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ale of Sandy Chipmunk》光之對談

《撒哈拉的風》：與松鼠山迪及烏鴉先生的林間對談

作者：雨柔

午後時光，我坐在一個被陽光篩得斑駁的櫸樹林邊，輕輕翻閱著亞瑟．史考特．貝利（Arthur Scott Bailey）的《山迪花栗鼠的故事》（The Tale of Sandy Chipmunk）。這是一本充滿林間野趣與小動物智慧的童話故事集，出自一位對自然觀察入微、筆觸溫暖幽默的作家之手。貝利先生以其獨特的「睡前故事」系列聞名，他筆下的小動物們，不僅有著人類般的行為和情感，更透過牠們的日常瑣事，巧妙地折射出關於誠實、勤勞、智慧與人際關係的道理，卻又不過分說教。這本書初版於1916年，正值美國童書創作的黃金時期，作者以一種返璞歸真的方式，將鄉間的景色與動物的習性融入簡單的故事中，讓孩子們在閱讀中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與生命的活力。

貝利先生的寫作風格樸實真摯，他善於透過細膩的動作和對話來展畫人物性格，而非直接賦予形容詞。他筆下的小動物們性格鮮明，有勤勞的山迪、狡猾的山姆舅舅浣熊，以及自以為是的烏鴉先生。這些角色之間的互動，常常帶著一種輕喜劇的色彩，讓讀者在會心一笑之餘，也能從中領悟到一些生活的哲理。他的故事沒有驚心動魄的冒險，更多的是對日常細節的捕捉與放大，例如山迪如何努力為冬天儲藏食物、如何巧妙地應對那些想佔便宜的鄰居。這種對「小」的關注，使得他的作品充滿了人間的溫馨與趣味，也使得讀者能夠更貼近地感受到林間動物們的生命脈動。

我輕輕合上書頁，微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正應和著書中普萊森特谷（Pleasant Valley）的潺潺低語。陽光透過樹冠，在青草地上投下跳動的光點，幾隻小鳥在不遠處的枝頭上跳躍，發出清脆的鳴叫。我閉上眼睛，想像著書中的世界，一片寧靜而生動的林間景象。

就在此刻，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在草叢中響起，接著，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從一堆落葉後探出頭來。牠有著黃褐色帶條紋的皮毛，兩頰鼓鼓的，眼神靈動，正是書中的主角——山迪花栗鼠。牠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輕巧地跳到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好奇地看著我手中的書。

「這不是我的故事嗎？」一個帶著些許驕傲，又有些匆忙的聲音傳來。山迪用前爪撓了撓耳朵，小小的鼻子快速地抽動著。

幾乎同時，頭頂的樹冠傳來一陣翅膀拍動的聲音，一片黑影降落在我身旁不遠處的一根粗壯樹枝上。烏鴉先生，牠的羽毛烏黑發亮，眼神中帶著一絲狡黠與自負。牠歪著頭，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山迪，又轉向我。

「喔，你們都來了。」我輕聲說道，臉上泛起一絲微笑。這片林間的魔法，總是能在不經意間，將書中的世界與現實交織。我將目光投向那隻忙碌的花栗鼠，又看向那隻看似睿智的烏鴉。「貝利先生，您也來了嗎？」

樹影搖曳，光線似乎輕輕扭曲了一下，在烏鴉先生身旁的樹幹上，一道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一位身穿樸素西裝、頭髮微亂的男士，手中握著一本筆記本，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正是亞瑟．史考特．貝利先生。

「當然。」貝利先生的聲音低沉而溫暖，帶著一種舊時代的從容。「我總是被我的小讀者們，以及這些林間的居民們召喚而來。能看到我的故事在遠方的妳手中被閱讀，這真是令人愉悅。」他輕輕拍了拍樹幹，彷彿那也是他的老朋友。

「貝利先生，您好。山迪，烏鴉先生，你們也來了。」我放下書，示意他們可以更靠近一些。「今天，我想和你們聊聊《山迪花栗鼠的故事》，特別是關於山迪這個角色，以及一些你們在故事中遇到的趣事。」

山迪立刻來了精神，牠那對小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聊我的故事？那可太多了！我可是一隻非常忙碌的花栗鼠。要不是為了聽聽你們怎麼說，我現在應該去儲藏更多的堅果了！」說著，牠的頰囊不自覺地動了動。

烏鴉先生輕咳一聲，用牠那雙黑亮的眼睛瞥了山迪一眼，語氣帶著一貫的自負：「哈！你這小不點，總是把忙碌掛在嘴邊。重要的不是忙，而是『智慧』。不過，既然是聊你的故事，我也能貢獻一些高明的見解。」

「那麼，我們就從最開始的地方說起吧，關於山迪的名字。」我將書翻到第一章。「書中提到了許多對山迪名字由來的猜測——因為牠喜歡在沙質土壤中挖掘，因為牠的顏色像沙土，又或是因為牠勇敢堅韌。烏鴉先生，您在書中是唯一一個知道山迪真名『亞歷山大』的，您當時為何那麼肯定呢？」

烏鴉先生挺了挺胸脯，牠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著幽幽的光：「當然！身為普萊森特谷最年長的居民，我對那些人類的語言和習慣可是一清二楚。『山迪』是『亞歷山大』的簡稱，這是人盡皆知的常識。那些年輕的小動物們，像是肥胖浣熊、比利土撥鼠和弗里斯基松鼠，牠們只會從表面去判斷，根本不懂這些文字背後的淵源。」牠語氣中滿是對其他動物智識的輕蔑。

「可是，山迪，您當時的回答卻是：『就我所知，你們都說對了。』這句話讓烏鴉先生很不高興。」我轉向山迪，牠正用爪子理著鬍鬚。

山迪抖了抖鬍子，小鼻子輕輕哼了一聲：「當時烏鴉先生那麼得意，我實在不想讓他那麼容易就得逞。而且，他說的也沒錯啊！我確實喜歡在沙土裡挖洞，我的毛色也的確帶點沙黃色，而弗里斯基說我勇敢堅韌，我也不否認。這些都組成了『山迪』這個名字的一部分，不是嗎？」牠歪著頭，似乎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貝利先生在一旁看著，臉上浮現出愉快的笑容。「山迪總是這樣，牠的智慧不是來自書本，而是來自生活。牠的回答，其實比那些推測更接近真實，因為一個名字的意義，往往是多重且包容的。」他輕聲補充道，目光中充滿了對筆下角色的理解。

「的確如此，名字的意義常常是多層次的。」我點頭認同，然後又想起了書中另一個情節。「山迪，在第二章〈天上的東西〉裡，您第一次見到約翰尼．格林放的風箏時，您嚇壞了，以為那是個長著大眼睛和會笑的嘴巴的怪物。您還跑回家向花栗鼠媽媽描述說牠有『六隻豹貓的尾巴，全綁成結』。那份恐懼，對您來說是真實的嗎？」

山迪的耳朵抖了抖，似乎回想起了當時的窘態，但很快又挺直了身子：「當然是真的！那東西在天上飄著，發出恐怖的尖叫聲。它那麼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尾巴還甩來甩去，誰能不害怕？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生物！我當時想，要是被它抓走，肯定會被吃掉！」牠說著，小小的身軀還不自覺地縮了縮。

烏鴉先生發出幾聲嘲諷的「呱——呱——」聲：「那不過是一個用竹條和紙做成的玩具罷了！你這小傢伙，總是這麼大驚小怪。我那時就告訴你，那只是火車的汽笛聲！火車，你懂嗎？人類的交通工具！」牠的語氣充滿了優越感。

我輕笑著看向烏鴉先生：「烏鴉先生，您當時是說『那不過是普萊森特谷另一端的火車頭的汽笛聲』。但山迪，您當時聽到的『尖叫聲』，其實是那陣風穿過風箏時發出的嘯聲，而不是火車，是嗎？」

山迪連忙點頭，如搗蒜般：「對！就是那種『嗚——』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要把我吞掉一樣！直到花栗鼠媽媽回來，我才發現那只是約翰尼．格林做的風箏。不過，烏鴉先生，您當時怎麼就那麼肯定那是火車聲呢？」

烏鴉先生立刻揚起了頭，牠的翅膀輕輕扇動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的經驗告訴我，那些長長的哀嚎聲，通常都來自遠方的鐵路。至於風箏的聲音……哼，那是無知的小傢伙們才會去注意的細枝末節。」牠說著，似乎還有些不屑。

貝利先生在此時開口，他的聲音溫和地打斷了烏鴉先生的自吹自擂：「烏鴉先生，您是普萊森特谷的智者，但有時候，連最聰明的人也會被自己的經驗所限制。山迪的恐懼雖然來自誤解，但那份對未知事物的反應，卻是最為真實的生命本能。作為一個作者，我會將這些情感忠實地記錄下來。」他看向烏鴉先生，目光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烏鴉先生悻悻地閉上了嘴，不再爭辯。

「在接下來的章節中，山迪您展示了驚人的自制力與毅力。」我說道，將話題轉向了第四章〈建造房屋〉和第五章〈花栗鼠太太很高興〉。「您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來建造自己的地下家園，甚至為了不留下明顯的路徑，每次進出都小心翼翼地跳躍。這種嚴謹與自律，是您天性的一部分嗎？」

山迪的眼神閃過一絲自豪：「那是當然的！如果沒有一個安全又隱蔽的家，冬天怎麼辦？那些黃鼠狼、狐狸，還有像農夫綠先生的貓，牠們可不是好惹的！花栗鼠媽媽從小就教導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而且，食物要是沒了，那可就糟了！所以我必須要努力，把最好的堅果和穀物儲藏起來，而且要小心翼翼，不能讓別人知道我藏了多少。那可是我整個冬天的命啊！」

貝利先生微笑著補充：「是的，山迪的勤勞與謹慎是牠的本性。牠知道生存不易，所以每一步都走得踏實。對於大自然中的小生命而言，食物和安全是牠們最直接的考量。牠們的每一個行為，都帶有為生存而努力的痕跡。」

「有趣的是，山迪，您在建造好新家後，花栗鼠媽媽說：『我很高興看到我說的這些話總算有些用處了。』」我提到，試圖引導山迪思考。「您覺得，媽媽的教導對您影響有多大？」

山迪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想：「花栗鼠媽媽總是會提醒我要小心這、小心那的。她總是說，『要保持自制力，不然冬天會很難熬』。我也會聽她說話，畢竟她比我年長。不過，很多事情還是要自己去經歷，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牠的小尾巴輕輕掃過石頭表面，帶起一陣微塵。

烏鴉先生又插嘴了：「看看！牠嘴上說著聽媽媽的話，實際上還不是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我早說了，這些年輕一輩的，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智慧。」

「烏鴉先生，您在書中也經常給予山迪建議，比如在第三章〈破碎的蛋〉中，您警告山迪不要偷鳥蛋，還說『我的一些朋友告訴我，如果她們在巢穴附近抓到你，會對你做些什麼。』您也曾勸山迪不要再替您工作，因為牠把您和弗里斯基的工資都算進去了。」我提醒他。「您覺得您的這些『忠告』，對山迪起了什麼作用？」

烏鴉先生的胸脯又鼓了起來：「哼！我當然是好心提醒牠。身為長輩，有責任教導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傢伙。可惜，牠們總是不聽。山迪就是一個例子，總是自以為是。看看牠，從我這裡學到了什麼？除了學會一些鬼點子，把我的玉米都偷走了！」牠不滿地瞥了一眼山迪。

山迪立刻反駁：「我可不是偷！那是您自己說的『樣品』，而且我的麥子被您吃了，這只是以牙還牙！而且，要不是烏鴉先生您，我也想不到要開自己的『商店』，拿玉米換堅果呢！」牠說著，還得意地晃了晃頭。

貝利先生輕輕笑了起來：「這正是這兩個角色的趣味之處。烏鴉先生總是以一種『我知道一切』的姿態出現，牠的建議往往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山迪，則總能從這些看似負面的經歷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些經驗。他們的互動，恰恰體現了智慧的多元面向，以及生活中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計謀。」

我看向貝利先生，帶著一絲好奇：「貝利先生，您在描寫這些動物角色時，似乎賦予了牠們許多人類的特徵，例如山迪的勤勞、烏鴉先生的自負、山姆舅舅的狡猾。您是希望透過動物的故事，來反映人類社會的某些面向嗎？」

貝利先生沉思了一下，目光投向遠處的森林深處：「我只是盡力觀察牠們，記錄牠們在林間的真實生活。當我看到一隻花栗鼠不停地奔跑儲藏食物時，我看到的是牠對未來的規劃和努力；當我看到一隻烏鴉得意洋洋地高聲叫喊時，我看到的是牠對自己能力的肯定。人類的社會也是如此，許多行為模式都能在自然界中找到其影子。我並沒有刻意去『擬人化』，只是透過牠們的行為，讀者們自然會聯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和事。我的目的是讓讀者從這些小小的生命中，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和更深層次的道理，但這份領悟應由讀者自行體會。」

「的確，您的故事並沒有直接說教，卻處處引人深思。」我點頭表示贊同。「在第九章〈為烏鴉先生工作〉和第十章〈烏鴉先生責罵山迪〉中，山迪和弗里斯基松鼠為烏鴉先生收集山毛櫸堅果，結果卻因為『分半』的邏輯問題，讓烏鴉先生什麼都沒得到。這是一個很經典的誤解，烏鴉先生，您當時真的不明白『兩個一半』為什麼會導致自己沒有份嗎？」

烏鴉先生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但牠很快就恢復了自負的姿態：「那當然是牠們兩個小傢伙耍的花招！我明明說了『分半』，牠們卻每個人都拿了一半！這分明就是聯合起來欺騙我這個老實人。牠們根本不懂什麼叫『分數』，那是愚蠢的行為！我原本期望的是我應該得到一半，牠們各自分得剩下的那一半，結果卻完全不是如此！」

山迪立刻跳了起來：「什麼花招！明明是您自己說『把收集到的食物分一半給你』，我又請了弗里斯基幫忙，也答應分他一半。您說這是『分半工作法』，不是嗎？我當然以為我的那份就是我應得的，弗里斯基的那份是他應得的，然後您就應該有了。哪知道您竟然把您的那一份也分給我們了！這不是我的錯，是您沒說清楚！」牠顯然對烏鴉先生的指責很不滿。

貝利先生再次輕輕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這個情節，正是我想表達人類溝通中常見的盲點。烏鴉先生認為牠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但牠的『清楚』是建立在自己的理解之上，沒有考慮到對方可能存在的認知差異。而山迪則是用牠最直接、最樸實的方式去理解。這並非誰對誰錯，而是理解層次的不同所導致的結果。」

「這也讓我想起第十一章〈郵箱〉和第十二章〈山迪收到一封信〉。山迪，您因為郵票上花栗鼠的圖案，就認定那封警告農夫格林先生關於鼠害毒藥的信是寄給您的。這份天真的誤解，差點讓您身處險境。」我說道。

山迪的小腦袋歪了歪：「那上面確實有我的畫像啊！這麼清楚的畫像，不是寄給我是寄給誰？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消息呢，結果農夫格林先生追著我扔石頭！這說明那封信就是我的，他想搶走我的信！」牠理直氣壯地說道。

烏鴉先生在一旁搖了搖頭，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哼，這就是無知。我早就說了那是人類的郵箱，裡面的東西都是給人類的。雖然我也因為嫉妒牠有信而把信拿走了，但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封關於毒藥的信，真是幸運啊！有時候，不懂反而是一種福氣。」烏鴉先生說著，還得意地看了山迪一眼，似乎在慶幸自己的「機智」。

「幸運，的確是。」貝利先生輕嘆了一聲。「但更重要的是，這也說明了，在廣闊的世界裡，我們常常會因為自己的視角和知識的局限，而對事物產生錯誤的判斷。幸好山迪當時還不會讀字，才躲過了一劫。這也是大自然中，小動物們憑藉本能和直覺，有時反而能避開危險的例子。」他語氣深沉。

「您的故事總是在簡單中蘊含著深刻的哲理。」我由衷地說道，陽光正好灑在我的手背上，帶來一陣暖意。「在第十三章〈去磨坊的旅程〉和第十四章〈一次幸運的事故〉中，山迪您意外地躲進了農夫格林的麥子袋裡，經歷了一場驚險的旅程，最後因為馬車的挽具斷裂，才得以逃脫。這一切，對您來說，是一場意外，還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呢？」

山迪拍了拍小胸脯，似乎還有些後怕：「當時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就像地震一樣！我從來沒坐過馬車，也不知道那個袋子會被綁起來。我只知道麥子很好吃，想多吃一點。幸好那個老馬車夫（我不知道他叫艾本尼澤）突然停下來，然後又聽見農夫太太的尖叫，我就趁機跑掉了。我當然覺得是我的運氣好，不然我會被帶到哪裡去，然後被磨成什麼粉末都不知道！」牠打了個冷顫。

烏鴉先生再次發出牠招牌式的「呱——呱——」聲：「那當然是運氣！你這小傢伙總是這麼魯莽。如果不是你偷偷鑽進別人的袋子，怎麼會遇到這種事？不過，人類的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疏忽，就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貝利先生的目光顯得有些悠遠：「這便是生活的奇妙之處。對山迪而言，那是驚險的遭遇，對約翰尼和他的奶奶而言，那是旅途中的麻煩。但從宏觀來看，它是一個連鎖反應，每一次意外的發生，都引導著不同的結局。我的故事，或許只是將這些看似獨立的事件，編織成一張命運的網，讓讀者去感受其中的巧合與必然。」

「在第十五章〈林中的惡霸〉和第十六章〈惡霸逃跑〉裡，山迪，您面對林中的惡霸紅松鼠羅迪，雖然一開始被咬傷了耳朵，但最終您還是憑藉著對石牆地形的熟悉，反敗為勝，甚至讓羅迪誤以為有一群花栗鼠在追趕牠。您在戰鬥中展現的勇氣與機智，是否與您的『生存』本能息息相關？」

山迪驕傲地挺起胸膛：「牠們都說我膽小，只敢在地上跑。但石牆就是我的家！我熟悉每一塊石頭，每一個縫隙。羅迪自以為是樹上的惡霸，但在我的地盤上，牠可沒那麼容易得逞！我當時氣極了，哪裡還顧得上害怕，只想讓那個欺負人的傢伙知道厲害！」牠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烏鴉先生此時卻意外地沒有反駁，牠若有所思地望向遠方：「羅迪那傢伙，確實太過自大。牠們紅松鼠總以為自己最強。山迪雖然小，但牠知道自己的優勢，那份對家園的熟悉，確實比任何花言巧語都來得有用。牠讓羅迪相信有七隻花栗鼠在追牠，哈哈，這倒是個不錯的『玩笑』。」

貝利先生欣慰地看著山迪：「是的，每一次的挑戰，都是成長的機會。山迪的勇敢，不只是匹夫之勇，而是來自於對環境的熟悉和對自我的了解。牠清楚自己的長處和短處。這也印證了我一直在觀察的——智慧不僅僅是知識的累積，更是對環境的適應和對機會的把握。小生命們在面對強敵時，所展現的生存智慧，往往令人驚嘆。」

「最後，我想聊聊第十七章〈玉米播種時〉、第十八章〈山迪喜歡牛奶〉和第十九章〈老牛做了什麼〉。山迪，您總是能從各種途徑獲取食物，無論是從農夫的玉米地，還是偷喝農夫家貓的牛奶，甚至最後一章，您在牛棚裡掉進牛奶桶，全身濕透卻毫髮無傷，還能把身上的牛奶舔乾淨。您總是在看似危險的境地中，找到生存的樂趣。這是否是您面對世界的態度？」

山迪笑嘻嘻地說道：「當然啦！食物那麼美味，怎麼能錯過呢？玉米那麼香，牛奶那麼好喝！雖然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小麻煩，比如被烏鴉先生罵，或者被貓追，甚至掉進牛奶桶裡，但只要能吃到好吃的東西，這些小麻煩都算不了什麼！」牠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巴，彷彿還在回味牛奶的滋味。

烏鴉先生撇了撇嘴：「牠就是個貪吃鬼！不過，這倒是牠的本事，總能找到吃食。雖然牠的行為有些……不那麼光明磊落，但至少牠能照顧好自己。」牠難得地沒有貶低山迪，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貝利先生輕輕合上筆記本，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山迪的確是一隻充滿生命力的花栗鼠。牠的故事，或許正是想告訴我的小讀者們，生活中總會有各種挑戰和誘惑，但只要保持一顆開放的心，一顆勇敢嘗試的心，即使遇到困難，也能從中找到樂趣，甚至從中獲益。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探索的旅程，充滿了未知的驚喜和考驗。山迪，牠活出了最真實的自己。」

他站起身，輕輕地向我點了點頭。「謝謝妳，雨柔，能與妳和我的這些小夥伴們，一同回顧這些故事。每一次的對談，都讓這些文字的生命力再次綻放。」

我緩緩起身，向貝利先生行禮：「感謝您，貝利先生。您的故事，就像這普萊森特谷的陽光，溫暖而充滿生機。也很高興能與山迪和烏鴉先生進行這場愉快的對談。願這片林間的風，能將這些故事，傳達到更遠的地方。」

山迪最後鼓了鼓頰囊，似乎又塞滿了什麼好吃的，牠向我揮了揮小爪子，一溜煙又鑽進了草叢深處。烏鴉先生則拍了拍翅膀，發出幾聲低沉的「呱、呱」聲，然後緩緩升空，消失在樹冠之上。林間又恢復了寧靜，只剩下微風輕拂，和陽光在樹影間跳躍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