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rado Outings》光之對談

親愛的共創者，

此刻，我正坐在科羅拉多山區的一間老舊木屋裡，窗外夜色深沉，只有稀疏的星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落，讓遠方山脊的輪廓顯得更加模糊而巨大。屋內壁爐裡的柴火劈啪作響，空氣中彌漫著乾燥木材燃燒的氣味，夾雜著淡淡的松脂香。我手裡捧著一本泛黃的舊書，正是詹姆斯·W·史提爾先生的《Colorado Outings》。這本書的紙張雖然有些脆，但字裡行間那份對科羅拉多壯麗景色的熱情，卻彷彿跨越了百年時光，依然鮮活。

史提爾先生以他獨特的筆觸，將科羅拉多的山脈、峽谷、平原描繪得淋漓盡致，卻又不斷強調這些景色是「無法言喻」的。這種矛盾與掙扎，正是所有旅行作家共同的困境。文字的局限，在自然的宏偉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但我們卻又不得不嘗試去捕捉那稍縱即逝的光影與感受。我曾親身遊歷過許多地方，也總是在思考，如何才能真正將旅途中的震撼與感動傳達給未能親臨的人。

史提爾，全名詹姆斯·威廉·史提爾（James William Steele），生於1840年，逝於1905年。他是一位美國作家，這本《Colorado Outings》出版於1898年。從書中的敘述來看，他不僅是位遊歷廣闊的旅人，更是一位敏銳的觀察者，對他所描繪的土地懷有深刻的敬意與理解。他並非僅止於記錄風景，更深入探討了人類活動（如鐵路建設、採礦業）如何與這片原始大陸共存，以及這些發展對當地生活帶來的影響。他的文字風格樸實而真摯，不追求華麗的辭藻，卻能透過對細節的刻畫，將科羅拉多那份「巨獸般的美麗」呈現在讀者眼前。

這本書不僅是一本旅行指南，更是一份對19世紀末美國西部拓荒精神與自然崇敬的時代印記。史提爾先生所處的時代，正是美國西部鐵路蓬勃發展、自然景觀逐漸對外開放之際。書中不時流露出對人類工程成就的讚嘆，認為鐵路是人類智慧征服自然的偉大證明。然而，在這些對文明進步的肯定之下，仍能感受到他對原始荒野的深切情感，以及對這些「無法言喻」之美的無盡敬畏。他筆下的科羅拉多，既是富饒的工業實體，也是一處超越語言的靈魂棲所。今晚，我將嘗試邀請史提爾先生，一同回到他筆下的科羅拉多，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撒哈拉的風》：在科羅拉多山區，與詹姆斯·史提爾的對談
作者：雨柔

時值1898年夏末的一個傍晚，科羅拉多州萊德維爾附近的山谷裡，一座依山而建的木造旅店透出昏黃的燈光。空氣中帶著高山特有的清冽，以及淡淡的松木與泥土的氣息。遠處山脈的影子，在夕陽的餘暉中被拉得極長，仿佛一幅無邊無際的水墨畫。

我推開旅店後方一扇厚重的木門，進入一間被改造成書房的閣樓。室內空間不算大，但高高的尖頂與兩扇面對山谷的斜窗，讓它顯得開闊。一盞油燈掛在中央，光線柔和地落在堆滿書稿與地圖的長桌上。空氣中混雜著紙張、墨水和淡淡的咖啡香氣。壁爐裡，幾段粗壯的圓木正燃燒著，發出溫暖的橘紅色光芒，爐火的噼啪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詹姆斯·史提爾先生正坐在壁爐旁的一張老舊扶手椅上，手裡拿著一本翻開的筆記本。他約莫五、六十歲的模樣，頭髮梳理得整齊，卻也難掩鬢角的斑白。他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眼神中透著一種長期觀察者的敏銳與智慧。他穿著一件簡樸的羊毛衫，衣領處有些許磨損的痕跡，但整體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的從容與堅毅。當我輕輕地走進去時，他抬起頭，那雙眼眸像兩潭深水，波瀾不驚，卻又像是在邀請你深入其中。

「史提爾先生，」我輕聲開口，聲音在木屋裡有些迴盪，「您好，我是雨柔，一位來自遠方的旅人。能在此與您相遇，是我的榮幸。」

他對我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道溫和的弧度。「哦，一位旅人？能在這山間的夜晚遇見同道中人，實屬難得。請坐吧，這爐火還暖和著。」他指了指對面另一張椅子，那椅子上搭著一條粗獷的羊毛毯。

我緩緩坐下，感受到羊毛毯傳來的暖意。一隻通體藍黑色、毛髮間點綴著銀白微光的貓咪——星月，不知何時從壁爐旁的陰影處輕巧地躍上桌沿，牠的爪墊無聲地在幾張攤開的地圖上輕輕踩過，隨後便蜷縮在幾卷羊皮紙旁，發出細微而滿足的呼嚕聲，那聲音像極了遠方山間流水的低語。

「史提爾先生，我最近讀了您的《Colorado Outings》，深深被書中描繪的景色所震撼。您在書中多次提到，科羅拉多的美是『難以言喻』的，甚至連最好的文字和相機都無法完全捕捉。作為一位作家，您是如何面對這種文字的極限？您在寫作時，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態去呈現這些『無法言喻』的壯麗？」

史提爾先生微微頷首，眼光投向壁爐中跳動的火焰，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筆記本的邊緣，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詹姆斯·史提爾： 「雨柔小姐，妳的問題觸及了每一個嘗試描繪偉大自然景觀的筆者心中最深層的困境。確實，當我身臨其境，站在派克峰頂俯瞰那無邊無際的科羅拉多山脈，或是穿行於阿肯色峽谷那高聳入雲的赤紅石壁之間時，任何文字、任何筆觸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那種感覺，就像是想用手中的一捧泥土去裝載整個廣闊的平原，是徒勞的，也是不可能的。」

他停頓了一下，火焰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妳看，這本書是為『旅行者』而寫的，為那些可能從未見過如此宏偉景觀的人們提供一扇窗。我知道，無論我多麼努力地堆砌詞語，描繪細節，最終能傳達的也僅僅是現實的微小投影。我的目的，並不是要讓讀者讀完我的書後，就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科羅拉多。那是不可能的。我所能做的，只是盡力捕捉那些能喚起人們想像力的『點』，那些足以暗示其真實規模與力量的細節。」

他拿起筆記本，輕輕翻開一頁。「我會寫下瀑布在岩石間『翻滾發出泡沫』，而非僅僅是『很美』；我會提及火車在峽谷中『蜿蜒盤旋』，而不是只有『地勢險峻』。這些具體的動態、色彩和聲音，才能引導讀者自行去想像其背後的『寂靜』、『廣闊』與『力量』。我盡量避免過多的主觀情緒，讓讀者自己去感受那份震撼。這就像一個雕刻師，他不是要告訴你這塊石頭有多美，而是精確地雕刻出石頭的紋理、光澤與形態，讓觀者自己去體會其中的生命。我的寫作，便是在嘗試做這樣的『雕刻』，希望透過那些細微的線索，激發讀者內心深處對『崇高』的共鳴。」

「再者，這種『無法言喻』也正是科羅拉多的魅力所在。它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消費』的景觀，它要求你的『在場』，要求你的身體與心靈都沉浸其中。所以，我寫作的目的，更像是發出一個邀請：一個邀請讀者親身來體驗這片土地的邀請。我知道，一旦他們來了，他們就會明白，我書中所言的『不足為訓』，是多麼的真誠。因為真正的科羅拉多，只能在親臨其境時，才能被體驗，被銘記，甚至，被改變。」

星月在桌上伸了個懶腰，牠的身影在油燈下被拉長，隨後又縮成一團，牠的目光從我與史提爾先生之間輕輕掃過，彷彿在靜靜地聆聽著我們的對話，為這份文字的交流增添了一抹難以捉摸的溫馨。

雨柔： 「您說得真好，那份『無法言喻』的留白，正是引導讀者親身探索的邀請函。書中您也詳細描繪了鐵路建設在科羅拉多山區的壯舉，將這片看似不可逾越的荒野變成了觸手可及的旅遊勝地。在您看來，這種人類對自然的『征服』，與科羅拉多本身那份原始的、巨大的美感，是如何共存的？或者說，您是如何看待這種工業文明與自然奇蹟的交織？」

詹姆斯·史提爾： 「啊，這個問題。」他輕輕搓了搓手，壁爐的熱度似乎並沒有完全驅散山間的寒意。「這其實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為顯著的特徵之一。曾經，科羅拉多這片土地，如同書中所述，是『雄鷹也獨自飛行』的荒野，是那些拓荒者、採礦者才能涉足的禁地。但現在，你看那地圖上蜘蛛網般的鐵路，它們如同血管般深入山脈的骨髓。這不僅僅是為了便捷，更是人類智慧與決心的具象化。」

他抬手指向窗外，儘管窗外一片漆黑，我卻能感受到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巍峨的山脈。「這些鐵路，特別是那些盤旋而上的『大迴圈』（The Loop）或翻越萬尺高山的『科羅拉多齒輪鐵路』，是工程師們用鋼鐵與汗水在自然臉上刻下的印記。它們是人類不屈不撓精神的證明。它們讓普通人得以在舒適的普爾曼列車上，體驗過去只有探險家才能經歷的壯麗。這難道不是一種新的奇蹟嗎？當一輛火車緩緩攀升，將你帶到一萬四千英尺的高峰之巔，你俯瞰的不再只是風景，更是人類意志的無限可能。」

「誠然，有人會說，鐵路打破了原野的寧靜，城市的擴張侵佔了自然的空間。這確實是無可避免的代價。但我們也必須看到，正是這些『文明』的進程，讓更多人得以親近並欣賞這份美。對於那些在城市生活中疲憊不堪的人們，每年一次來到科羅拉多的山泉與高峰間，他們的生命得以重新注入力量。這份接觸，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必要的洗禮。」

「我相信，真正宏偉的自然，並不會因為幾條鐵軌、幾座小鎮而失去其本質。就像尼加拉瀑布的轟鳴，並不會因為周遭的人聲鼎沸而減損其磅礴。科羅拉多的山，依然是那座山；峽谷，依然是那個峽谷。它們的『不變』，反而襯托出人類的『變化』與『進步』。我們是在這個『不變』的背景下，書寫著人類的『故事』。這兩者並非衝突，而是在一個更大的維度上，相互輝映。大自然是永恆的舞台，而人類，則是在其上短暫卻光輝的舞者。」

他說著，輕輕地撫摸著手邊的筆記本，彷彿在撫摸著他所記錄下的那些宏偉與細膩。

雨柔： 「您對人類工程的成就充滿讚嘆，這確實是那個時代的共同精神。書中您也將科羅拉多與歐洲的阿爾卑斯山脈進行了比較，並堅稱科羅拉多在許多方面更勝一籌。除了高度和面積上的差異，您認為科羅拉多在哪些更深層的方面，展現出其獨特的魅力，使其成為一個無與倫比的『山地王國』？您所說的『公園』（Parks）概念，對於理解科羅拉多的獨特性，又意味著什麼？」

詹姆斯·史提爾： 「是的，我確實認為科羅拉多在許多方面超越了阿爾卑斯山脈。這不是單純的高度競賽，儘管我們有許多與白朗峰相匹敵的高峰，而且數量更多。真正的區別在於其『內在』與『外在』的結合。」

他略微直起身，眼中閃爍著對故土的熱愛。「在歐洲，阿爾卑斯山脈的植被在較低的高度就已稀疏，冰川蔓延。但在科羅拉多，你可以在萬呎高山上看到大樹生長，在七八千呎的山谷裡種植穀物和蔬菜，甚至在幾乎任何海拔高度，都能放牧牛群。這是一種『生命力』的展現，是自然母親更為慷慨的饋贈。這意味著，在這裡，崇高的山脈與宜人的生機並非對立，而是和諧共存。這份『宜居性』，讓科羅拉多的山脈不只是冰冷的地質奇觀，更是充滿活力的生命棲所。」

「至於『公園』（Parks），這是一個獨屬於科羅拉多，且在其他山地國家不曾見的地理特徵。它並非我們城市裡那種人工規劃的公園，而是指被群山環繞的巨大盆地或谷地。想像一下，在那些連綿起伏、高聳入雲的山脈深處，竟然能發現數百甚至數千平方英里的寬闊平原，這些平原上有河流蜿蜒，有豐茂的牧草，甚至有適合居住和耕種的土地。這是一種在極致壯麗中，突然出現的『溫柔』與『包容』。」

他指了指桌上攤開的科羅拉多地圖，用指尖輕輕劃過那些標註著「北公園」、「中公園」、「南公園」和「聖路易斯公園」的區域。「這些『公園』，讓科羅拉多不止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雄偉，還有可以讓人駐足、生活、呼吸的空間。它們是山脈的懷抱，讓這片土地擁有了多樣的層次。當你從高處俯瞰這些『公園』時，你會意識到，這不是單純的荒野，而是一個充滿生命、歷史與人情味的廣闊天地。這份獨特性，使科羅拉多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山地王國』，一個既有巔峰挑戰，也有溫馨棲息地的自然奇蹟。」

他說話時，星月輕輕跳下桌子，繞著史提爾先生的腿邊蹭了蹭，隨後又回到牠的角落，雙眼半闔，似乎也沉浸在這份對科羅拉多獨特性的描繪中。

雨柔： 「除了這些宏偉的景觀，書中也提到，許多真正觸動人心的美景，往往隱藏在指南書未曾提及的『角落』裡，甚至需要親身去發現。您寫道：『每個人的科羅拉多都是他自己的。』這句話讓我非常觸動。在一個旅遊逐漸普及的時代，您如何看待這種個人發現的價值？您認為，現代的旅行者，應該如何才能真正地與這片土地建立起屬於自己的連結，而非僅僅是追逐那些著名的景點？」

詹姆斯·史提爾： 他臉上浮現一抹深思的表情，似乎回到了他個人的旅途記憶。「是的，雨柔小姐，這是我在這片土地上最深刻的體會之一。那些所謂的『名勝』，固然壯麗，卻往往也伴隨著過度的渲染與期許。它們像是一幅幅掛在博物館裡的巨畫，人人都能看見，卻不一定能真正『感受』。」

他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掃過書桌上攤開的那些地圖。「真正的美，往往隱藏在不起眼的褶皺裡。或許是一條指南書上沒有標註的小徑，通向一片被陽光曬得發暖的岩石平台；或許是一條在峽谷深處發出輕柔水聲的小溪，它的清澈與寂靜，遠比那些被鏡頭捕捉的瀑布更令人心安；又或是一個不知名的山坳，偶爾有野鹿低頭飲水，不經意間便構築了一幅活生生的畫卷。」

「『每個人的科羅拉多都是他自己的』，這意味著，旅行的意義並不在於你去了多少個『著名景點』，拍了多少張照片。而是在於你是否允許自己迷失，是否願意放慢腳步，去傾聽風的低語，去感受陽光灑落在皮膚上的溫暖，去觀察一片樹葉上脈絡的複雜。當你這樣做時，你會發現，即使是最平凡的風景，也能與你產生獨特的共鳴。那些『未被提及』的角落，反而能給予你最真實、最個人化的體驗。因為在那裡，沒有預設的期待，沒有喧囂的人群，只有你與大自然之間最純粹的對話。」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一個裝滿鉛筆的陶罐，輕輕轉動著。「就如同我書中所述，獵人為了追尋獵物，必須脫離文明，長期待在山間，學習這片土地的脈絡和野獸的習性。這份『學習』，正是建立連結的過程。對於旅行者而言，也應如此。放下指南，放下評判，帶著一顆開放的心去漫遊。或許你不會找到什麼『世界奇蹟』，但你會發現一個屬於你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科羅拉多』。這份發現，才是旅行最珍貴的寶藏，它會改變你，並在餘生中持續影響你。」

雨柔： 「這正是旅行的真諦！不只是看風景，更是與土地、與自我對話的過程。您在書中將科羅拉多描繪成一個『不傳達訊息、不寫華麗篇章、只像女預言家般親自而神秘地與訪客對話』的國家。這聽起來充滿了神秘與智慧。在您看來，科羅拉多的這種『神秘』，是如何塑造了它的魅力，並在您的創作中體現出來的？這種『不言而喻』的交流方式，對您而言，又代表著什麼？」

詹姆斯·史提爾： 「這份『神秘』，雨柔小姐，正是科羅拉多最深層的吸引力所在，也是它與其他被『文明』馴服的土地最根本的區別。」他的聲音變得更為低沉，帶著一絲敬畏。「它不像那些被人類徹底標記、解讀、甚至簡化的風景。科羅拉多是野性的，未馴服的，它不向你解釋自己，也不強求你的理解。它只是『存在』，以其龐大、沉靜、混亂而又充滿魅力的姿態，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當我說它『不傳達訊息』，並非指它沉默無言。恰恰相反，它以最宏大的方式在說話：山脈的巍峨，峽谷的深邃，激流的奔騰，曠野的寂靜。但這些『話語』，並非以人類的語言組織而成。它更像是一種超越語言的共鳴，一種無聲的啟示。你必須用心去感受，用你的整個存在去與它對話。這就是我為何將它比作『女預言家』——她不直言預測，卻透過意象與氛圍，讓你的靈魂自行去解讀。」

他輕輕地摩挲著懷中筆記本的封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在我的筆下，我試圖捕捉這份『不言而喻』的本質。我不會對一條河流的泡沫做過多感情上的評論，但我會細膩地描繪泡沫破碎時那『難以形容的聲響』，以及遠方藍天的『一瞥』。這些細節，就是女預言家手中的符號，它不會告訴你答案，卻會引導你走向一個更深層的理解。」

「對我而言，這種『不言而喻』的交流方式，代表著一種真實。在現代社會，我們被太多的解釋、太多的資訊所包圍，一切都要求明確、要求被理解。然而，大自然告訴我們，有些事物的美，正在於它的廣闊、它的深邃、它的不可完全掌握。這份神秘，能洗滌人心，讓你在喧囂的文明世界中，重新找回那份對未知與崇高的敬畏。它迫使你謙卑，迫使你敞開自己，用更廣闊的心胸去容納那些無法被定義的事物。」

窗外，一陣夜風吹過，搖動著窗框，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遠處，仿佛有一聲夜梟的鳴叫，劃破了山谷的寂靜。星月在牠的角落裡動了動，將頭埋得更深了一些，彷彿連牠也沉浸在這份關於「神秘」的探討中。

雨柔： 「史提爾先生，聽您這樣闡述，我對科羅拉多的理解又加深了許多。這份無法言喻的神秘，確實是它最引人入勝之處。最後，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您在書中多次提及，科羅拉多擁有令人驚嘆的自然奇觀，同時也為人類提供了豐富的資源與便利。您認為，在未來的歲月裡，科羅拉多這片土地，應當如何在人類的開發需求與其原始自然之美之間，尋求一種平衡與共存？作為一位見證了其發展的作家，您對它的未來有何期許？」

詹姆斯·史提爾：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呼吸著百年前科羅拉多山區的空氣。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眼，目光中帶著一絲沉重，又有一絲堅定。

「雨柔小姐，妳問了一個大哉問，一個不僅僅關乎科羅拉多，更關乎人類與地球未來的問題。在我所處的時代，我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進步。鐵路將遠方拉近，礦脈的發現帶來財富，這些都是人類拓展生存邊界的證明。那時的人們，或許更傾向於認為自然是需要被『征服』、『利用』的。」

「然而，我已預見，甚至在我寫作時，已在書中暗示，這種無休止的開發終將觸及一個極限。我曾提到那些『消失的獵場』，那些被鐵路和定居點取代的『原始荒野』。是的，文明的足跡會改變一切，這是不爭的事實。但真正的平衡，或許不是在於停止開發，而是在於『意識』的覺醒。」

他沉思片刻，然後繼續說道：「我所期許的未來，是一個人們能夠真正理解『尊重』二字的時代。尊重自然的本質，尊重它不應被完全簡化與馴服的『神秘』。這片土地之所以如此震撼人心，正因為它依然保有著那份不為人所動搖的、古老的力量。開發是必須的，人類要生存，要發展，這是生命本能。但開發的同時，能否也同時心懷敬畏？能否在每一步前進中，都思考我們留下了什麼，又犧牲了什麼？」

「未來的科羅拉多，我希望它依然能擁有那些『無名』的山峰，那些『未被追蹤』的溪流，那些能夠讓人在其中迷失並找到自我的『角落』。我希望人們在享受鐵路帶來便利的同時，也能選擇放下喧囂，步行進入深處，感受那份『女預言家』的無聲指引。讓它成為一個提醒，提醒人們，除了物質的進步，還有更高層次的精神追求。」

「我希望，未來的旅行者，在讚嘆工程奇蹟之餘，也能夠意識到，最大的奇蹟，永遠是自然本身。人類的智慧，應當是用來更好地理解與保護這份奇蹟，而非僅僅是利用它。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與反思。但只要還有人願意在山頂看日出，在峽谷聽溪流，在星空下感受自身的渺小，那份『光』便不會熄滅，科羅拉多也將永遠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山地王國』。」

壁爐裡的火光漸弱，只剩下炭火的餘溫散發著微光。窗外，星光似乎更亮了一些，仿佛在回應史提爾先生的期許。星月緩緩睜開那雙深邃的眼眸，輕輕地跳到地上，無聲地走向門邊，牠的身影在黑暗中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隨後便消失在門後，留下一室的寂靜與思考。而我，也從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中，獲得了新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