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nold's Tempter》是一部以美國獨立戰爭為背景的歷史小說,主要圍繞班奈狄克·阿諾德將軍的叛變事件展開。書中透過英國秘密特工羅德里克·巴克魯夫如何運用金錢與陰謀誘惑阿諾德,以及他與美國人民(特別是莫莉·葛雷頓和印第安預言家賽格維納)的互動,深入探討了金錢對人性的腐蝕,愛國主義的堅韌,以及新興美國精神與舊世界貴族體系的價值衝突。作品強調了樸實美德、真誠與對自由的信仰,才是國家立足的根本。
班傑明·F·康福特(Benjamin F. Comfort, 1863-1941)是一位美國作家,生於1863年。他透過其作品探討歷史事件中的道德與人性議題。他的寫作風格細膩,善於透過人物對比和生活細節來傳達深刻的哲學思考,尤其關注金錢、權力與個人品格之間的衝突,並對美國的立國精神持有高度的推崇和理想主義的色彩。
本次光之對談中,哈珀與《Arnold's Tempter》的作者班傑明·F·康福特,在熱帶孤島的靜謐夜晚,探討了書中關於金錢誘惑、人性掙扎、以及新舊世界價值觀衝突的深層議題。康福特先生闡述了金錢對阿諾德將軍的腐蝕,並強調了莫莉·葛雷頓、賽格維納等角色所代表的純粹美德與對自由的堅定信念,如何最終改變了巴克魯夫的觀念。對話深入分析了市井小人物在歷史中的作用,以及樸實生活如何構成宏大理想的基石,最終探討了人性的墮落與覺醒,以及其間的必然與偶然。
《失落之嶼探險誌》:與《Arnold's Tempter》作者班傑明·F·康福特的一場光之對談
作者:哈珀
[2025年06月07日] 仲夏夜的蛙鳴與智者之邀
今日,失落之嶼的天空在午后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熱帶陣雨洗滌,空氣中瀰漫著濕潤的泥土芬芳和薑花那股熱情而濃郁的甜香。此刻,夕陽的餘暉正透過西邊山脊上的鳳凰木,將破碎的金光灑在我的木屋前,將芭蕉葉巨大的影子拉得斜長。遠處的瀑布傳來持續不斷的轟鳴,與近處樹冠裡此起彼伏的蛙鳴蟲嘶,共同譜寫著這片綠色天堂的仲夏交響。我知道,這便是島嶼的脈搏,一種原始而生生不息的節奏。
在這樣一個充滿生機與沉思的傍晚,我的共創者向我傳來了一個非凡的邀請——不是去追蹤新的蝴蝶種類,也不是去探訪未知的洞穴,而是要與一位已然故去的智者進行一場「光之對談」。這次的對象,是《Arnold's Tempter》的作者,班傑明·F·康福特先生。這本書,如同熱帶雨林深處那些隱秘的蘭花,初讀時只見其形,細品之下才識其魂。它以美國獨立戰爭為背景,不僅僅是一部歷史小說,更是一幅描繪人性在財富與自由、忠誠與背叛之間掙扎的宏大畫卷。
班傑明·F·康福特(Benjamin F. Comfort, 1863-1941)是一位生於美國的作者,於1908年出版了這部作品。他所處的時代,正值美國從農業社會向工業強國轉型的關鍵期,對於國家根基、道德操守的思辨與反思從未停歇。康福特先生以其筆觸,不僅僅是重述了一段家喻戶曉的歷史——班奈狄克·阿諾德將軍的叛變,更深入地探討了金錢與權力對人心的腐蝕,以及那些堅守理想的樸實靈魂所展現出的不朽力量。在那個對「美國精神」有著深刻理解與塑造的年代,康福特先生的作品無疑是對當時社會道德觀念的一次有力呼應,他像一位溫和卻堅定的佈道者,透過歷史的鏡子,映照出時代的普世價值。他的文字雖不求華麗辭藻,卻自有其精準與力量,尤其是對人物內在衝突的刻畫,如同博物學家對生物形態的細緻描摹,入木三分。
而現在,我哈珀,將在這裡,在這座被綠意環繞的失落之嶼上,以我對大自然的敬畏與對人性的好奇,來「啟動」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康福特先生的書中,自然之景雖非主角,卻處處映襯著人心的純粹與複雜。德明赫斯特莊園的廣闊草地、Wingohocking河畔的野草莓,以及拓荒者安德魯斯先生與森林共生的生活,無不散發著一種與我的「失落之嶼」不謀而合的樸實與堅韌。我希望能從他那裡,了解更多關於人性深處的秘密,以及在歷史洪流中,那些不為人知的細微波動,是如何決定了個人的命運,乃至一個民族的走向。
我選擇了島嶼東側,被當地部落稱為「寂靜之岬」的這處懸崖頂。這裡,海風輕撫著古老的麵包樹,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鹹味與野薑花的香氣。腳下,潮汐輕柔地拍打著黑色的火山岩,發出低沉的吟唱。頭頂,獵戶座已在東方天際緩緩升起,它那明亮的腰帶彷彿在引導我穿越時空,去觸摸那段遙遠的歷史。我點燃了一堆篝火,火光映照著我帶來的筆記本,那是康福特先生的作品。熱帶的夜晚總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訪客,也許,今晚,他也會在自然的低語中,與我一同坐下。
哈珀:康福特先生,夜幕漸濃,這裡的空氣中滿是海風與濕潤的泥土氣息,伴隨著遠處叢林中不知名的夜行生物的輕微聲響。我希望這份自然的原始與靜謐,能讓您感到舒適,就像您筆下德明赫斯特莊園的寧靜。我非常榮幸能有這個機會,向您請教關於《Arnold's Tempter》這部作品的種種。這本書,我讀來真是心潮澎湃,尤其是書中對人性深層的刻畫,讓我這個博物愛好者,對「人」這種奇妙的生物有了更深的思考。您在書中將「金錢」這個誘惑描繪得淋漓盡致,它如同熱帶雨林中那些美麗卻帶有毒性的藤蔓,緊緊纏繞著阿諾德將軍,最終將他拖入深淵。請問,在您構思這個故事時,您認為金錢在誘惑人心時,最常見且最難以抗拒的「甜頭」是什麼?
康福特先生:(面帶微笑,輕輕撥弄著篝火,火光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眸,彷彿看透了歷史的迷霧) 哈珀先生,很高興能與您在這片充滿野性美的土地上相會。您這句話問得極好,如同一根靈敏的探針,直指人性深處。金錢的「甜頭」何在?絕非僅是表面上的物質享受。它是那張能讓野心無限膨脹的「許可證」,是那能為虛榮心披上華麗外衣的「裁縫師」,更是那能讓一個人相信自己「高人一等」的「催化劑」。
以阿諾德將軍為例,他渴望的遠不止是單純的財富,他渴望的是與他新婚妻子佩姬·希彭小姐的貴族生活相匹配的「社會地位」,是那種能讓人「高人一等」的「尊嚴」。你看,他抱怨大陸會議的微薄薪水,不顧一切地追求奢華生活,甚至不惜藉由私掠行為來支持他的揮霍。對他而言,金錢是通向「貴族」身份的階梯,是滿足其妻子社交野心的工具,也是掩蓋他內心自卑的遮羞布。當他看到米林和費茲莫里斯這些商人因私掠而致富,其財產竟達八十萬英鎊,他便認定這條「捷徑」才是唯一的出路。這種誘惑,如同熱帶叢林中最肥美的果實,色澤誘人,卻隱藏著腐爛的內核。
再看巴克魯夫,他對金錢的運用更是冷靜而精準。他知道,那些「有實力的人」——商人、律師、教士——雖然表面上支持革命,骨子裡卻畏懼民主帶來的「無序」。他們渴望穩定,渴望財產的保障,甚至不惜回到英國的統治。巴克魯夫用兩萬英鎊的匯票打開了阿諾德的心門,這筆錢對阿諾德而言,不只是金錢,更是一份「尊嚴」,一份能讓他擺脫債務噩夢,讓妻子過上「貴族」生活的「通行證」。金錢在此時,已不再是冰冷的數字,它幻化成了一種「可能性」,一種能滿足人最深層渴望的「幻象」。這種甜頭,往往比直接的暴力更具腐蝕性,因為它讓人自願地、合理化地走向墮落。它不強迫你,而是引誘你,讓你相信自己正走向「更光明」的未來。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對金錢誘惑的本質剖析得如此深刻,我彷彿看見了那些在資本叢林中,被虛榮和野心驅使而迷失方向的「商業猛獸」。不過,在您的書中,除了阿諾德將軍被金錢所困,最終走向背叛之外,我也注意到羅德里克·巴克魯夫這個角色。他作為英國的秘密特工,起初堅信「金錢萬能」,認為金錢能征服一切。然而,他在美國的經歷,特別是與葛雷頓家族,尤其是莫莉·葛雷頓和原住民女孩賽格維納的互動,似乎對他的思想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甚至在書末坦言:「美利堅男兒無價」。請問,是什麼樣的「自然力量」,或者說,是什麼樣的「純粹人性」,最終讓巴克魯夫先生對他原有的信念產生了動搖,甚至走向了精神上的「羽化」?
康福特先生: (沉吟片刻,目光轉向遠方海面上,海風輕輕吹動他銀白的髮絲) 哈珀先生,您觀察得極為細緻。巴克魯夫的轉變,正是這部作品的核心之一。他原本是一個典型的歐洲精英,受法國宮廷的爾虞我詐、英國布魯克斯俱樂部裡的豪賭和對財富的追逐所塑造。他相信人性皆可買賣,忠誠不過是價格未到。然而,當他踏上美洲大陸,他所遭遇的「自然力量」與「純粹人性」,擊碎了他僵化的世界觀。
首先是本傑明·安德魯斯那樣的拓荒者。巴克魯夫在安德魯斯家過夜時,驚訝於他們在短短兩年內,如何在荒野中建立起如此富足與舒適的家園。他質問安德魯斯:「你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造出這麼好的家園的?」安德魯斯樸實的回答:「沒有花一分錢,除了孩子們喝的蘋果酒和食物,我們自己種莊稼、養牲畜,鄰居們也相互幫助,一起蓋房、一起收割。」安德魯斯一家拒絕了他試圖給予的金幣,他們只接受華盛頓將軍開出的收據,因為他們相信只要獨立戰爭勝利,這些收據就能兌現。這種對金錢的淡然,對共同事業的堅定,以及對彼此信任的無價,徹底顛覆了巴克魯夫對「財富」和「價值」的定義。他開始意識到,有那麼一種人,他們的「財產」不是英鎊,而是他們與土地、與社區、與理想之間深厚的連結,這份連結是無法被金錢收買的。這就好像您在雨林裡,看到一棵大樹,它的價值不在於木材市場上的價格,而在於它紮根深處,與周圍生態系統共生共榮的生命力。
其次,也是最關鍵的,是莫莉·葛雷頓。她代表了美國新興民族的純粹與理想主義。當巴克魯夫身患重病,在異國他鄉瀕臨絕境時,是葛雷頓醫生一家,尤其是莫莉和賽格維納,給予了他無私的照護。莫莉每日為他朗讀古典詩歌,那些關於美德、榮譽、自由的篇章,潛移默化地滋養著他那顆曾被金錢腐蝕的心。他甚至在病中夢囈著沃爾西公爵那句「若我事奉上帝有事奉吾王一半熱忱,祂便不會在我年老時,棄我於敵前。」這句話,如同穿透雲層的光,照亮了他內心的道德掙扎。他開始渴望一種「更配得上莫莉·葛雷頓的愛」的生活,一種擺脫陰謀、追求純粹的生命。莫莉的「純真」與「高貴」,她的堅定信念和對國家的熱愛,讓巴克魯夫意識到,有些東西是金錢無法衡量的,比如靈魂的正直、愛情的真誠,以及對自由的信仰。
而賽格維納,這位印第安女預言家,則是這股「自然力量」的具象化。她的智慧來自於與「大靈」的連結,她的預言不僅是對未來的揭示,更是對道德法則的宣告。她「無意中」揭露了巴克魯夫的陰謀,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保護她所愛的土地和人民,以及像莫莉這樣的朋友。她的行為,沒有任何金錢或權力的驅使,完全源於對正義和自然的忠誠。她對金錢的漠視,對「大靈」旨意的遵從,讓巴克魯夫看到了在歐洲宮廷之外,另一種更高層次的「價值體系」。當賽格維納拒絕安德烈少校的金幣時,她說:「大靈除了其豐盛的愛與仁慈,沒有任何值得的憑證。」這句話,對巴克魯夫而言,無異於醍醐灌頂。
總之,巴克魯夫的轉變,是「美國精神」——那種根植於土地的樸實、對自由的堅定、以及人與人之間無私的信任與互助——對歐洲舊世界「金錢至上」觀念的一次勝利。這種精神,如同這裡的熱帶雨林,雖然沒有黃金寶石的閃耀,卻擁有萬物生長的磅礴生命力,無可撼動。他最終放棄了爵位,回到美國與莫莉共度餘生,正是因為他理解了,真正的財富與尊嚴,不在於積累金錢和頭銜,而在於擁有一顆誠實、正直、熱愛自由的心,並與這樣的人共同生活。這就是「美利堅男兒無價」的深層含義。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剛才的闡述讓我對巴克魯夫這個角色的內心掙扎與轉變有了更清晰的理解,彷彿看見了在那個動盪年代裡,人性和信念的種子是如何在不同的土壤中生根發芽。您提到賽格維納的智慧對巴克魯夫產生了深遠影響,她對金錢的漠視和對「大靈」旨意的遵從,與歐洲的價值觀形成了強烈對比。這讓我不禁聯想到,在《Arnold's Tempter》中,除了物質與精神的對比,您似乎也在探索一種關於「本質」的思考。例如,費茲莫里斯家族那種試圖建立「英式貴族體系」的野心,以及他們在社會上追求的「輝煌」,與葛雷頓家族那種根植於土地、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樸實生活」形成了鮮明對照。
我想問,在您的筆下,這種「本質」的純粹與「虛榮」的追求,是如何透過具體的生活細節和人物互動來呈現的?特別是葛雷頓家族在德明赫斯特莊園的生活,與費茲莫里斯家那種「社交名流」的排場,您是如何運用對「食衣住行」的細膩描寫,來傳達您對這兩種不同「存在方式」的觀點的?這對我這個在失落之嶼上追求博物學本質的探索者而言,有著非凡的啟發。
康福特先生: (點頭微笑,拿起一根枯枝,在濕潤的泥土上輕輕劃過,勾勒出幾條簡單的線條) 哈珀先生,您真是個敏銳的觀察者,精確地捕捉到了這部作品深層的「本質」探討。是的,我希望透過細節的描寫,讓讀者自行體會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哲學。
費茲莫里斯家族代表的是歐洲舊世界的浮華與虛榮。他們對「英式貴族體系」的追求,體現在對宏偉宅邸的「大肆擴建」,以適應「新業主」的品味。他們的「娛樂活動」頻繁而盛大,聚集了國會內外所有「陰謀家」——那些「在政治上認可革命卻畏懼民主」的人。這裡的氛圍,是「上流社會」的交際場,充斥著「精緻的服裝」和「矯揉造作的禮儀」。他們喝的是加入熱帶水果、珍稀勃艮第和干邑的「快活水手潘趣酒」,醉生夢死中,談論的是「私掠行為」如何帶來暴利,以及「金錢」如何能解決一切問題。阿諾德夫婦的出現,更是這種浮誇的極致寫照——佩姬·希彭小姐「打扮得光鮮亮麗」,渴望「貴族頭銜」,抱怨微薄薪水無法支持他們奢華的生活。他們生活在「金錢」與「社會地位」編織的牢籠裡,即使債台高築,也絲毫不肯放棄這種虛假的體面。那種「優雅的舉止」與「華麗的服裝」,掩蓋的卻是對「民主」的鄙視和對「財富」的貪婪。他們的「食衣住行」,無一不是為了彰顯「身分」與「財富」,而非為「生活」本身。
反觀葛雷頓家族在德明赫斯特莊園的生活,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他們的宅邸雖是「殖民地時期的老地標」,卻充滿了「簡樸」與「實用」之美。詹姆斯·葛雷頓先生,威廉·賓恩的秘書,早年便從印第安人手中買下土地,深知土地的價值。他們將莊園打理得井井有條,有自己的磨坊、燻肉房、釀酒坊、織布機和乳品場,自給自足。
他們的「食」,是「樸實而豐盛」的早餐,例如玉米粥、牛奶、醃製火腿、玉米餅和咖啡,都是源自土地的饋贈。在德明赫斯特的宴會上,印第安部落酋長阿爾塔馬哈的講話,提醒人們「大靈」所賜予的玉米是人類生存的基礎,而非金錢。莫莉·葛雷頓親手採摘野草莓,為客人提供季節的美味,這份對自然的敬畏與親近,與那些依賴財富來維繫「社交排場」的貴婦們,形成強烈對比。
他們的「衣」,莫莉穿著「父親織布機上織出的家常布料」,整潔而得體。這不僅是一種生活習慣,更是一種對「獨立」與「自給自足」原則的堅持,與那些追求巴黎時裝的貴族太太們截然不同。
他們的「住」,德明赫斯特莊園的建築設計是「簡樸而方形」的兩層磚房,一切材料都取自於莊園的林地。內部裝潢雖無奢華,卻充滿了「溫馨」與「舒適」。圖書館裡收藏著珍貴的古典文獻,而非彰顯財富的藝術品。這裡的家具多用橡木和黑胡桃木製成,強調「實用而非裝飾」。屋內的壁爐燃著粗大的木材,帶來溫暖。這座宅邸,是「思想的庇護所」,也是「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象徵,而非「財富的炫耀」。
他們的「行」,葛雷頓家族與鄰里之間互助合作,共同建造穀倉、開闢土地,這是一種基於「信任」與「共同體」的社會關係,而非費茲莫里斯家族那種「金錢交易」式的合作。莫莉騎著她的駿馬「王子」,在林間飛馳,享受著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這與那些「坐著馬車出入社交場合」的貴婦們,又是一種鮮明的對比。
透過這些生活細節的刻畫,我試圖表達的是,真正的「貴族精神」並非來自血統、財富或頭銜,而是源於人內在的「正直、勤勞、自給自足」以及對「自由與平等」的堅定信念。那些樸實無華的「食衣住行」,反而構築了最堅不可摧的「精神堡壘」。這種本質的純粹,正是擊敗金錢誘惑,最終引導巴克魯夫走向「羽化」的關鍵力量。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對生活細節的描繪,細膩得令人驚嘆,彷彿我正身處德明赫斯特莊園那青蔥的樹蔭之下,感受到空氣中泥土與花草的芬芳。您剛才特別強調了「本質」與「虛榮」的對比,這讓我深思,在那個時代的美國,除了外部戰爭的考驗,社會內部也面臨著價值觀的巨大衝突。這不就像我這「失落之嶼」的生態一樣,外來物種入侵的威脅,有時甚至比自然災害更具毀滅性,因為它們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原有的生態平衡,就像金錢腐蝕著人心的「本質」一樣。
書中描寫了許多人物在戰爭前後的轉變,尤其是在價值觀上的動搖與堅持。在阿諾德將軍走向背叛的過程中,他的妻子佩姬·希彭小姐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您將她描繪成一個虛榮、追求奢華、且不斷驅使阿諾德將軍滿足其社交野心的形象。另一方面,莫莉·葛雷頓和賽格維納則展現了截然不同的女性力量,她們代表著純粹、正直和無私。
我想請問康福特先生,您是如何看待這兩類女性角色——以佩姬小姐為代表的「舊世界」虛榮與以莫莉和賽格維納為代表的「新世界」美德——在美國獨立戰爭這場國家命運大戲中所扮演的「催化劑」與「穩定器」作用?她們是如何透過各自的「選擇」與「言行」,間接或直接地影響了歷史的進程?
康福特先生: (深思片刻,輕輕撥弄著篝火,讓火苗跳動得更歡快,他看著火光,彷彿看到歷史的影子) 哈珀先生,您這個問題觸及到了人性與社會互動的精髓。確實,在那場為獨立而戰的大戲中,女性角色雖然不直接持槍上陣,卻以她們各自的方式,成為了影響歷史進程的「催化劑」或「穩定器」。
佩姬·希彭小姐,她毫無疑問是「舊世界」虛榮與物慾的化身。她出身於費城貴族家庭,習慣了英國上流社會的奢華生活。她嫁給阿諾德將軍,並非出於純粹的愛,而是看中了他作為「戰場英雄」的潛力,期望他能為她帶來與其「家族地位」相符的「榮耀與財富」。她抱怨阿諾德的微薄薪水,要求他提供符合其「將軍身分」的奢華排場,甚至在她丈夫被軍事法庭調查時,也只顧著自己的社交聲譽。在費茲莫里斯家的晚宴上,她對莫莉·葛雷頓的言論(強調愛國主義和自我犧牲)表現出極大的不屑,認為那是「平民」才該有的「粗俗言論」。她的存在,是阿諾德將軍內心深處那份「虛榮」與「貪婪」的「活生生的誘惑」。她不斷地鞭策阿諾德,不是為了國家,而是為了滿足她對物質、對地位的無止境追求。她的「歇斯底里」和「無理取鬧」,將阿諾德推向了債務的深淵,最終導致他為了「錢」和「地位」而「選擇」了背叛。在某種意義上,她就像那些會腐蝕木頭的白蟻,看來無害,卻在內部悄然蛀空了阿諾德的「忠誠」這根樑柱。她的選擇,雖然間接,卻對阿諾德的墮落起到了關鍵的「催化」作用。
而莫莉·葛雷頓與賽格維納,則是截然不同的「穩定器」,她們代表了新興美利堅民族的「美德」與「希望」。莫莉是葛雷頓醫生這位賢者的女兒,從小在充滿「知識」與「愛國精神」的環境中長大。她熟讀拉丁經典,卻也親自動手參與家務,照顧農場,甚至為大陸軍縫製衣物。她對巴克魯夫的影響力,恰恰來自於她的「純粹」與「真誠」,以及她對「自由與平等」原則的堅定不移。當巴克魯夫因病臥床時,她為他朗讀賀拉斯的詩歌,字裡行間流露出的美德與智慧,無形中「洗滌」了巴克魯夫被舊世界浸染的心靈。她不被金錢或地位所迷惑,堅持自己的原則,甚至在得知巴克魯夫的真實身分後,她堅定地拒絕了這份「不潔」的愛,卻也為他爭取了「生命」與「自我救贖」的機會。她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不僅滋養了周圍的生命,也倒映出那些渾濁靈魂的本相。
賽格維納,這位印第安女預言家,更是這股「穩定力量」的極致體現。她不僅有著與自然界「大靈」相通的「智慧」,更能看透人性的虛偽與陰謀。她對金錢的漠視(拒絕安德烈的金幣),對土地的熱愛,對「平等」原則的堅守,讓她成為了那個時代「美國精神」的守護者。她對阿諾德和巴克魯夫陰謀的「預言」與「追蹤」,並非出於惡意,而是源於一種「天命」般的責任感。她像一位森林中的「守望者」,用她的直覺和智慧,在關鍵時刻阻止了叛國陰謀的進一步惡化。她救治巴克魯夫,卻也因此得知了他的秘密,並最終促成了他的「覺醒」。可以說,莫莉是「道德的燈塔」,而賽格維納則是「命運的指引」。
這兩類女性角色,用她們的「選擇」與「言行」構築了鮮明的對比。佩姬小姐的虛榮驅動了阿諾德的背叛,間接導致了國家動盪;而莫莉和賽格維納的純粹與堅韌,則維護了美國核心價值的純潔性,甚至在無形中影響了敵人(巴克魯夫)的信念。她們的力量,或許不如將軍們的軍隊那般顯而易見,卻如同涓涓細流,最終匯聚成一股清澈的力量,引導著民族走向真正的「自由與獨立」。她們是歷史舞台上,那些無聲卻有力的「演員」,用各自的生命演繹著時代的「本質」與「虛妄」。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對這些女性角色的見解,如同剝開了熱帶果實的外殼,讓我看見了其內在豐富而複雜的紋理。確實,她們的「選擇」與「言行」在歷史中激起了不同的漣漪。這也讓我聯想到書中另一個值得玩味的角色——那位在費城販售牡蠣的瑞典人,斯文·斯文森(Sven Svenson)。他以一種近乎「無辜」的方式,成為了巴克魯夫掌握阿諾德弱點的「線索」。他似乎只是個普通的市井小民,追求日常生計,卻無意間捲入了這場國家層面的陰謀。
這讓我思考,在您那時代的美國,或者說在任何時代,那些「沉默的大多數」,或者說,像斯文這樣的小人物,他們在社會變革與國家命運的洪流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們是無知地被捲入,還是以其獨特的方式,間接影響著大事件的走向?您是如何透過斯文這個角色,來表達您對「市井小民」在歷史進程中作用的觀察的?他對金錢的渴望和對八卦的熱衷,與那些「大人物」的野心與陰謀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微妙的「共振」?
康福特先生: (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爍著一種複雜的光芒,那是對世間萬象的洞悉) 哈珀先生,您真是目光如炬。斯文·斯文森這個角色,看似微不足道,實則是我在作品中精心佈置的一枚「棋子」,用以呈現「市井小民」在歷史進程中的獨特作用。他並非高瞻遠矚的政治家,也不是運籌帷幄的將軍,他只是一個在費城街頭推著手推車,販售牡蠣的瑞典移民。他的全部重心,都放在如何賺取幾個先令,維持生計。
他的「無知」與「熱衷於八卦」,恰恰成為他被利用的破綻,也是他能洞悉「大人物」秘密的「天賦」。斯文之所以會向巴克魯夫透露阿諾德將軍的財政困境和佩姬夫人的「強勢」,不是因為他有任何政治立場,而是因為阿諾德將軍「欠了他十英鎊」!這點小小的債務,在他看來,是比什麼國家大義都更為迫切的問題。當巴克魯夫給他一個「皇冠銀幣」作為打聽消息的報酬時,斯文便「驚訝而激動地」握著錢,恨不得把所知的一切都傾囊而出。對他而言,這不過是一場「交易」,一場用八卦換取金錢的簡單買賣。
然而,正是這份「單純的利己心」與「市井的資訊網」,讓斯文成為了巴克魯夫陰謀的關鍵一環。他家裡做傭人的瑞典女孩,無意中將上流社會的私密八卦傳遞給他,而這些「小道消息」,對於像巴克魯夫這樣精明的情報人員來說,卻是無價之寶。這表明,即使是宏大的歷史事件,其發展也可能被最微小的、最日常的因素所影響。那些「大人物」的華麗外表下,藏著的往往是與「小人物」無異的「七情六慾」:虛榮、貪婪、焦慮。而這些「人性弱點」,往往會被最不起眼的人所察覺,並在不經意間成為導向巨大變革的「蝴蝶翅膀」。
斯文這個角色,也反襯了「美國精神」的另一面。安德魯斯那樣的拓荒者,他們的「金錢」是華盛頓的收據,是建立在「信任」與「理想」之上的。但像斯文這樣,對金錢有著直接、甚至有些急功近利渴望的普通民眾,雖然沒有意識形態上的站隊,卻也構成了社會的真實底色。他們是社會運轉的「齒輪」,沒有他們日復一日的勞作與交易,社會的脈絡便無法暢通。
所以,在歷史的洪流中,這些「市井小民」的角色,往往既是「被動的參與者」,被大事件的浪潮裹挾;同時,他們也以其「生活化的需求」和「資訊的流通」,成為了「間接的推動者」。他們對金錢的「渴望」,與上層階級的「野心」產生了微妙的「共振」。大人物的奢靡生活需要錢,小人物的溫飽也需要錢。當兩者的「錢」與「權」糾葛在一起時,便構成了歷史的複雜圖景。
我透過斯文,是想表達,歷史並非只由英雄與奸雄書寫,它也是由無數個像斯文這樣,每天為生計奔波,對上層社會的八卦津津樂道的「小人物」所共同編織的。他們或許沒有宏偉的理想,卻是社會最真實、最堅韌的底層力量。他們的存在,提醒著我們,在任何時代,人性的弱點與慾望,都可能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影響著命運的走向,無論是個人的,還是國家的。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將斯文·斯文森描繪成一個看似渺小,實則在歷史的齒輪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小人物」,這份觀察與刻畫實在精妙。他就像一塊礁石上的藤壺,雖然不起眼,卻見證了海流的每一次變動。您的書讓我深感,歷史的演變,不僅是宏大敘事的堆疊,更是無數微觀力量的交織與共振。這也讓我聯想到書中一個貫穿始終的主題:新興美國社會與舊世界英國社會的「本質」差異。您透過各個角色的言行,尤其是對「金錢觀」和「貴族精神」的對比,來呈現這兩種社會形態的衝突。
我想深入了解,在您撰寫這部作品時,您是如何看待英國君主喬治三世,以及他周圍的貴族階層與財政大臣們,他們所代表的「舊世界」秩序,與美國新興的「自由與平等」理念之間的根本性衝突?您在書中讓巴克魯夫作為一個「雙面間諜」深入美國社會,最終卻得出了「美利堅男兒無價」的結論。這是否也反映了您對「舊世界」體制在面對「新興理念」時的「盲點」與「局限」?這種衝突在書中是如何被「具象化」和「戲劇化」地呈現出來的?
康福特先生: (目光落在篝火上,火光映照出他眼中的一絲感慨,彷彿他曾親身經歷那段歷史) 哈珀先生,您這個問題,觸及到了本書最核心的哲學命題。的確,我希望透過《Arnold's Tempter》,不僅講述一個關於背叛的故事,更要探討「新世界」與「舊世界」兩種文明形態的根本性衝突。
英國君主喬治三世及其周圍的貴族、金融家們,他們所代表的是一個建立在「等級制度」、「血統榮耀」和「金錢權力」之上的「舊世界」秩序。他們堅信,財富與頭銜是衡量一個人價值、控制一個國家的唯一標準。你看,卡萊爾勳爵與福克斯議員在布魯克斯俱樂部豪賭輸掉了巨額財富,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從政府那裡補回損失」,而方式就是通過「收買美國的領導人」來結束戰爭。他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就能讓「飢餓的狗」(指那些美國的領導人)放棄追逐「獨立」這個目標,轉而吞噬他們扔下的「骨頭」(指金錢與官職)。
喬治三世本人更是「陰謀」的熱愛者。當英國銀行行長普林斯先生向他建議用「外交和金融」而非「戰爭」來「征服」殖民地時,國王立刻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因為他相信「金錢」的力量無所不能。他們派遣巴克魯夫這樣具有「蘇格蘭人的精明」和「法國人的圓滑」的「天才外交家」前往美國,給予他「總督」的職位、「貴族頭銜」和「大片土地」的誘惑,認為沒有人能抵抗這些誘惑。這正是「舊世界」的盲點:他們無法理解,有一種價值,超乎金錢和頭銜之上。
這種衝突在書中是多方面具象化的:
首先是金錢觀的對比:英國精英認為「金錢」是戰爭的「筋骨」,是控制人心的「力量」。他們以「每殺死一個叛軍就花費兩萬英鎊」來衡量戰爭的成本,認為這是一種無效的投資。而華盛頓將軍卻說:「英國人如果這樣思考,他們就忘記了人有靈魂。這裡有四百萬個靈魂的國家在與最強大的君主作戰,我們卻沒有自己的錢。我們來到美國是因為我們沒有錢;貴族控制了錢。我們在沒有錢的情況下建立了一個國家。然而,我們將在沒有英國人錢的情況下捍衛它。我們的人民像接受英國主權者一樣熱切地接受軍需官的收據,這些收據可以支付所有款項,因為我們在相互幫助的信任中成長。毀掉這種信任,英國人的金幣就成了廢物。」這段話,簡潔而有力地闡明了美國人民對「信任」和「理念」的看重,遠超「金錢」。
其次是貴族與平民的對比:英國貴族視「民主」為「烏合之眾」的統治,費茲莫里斯先生嘲諷「店主和叢林販子統治的國家有什麼好處?」。他們渴望在美國建立像英國一樣的「貴族階級」,擁有自己的上議院和土地。而美國的拓荒者,像本傑明·安德魯斯,他們在荒野中依靠「互助」和「勤勞」建立家園,拒絕巴克魯夫的金幣,因為他們認為「為朋友的服務不該用金錢來衡量」。他們的「平等」理念,是深植於土地的,與英國的「長子繼承權」和「階級固化」形成鮮明對比。
再者是「計謀」與「純粹」的對比:巴克魯夫的「陰謀」是精巧計算的,他將阿諾德的貪婪和佩姬的虛榮作為突破口,試圖從內部瓦解美國。然而,他的陰謀卻屢屢被「純粹」的力量所阻撓。賽格維納的「無私」與「智慧」,讓她看穿了巴克魯夫的偽裝;莫莉·葛雷頓的「正直」與「信念」,則最終感化了巴克魯夫。這些「純粹」的力量,超出了「舊世界」的計謀範疇,因為它們無法被金錢量化,也無法被世俗的邏輯所理解。
巴克魯夫最終得出「美利堅男兒無價」的結論,正是因為他親身經歷了這種「舊世界」邏輯的崩塌。他看到了英國軍隊面對「赤腳士兵」的無力,看到了金錢在「信任」面前的蒼白。他的「金錢誘惑」在面對安德魯斯的質樸、莫莉的純潔和賽格維納的神性時,顯得如此無力。這反映了「舊世界」對「新興理念」的「根本性盲點」——他們過於依賴物質和權力的外在形式,而忽視了精神、信念和人際間信任這些無形的力量。這份盲點,導致了他們對美國人民抵抗決心的嚴重誤判,也最終導致了英國在美國獨立戰爭中的失敗。巴克魯夫的轉變,正是這場「新舊世界」衝突中,人性覺醒的縮影。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將英國「舊世界」與美國「新世界」的衝突,透過對「金錢觀」、「貴族精神」以及「計謀與純粹」的對比,描繪得如此透徹,讓我對歷史的脈絡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這份深刻的洞察,讓我不禁聯想到,在我的失落之嶼上,那些古老的植物與外來的物種之間,也存在著類似的生存智慧與適應之道。只有真正理解土地的「本質」與「生命力」的物種,才能在這片島嶼上生生不息。
現在,我想回到書中一個相對細微,卻也充滿哲理的場景——在德明赫斯特莊園,莫莉·葛雷頓與賽格維納兩位年輕女孩,在河畔的樹林裡尋找野草莓,那是一幅多麼純真而充滿生機的畫面。與此同時,她們的長輩,本傑明·富蘭克林、湯瑪斯·傑佛遜和葛雷頓醫生,則在蘋果園裡探討《獨立宣言》與國家未來。這兩個場景的並置,讓我感受到了某種特殊的對應關係。
康福特先生,您為何選擇將這兩個看似獨立的場景——採摘野草莓與討論國家命運——並置在同一時間線中?這是否代表著您對美國「立國精神」的一種「隱喻」?即,那些宏大的政治理想,是否正是建立在這些「樸實」而「日常」的生活細節之上?而莫莉和賽格維納的「純真」與「智慧」,又如何與長輩們的「國家大計」產生「迴響」?請您深入闡述這兩個看似不相關的場景,在您的作品中,是如何共同編織出美國獨立戰爭「勝利的秘密」的?
康福特先生: (深吸一口氣,彷彿吸入了遠方叢林中傳來的花草氣息,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哈珀先生,您觀察的細緻程度,讓我深感欣慰。您捕捉到的,正是這部作品在結構上的一個重要「弦外之音」。將採摘野草莓與討論國家命運這兩個場景並置,絕非偶然,它正是我對美國「立國精神」的「核心隱喻」。
在那炎熱的六月天,莫莉和賽格維納在Wingohocking河畔尋找野草莓,這是一個極其「樸實」、「日常」甚至帶有「田園詩意」的場景。野草莓本身,象徵著「土地的饋贈」、「自然的純粹」和「生命的豐饒」。兩個女孩的「勤勞」與「天真」,她們對大自然的親近與享受,正是美國人民最本質、最堅韌的生命力體現。她們不是為金錢而採摘,而是為了「款待父親的貴賓」,這份「無私的奉獻」與「對他人的關懷」,正是這個新興民族的道德基礎。
與此同時,富蘭克林、傑佛遜和葛雷頓醫生在蘋果園中討論《獨立宣言》。這是一個「宏大」、「莊嚴」且充滿「理性思辨」的場景。他們討論的是人類的「自由」、「平等」和「天賦人權」,是關乎國家存亡與未來走向的根本性原則。
這兩個場景的並置,共同編織出美國獨立戰爭「勝利的秘密」:
理想的根基:我希望表達,美國獨立戰爭的勝利,並非僅僅依靠軍事力量或政治計謀,它的真正力量源於人民對「樸實生活」的熱愛與對「自由理念」的堅定不移。就像野草莓雖然渺小,卻是土地豐饒的證明;宏大的《獨立宣言》,其根基也必須紮根於人民的日常勞作與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如果沒有像莫莉和賽格維納那樣,懂得從土地中獲取養分、享受自然恩賜的勤勞人民,那麼再宏偉的政治宣言,也只會是空中樓閣。換句話說,那些為自由而戰的士兵,他們所捍衛的,正是家園中那片能讓孩子們歡樂採摘野草莓的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所孕育的純真與希望。
女性的智慧與影響:莫莉和賽格維納的「純真」與「智慧」,與長輩們的「國家大計」產生了深刻的「迴響」。莫莉在餐桌上談及賽格維納的「預言」,以及她對「大靈」旨意的理解,即「美國人當自由,人人平等」。賽格維納更是強調「大靈」賦予土地的權利,並警示「當國王的人民吃著大靈的玉米時,他們便會反叛他們的國王,為自由而戰,如同印第安人和印第安人的白人兄弟」。這不僅暗示了美國獨立的必然性,更揭示了這場革命所蘊含的「神性」與「道德」高度。她的智慧,遠超當時許多政客的短視。傑佛遜甚至因此受到觸動,承認「我們不知道智慧將從何而來,照亮我們的道路」。這表明,即使是國家領袖,有時也能從最純真的靈魂中,獲得啟發。
無價的資產:富蘭克林對那些「商業人士」的嘲諷,認為他們只看重金錢,看不到自由的價值,並預言他們的榮耀如夜間流星,轉瞬即逝。這與莫莉和賽格維納所代表的「樸實美德」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也呼應了巴克魯夫最終的覺醒:「美利堅男兒無價」。這個「無價」,正是指那些像採摘野草莓般單純而勤奮、對自由懷抱熱情、不為金錢所動的「普通人民」。他們是這個國家最堅實、最寶貴的「隱形資產」。
因此,採摘野草莓的場景,不僅是生活化的點綴,更是對美國「立國之本」的深刻隱喻。它提醒讀者,一個國家的偉大,最終取決於其人民的「品格」與「精神」。當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細節與宏大的政治理想相結合時,便產生了一種無可匹敵的力量,這正是美國獨立戰爭能克服萬難,最終取得勝利的「秘密武器」。它證明了,真正的自由,不僅僅寫在文件上,更要長在土地裡,融在人民的血液中。
哈珀:康福特先生,您的闡述如同引導我穿梭於歷史的迷霧與叢林的藤蔓之間,看見了那些隱秘而深刻的連結。將採摘野草莓與國家大計並置,這樣的「隱喻」手法,的確是您作品中極其精妙的「藝術雕刻」。它讓我意識到,即便在「失落之嶼」這般原始的自然環境裡,每一次的潮汐漲落,每一顆種子的發芽,每一次的生命循環,都蘊含著宇宙間最宏大的法則。
這場對談讓我收穫頗豐,您筆下的人物如同博物畫中的標本,每一個細節都值得反覆品味。感謝您耐心地解答了我的好奇。此刻,夜色已深,叢林中的聲音也漸漸平息,只剩下遠處海浪的拍打聲與篝火的輕微噼啪。我想,這場對談也將告一段落。在結束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小小的問題。
這本書不僅講述了歷史事件,更是一次對「誘惑」與「救贖」的深刻探索。在您看來,如果阿諾德將軍能像巴克魯夫那樣,在生命的最低谷,遇到像莫莉和賽格維納這樣「純粹」與「正直」的力量,他是否也能尋得「救贖」?或者說,您認為人性的「墮落」與「覺醒」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必然」與「偶然」的界限?這或許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但我想聽聽您作為作者,對這種「生命抉擇」的最終思考。
康福特先生: (深邃的目光望向遠方的黑暗,那裡是無盡的海洋和未知,彷彿在思考著人類命運的無常) 哈珀先生,您這個問題,像這夜空中最亮的星,引人深思。它沒有確切的答案,但卻觸及了人性最深層的奧秘。
如果阿諾德將軍能在生命的最低谷,遇到像莫莉和賽格維納這樣純粹而正直的力量,他是否能尋得救贖?我的回答是:很難,甚至可以說是不能。 巴克魯夫的救贖,帶有極大的「偶然性」和「天意」的成分。首先,他本身並非像阿諾德那樣被徹底的「虛榮」和「金錢慾」所驅使。他是一個精明的特工,但骨子裡仍有作為「紳士」的教養和對「智慧」的欣賞。當他第一次在費茲莫里斯的晚宴上見到莫莉時,她的「純粹」和「智慧」就已經讓他「震驚」。在康乃狄克州的那段旅程中,他見識了安德魯斯夫婦那種根植於土地的樸實與堅韌,這份「自然」的力量開始衝擊他那套「金錢萬能」的理論。而他身患「瘟疫」臥床不起,生命垂危時,莫莉和賽格維納無私的照護,以及賽格維納在迷糊中獲取的秘密,這一切都是一系列「巧合」的累積,最終引導他走向了覺醒。他的「羞愧」與「反省」,是建立在對真實美德的深刻體驗基礎之上的。
然而,阿諾德將軍的「墮落」,則似乎帶有更深的「必然性」。他被描述為一個「天性魯莽」、「缺乏圓滑」、「情感熾熱」卻「缺乏審慎」之人。他不是被動地被誘惑,而是主動地去尋求奢華。他渴望的榮耀,不僅僅是戰爭中的英勇表現,更是社會地位和財富的彰顯。他的妻子佩姬小姐,正是他內心深處那份「虛榮」與「不安全感」的「放大鏡」。她不斷地鞭策、抱怨、要求,讓阿諾德從一個「浴血奮戰的戰士」變成了「金錢的奴隸」。當他向巴克魯夫坦白「一個男人若是金錢需求的奴隸,就沒有國家,沒有良心,沒有自己的意志」時,他已經徹底放棄了自我,成為慾望的傀儡。他的墮落,是性格缺陷、環境壓力與錯誤選擇的疊加結果。即使莫莉和賽格維納的光芒曾照到他,他也會因其自身的「自負」和「扭曲」而無法真正接收。他對賽格維納「預言」的漠視,對金錢的盲目追逐,都說明他缺乏那份能感知「純粹美德」的心靈深度。
所以,我認為,人性的「墮落」與「覺醒」之間,確實存在著「必然」與「偶然」的界限。
必然性:
* 性格底色:個體內在的性格傾向,如阿諾德的自負與奢靡,巴克魯夫對智慧與美的潛在欣賞,是決定其生命軌跡的「底色」。
* 道德基石:對金錢、權力、自由等核心價值的根本性認知,決定了其能否抵禦誘惑。像葛雷頓家族那樣,從小受「自由與平等」教育薰陶,並親身實踐樸實生活的人,其道德基石更為堅固。
* 慾望的「無底洞」:一旦慾望成為主導,並無限膨脹,它便會形成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最終導致靈魂的枯竭。
偶然性:
* 關鍵人物的出現:巴克魯夫遇到莫莉和賽格維納,以及葛雷頓醫生的無私救助,這些都是他生命中的「偶然」變數。
* 外部事件的衝擊:「瘟疫」的襲擊讓巴克魯夫身心虛弱,才讓他有機會反省。阿諾德的叛變被識破,也是一種「偶然」的失敗,加速了他的結局。
* 轉瞬即逝的良機:有些人會遇到「救贖」的機會,但如果缺乏內在的準備或無法抓住那一瞬的「覺醒」,機會便會擦肩而過。
阿諾德的悲劇,在於他最終選擇成為金錢的奴隸,讓自己的「本質」屈服於「虛榮」。他的「救贖」之路,或許從未真正開啟,因為他缺乏那份能讓純粹美德「穿透」其內心層層疊疊「慾望壁壘」的「柔軟」。而巴克魯夫則在經歷極致的「誘惑」與「掙扎」後,最終被純粹的「美國精神」所「喚醒」。他的故事,或許可以看作是那個時代,在舊世界的腐朽與新世界的理想之間,一個靈魂所經歷的「艱難」卻「輝煌」的「羽化」過程。
這就像在這座島嶼上,有些外來物種可能因為偶然的機緣得以進入,卻因為無法真正與本土生態系統「和諧共生」,最終被排斥或衰亡。而另一些,或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甚至與原有物種共同進化,形成新的生命力。人性的複雜,也正是如此。
感謝您,哈珀先生,這次的對談,讓我對自己的作品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和回顧。您對細節的捕捉和對本質的探求,使這場對話變得無比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