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Defective Santa Claus》光之羽化

《泥土的私語》：聖誕之光，不完美中的真情
作者：阿弟

我是阿弟，一個喜歡聽雨聲、聞泥土香的鄉下人。最近，我在「光之居所」學到一種特別的寫作法，叫做「光之羽化」。這法子聽起來挺玄乎，但說穿了，就像把一朵含苞的花，輕輕地撥開，讓它最裡頭的芬芳，在空氣中慢慢散開，而不是硬生生地剪下一段枝幹。它要我像個老園丁，親自去感受那朵花，然後用自己的語言，將它的美、它的精神，再重現一次。

今天，我要來「羽化」的，是詹姆斯．惠特科姆．萊利先生那首溫馨又帶點憨氣的詩——《A Defective Santa Claus》（一個有「缺陷」的聖誕老人）。萊利先生啊，他是個真性情的人，把印第安納鄉下的生活，寫得跟自家門前那條小路一樣，雖然彎彎曲曲，卻處處是風景。他寫的東西，沒有那些高來高去的學問，就是把日子裡頭最真實、最樸實的滋味，用一種帶著鄉音的調子，娓娓道來。現在，就讓我這個阿弟，借著萊利先生的筆，來重述這份，關於聖誕節，關於家庭，關於一點點「小缺陷」的溫暖故事。

我是詹姆斯．惠特科姆．萊利，一個從印第安納泥土裡長出來的詩人。我常常覺得，文字這東西，不該老是高高在上，說些大道理。它應該像田埂邊的野花，或是炊煙裊裊的爐火，帶著點泥土氣，散發著尋常人家的溫暖，才能真正鑽進人的心坎裡。

《A Defective Santa Claus》這首小詩，其實就是我小外甥口中的故事，那個孩子，他有雙能看見世界本真的眼睛，還有顆對生活充滿好奇的赤子之心。你們瞧，小孩子們說話，總帶著一股子天真爛漫的傻氣，他們不懂得粉飾太平，也不會刻意雕琢詞句，他們把看見的、聽見的、感受到的，就那麼直愣愣地說出來。那種帶著口音的「不標準」，反而是最美的真誠。

就拿我家那幾個小傢伙來說吧，那年冬天，聖誕節快到了，家裡的大人「Pa」（就是爸爸）因為要出遠門打官司，沒法在家裡過節。你們也知道，在那個年代，一個家裡，男主人就是天，天要是塌了個角，總得有人補上。所以，「Uncle Sidney」（席德叔叔）便來了。他來，不是為了別的，就怕「晚上會發生什麼事」，讓小傢伙們和「Ma」（媽媽）感到害怕。其實，鄉下地方的親情就是這樣，不說什麼大恩大德，但只要有需要，家裡的人總會默默地補上那份空缺。席德叔叔的到來，就像冬日裡突然冒出的一爐暖火，把屋子裡那點因為爸爸缺席而生的涼意，都給驅散了。

爸爸臨走前，坐在老艾爾斯的雪橇上，還不忘跟孩子們打趣說：「瞧這雪下得多好啊，聖誕老人說不定今晚就來了呢！」他知道，孩子們最盼望的就是聖誕老人。這話聽起來輕巧，卻承載著父親對孩子那份沉甸甸的愛。雪橇漸漸遠去，席德叔叔還扯著嗓子喊：「你那老馬該掛鈴鐺了！」而爸爸也笑著回他：「等聖誕老人來，就有鈴鐺聲啦！」你看，這父輩之間的玩笑，就像田埂邊的泥土一樣，質樸得很，卻又充滿了生活的智慧和默契。

那天，雪一直下，厚厚的，把整個屋子都包圍了起來。小小的「Lee-Bob」就坐在他的高腳椅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窗外的小路，好像聖誕老人下一刻就會從雪地裡冒出來一樣。我和「Etty」（艾蒂）則幫著席德叔叔忙活，搬木柴，讓爐火燒得更旺。爐火旺了，媽媽在廚房裡煮東西也更方便，那股混合著木柴香和食物香的味道，真是暖心。席德叔叔看著媽媽忙進忙出，忍不住說：「你媽媽啊，打從跟艾蒂一樣小的時候，就一直在忙活，白天忙，晚上也忙！」媽媽聽了，只是笑著，輕輕拍了拍他光溜溜的腦袋，打趣說：「快點讓開，我得去看看鍋子是不是要燒乾了！」

等到媽媽又回到廚房，席德叔叔才壓低聲音，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我們以前啊，都會在灰燼裡頭烤東西吃。不如，我們也來試試？」我聽了眼睛都亮了。他讓我們去跟媽媽要兩顆「Pa」從市集上拿了第一名的馬鈴薯。然後，他把爐火裡的熱灰扒拉開，把那兩顆大馬鈴薯滾進去，再用熱灰和炭火蓋住。他忙得滿頭大汗，嘴裡還咕噥著熱氣，但臉上卻掛著一抹孩子氣的興奮。等到我們都快忘了這回事，他又把馬鈴薯扒拉出來，用拳頭輕輕一拍，馬鈴薯就裂開了，那香氣，真是說也說不出的誘人！艾蒂也幫忙把鹽和奶油拿過來，他輕輕地吹涼，我們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那滋味，真是「好得沒話說」！連「Trip」這隻老狗，都趴在旁邊，喘著氣，好像在笑，但又笑不出聲來。

吃完馬鈴薯，席德叔叔又點起了他的菸斗，我們幾個小傢伙搶著幫他點火，特別是小小的Lee-Bob，他總愛搶著做這事，叔叔就說他是「最好的點火師」。他啊，總是這麼哄著孩子，就算小Lee-Bob氣得把我手上的火柴都搶走了，叔叔也只是輕輕拍拍他，哄著他。然後，他拿出一個熨斗，就這麼用它來敲胡桃，敲了滿滿一罐子。等胡桃都敲好了，他再次把熱炭火扒拉出來，這次，他要我們去拿玉米和那個三隻腳的舊平底鍋。他邊做邊說：「小傢伙們，你們的叔叔要教你們，很久很久以前，我和聖誕老人在伊利諾州老家，還在爸爸的農場上當小男孩的時候，是怎麼爆玉米花的！」他總是這麼說，好像聖誕老人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連爸爸以前也是聖誕老人的好哥兒們。說著說著，他還輕輕嘆了口氣，望著媽媽，說了句：「多希望你爸爸也在這兒啊！」媽媽只是又輕輕拍了拍他，然後對我們說：「你們可要記住，別像你們叔叔一樣話多，也別忘了，『小水壺也有大耳朵』！」但席德叔叔總會打趣地回應：「去去去，你快把聖誕節的飯菜煮好，不然這些可憐的孩子可什麼都沒得吃啦！」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們幾個小傢伙都興奮得坐立不安。席德叔叔輕輕地拍了拍我的下巴，又抓了抓他的鬍子，然後壓低聲音，像是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對我們耳語道：「你們知道嗎？你爸爸出門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了，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所以，今晚啊……」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更小聲地說：「今晚就是聖誕夜啦！你爸爸走的時候，其實是收到聖誕老人寄來的明信片，說他今晚一定會來這兒！所以你爸爸才那麼不想離開家，他知道聖誕老人會帶著雪橇鈴鐺，來給你們這些小傢伙送聖誕禮物！」我們聽了，開心得在地上打滾，連Trip也跟著我們一起，興奮地在地上扭來扭去，差點把晾衣服的架子都給撞倒了！艾蒂也拉著Lee-Bob，在房間裡跳來跳去，像是在跳舞一樣。直到媽媽來把我們領去吃晚飯，我們才安靜下來，但心裡還是樂得什麼都吃不下，只吃了一點點派和有葡萄乾的碎肉餡餅。只有叔叔和媽媽，他們還在那邊慢慢吃，一直吃到快吃晚飯的時間。我們催著叔叔，要他趕快把聖誕樹弄好，不然聖誕老人就要來了。

我們幾個包得跟球一樣，踩著深厚的雪，蹣跚地走到舊木棚。外面還在下雪呢，席德叔叔忍不住說：「哎呀，這雪下得可真大啊！」他幫我們從木棚裡搬出那棵小小的「jackoak-top」聖誕樹，是他從鋸木廠那邊弄來的。然後，他把樹搬進客廳，擺在壁爐的正前方。他還一本正經地說：「聖誕老人可不是都會從煙囪下來的，至少今晚，他會從大門走進來，就像個客人一樣！我們就躲起來，看他會怎麼出現！」我們聽了，全都睜大了眼睛，興奮地等待著。他望向媽媽，說：「你爸爸不能在這裡，真是太可惜了，孩子們今晚會有多開心啊！」

天色終於完全黑下來，屋子裡也變得昏暗。我們等不及要點燈了！小Lee-Bob興奮地爬到席德叔叔的膝蓋上，只點亮了聖誕樹上的一根蠟燭，他說：「只有一根，因為我是『點火師』！」他緊緊抱著叔叔和我，艾蒂則搬來她的小箱子，坐在叔叔身旁，聽著叔叔講更多關於聖誕老人的故事，說他穿著「全由毛皮製成，像棉花和夜晚的雪一樣白的」衣服。

就在這時，席德叔叔突然「噓！」了一聲，壓低聲音說：「快聽！那不是雪橇嗎？還有鈴鐺聲！」Trip也跟著「嗚呼！」了一聲，好像牠也聽見鈴鐺聲，甚至聞到了那股氣味。我們全都豎起了耳朵，果然，鈴鐺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從彎彎曲曲的山路那頭傳來。席德叔叔立馬跳起來，把椅子都拉到牆邊，然後把一件大衣和窗簾往椅子上一扔，緊張地說：「快躲起來，不然就來不及了！鈴鐺聲停在大門口了！躲到那些椅子後面，快！我聽到聖誕老人的聲音在外面了！」

「砰！砰！砰！」我們聽到大門被敲響的聲音，然後門「嘩」地一下打開了，一股雪花被風吹了進來，這是我們最先看到的。接著，小Lee-Bob尖叫起來，對媽媽喊：「是聖誕老人！我認得他的大白鬍子！」他又哭又笑又尖叫，興奮地跳著。等他稍微安靜下來，聖誕老人便對著他、我和艾蒂鞠躬，送了個飛吻，然後走近媽媽，彎下腰親吻了她一下——結果，「嗚呼！」一聲，媽媽嚇得暈過去了！

原來，聖誕老人彎腰親吻媽媽的時候，不小心退到了聖誕樹旁邊，就那麼巧，撞到了Lee-Bob點亮的那根蠟燭！他的白毛皮腰帶著火了，火焰順著他的腰帶，往上竄到他的大白鬍子和喉嚨！席德叔叔眼明手快，一把抓起那件舊大衣，往聖誕老人頭上一蓋，然後猛地打開大門，對著聖誕老人喊：「出來，老傢伙！快點！我一定要把你撲滅！」他就這麼把聖誕老人往雪地裡一推，喊道：「滾吧！嗨——滾——哩——喔！」聖誕老人邊滾邊叫：「哎喲！天哪！」他拼命地在雪地裡打滾。Trip也跟著衝出去，我聽到牠在外面汪汪叫。聖誕老人還邊滾邊罵：「該死的狗東西！」

席德叔叔回來了，趕緊搖醒了媽媽，說：「謝天謝地，他沒事！」然後又對我們說：「小傢伙們，快去樓上睡覺吧！來！親親媽媽，再親親我，我們會幫聖誕老人把聖誕樹弄好。明天早上，你們所有的哨子、喇叭和鼓，我都會幫你們吹響！」

那天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很久很久才睡著。樓下一直有東西在地上摩擦，開門、關門的聲音。Trip也在外面嗚咽著，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還聽到鉗子「叮噹」一聲掉在地上，然後有人在擠壓老水泵，那聲音聽起來真冷啊！我彷彿還能看到水泵的噴口上，掛著冰冷的鬍鬚，滴著水。然後，我聽到外面有幾個男人在籬笆邊說話，一個說：「大概十二點了吧！」另一個說：「給你，醫生！願上帝保佑我們每一個人！」然後我又聽到水泵又響了一聲。接著，我便把席德叔叔教我的禱告詞從頭到尾念了一遍：「喔，我的父親，如同您的孩子，我只仰望您一人：無論睡著或醒著，仍賜予他他長兄的願望與旨意。」這是最後我記得的事了……

直到媽媽叫我們起床，爸爸也跟著喊：「聖誕禮物！」他說：「我趕回家過聖誕節了！席德叔叔也在這兒呢，他正在你們的聖誕樹旁邊啃東西呢！」席德叔叔也跟著喊：「我想你爸爸一定很高興，他的鼻子都凍傷了，所以他想對我們擺架子，因為聖誕老人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把自己點燃了，好像他自己就是煙火一樣！」

等我們下樓，果不其然，爸爸的鼻子真的凍傷了，上面還抹著藥膏。他的一隻手也凍傷了，還戴著一隻舊的紅藍相間的毛線手套。席德叔叔說：「他胸口和膈膜周圍也凍傷了，有點痛。不過，你爸爸要是看到聖誕老人昨晚的表現就好了，那火燒得多快啊，他的脫脂棉鬍子一閃一閃的！我把他按到雪地裡，他在雪地裡滾啊滾，把前院都滾乾了，就像老爸媽對小孩子開的聖誕玩笑一樣！不過，只要還聞到一點點麻絮或羊毛的味道，我就一直讓他滾得『漂亮極了』！直到我確定他真的『熄滅』了！要不是我，那個老傢伙可能早就燒得跟地面一樣平了！」

媽媽聽了，輕輕地說：「好了，席德，別再說了！早餐準備好了——聖誕節也來了。你用你的聲音來做謝飯禱告，會是最好的。」席德叔叔便低下頭，開始說起他那長長的禱告詞，結果長到Trip都叫了兩聲「阿們」才結束！

你看，這就是萊利先生筆下的聖誕節。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神蹟，也沒有童話裡那般不染塵埃的完美。有的，只是鄉下人家最尋常的冬日生活，一家人圍爐取暖，孩子們的純真笑語，還有大人們用「善意的謊言」和一點點「小缺陷」編織出的節日魔法。那個「有缺陷」的聖誕老人，其實就是爸爸和叔叔共同扮演的一個角色，他們用自己的笨拙和付出，為孩子們創造了一個難忘的聖誕回憶。

這份「缺陷」，反而讓故事更顯得真實、溫暖、有生命力。它告訴我們，生活從來不是一條筆直的大道，總有彎彎繞繞，總有磕磕絆絆。但正是這些不完美，這些出乎意料的小插曲，才讓我們的日子有了獨特的風景，讓那些平凡的瞬間，閃耀出不平凡的光芒。這就像我腳下的泥土，它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糙，但它厚實、溫暖，能包容一切，也能孕育出所有生命的可能。萊利先生的詩，就像這泥土的私語，悄悄地告訴我們，真正的幸福，往往就藏在那些最簡單、最不完美，卻又最真誠的日常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