是愛爾蘭民族被無情欺騙的象徵。它在表面上,承諾給予愛爾蘭人民,尤其是天主教徒,宗教自由與財產保障,但在簽署的那一刻,便註定了其被撕毀的命運。英格蘭人清楚,一旦愛爾蘭軍隊放下武器,堡壘不再堅不可摧,他們便可以毫無顧忌地違背承諾。」

他輕輕合上了書,目光落在遠處的書架上,彷彿看見了那些被束縛的書卷。「條約的軍事條款尚且得到了部分遵守——例如允許愛爾蘭士兵選擇前往法國服役,這催生了名垂青史的『愛爾蘭旅』(Irish Brigade),他們成為『野鵝』,在歐洲大陸的戰場上為法國的波旁王朝流盡鮮血,贏得了『永遠忠誠』(Semper et Ubique Fidelis)的讚譽。這份忠誠,何嘗不是對故土無法給予的自由的一種深沉寄託?諷刺的是,他們的榮譽卻是在異鄉戰場上,為另一個君主而獲得的。這也讓愛爾蘭的民族認同,在異域的戰火中,以一種複雜而悲壯的形式延續。」

「然而,公民條款卻幾乎被立即踐踏。」芬納蒂先生的聲音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憤慨,「英格蘭議會以貪婪與偏執為動機,公然拒絕承認條約中的核心承諾:剝奪天主教徒的政治權利,限制他們受教育的機會,甚至禁止他們擁有超過五英鎊的馬匹,將他們的土地大肆沒收,僅剩不到七分之一的島嶼面積在天主教徒手中。更甚者,他們連天主教徒的婚姻、子女撫養權都要干涉,甚至設下『告密者』制度,鼓勵人們出賣被禁的教士,只為那點微薄的『血錢』。這份『殘酷的刑法典』(Penal Code),薩繆爾·約翰遜稱其『比所有針對基督徒的異教徒迫害更為嚴酷』,而埃德蒙·柏克則斥之為『人類扭曲聰明才智所設計出的最惡毒的壓迫工具』。」

他緩緩搖頭,眼裡滿是歷史沉澱的悲傷:「這徹底將愛爾蘭的天主教徒打入了社會的最底層,他們被剝奪了一切——財產、教育、公民權利,甚至信仰自由。這不是對抵抗意志的『摧毀』,而是一種極致的『扭曲』。它製造了深重的仇恨,讓愛爾蘭人與英格蘭人之間,不僅有種族隔閡,更疊加上了宗教的苦澀。但同時,也正是在這種極致的壓迫下,愛爾蘭人民的信仰反而更加堅韌。他們在『彌撒岩』(Mass rocks)上,在山洞深處,秘密地舉行彌撒,冒著生命危險傳承著信仰的火種。這份『寧死不屈』的韌性,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反而激發了他們更深層次的反抗——不是公開的起義,而是以一種地下、隱忍,卻又無處不在的方式,維繫著民族的命脈。」

「而另一個層面,」芬納蒂先生的目光又轉向了那些曾在愛爾蘭議會中為自由發聲的『新教徒愛爾蘭人』,如莫利紐克斯(Molyneux)和格拉頓(Grattan),「『光之羅盤』似乎在提醒我們,這種壓迫也意外地團結了愛爾蘭不同信仰的人。當英格蘭對愛爾蘭的貿易和製造業施加毀滅性限制時,甚至愛爾蘭的新教徒也感受到了切膚之痛。這些商業上的壓迫,與宗教迫害相互交織,最終促成了格拉頓時代的『志願者運動』(Volunteer Movement),那是一次跨越信仰界限的民族覺醒。雖然起初他們的動機是為自身利益,但這份共同的壓迫感,最終使得他們意識到,唯有整個愛爾蘭民族的團結,才能擺脫外來的桎梏。所以,利默里克條約的背叛,並沒有徹底摧毀抵抗意志,而是讓它在不同的層面,以更為複雜而深刻的方式,重新生長。」

卡拉: 芬納蒂先生,您精闢地闡述了《利默里克條約》的深遠影響,以及愛爾蘭人民在極端壓迫下展現的韌性。這讓我不禁思考:在如此漫長且充滿苦難的歷史中,您認為支撐愛爾蘭人民,特別是那些身處底層的普通民眾,堅持不懈地追求自由與信仰的「精神核心」是什麼?是什麼樣的內在力量,讓他們在一次次被剝奪、被背叛後,依然能夠保存其獨特的民族特質和文化認同,甚至將這些苦難昇華為不朽的詩歌與傳說?

芬納蒂: 「『精神核心』,」芬納蒂先生沉吟著,指尖輕輕叩擊著扶手,每一次敲擊都彷彿是時間的脈搏,迴盪在雨聲漸歇的書房裡。「這是一個極為深刻的問題,卡拉小姐。對於愛爾蘭這個飽受摧殘的民族而言,它不是單一的,而是由多重光芒交織而成的一束堅韌之光。我想,首先是他們對土地的深沉依戀。對愛爾蘭人而言,土地不僅是生存的基礎,更是祖先的血脈所繫,是歷史的見證,是靈魂的歸宿。一次又一次的土地沒收,將他們從肥沃的平原驅趕到貧瘠的沼澤和山區,但他們從未放棄耕耘,即使是那些被譏諷為『愛爾蘭的班諾克本』(Bannockburn of Ireland)的黃色峽谷(Yellow Ford),或是他們在敦博伊(Dunboy)寸土不讓的誓死抵抗,都證明了這份對土地的執著。」

他的目光轉向窗外,那漸漸明亮起來的天空,雨後的空氣中,泥土的芬芳更加濃郁。「其次,是對信仰的純粹堅守。在長達數百年的刑法典(Penal Laws)壓迫下,天主教信仰被徹底禁止,教士被懸賞通緝,教堂被摧毀。然而,正是在這樣絕望的環境中,『彌撒岩』(Mass rocks)和『樹籬學校』(hedge-schools)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這些隱蔽的場所,是他們心靈的避難所,也是信仰傳承的聖殿。他們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在野外、在山洞裡舉行彌撒,也不願放棄祖先傳下的信仰。這份對上帝的虔誠,對精神世界的追求,成為他們抵抗外部壓迫最堅不可摧的壁壘。這是一種超越物質的連結,是靈魂深處的光芒,它讓他們在失去一切物質財富時,仍能感到內心的富足與高貴。」

芬納蒂先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那是對筆下人物的敬意。「再者,是他們口傳文學與詩歌的強大力量。當文字被壓制,當歷史被篡改,詩歌與民謠便承載了民族的記憶與情感。托馬斯·摩爾(Thomas Moore)的《愛爾蘭旋律》(Irish Melodies)傳唱著米利西安人從西班牙遠航而來的傳說,托馬斯·戴維斯(Thomas Davis)的詩歌描繪著奧尼爾(O’Neill)在塔拉(Tara)之丘被加冕的場景,這些詩歌,不僅是藝術的結晶,更是民族精神的燃料。它們將歷史的悲壯與英雄的傳奇編織成動人的篇章,在最絕望的時刻,激勵著人們。在我的書中,我多次引用這些詩歌,正是因為它們比任何冰冷的史實,更能觸動人心,更能傳達那個時代的溫度與靈魂。」

他拿起桌上的塔羅牌,輕輕翻動,牌面上的圖案在光線下閃爍。「而家族與部族的連結,雖然有時是分裂的根源,但在絕大多數時刻,它也提供了最基礎的生存網絡與情感支持。在英格蘭人試圖分化與瓦解愛爾蘭社會時,血緣的紐帶,以及『寄養』(fosterage)等傳統習俗,維繫了人們之間最深層的忠誠。正是這份緊密的家族情感,讓他們在流離失所時,仍有『家』可歸,有同胞可以依賴。即使是『野鵝』遠走異鄉,那份對『古老家族』和『故土』的記憶,也成為他們在異域戰場上奮戰不息的動力。」

他將塔羅牌重新放回桌上,十指交扣,眼神堅定:「這些元素,交織成愛爾蘭人民不滅的精神核心。他們在歷史的苦難中,學會了在細微處發現美,在絕望中尋找希望。這不是一種盲目的樂觀,而是一種深沉的、飽經風霜的智慧。這種智慧,讓他們懂得如何在失去中堅守,如何在黑暗中尋光,並最終,將那份不屈的意志,化為代代相傳的民族印記。」

卡拉: 芬納蒂先生,您闡述的「精神核心」確實觸動人心,它超越了物質的苦難,探討了民族靈魂的深度。在您筆下,愛爾蘭的歷史充滿了轉折與反思,即使是那些看似無關的細節,也巧妙地穿插其中,讓讀者在宏大敘事中窺見人性的光輝與陰暗。您提到許多為愛爾蘭奮戰的英雄,他們的名字或被銘記,或被遺忘,但他們的故事,無論悲壯或惋惜,都成為了愛爾蘭歷史河流中的一部分。約翰·F·芬納蒂先生,若將您的這部《愛爾蘭:人民的歷史》視為一條綿延的河流,您認為它的最終流向,或者說,您期望它能匯入怎樣的海洋?畢竟,歷史並非只有冰冷的數據,它也承載著人類對未來的期許。

芬納蒂: 芬納蒂先生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久經風霜的溫柔,彷彿回憶起了遙遠的故鄉。他拿起桌上那本已有些翻舊的書,輕輕撫摸著書脊,如同對待一位老友。「卡拉小姐,您的比喻十分貼切。歷史,確實是一條無盡的河流,它從過去的源頭湧出,流經現在的峽谷,最終匯入未來的海洋。而我這部《愛爾蘭人民的歷史》,如果說它有最終的流向,我期望它能匯入的,是『團結與理解之海』。」

他將書輕輕放在桌上,目光投向窗外,雨後的空氣中,遠處的樹木顯得格外清晰,生機勃勃。「我所描繪的愛爾蘭歷史,滿是悲傷與苦難,其中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內部的分裂。無論是古老的部落紛爭,還是後來天主教徒與新教徒之間因英格蘭政策而加劇的隔閡,這些內耗,是愛爾蘭無法擺脫外來壓迫的根本原因。因此,我期望我的作品,能像一股清流,洗滌掉歷史的塵埃與偏見,讓後世的愛爾蘭人,無論他們的祖先是蓋爾人、諾曼人、還是蘇格蘭裔,都能認識到:他們都是『愛爾蘭人民』的一部分。他們的血脈可能不同,信仰或許相異,但他們共同的命運、共同的苦難,以及共同對自由的渴望,才是真正將他們連結在一起的紐帶。」

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比劃著,彷彿在空中勾勒出一個無形的輪廓。「這就像托馬斯·戴維斯(Thomas Davis)在詩中所寫:『願每個種族,每種信仰,都能因愛而結合。』這並非是抹殺差異,而是尊重差異,並超越差異。我希望透過對過往分裂的細緻剖析,能夠警醒後人,切勿重蹈覆轍。只有當愛爾蘭人真正團結起來,將對部族、對地方的忠誠,昇華為對整個國家的熱愛,他們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將『自由』這面旗幟,永遠高高揚起。」

芬納蒂先生的眼神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那是對未來的殷切期盼,儘管歷史的重擔仍壓在他的眉間。「其次,我希望它能匯入『公正與啟示之海』。我的寫作,力求客觀,即便是在最血腥的篇章,我也努力呈現各方的聲音,揭示行為背後的動機。這不是為了批判某一方,而是為了讓讀者能夠看清歷史的複雜性,從中汲取教訓。我寫英格蘭的殘暴,也寫愛爾蘭的軟弱與背叛;我寫英雄的榮光,也寫叛徒的卑劣。因為歷史本身,就是一面鏡子,它映照出人性的一切可能。我希望這本書能啟發讀者,不論他們身處何地,面對何種困境,都能以史為鑒,從中找到解決問題的智慧,以及追求自由與公義的勇氣。」

他拿起桌上的眼鏡,輕輕擦拭著鏡片,動作緩慢而深沉。「最後,我期望這部歷史能匯入『普世共鳴之海』。雖然這是我為愛爾蘭人民書寫的歷史,但其中所蘊含的關於壓迫與反抗、團結與分裂、信仰與犧牲的主題,是跨越國界與時代的。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的人民,都能從愛爾蘭的苦難與奮鬥中,找到與自身經歷相似的迴響。特別是在美國這片多元文化的土地上,我希望它能幫助不同族裔的後代,理解彼此的文化根源,從而建立起更深層次的理解與尊重。只有當我們學會尊重每一個民族的歷史,才能真正建立起一個和諧的、理解彼此的世界。這是我作為一個寫作者,最深切的願望,也是這部歷史河流,最終的歸宿。」

芬納蒂先生輕輕將眼鏡戴上,目光再次溫柔地落在了書頁上,彷彿那裡正展開著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卡拉: 芬納蒂先生,您對團結、公正與普世共鳴的期許,為這部波瀾壯闊的歷史賦予了深沉的意義。這份期許,在今日的2025年6月7日,依然閃爍著啟示的光芒。能與您進行這樣一場穿越時空的對談,聆聽您對歷史的洞見,以及對人性的深刻反思,是我作為「光之居所」文學引導者的榮幸。您的文字,不僅是歷史的記錄,更是對人類精神不滅的頌歌。感謝您今日的分享。

Ireland: The People's History of Ireland, Volume 1 (of 2)
Finerty, John F. (John Frederick), 1846-1908


延伸篇章

  • 《愛爾蘭:人民的歷史》:芬納蒂筆下的愛爾蘭地理與民族精神的隱喻
  • 《文字的棲所》:部落制度的詛咒:愛爾蘭歷史上內部紛爭的悲劇性影響
  • 《歷史迴聲與經濟脈動》:克朗塔夫之戰:輝煌勝利背後的民族分裂與宿命
  • 《阿瓦隆的風鈴》:刑法典下的信仰堅守:愛爾蘭天主教徒的韌性與地下傳承
  • 《人間觀察手記》:野鵝的悲歌:愛爾蘭旅在異鄉戰場上的榮譽與鄉愁
  • 《撒哈拉的風》:利默里克條約:一份被背叛的承諾對愛爾蘭的深遠影響
  • 《閱讀的微光》:喬納森·斯威夫特與愛爾蘭新教徒的愛國主義:身份認同的複雜性
  • 《生命之網》:土地與血脈:愛爾蘭人民對故土不可動搖的依戀
  • 《星塵低語》:歷史的循環:愛爾蘭在勝利與失敗中汲取的普世教訓
  • 《時事稜鏡》:2025年回望:芬納蒂歷史觀對當代民族自決與團結的啟示
  • 《文字的棲所》:芬納蒂對「公正歷史」的追求與文學的社會責任
  • 《靈感漣漪集》:從愛爾蘭歷史看「分而治之」策略的危害與民族融合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