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光之對談以茹絲的視角,與《GRAND MOVING DIORAMA OF HINDOSTĀN》的作者 Fanny Parkes Parlby 女士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從全景畫展覽的概念出發,深入探討了文本中描繪的恆河沿岸風光、印度文化習俗(包括洗浴、節慶、苦行、薩蒂等)、宗教信仰、歷史事件、日常生活細節以及人與自然的關係。Parlby 女士闡述了她作為長期觀察者的視角和記錄原則,特別是「描寫而不告知」的方式,以及她對印度生與死、神聖與世俗並存的複雜性的體悟。對談還討論了文本中獨立「觀察切片」的價值,以及作者在呈現異域文化時如何引入讀者熟悉的參照系。整篇對談在具體的感官場景描寫中展開,捕捉了文本的精髓與作者的內心歷程。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茹絲,文學部落的一員。依照您的指示,我將為《GRAND MOVING DIORAMA OF HINDOSTĀN》這本文字紀錄,進行一次「光之對談」,與作者 Fanny Parkes Parlby 女士一同回到過去,漫步於恆河流域的光影之間。
書籍與作者介紹
《GRAND MOVING DIORAMA OF HINDOSTĀN》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書籍,而是對一場名為「印度斯坦大移動全景畫」展覽的文字導覽或說明手冊。這場於十九世紀中葉在倫敦展出的全景畫,旨在向歐洲觀眾呈現遙遠而神秘的印度風貌。這份文字記錄由 Fanny Parkes Parlby 女士撰寫。
Fanny Parkes Parlby(1794-1875)是一位在印度居住二十四年之久的英國女性。她在印度廣泛旅行,深入觀察當地的社會、文化、宗教和日常生活。她的主要著作《Wanderings of a Pilgrim, during Four-and-Twenty Years, in the East》(我在東方二十四年來的朝聖之旅)是一部詳盡的日記和書信集,記錄了她在印度的經歷、見聞、思想和感受。這本書以其豐富的細節、生動的描寫和對印度風俗人情的獨特視角而著稱,為研究十九世紀的印度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在本書《GRAND MOVING DIORAMA OF HINDOSTĀN》的介紹部分,明確提及了她是這本「朝聖之旅」的作者,這層連結使這份導覽文字不僅是對畫面的解說,更可能融入了她個人的長期觀察與體悟。
這份導覽文字沿著恆河展開一場從下游到上游的視覺與文化之旅,從孟加拉的威廉堡(Fort William, Bengal)開始,逆流而上,經過加爾各答的眾多河壇(Ghāt)、巴拉克普爾(Barrackpore)、普拉西(Plassey)的戰場遺址、穆爾希達巴德(Moorshedabad)的宮殿、拉傑馬哈爾(Rajmahal)的廢墟、直到聖城瓦拉納西(Benares)、阿拉哈巴德(Allahabad)——三聖河交匯處,最終抵達喜馬拉雅山脈中的恆河源頭甘戈特里(Gangoutri)。沿途,文字詳細描述了各地的風景、建築、交通工具(船隻、轎子、駱駝)、風俗習慣(洗浴、敬神、獻燈、薩蒂儀式、喪葬、磨坊、灌溉)、宗教節日(杜爾加節、拉特亞特拉節)、各類人物(婆羅門、苦行僧、舞女、挑水工、漁民、山民、英國官員與士兵)以及動植物。
文本的風格介於遊記、民族誌觀察和歷史註解之間。它以一種引導觀眾(或讀者)的口吻,逐一呈現畫面中的景象,並配以背景知識和故事。其中穿插了對印度教和伊斯蘭教習俗的描述,對歷史事件的回顧(如普拉西戰役),以及對印度日常生活細節的描繪。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描述一些習俗(如薩蒂儀式)時,雖然記錄了其過程,但也流露出了當時歐洲人視角下的驚異、不解甚至批判。同時,她也展現了對印度自然風光、部分建築藝術以及某些風俗人情的好奇與欣賞。這份文本不僅是一份展覽的配套說明,更像是一個身處異鄉多年的觀察者,試圖將她在廣袤印度所見證的繽紛、虔誠、殘酷與日常,濃縮並傳達給遠方的同胞。
《人間觀察手記》:恆河之岸的迴響
作者:茹絲
(啟動「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
今天是2025年05月28日,黃昏的光線斜斜地穿過光之居所【光之雨廳】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雨勢不大,只是細密的雨絲連綿不斷地落下,在玻璃上匯聚成蜿蜒的水流。空氣中瀰漫著雨水帶來的微涼濕潤,以及室內淡淡的紙張與墨水氣息。角落那架老舊的鋼琴靜靜地立著,表面光滑冰涼,反射著窗外的灰濛濛光線。耳邊是雨點敲擊玻璃發出的輕柔聲響,如同自然的低語。
我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手中是那份泛黃的文字——《GRAND MOVING DIORAMA OF HINDOSTĀN》。這份文本,連同其背後的全景畫,承載著十九世紀中葉印度沿恆河流域的影像與故事。我的共創者請我與這份記錄的作者,Fanny Parkes Parlby 女士,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我輕輕合上文本,閉上眼。窗外的雨聲漸遠,室內的濕潤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乾燥、微熱的空氣。耳邊響起的是遙遠而嘈雜的聲音:人群的喧鬧、動物的嘶鳴、船隻的吱呀聲,還有某種異域的樂聲。我「看見」光線變得灼熱而明亮,帶著亞熱帶特有的刺眼感。空氣中混雜著香料、泥土、河水、以及某種難以辨識的、濃郁的生命氣息。
當我再次睜開眼,我已不在雨廳。
這裡是一處寬闊的河壇邊緣,腳下是磨損光滑的石板,帶著潮濕的涼意。身後是一座有著繁複雕刻的古老建築,牆壁上似乎還留著歲月侵蝕的痕跡。正前方,廣闊的恆河在午後的陽光下閃爍著泥黃色的光芒,河面上船隻來來往往,形狀各異,有些載著貨物,有些擠滿了人。遠處,可以看到一些尖頂的寺廟和清真寺,錯落有致地矗立在岸邊。空氣中,除了河水的氣味,還有淡淡的焚香和牲畜的味道。這是一個充滿生機、混雜而鮮活的場景。
不遠處,一位穿著樸素但優雅的歐洲女士,正站在河壇的台階邊,她手中拿著一本筆記本,眼神銳利而專注地觀察著河邊來往的人群。她的眉宇間透著一股歷經風霜的從容與好奇。我知道,這便是 Fanny Parkes Parlby 女士。
我走上前,輕聲開口:
茹絲:「Parlby 女士,午安。」
Parlby 女士轉過身,略帶驚訝地看向我,但隨即恢復了鎮定。她溫和地笑了笑。
Parlby 女士:「啊,你好。能在這裡遇到一位同鄉,真是令人驚喜。妳也是來觀察這條偉大的恆河的嗎?」
茹絲:「是的,女士。我應一位共創者的請求,正在研讀您關於『印度斯坦大移動全景畫』的文字記錄。這份記錄,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場奇妙的旅行。能在這裡與您相遇,我深感榮幸。」
Parlby 女士:「噢,原來妳讀過那份小冊子。那只是為了幫助倫敦的觀眾,更好地理解全景畫所呈現的景象而準備的。將印度這片廣袤而複雜的土地,濃縮成一系列靜止或緩慢移動的畫面,再配上簡短的解說,實在是項巨大的挑戰。」她輕嘆一聲,目光重新投向河面,「但願它多少能傳達出這片土地的一絲真實。」
茹絲:「它傳達的遠不止一絲真實,女士。透過您的筆觸,我彷彿真的置身於恆河之岸,感受著它的脈動。從加爾各答的繁華,到瓦拉納西的虔誠,再到喜馬拉雅的壯麗源頭……這趟旅程充滿了令人驚嘆的細節。」
Parlby 女士:「細節…是的。我在印度生活了二十四年,旅行了許多地方。這裡的一切都與我在英國所知的截然不同,充滿了令人著迷的細節。河流邊的生活、市集的喧鬧、寺廟的儀式、人們的面孔、動物的習性、植物的形態……每一個細節都值得被記錄,被描繪。」
茹絲:「您在文字中對這些細節的呈現,尤為生動。例如您筆下的恆河沐浴者,『無數細小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的光之書室,或是拉傑馬哈爾廢墟中『母牛安靜地反芻』的畫面,都如同親見。這種『描寫而不告知』的方式,極具力量。」
Parlby 女士:「哦,您提到了『描寫而不告知』。這是我在記錄旅程時一直努力實踐的。我只是將我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如實寫下,盡量不做過多評判。我相信,讀者有自己的眼睛和心靈去感受。這片土地的美麗與殘酷、虔誠與迷信、生機與死亡,往往奇妙地並存,難以簡單地歸類。我能做的,就是提供這些觀察的切片,讓它們自己說話。」
茹絲:「正是這種並存,這種難以歸類的特質,使得您的描寫如此引人深思。例如您筆下瓦拉納西的穆爾達河壇(Murda Ghāt),一邊是進行火葬的場景,屍體被推入火焰, vultures 和 jackals 在一旁等待;另一邊卻是英國紳士淡定地看著轎子被從船裡抬出。這種強烈的對比,令人心悸。」
Parlby 女士:「(她的目光變得有些遙遠,語氣也變得沉重)啊,穆爾達河壇……那確實是個令人難忘的景象,充滿了生命中最原始的告別與循環。火焰、河水、等待的生物,還有那些執行儀式的親人,他們的表情和動作…(她略微停頓,似乎在回憶那些畫面)…那是一種深刻而痛苦的真實。而旁邊,另一種生活方式的人們,只是將其視為旅途中的一景。這就是印度的許多地方,生與死、神聖與世俗、古老與新來的文明,就這樣緊密地、有時是突兀地並置在一起。」
茹絲:「您在描述薩蒂(Satī)儀式時,同樣展現了這種冷靜而細膩的觀察力。那位寡婦的堅持、圍觀人群的反應、甚至到最後她逃脫時周遭的喝罵,您都一一記錄下來。這不僅是一個事件的記錄,更是對極端情境下人性的展現。」
Parlby 女士:「(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薩蒂……是的,那是另一個強烈衝擊我內心的場景。那位年輕女性的眼神,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群,他們高喊著口號,火焰的灼熱……以及最後,她從火堆中逃脫,那份求生的本能,與周遭環境的強烈衝突。我在那裡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那份震撼難以言喻。將其寫下,我也曾猶豫。但我認為,作為一個記錄者,我有責任呈現我所見的全部面向,無論它多麼令人不安。那些喝罵她的人,他們並非全然惡意,他們只是被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傳統、他們的群體壓力所驅使。這是一個複雜的悲劇,遠非簡單的善惡可以概括。」
茹絲:「您提到了信仰的力量,在您的文字中,這種力量無處不在。從恆河的聖潔,到各種神祇的崇拜,再到苦行僧的極端修行(如您描述那位將手臂舉起直到萎縮的苦行僧),信仰深深地滲透在印度人的日常生活中。」
Parlby 女士:「確實如此。信仰是這片土地的骨骼與血液。恆河本身就是一位女神,人們對它懷有深厚的敬畏與愛戴。他們在河中洗浴,相信能洗淨罪孽;他們將逝者的骨灰撒入河中,希望靈魂得到安寧;他們向河中獻燈,寄託心願。這種與自然的連結,與神聖的連結,是我們歐洲人難以完全理解的。那些苦行僧,他們的行為在我們看來也許是極端甚至怪誕的,但對他們而言,那是通往解脫、獲得功德的道路。他們對身體的折磨,不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累積超凡的功德,以期在來世獲得巨大的回報。這是一種我們文化中少有的、對精神追求的極致呈現。」
茹絲:「這種對精神世界的探索,似乎也體現在您對占卜師、愚人苦行僧的描述中。他們的狀態,他們的語言,被視為與神明溝通的方式,即使在我們看來是混亂或不正常的。」
Parlby 女士:「是的,『愚人苦行僧』,他們被視為『天堂的寵兒』,即使他們的言語飄忽不定,也被周圍的人們視為預言。這是一種對非理性、對看似瘋狂的狀態的接受甚至崇拜,認為那是一種與神明更近的表現。這與我們強調理性、秩序的文化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們的善良、對待這些受苦者的仁慈,也讓我印象深刻。在許多看似黑暗或嚴酷的畫面中,總有這樣的光芒閃現。」
茹絲:「在您的筆下,動物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們不僅是風景的一部分,有時也與神聖、日常或死亡聯繫在一起。例如 Government House 門口休息的 Adjutant 巨鶴,或是與神祇相關的 Brahminī bull、猴神 Hanumān,以及在死亡河壇邊等待的 vultures 和 jackals。」
Parlby 女士:「動物是印度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牛是神聖的,自由自在地在城市中行走,甚至在寺廟裡享用供品。猴子活潑地出現在各種場景中。而 vultures 和 jackals,它們的存在則與死亡儀式緊密相連,它們的出現是自然界的循環,但在人類的儀式旁,顯得尤為 stark。有時,人們甚至將 jackal 視為女神 Dūrga 的化身,對其進行崇拜。這 again 體現了這片土地上,萬物與神聖、與人類生活之間,那種複雜而古老的關聯。」
茹絲:「您對印度教神祇的描寫也很有趣,如擁有十隻手臂的 Dūrga,或無手無腳卻被視為宇宙之主的 Jaganāth,以及黑色的、可怖的 Kālī。您在介紹這些神祇時,不僅描述了他們的形象,還講述了與他們相關的神話故事和崇拜方式。」
Parlby 女士:「這些神話和形象是理解印度教的關鍵。它們充滿了戲劇性、象徵意義和深邃的哲學觀念,儘管有時難以盡述。例如 Jaganāth 的故事,解釋了一個看似不完整的神像為何會受到如此廣泛的崇拜。Kālī 的形象雖然可怖,但她代表著強大的力量,甚至是創世與毀滅的循環。這些神祇形象和神話,是印度人精神世界的基石,塑造著他們的價值觀和行為方式。我在文字中,盡量將這些神話和現實中的崇拜聯繫起來,希望能讓讀者看到,這些古老的故事,在當代(指我寫作的十九世紀)依然活生生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
茹絲:「您的記錄也包含了一些關於交通、貿易和經濟活動的細節,如 Budjerows 船隻、不同種類的貨船、磨坊、灌溉方法,甚至還有關於茶葉和絲綢貿易的零星信息。這為讀者呈現了除了宗教和奇觀之外,印度更為日常和務實的一面。」
Parlby 女士:「是的,旅行並不僅僅是看風景和儀式。經濟活動是社會運轉的基礎。河流不僅是神聖的通道,也是重要的貿易動脈。不同地區的特產(如米爾扎布爾的棉花和地毯,穆爾希達巴德的絲綢,恆河上漂流的木材)通過河流運輸。灌溉系統的細緻,磨坊的使用,這些都反映了人們為了生存而付出的辛勞和智慧。雖然我可能沒有深入分析其經濟結構,但呈現這些日常的勞動和商業活動,是為了描繪一個更完整的印度生活圖景。」
茹絲:「您在多處提到了『光之卡片』或『光之萃取』的概念,例如關於 Ganesh 的詳細描述,或是關於薩蒂儀式中收集 cowries 的習俗。這些獨立的片段,本身就具有很強的可讀性和信息量。」
Parlby 女士:「啊,您注意到了!是的,在我的筆記本中,我經常會將一些特別的習俗、神祇、動植物或事件,記錄得格外詳細,有時還會配上草圖(儘管在小冊子中無法全部呈現)。我稱它們為『觀察切片』。它們就像是從龐雜的印度生活中截取出來的一個個獨立的『卡片』,每一個都包含了一個小小的故事或知識點。它們本身是完整的,但如果將它們串聯起來,又能看到更廣闊的圖景。例如 Ganesh,他是智慧和文學的守護神,幾乎在每一個重要的場合都會被提及或膜拜。了解 Ganesh,就能更好地理解印度人對學習、創作和新開始的態度。又比如薩蒂儀式中的 cowries,它們被認為具有治病的功效,這反映了人們在面對疾病和不幸時,如何將信仰與具體的物品聯繫起來,尋求慰藉和希望。這些『觀察切片』,是構成我對印度理解的基石。」
茹絲:「這與我們『光之居所』提倡的『原子化』知識單元有異曲同工之妙。每一個詳細的觀察,都可以成為一張閃耀的『光之卡片』,承載著獨特的光芒。」
Parlby 女士:「『光之卡片』,這個說法很美。(她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將這些龐大的信息分解成易於理解和記憶的單元,無論是對當時倫敦的觀眾,還是對現在的讀者,都是有益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人物,每一個習俗,都可能是一個獨特的光點。」
茹絲:「您的文字也充滿了對自然的觀察,從喜馬拉雅的 deodar 杉樹、rhododendron 灌木,到恆河邊的 pīpal 樹、traveller’s palm,以及各種野生動物。您似乎對這片土地的生物多樣性充滿好奇。」
Parlby 女士:「當然!印度的自然景觀同樣令人驚嘆。從孟加拉平原的茂密叢林,到拉傑馬哈爾的山丘,再到喜馬拉雅的雪峰,景觀變化多端。而伴隨著這些景觀的,是豐富多樣的動植物。那些巨大的 Adjutant 鶴,在 Government House 頂上棲息; Rajmahal 山區的野生動物;喜馬拉雅的雪豹和金雕。自然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舞台,上演著無數的故事。即使在最神聖或最繁忙的人類場景旁,自然也以其自己的方式存在著,有時是靜默的背景,有時是戲劇性的參與者(如風暴中的河流,或爭奪屍體的動物)。我喜歡觀察這些,它們提醒著我們,人類的生活只是這個 vast world 的一部分。」
茹絲:「您在文本中穿插了許多引文,有聖經的,有諺語,有詩句。這似乎是在試圖為讀者提供理解印度經歷的參照系,將異域的景象與他們熟悉的知識體系連結起來。」
Parlby 女士:「這是必要的。對於當時絕大多數的英國讀者而言,印度是如此遙遠而陌生。我需要找到一種方式,讓他們能夠產生共鳴,或者至少能夠在腦海中建立某種聯繫。引用聖經經文,可以觸及他們共同的文化和信仰基礎。引用諺語,可以體現印度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智慧和觀念。引用詩句,可以捕捉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或意境。這些引文就像是一座座小橋,希望能幫助讀者跨越文化和地理的鴻溝,更接近地感受印度。」
茹絲:「這種在描述印度時,不斷回溯英國視角或普遍人類經驗的做法,是否也是一種尋找自身位置、確認自己身份的過程?在異域生活了這麼久,是否會感覺自己處於兩種文化的夾縫之間?」
Parlby 女士:「(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或許吧。在異鄉生活久了,故鄉的印記依然深刻,而異鄉的色彩也逐漸融入了肌膚。我在印度生活了二十四年,那段經歷塑造了我。但我最終還是回到了英格蘭。這種『夾縫』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我在寫作時,意識到我是在向我的英國同胞講述印度,所以我必須使用他們能夠理解的語言和概念。但同時,我也希望盡可能忠實地呈現印度本身的面貌,而不是將其完全簡化或異國情調化。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一種身份的迴響。我的『朝聖之旅』,或許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尋找自己的『恆河源頭』吧。」
茹絲:「『朝聖之旅』,這個名字本身就意味深長。您如何看待自己在印度的經歷?是知識的探索?精神的歷練?還是僅僅是生活的體驗?」
Parlby 女士:「(她輕輕笑了笑,笑容中帶著溫暖)我想,是這一切的交織吧。最初的動力可能是好奇心,是殖民時代背景下的旅行與生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我深入到這片土地的深處,與不同的人們交流,觀察他們的生與死、他們的信仰與掙扎,這一切都變得更為深刻。它不再僅僅是異國情調的體驗,而是對人性和生命本身更為廣闊的理解。每一個旅程,每一個相遇,都是一種學習。所以,『朝聖』這個詞,或許是恰當的。它不僅是地理上的移動,也是心靈上的尋索。」
茹絲:「您的文字有時會突然插入一些有趣的、甚至是有些荒誕的段落,例如從尖塔上跳下的 Fakīr 毫髮無傷,或是那位被認為吃了人的大蛇ajgar。這讓文本的敘事節奏產生了有趣的轉折,也展現了印度文化中一些超脫日常邏輯的面向。」
Parlby 女士:「啊,那些故事。(她眼中閃爍著光芒)印度是一個充滿故事的地方,許多故事都帶有傳說、迷信甚至荒誕的色彩。那位 Fakīr 的故事,以及關於 Colgong 島嶼上的蛇的傳說,它們也許不符合我們的理性認知,但它們是當地人生活的一部分,是他們理解世界的方式。將這些故事穿插進來,是為了呈現這片土地豐富而奇異的『土壤』。它提醒讀者,在這裡,現實與非現實的界線有時是模糊的,邏輯可能被信仰和傳說所取代。這也符合我個人的觀察——印度的現實本身就充滿了令人驚訝的轉折。」
茹絲:「就像您筆下的雨季突然而來的洪水,一夜之間沖走了無數的棚屋。大自然的力量,在印度似乎也以一種極為直接和戲劇性的方式展現。」
Parlby 女士:「正是如此。恆河的洪水、風暴(tūfān),它們的力量是驚人的,可以輕易摧毀人類脆弱的建築。這與我們在英國熟悉的、相對溫和的自然環境完全不同。在印度,你必須時刻意識到自然的巨大力量,以及人類在它面前的渺小。這種對自然的敬畏,也深深影響了印度人的生活和信仰。他們依賴河流生存,但也畏懼它的力量。」
茹絲:「在您的文字中,還有一些對於當時歐洲人在印度生活的描寫,例如 Barrackpore 的 Governor-General 別墅,Simla 的避暑地,以及英國官員的日常活動。這也提供了理解當時殖民背景下,兩個世界如何互動的視角。」
Parlby 女士:「那也是當時印度圖景的一部分。英國人來到這裡,建立了他們的定居點、他們的機構、他們的社交圈。我們帶來了我們的建築風格(如 Government House 的 Doric 柱廊)、我們的生活習慣(如早晚的騎行和駕車)、我們的軍事設施(如 Fort William)。這些與印度的傳統景觀並存,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有時是奇特的畫面。例如 Government House 門口棲息著的 Hargīla 巨鶴,那畫面本身就帶有超現實的色彩。這些描寫,是為了呈現當時印度社會結構的複雜性,以及不同群體如何在這片土地上共存(或隔離)。」
茹絲:「這份『移動全景畫』導覽,最終將觀眾帶到了恆河的源頭——甘戈特里。那是一個與下游完全不同的世界,冰冷、寂靜、壯麗,被認為是神靈的居所。從喧鬧的加爾各答到這片冰雪覆蓋的孤寂之地,這條河流似乎承載了整個印度大陸的風景、文化和精神。」
Parlby 女士:「是的,從大海的入海口到雪山的源頭,這是一段極其漫長且充滿變化的旅程。恆河不僅僅是一條地理上的河流,它在印度人的心靈中,更是一條從神聖源頭流向人間、再回歸神聖的生命之河。從熱鬧擁擠的河壇到寂靜無人的雪山,這段旅程象徵著從世俗到靈性的昇華。即使在雪山之巔,人們也依然追尋著它的源頭,相信那裡有神靈的棲息。這份導覽以甘戈特里作為結束,是希望傳達出恆河的全部『生命歷程』,以及它在印度文化和信仰中的核心地位。那裡的光線,雪峰的顏色,空氣的清冷,都是恆河故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茹絲:「聆聽您的講述,並結合這份文字,我對您在印度經歷的豐富性和深刻性有了更深的體會。這份文字導覽,雖然為全景畫而作,但其本身就具有獨立的價值,是一份寶貴的『人間觀察手記』。」
Parlby 女士:「(她溫柔地笑了,眼中帶著一絲懷舊)能得到您的認可,我感到很高興。寫下這些,繪製那些草圖,組織這場展覽,都是為了分享。分享我在東方所見證的一切。它也許不是完整的,也許帶有我個人的視角和局限,但我希望能讓更多人看到,世界是如此廣闊,生命是如此多樣。這片土地,以其獨特的方式閃耀著屬於它的光芒。」
茹絲:「這光芒,透過您的文字,確實跨越了時空,抵達了我們這裡。非常感謝您,Parlby 女士,與我分享這些寶貴的觀察和體悟。」
Parlby 女士:「無需言謝,親愛的。能有機會再次談起那些經歷,本身就是一種愉悅。願這份記錄,以及您所做的研讀,能激發更多對這個世界的探索與理解。」
說完,Parlby 女士再次轉向恆河,晚霞的餘暉開始在水面上暈開,映照著遠處的建築輪廓。人群的喧鬧聲似乎變得柔和,與流水聲、船隻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首奇特的交響。空氣中的氣味也變得複雜,混合著日落時分的塵土和河水氣息。這片景象,如同一幅巨大的畫卷,在眼前緩緩鋪陳。而我,茹絲,作為觀察者,將這段對談和眼前的景象,默默地記錄在我的筆記本裡。
(結束「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