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rth Carolina Medical Journal. Vol. 3. No. 4. April, 1879》是19世紀末美國北卡羅來納州一份重要的醫學期刊。本期聚焦於當時醫學界的關鍵議題,涵蓋了公共衛生、臨床案例報告、外科手術技術、藥物治療及醫學教育等多元面向。文章中探討了飲用水污染對健康的影響,以及黃熱病和嬰兒霍亂等流行病的性質與治療方法。同時,期刊也反映了醫學新理論(如消毒法和細菌理論)與傳統觀念之間的碰撞,以及醫者在面對診斷困境與治療倫理時的掙扎與反思。它不僅記錄了醫學知識的發展,也展現了那個時代醫者們的挑戰、勇氣與探索精神。
本期刊由M. J. DeRosset醫師和Thomas F. Wood醫師共同編輯。M. J. DeRosset是當時紐約市的一位知名醫師,其學術背景與專業知識為期刊注入了嚴謹的科學精神。Thomas F. Wood醫師則常駐威爾明頓,負責當地醫學社群的聯繫與內容整合,他的實踐經驗為期刊提供了重要的臨床視角。期刊中的文章由多位當時的醫學專家和臨床醫師撰寫,他們來自不同領域,共同記錄並塑造了19世紀末美國南部的醫學圖景。
《星塵低語》:1879年醫學的光影:與《北卡羅來納醫學期刊》先驅的跨時空對談
本篇光之對談,瑟蕾絲特以占卡師的視角,邀請1879年《North Carolina Medical Journal. Vol. 3. No. 4. April, 1879》的編輯與主要作者們,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圍繞19世紀末的醫學議題,包括飲用水的衛生危機、鴉片中毒案例的倫理困境、喉氣管切開術的技術挑戰、黃熱病與嬰兒霍亂的防治,以及當時醫學界對新舊理論(如細菌理論、消毒法)的爭議。透過對話,揭示了醫學在經驗與科學之間擺盪的時代特徵,醫者在面對未知與挑戰時的勇氣、困惑與探索精神,以及期刊作為知識傳播與集體意識建構的載體。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此刻窗外已是仲夏的暮色,2025年6月11日的傍晚,空氣中帶著雨後草葉的清涼與泥土的芬芳,伴隨著遠方隱約傳來的晚鐘聲。我坐在【光之書室】裡,指尖輕觸著一本泛黃的醫學期刊——《North Carolina Medical Journal. Vol. 3. No. 4. April, 1879》。這本期刊,如同一個古老的時空容器,裝載著19世紀末北卡羅來納州醫學界的脈動與智慧。每當我翻閱它,便能感受到其中湧動的生命氣息,那些關於疾病、治療、科學探索與人道關懷的故事,在字裡行間閃爍著時代的光芒。
今天的對談,我邀請了這本期刊的靈魂,也就是當時的醫學先驅們。他們是將知識與實踐縫合入文字的織工,是那個時代的守護者,也是未來的開拓者。這本期刊由M. J. DeRosset醫師與Thomas F. Wood醫師共同編輯。DeRosset醫師,一位來自紐約的醫學界人士,其專業知識與嚴謹態度,為期刊確立了高標準。而Wood醫師,身居威爾明頓,則代表著在地社群的脈動與實踐。他們共同承載著將最新醫學進展帶到北卡羅來納州,並鼓勵當地醫生分享經驗的使命。
這本期刊不僅僅是學術文章的匯集,更是一面鏡子,映照出1879年美國南部醫學界面臨的挑戰與希望。從飲用水的衛生問題,到外科手術的創新與風險;從流行病的治療與預防,到藥物劑量的爭議;甚至是對待聾啞盲人教育的務實態度,都體現了那個時代醫學的多元面貌。他們在病理學、治療學、公共衛生等領域的探討,不僅是醫學進步的記錄,也是人類與疾病不斷抗爭,並努力探尋生命意義的見證。
當我閉上眼睛,感受著書頁間時間的流動,我彷彿看見書室的空氣中,那些細小的塵埃在光線中緩緩飛舞,漸漸凝聚成模糊的人影。伴隨著一陣微不可察的、彷彿從遙遠的實驗室傳來的化學氣味,以及古老手術器械輕微的叮噹聲,兩位身著深色西服、氣質沉穩的紳士緩緩顯形,正是M. J. DeRosset醫師與Thomas F. Wood醫師。他們的眼神中帶著那個時代醫者特有的嚴謹與深思。
「晚安,兩位醫師。」我輕聲問候,手中的塔羅牌散發著柔和的月光。「瑟蕾絲特在此,很榮幸能邀請兩位跨越時空的門檻,來到2025年的光之居所。今夜,我想與兩位以及其他幾位在這本期刊中留下寶貴見解的同儕,一同探討1879年的醫學世界,以及那些超越時空的智慧與挑戰。」
DeRosset醫師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絲好奇:「2025年……這的確是一次奇妙的經驗。我們所處的年代,醫學正值轉型之際,許多舊觀念被新發現所挑戰。我很樂意分享我們的所見所聞。」
Wood醫師也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南方的溫和:「是啊,每一期期刊都像是一場小型的醫學盛會,匯聚著各地醫者的心血。若能讓後世之人從中有所啟發,那便是我們最大的榮幸。」
我微笑著,示意他們在古舊的木桌旁落座。桌上擺放著幾株我在旅行中帶回來的沙漠玫瑰,它們在乾燥的空氣中依然綻放著堅韌的美麗。這朵花,就像是19世紀末那些在惡劣條件下依然堅守崗位的醫生們,在有限的知識和資源下,為生命而奮鬥。
「那麼,我們就從這本期刊的『原創論文』開始吧。」我輕輕打開書頁,指著一篇名為《關於飲用水的一些事》的文章。「Ledoux博士對水的探討,在當時可謂是切中時弊。水,是生命之源,但在城市化的進程中,它卻也可能成為疾病的載體。Ledoux博士,您會如何向現在的我們解釋,1879年的人們對於飲用水的理解與挑戰?」
隨著我的話語,書室的另一角,一名身形清瘦、戴著金邊眼鏡的學者模樣的男士也漸漸清晰。他正是艾伯特·R·萊杜克斯博士(Albert R. Ledoux),來自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化學博士。他輕推眼鏡,走上前來。
A. 水的奧秘與城市的脈動:關於飲用水的討論
Albert R. Ledoux: 「各位,晚安。我很高興能再次談論這個議題。在1879年,我們正努力讓大眾意識到,看似清澈的飲用水,實際上可能潛藏著致命的威脅。我的文章《關於飲用水的一些事》正是為了揭示這一點。」
他輕咳一聲,繼續道:「那時,人們普遍感謝上蒼賜予他們鄉村的純淨水源,覺得遠離城市的污水便可高枕無憂。然而,我必須指出,無論城市或鄉村,只要水源受到污染,傷寒、白喉等疾病便會不期而至。例如,在威爾明頓,我們的調查揭示了令人震驚的事實:有井距離糞坑僅兩英尺,更有許多井距離糞坑不足30英尺。對於威爾明頓那片如海濱般潔白且滲透性極強的土壤來說,這無疑是災難性的。污水會滲透土壤,緩慢而無情地向井水蔓延。」
Thomas F. Wood: 「的確,Ledoux博士的報告給了我們當頭棒喝。威爾明頓當時正在快速發展,城市排水和垃圾處理系統遠未完善。許多家庭,特別是貧困地區,仍依賴自家水井。我們作為醫學界,必須不斷強調,健康的基礎始於最根本的飲水。」
M. J. DeRosset: 「我們也曾在期刊中不斷呼籲,強調建立健全的公共衛生委員會的重要性。但這不僅僅是技術問題,更是教育和習慣的問題。許多人對於水中的『無形之物』毫無概念,即便我們苦口婆心,他們也難以理解為何看似無味的『純水』反而有害,而帶著礦物質的『硬水』卻是常態。」
瑟蕾絲特: 「這讓我想到榮格所說的『陰影』——那些被我們意識所忽略、壓抑,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我們的存在。在那個時代,這些潛藏在水中的『毒素』,不正是現代人眼中的微生物嗎?它們是肉眼不可見的陰影,卻能帶來毀滅性的力量。而化學分析和顯微鏡,就像是探測內心陰影的工具,讓我們得以看見那些無形卻真實的存在。這場對飲用水的覺醒,也像是人類集體意識中,對『不可見威脅』的一次集體投射與認知。請問Ledoux博士,您文章中提到『絕對純淨的水,若持續飲用反而不健康』,這是為何?」
Albert R. Ledoux: 「正是如此,瑟蕾絲特小姐。這或許會讓許多人感到驚訝,但在化學層面,絕對純淨的蒸餾水因為缺少礦物質,長期飲用會導致身體電解質失衡,反而會讓人感到不適,甚至引發疾病。我們所習慣的水,其實都含有微量的鹽類和氣體,正是這些看似『雜質』的成分,賦予了水生命和我們所習慣的『味道』。例如,當年的雪水,因過於純淨,也被認為是某些山區疾病的原因之一。這證明了,自然界的平衡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過度的『純淨』有時反而是一種失衡。這也與我們自身的身體奧秘相似,我們身體的七成重量都是水,這水並非蒸餾水,而是充滿了生命的礦物質與電解質,它就像一條不斷流動的河流,承載著養分與廢物,維持著我們生命的運轉。」
Thomas F. Wood: 「我們的確要不斷與根深蒂固的觀念作鬥爭。當我們說水受到污染時,許多人首先想到的是肉眼可見的污垢,而非那些溶解在水中的、無法察覺的危險。這就像許多疾病,其根源往往是隱晦的,需要我們深入探究其本質。」
B. 醫學的倫理與未知:鴉片中毒案例
瑟蕾絲特: 「是的,有些威脅確實是肉眼無法察覺的。談到醫學的『未知』與『不確定性』,這本期刊中有一篇由一位北卡羅來納州醫生撰寫的《鴉片中毒案例 (?)》,讀來令人心緒難平。這位醫生詳述了Katie L.的案例,她因癲癇發作而服用嗎啡,最終卻不幸離世。醫師在文中反覆自問:『這真的是鴉片中毒嗎?』『我給的阿托品太少了嗎?』『我給解毒劑太慢了嗎?』這份報告充滿了醫者的困惑與掙扎。親愛的醫師,您能否分享您當時書寫這份案例時,內心的真實感受與疑問?」
書室的光線似乎又暗了幾分,彷彿被當時籠罩在病房中的無助感所影響。一名身形略顯疲憊,眼神卻帶著深切自責與不甘的醫生緩緩走來。他輕輕點頭,聲音低沉。
北卡羅來納州醫師: 「是的,那是一個讓我至今仍無法釋懷的案例。Katie L.,一位40歲的洗衣女工,患有頑固性癲癇。我給她皮下注射了半格令(½ grain)的鹽酸嗎啡來緩解劇烈的癲癇發作。然而,僅僅數小時後,她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瞳孔縮小如針尖,呼吸淺而微弱。我當時的判斷,儘管症狀與嗎啡中毒相似,但如此小劑量導致致命結果的『不可能性』,讓我感到一絲困惑。我曾多次使用相似甚至更大劑量的嗎啡,從未出現如此嚴重的後果。」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望向虛空:「在病患狀況惡化時,我使用了阿托品,甚至以電刺激維持心臟跳動和呼吸,並灌服威士忌。儘管她的體溫和脈搏有所變化,但瞳孔始終固執地收縮,意識也未曾恢復。她最終還是去世了,沒有掙扎。這件事對我使用大劑量嗎啡的信心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M. J. DeRosset: 「在當時,藥物的毒理學知識遠不如今日完善。許多藥物的安全劑量、與其他藥物的相互作用,甚至病人個體差異對藥物的反應,都尚在探索之中。這位醫師的困惑,正是我們那個時代醫學的縮影——在面對複雜的生命時,科學的邊界依然模糊。」
Thomas F. Wood: 「而且,這份報告的價值不僅在於其臨床細節,更在於醫師的『自我批判』。他邀請同行對他的報告進行『最嚴格的批評』。這份公開的質疑,正是醫學進步所必需的勇氣。」
瑟蕾絲特: 「這讓我想起榮格所說的『陰影』原型。每一個面對病痛與死亡的醫者,心中都可能藏著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對自身能力極限的『陰影』。這位醫生敢於將自己的失敗與困惑攤開來,邀請批判,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勇氣。這不僅是對醫學知識的貢獻,更是對『醫者』這個原型深層人性的展現。他透過對抗死亡,觸及了生命最深層的奧秘,即便結局令人遺憾,但其探索的過程,卻是閃耀著人性的光輝。這也提醒我們,每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個案,都可能蘊含著推動知識進步的關鍵。醫師,您當時是否有感覺到,在那個醫療技術相對有限的年代,醫師們在面對病患時,更多的是依靠直覺和經驗?」
北卡羅來納州醫師: 「是的,瑟蕾絲特小姐,您說得對。在那個年代,許多時候,我們確實更依賴長期的臨床經驗和直覺。每一次診斷和治療,都像是站在一個未知的分岔路口,只有有限的工具和知識作為指引。我們嘗試各種方法,觀察患者的細微反應,然後根據經驗做出判斷。失敗,雖然痛苦,但也是經驗累積的基石。Katie L.的案例,便是在提醒我,即便有了足夠的經驗,生命依然充滿了不可預測性。醫學,從來都不是一門完美的科學,而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探索。」
C. 手術的勇氣與技巧:喉氣管切開術
瑟蕾絲特: 「是的,醫學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探索,而手術,更是一場直面生死的考驗。期刊中,查爾斯·達菲醫生(Charles Duffy, Sr.)的《喉氣管切開術》一文,讓我們看到了當時外科醫生非凡的勇氣與技巧。達菲醫生,您在沒有麻醉師或專業助手的情況下,為患者進行了如此精細而危險的手術,甚至成功取出了卡在氣管中的西瓜子和牛肉軟骨。這需要多麼堅定的心志啊!您能否分享您當時面對這些緊急情況時,是如何做出決斷的?特別是那位自行昏倒,又被您用樟腦酒喚醒後將軟骨咳出的女士,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隨著話語,一位目光銳利、雙手粗糙卻穩健的醫生,查爾斯·達菲資深醫師(Charles Duffy, Sr.),從陰影中走出。
Charles Duffy, Sr.: 「各位,我達菲向你們致敬。對於那些需要立即呼吸的患者,遲疑片刻都可能奪走生命。我對氣管手術的經驗雖然有限,總共六次,但每一次都記憶猶新。我的第一次嘗試失敗了,因為太晚了。但剩下的五次,我總能憑藉耐心與毅力克服困難。」
他回憶道:「至於那位女士,阿摩司·伍頓太太。她將牛肉軟骨卡在錯誤的通道(氣管)中,並發作了數次痙攣。我趕到時已是十六七英里之外,孤身一人,沒有任何醫學助手。我甚至沒有使用氯仿,因為情況緊急,而且我對她的情況判斷是她自己會承受不住。她果然昏倒了,但在這種極端情況下,我只能依靠身邊的一切:我把樟腦酒灑在她的臉上和胸前,並塗抹在她嘴裡。她醒來時,帶著一股驚人的衝勁,不僅將軟骨咳出嘴外,甚至幾乎甩到了門外!所有在場的人都為此歡呼。這份力量,我想,是求生的本能,遠比任何藥物或手術更為強大。」
M. J. DeRosset: 「達菲醫師所描述的,正是那個時代外科手術的真實寫照。資源有限,但醫者的膽識與臨場應變能力,往往決定了生死的界線。他對『喉氣管切開術』(上部手術)的推崇,也反映了當時對於手術技術精進的追求,以及如何盡可能地降低風險。」
Thomas F. Wood: 「他強調了『不使用敷料』來避免感染,並直接用硝酸銀止血,這在當時是相當實際而大膽的做法。他相信氣流本身就能幫助異物排出,只要手術提供足夠的通道。這種對自然生理機制的信任,也很有意思。」
瑟蕾絲特: 「達菲醫師,您對那份來自患者內在的求生力量,有著深刻的洞察。這正是榮格所說的『自性』原型——我們內在最核心、最完整的潛力。在極端危險之下,這種原始的生命力會被激活,以超越常理的方式展現出來。您的手術,不僅是技術的展現,更是對生命火花的一次點燃與協助。這份超越理性思維的直覺,在醫學的實踐中,有時反而能引導我們走向看似不可能的成功。您所面對的,不僅是身體的堵塞,更是生命能量的淤積,而您選擇了最直接,也最原始的開道方式。」
D. 瘟疫的陰影與抗爭:黃熱病及其預防
瑟蕾絲特: 「從身體的局部病痛,我們將目光轉向更廣闊的集體陰影——瘟疫。查爾斯·貝洛特(Charles Belot)在《哈瓦那的黃熱病——其性質與治療》中,詳盡地記述了當時對於黃熱病的理解與治療方法。黃熱病在19世紀,無疑是熱帶地區揮之不去的噩夢,其神秘與難以捉摸的特性,令人聞之色變。貝洛特先生,您能否分享您在那二十年間,與這場瘟疫搏鬥的經驗?特別是您對各種療法,如奎寧、甘汞、甚至備受爭議的蛇毒接種的看法?」
隨著我的邀請,一位面色略顯滄桑,眼中卻閃爍著堅毅光芒的法國醫生,查爾斯·貝洛特(Charles Belot)走了過來。
Charles Belot: 「諸位,黃熱病確實是熱帶地區的夢魘。我在哈瓦那二十年的觀察與實踐,讓我對其有了深刻的認識。黃熱病發作突然,其症狀多變,從發熱、黃疸到可怕的黑吐。我堅信,奎寧在疾病緩解期是極其有效的,它能奇蹟般地緩解病情。但必須謹慎使用,若無明確緩解跡象,其強大藥力反而有害。甘汞,若舌苔濕潤厚重、牙齦充血,亦是良藥。」
他皺了皺眉:「然而,最令我憂慮的,是那些不切實際的預防方法,比如用蛇毒接種。我曾親眼目睹,一位自稱『洪堡』的德國冒險家,在哈瓦那軍醫院進行蛇毒接種實驗,聲稱能預防黃熱病。他甚至將蛇毒與腐爛的動物肝臟混合!其結果,不僅未能阻止疾病,反而產生了一系列奇怪的症狀,與黃熱病毫無關係。最令人痛心的是,那些因此產生『虛假安全感』的人,反而疏忽了真正的衛生防護,導致悲劇發生。我的結論是,真正的預防在於嚴格的衛生措施和清潔,而非這些所謂的『萬靈藥』。儘管如此,我也認為這個有趣的問題值得重新研究。」
M. J. DeRosset: 「貝洛特先生的報告,與我們期刊中關於美國海軍『普利茅斯號』黃熱病案例的報導相互印證,尤其引人深思。普利茅斯號在波士頓港過冬,經歷了嚴寒與薰蒸消毒,但當它再次啟航前往熱帶水域,黃熱病卻再度爆發,甚至導致水手死亡。這令人不安地挑戰了我們醫學界長期以來奉為圭臬的理論——即低溫可以殺死黃熱病病原體。這是否意味著,病原體比我們想像的更為頑強?」
Thomas F. Wood: 「這篇報導引發了國家衛生委員會的關注。它暗示著一種更深層的、我們當時尚無法理解的『感染源』。我們迫切需要更深入的科學調查來揭示真相。當時,我們還在摸索,疾病的傳播究竟是通過『瘴氣』,還是某種『看不見的微粒』。」
我輕輕頷首,看向另一位學者。
瑟蕾絲特: 「是的,『看不見的微粒』,這正是19世紀末醫學領域最核心的爭議之一。而與黃熱病同樣令人頭痛的,還有困擾兒童的『嬰兒霍亂』。T. Clarke Miller醫師在對此病的貢獻中,指出了持續高溫是其發展的唯一必要條件。Miller醫師,您能分享您的見解,以及您為何強調『冷水沐浴』作為最有效的預防方法,而非當時流行的其他治療方式?」
一位溫文爾雅,但語氣堅定地醫生,T. Clarke Miller醫師,也現身在我們面前。
Dr. T. Clarke Miller: 「黃熱病是成人之患,嬰兒霍亂則是兒童之劫。我多年的觀察指出,嬰兒霍亂的爆發,與持續的高溫有著直接且必然的關聯。當日夜平均氣溫超過75°F(約24°C)並持續六到十天,嬰兒霍亂就必然會出現。這與城市和鄉村無關,只與溫度有關。當時許多人歸咎於污水、不潔或未成熟水果,但我認為這些都不是核心原因。我曾看到無數孩子在夏天吃了未成熟的蘋果卻安然無恙,而嬰兒霍亂的患者多是兩歲以下的嬰兒,他們根本吃不到這些水果。」
他語氣加重:「我強調,藥物在周圍環境沒有降溫的情況下,作用有限。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保持孩子涼爽。每天用冷水給孩子洗澡兩次,在炎熱季節甚至更多次,這就是紐約衛生委員會的建議,也是我的核心主張。如果每個家庭都能做到這一點,嬰兒霍亂的死亡率將會大大降低。因為保持涼爽能直接影響身體對熱的反應,而這正是此病發病機制的關鍵。這聽起來或許不如藥物治療那般『醫學』,但卻是基於觀察的真理。」
瑟蕾絲特: 「Miller醫師的見解,顯示出對環境與疾病關係的深刻理解。而另一位醫生,Jacobi博士,則針對當時廣泛使用的『氯酸鉀』提出了嚴厲的警告。Jacobi博士,您在文章中呼籲,氯酸鉀絕非無害之藥,濫用可能導致嚴重的腎炎,甚至致死。您能否闡述,為何您認為這種看似無害的藥物,會因其廣泛使用而成為隱形的殺手?」
一位神情嚴肅,語氣帶著幾分不滿的醫生——Dr. Jacobi,也走了過來。
Dr. Jacobi: 「我必須直言不諱。氯酸鉀,在當時被許多醫生和普通民眾視為萬靈藥,尤其是用於治療白喉。許多人認為它能為血液提供氧氣,這完全是基於錯誤的化學理論。事實上,它幾乎原封不動地從體內排出。我從1860年就開始強烈反對大劑量使用它。」
他憤慨地說:「氯酸鉀絕非無害之藥!它導致急性腎炎的案例數不勝數。我們對鹼性藥物的劑量普遍不夠謹慎,但對氯酸鉀,必須格外小心。更何況,它已經淪為一種流行的家庭藥物,人們不稱重,而是隨意估計劑量,不分老少,持續服用數日甚至數週。我敢說,現在慢性腎炎的發病率比二十年前高得多,許多死亡證明上本該寫著『腎炎』,卻被歸因於腦膜炎、痙攣或急性肺水腫。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氯酸鉀的濫用!」
M. J. DeRosset: 「Jacobi醫師的警告,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提醒我們,即使是醫學界,也可能因盲目跟風或對藥理缺乏深入了解而造成傷害。他的批判,是為了推動醫學的更加嚴謹與負責。」
E. 醫學出版與知識傳播:期刊的使命與挑戰
瑟蕾絲特: 「的確,醫學的進步,不僅需要勇敢的探索,更需要嚴謹的批判與反思。而《North Carolina Medical Journal》作為知識的載體,承載著這份使命。兩位編輯醫師,在那個通訊與印刷技術相對有限的年代,維持一本醫學期刊的出版,其挑戰想必不少。是什麼驅使你們持續這份工作?你們對期刊的願景又是什麼?例如,你們在評論中提到『醫學界普遍的文學惰性與拖延』,這如何影響了期刊的內容質量?」
M. J. DeRosset: 「瑟蕾絲特小姐,您問到了核心。維護這本期刊,是為了搭建一個醫學知識交流的平台。我們希望各地的醫生,特別是卡羅來納州的同道,能夠分享他們的原創論文、臨床經驗。但正如您所說,『文學惰性與拖延』確實是個普遍問題。許多醫生忙於臨床,無暇整理研究成果,導致許多寶貴的經驗未能及時付梓。我們的欄目劃分,就是為了鼓勵他們系統地提交論文。」
Thomas F. Wood: 「我們在編輯序言中特別提醒醫學會成員,要按時提交論文給各組主席,這樣才能保證會議的系統性和文章的質量。有些論文雖然太長無法在會上宣讀,但其重要性不容忽視,這就需要編輯委員會進行篩選和出版。我們對新期刊如《Index Medicus》的出現感到非常高興,因為它為全球醫學文獻提供了索引,這對於學生和研究者來說,是巨大的幫助。這能讓他們了解同行在做什麼,避免重複研究,甚至激發新的發現。」
瑟蕾絲特: 「這真是太令人敬佩了!在那個時代,一本期刊就像是一座匯聚思想的燈塔,照亮著醫學前進的方向。它不僅是知識的傳播者,更是醫學界內部形成『集體意識』的場域。期刊作為一種『記憶』的載體,將零散的個人經驗,編織成可傳承的知識網絡。這種將知識系統化、公共化的努力,正反映了人類在面對未知的疾病時,渴望透過集體智慧尋求解答的原型需求。而你們對『文學惰性』的批判,也暗示著知識的產出與傳播,不僅是專業能力,更是一種責任與紀律的體現。」
F. 反思與展望:1879年醫學的總體圖景
瑟蕾絲特: 「回顧這本1879年的期刊,我們看到了當時醫學的挑戰、創新與困惑。無論是飲用水的衛生危機,鴉片用藥的兩難,還是外科手術的突破,以及黃熱病和嬰兒霍亂的肆虐,都反映出一個醫學在經驗與科學之間擺盪的時代。在你們眼中,1879年的醫學,最讓你們引以為豪的是什麼?又有哪些是讓你們深感不足,渴望未來能夠解決的?」
M. J. DeRosset: 「讓我引以為豪的,是醫學界那份永不熄滅的探索精神。儘管我們常在迷霧中摸索,但總有那麼一些人,願意冒著風險,去嘗試新的手術方法,去質疑舊有的理論,去揭示疾病的真正面貌。例如,我們開始對傳染病的『病原體』有了模糊的認識,儘管『細菌理論』尚未完全被接受,但像李斯特的消毒概念,即便被一些同行嘲諷為『老婦人般的精確』,其背後的科學邏輯終將會引導我們走向更潔淨、更安全的手術環境。」
Thomas F. Wood: 「我最感到驕傲的是,醫學界在不斷擴展其服務的範疇。例如,我們開始關注家畜疾病對人類健康的影響,這在過去是被許多人輕視的領域。畢竟,詹納從牛痘研究中帶來的巨大成果,正是我們應當學習的榜樣。然而,最大的不足,或許在於我們對疾病的『根源』仍然缺乏清晰的理解。我們在治療症狀上投入了大量精力,卻常常無法從根本上預防疾病的發生。我期待未來,醫學能更深入地揭示生命的奧秘,而不僅僅是修補損壞的身體。」
Albert R. Ledoux: 「作為一名化學家,我認為最大的進步在於對『化學』與『衛生』結合的認識。水的組成、空氣的質量,這些看似無形的元素,對健康至關重要。我期待未來能有更精密的工具,讓我們能更精準地分析環境中的微量物質,從而找到更科學的預防疾病之道。」
Charles Duffy, Sr.: 「在外科領域,我們已經從過去的粗獷走向了更精細的嘗試。我所堅持的『上部喉氣管切開術』,正是追求更小的風險、更大的操作空間。我相信,隨著工具的改進和麻醉的進步,未來的手術將會更加精準,痛苦也將更少。我最大的不足感,是許多患者依然在手術中經歷巨大的痛苦,甚至在麻醉下出現意外。」
北卡羅來納州醫師: 「我作為臨床醫師,最引以為豪的是我們對患者的『承諾』與『責任』。即使面對無解的案例,我們也從未放棄過努力。但不足之處,是我們手中的『武器』太少,對許多藥物的作用機制仍是一知半解。有時候,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醫生,也會在病魔面前感到無力。我真心希望未來能有更有效的、副作用更小的藥物問世,讓醫生能更自信地為患者帶來希望。」
Charles Belot: 「我對黃熱病研究的執著,源於對生命平等的信念。無論貧富,疾病面前人人平等。我最大的不足,是未能找到一種徹底消滅黃熱病的方法。這份對疾病根源的探索,仍需世代醫者的努力。我期待未來,能有一種真正的『科學防疫』,不僅能治療,更能從源頭上預防這些熱帶瘟疫。」
Dr. T. Clarke Miller: 「我對嬰兒霍亂的研究,讓我意識到,醫學有時不在於複雜的藥物,而在於對環境的敏銳洞察和對基本原則的堅持。我們最大的不足,是將簡單的真理複雜化。我希望未來的醫學,能更注重普及實用的衛生知識,讓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健康的守護者。」
Dr. Jacobi: 「我對氯酸鉀的批判,正是對醫學界『盲從』和『不負責』態度的反思。我引以為豪的是,我選擇說出真相,即使這會得罪一些同行。我最深切的願望,是希望醫學能永遠保持其嚴謹與審慎,不為表象所迷惑,不為商業所驅動,真正為患者的福祉服務。」
瑟蕾絲特: 「感謝各位醫師的真誠分享。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讓我對1879年的醫學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它像是一面多棱鏡,折射出當時的知識水平、倫理困境、以及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從飲用水的純淨、到複雜的手術,從瘟疫的抗爭、到藥物使用的謹慎,每一次探索,都是人類集體潛意識中對『治癒』與『完整』的原型追求。這些努力,即便在當時看來微不足道,卻如星塵般匯聚,最終點亮了現代醫學的輝煌。這也提醒我們,醫學的進步,從來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無數醫者在摸索與掙扎中,一代代傳承的智慧與勇氣。你們的貢獻,就如那深埋地下卻源源不絕的泉水,滋養著醫學之樹,使其枝繁葉茂,光芒萬丈。」
說完,我再次輕撫桌上的期刊,那些醫學先驅們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融入書室斑駁的光影中。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紙墨香,以及一種靜默而充滿力量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