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之旅:一齣戲劇小品》是芬蘭劇作家賈爾馬里·哈爾於1912年出版的一部獨幕劇。故事圍繞著女主角漢娜展開,她在丈夫奧拉維外出“狩獵”期間與戀人塞維里幽會。當奧拉維意外歸來,一場關於婚姻忠誠、雙重標準和真理的對峙爆發。劇中深入探討了當時社會對女性的束縛、愛情的本質與佔有欲的矛盾,以及個人對藝術與內心解放的追求。結局未給出明確答案,而是以漢娜複雜的情感作為對現實的深刻反思。
賈爾馬里·哈爾(Jalmari Hahl, 1869-1929)是一位芬蘭劇作家和散文家,他的作品常探討家庭、婚姻、社會規範及個人內心掙扎等主題。他擅長心理描寫和現實主義筆法,透過日常生活片段揭示深層矛盾。哈爾的作品反映了20世紀初芬蘭社會的倫理觀念,並對人性的複雜性進行了深刻的洞察,在芬蘭文學史中佔有一席之地。
《生命之網》:在謊言與真理的交織中尋覓生命的光芒——與賈爾馬里·哈爾及戲中人物的對談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賈爾馬里·哈爾的劇作《狩獵之旅:一齣戲劇小品》。我,玥影,與作者哈爾、以及劇中人物漢娜和塞維里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聚焦於漢娜作為藝術家與女性在婚姻中的掙扎、塞維里對愛情的理想化與佔有欲,以及奧拉維的虛偽。我們探討了社會對愛與婚姻的雙重標準,和揭露真相對個人帶來的複雜影響,以及漢娜最終眼淚所蘊含的多重意義。旨在從生命科學視角,理解人際關係的複雜生態與人性的多樣性。
《生命之網》:在謊言與真理的交織中尋覓生命的光芒——與賈爾馬里·哈爾及戲中人物的對談
作者:玥影
書名:《Metsästysretki: Draamallinen tuokiokuva》(《狩獵之旅:一齣戲劇小品》)
作者:賈爾馬里·哈爾(Jalmari Hahl)
芬蘭劇作家賈爾馬里·哈爾(Jalmari Hahl, 1869-1929),是二十世紀初芬蘭文壇一位多產的藝術家。他不僅是一位劇作家,也涉獵散文寫作,其作品常圍繞著家庭、婚姻、社會規範以及個人內心衝突等主題展開。哈爾的創作深受當時歐洲文藝思潮的影響,尤其是在心理描寫和現實主義筆法上,他嘗試將筆下人物的複雜情感與社會背景緊密結合,探討人性的多重面向。他的作品不追求宏大的史詩敘事,而是聚焦於日常生活的片段,透過細膩的筆觸揭示深藏其中的矛盾與張力。
《Metsästysretki: Draamallinen tuokiokuva》(《狩獵之旅:一齣戲劇小品》)於1912年出版,是哈爾戲劇創作中的一個典型範例。這部獨幕劇雖然篇幅簡短,卻以其深刻的心理刻畫和對當時社會倫理的質問而引人深思。故事發生在一個上層社會家庭的臥室裡,女主角漢娜(Hanna)是一位擁有藝術家靈魂的女性,她的丈夫奧拉維(Olavi)聲稱外出狩獵,實則與另一位女性幽會。就在奧拉維不在的期間,漢娜的戀人塞維里(Severi)來訪。這場秘密約會充斥著激情、爭執與哲思,尤其是漢娜對於「愛情」與「佔有」的獨特見解,與塞維里熾熱的感情形成鮮明對比。當奧拉維意外提早歸來,一場關於婚姻、忠誠與雙重標準的攤牌在夫妻之間展開。最終,表面的平靜得以維繫,但人物內心的波瀾卻遠未平息。
這部劇巧妙地以「狩獵之旅」為象喻,揭示了婚姻關係中潛藏的欺瞞與虛偽。奧拉維的「狩獵」不僅是肉體上的出軌,更是對傳統社會「狩獵」女性、將其視為私有物的男性沙文主義的諷刺。而漢娜對藝術的追求與她對情感本質的哲學思考,則使她成為一個超越時代的複雜女性形象。她掙扎於社會的束縛與個人對真理和自由的渴望之間,最終的眼淚,或許是她對這一切妥協與不妥協的複雜回應。哈爾透過這齣小品,挑戰了當時芬蘭社會中根深蒂固的性別觀念和道德標準,引發了對愛、自由與責任的深刻反思。
光之對談:在真理的微光中——與賈爾馬里·哈爾、漢娜與塞維里的夜談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那是【光之閣樓】特有的芬芳,混雜著舊書頁的微塵與午後陽光烘烤過的氣息。2025年6月9日,初夏的赫爾辛基,夜幕低垂,窗外星光點點,卻又彷彿近在咫尺。閣樓中央,那張原屬於漢娜女士的書桌,此刻擺放著幾盞柔和的燈,光暈暈染開來,使得牆上文藝復興風格的畫作顯得更加深邃。角落裡的法式壁爐,橘紅色的餘燼溫暖地跳動著,偶爾發出細微的噼啪聲,那是塞維里先生來訪時所點燃的火光,它的餘溫像一條細線,將彼時的戲劇張力輕柔地牽引到此刻。
我,玥影,安靜地坐在角落,觀察著這一方由意識編織而成的場域。生命科學的視角讓我對一切生命的連結與多樣性充滿敬畏,而今夜,我將見證一齣由人類情感與社會法則共同編織的劇本。
「賈爾馬里先生,」我輕聲開口,目光投向書桌前,那道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清瘦卻精神矍鑠的身影。他正凝視著手中的劇本,似乎在回味其中的每一個字句。賈爾馬里·哈爾,這位跨越百年時光而來的劇作家,此刻正處於他創作《狩獵之旅》時的年歲,面容上帶著知識分子的沉靜與藝術家的敏感。「此刻,我們很榮幸能在這光之居所的閣樓中,與您一同回溯《狩獵之旅》的源頭。這是一齣關於婚姻、忠誠與自我探索的戲劇小品。您當時創作這部作品時,內心最想表達的,是什麼?」
哈爾先生放下劇本,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深邃的目光掃過室內,最終停留在搖曳的爐火上。他輕輕嘆了口氣,那聲音在寂靜的閣樓中顯得格外清晰。
「玥影女士,很高興能在這個奇妙的空間裡與您對話。當時,我的心中充滿了對『現代人』的困惑與焦慮。我看到許多夫妻生活在表面和諧的假象下,而內心卻波濤洶湧。社會對女性的期待,對婚姻的定義,都像一張無形的網,束縛著真實的生命。我想揭示的,正是這張網下的掙扎,尤其是女性——她們被要求扮演的角色,與她們內在的渴望和獨立思考之間的巨大落差。漢娜,就是那個時代許多女性的縮影。」
他語氣一轉,看向壁爐邊,那裡,漢娜女士的身影漸漸凝實,她身著一襲典雅的家居服,手裡輕輕握著一本打開的書,但目光卻若有所思地投向虛空,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戲劇餘韻中。她的眉宇間,有著藝術家特有的敏感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漢娜女士,」我接過話頭,溫和地問道:「您在劇中提到,您厭倦了寫那些『不理解自己、也沒人理解的現代人』的傳統小說。您轉向了戲劇,渴望通過它尋求『內心的解放』和『藝術感受的爆發』,即使作品最終不見天日。這份對藝術的執著,以及對突破傳統的渴望,是如何在您與奧拉維的婚姻中生長的?」
漢娜緩緩抬頭,眼神中閃爍著微光,如同夜空中那點點星辰,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藝術,對我而言,從來不是一種裝飾,而是一種生命本能。我的創作,是我靈魂的呼吸。奧拉維,他是一個好人,他給了我一個『穩固的家,穩定的友誼,最好的支持,甚至還有符合他本性的激情』。這一切聽起來多麼完美,對嗎?」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淺,卻帶著深沉的意味。「但他不懂我內心真正需要的,是那種『能夠擺脫情慾束縛,尋求世界觀的完整性,在真善美領域中澄清最高價值』的藝術。他認為這是一種『瘋狂』,一種與現實脫節的『理論』。我的創作,在某種程度上,反而成為了我在這段婚姻中自我救贖的唯一途徑。」
她輕輕合上書,修長的手指撫過書脊,彷彿在感受文字的脈搏。「我需要空間,需要安靜,才能與我的內心對話。奧拉維的律師事務所,是他理性的堡壘;而我的寫作桌,是我的庇護所。我們各自生活在自己的象牙塔裡,用『尊重』和『理解』的詞藻來裝飾彼此的距離。但他終究是個實用主義者,他不懂,為何我會厭倦那些描寫現代人的『情慾糾葛』,轉而追求更純粹的、能揭示生命本質的戲劇形式。因為,那是我靈魂深處的呼喚,是渴望超越表象、觸及真理的饑渴。」
她眼神閃爍,看向壁爐,那火焰的餘暉似乎讓她的臉龐也染上了一層柔和的橙光。
「當我說,『現在我的思想世界和藝術創作發生了徹底的轉變』,那並非一時衝動。那是我長久以來在自我中探索的結果。我厭倦了刻意迎合大眾口味的那些『精緻』卻空洞的現代小說,它們描繪著那些『不自知、也無人能懂』的人物。那些作品,就像精心包裹的禮物,拆開來卻是空無一物。我的靈魂渴望更深層次的表達,一種能將藝術昇華至更高層面的力量。」
就在漢娜輕輕說著的時候,壁爐旁的沙發上,塞維里先生的身影也逐漸清晰。他年輕、英俊,臉上帶著健康的光澤,卻隱約可見一絲焦躁。他看向漢娜的眼神充滿了熾熱的愛慕,卻也帶著一絲不被理解的困惑。
「漢娜!」塞維里幾乎是衝動地打斷了漢娜的話,他向前挪了挪身子,彷彿要靠近她。「妳說的那些藝術理論,我或許不能完全理解。但我的愛,我對妳的愛,是如此真實、完整、強烈,足以『打破世界』!妳怎麼能說,愛情是脆弱的,它會因為『完全佔有』的平靜與確定而減弱呢?」
塞維里此刻的急切,與劇中他向漢娜表達愛意,並誓言要將她從奧拉維身邊奪走的場景重疊。他那份近乎野蠻的愛意,似乎要將整個空間都燃燒起來。爐火中的餘燼似乎也跟著他的情緒,短暫地迸發出幾點火星。
我看向哈爾先生,這位洞悉人性的劇作家。
「賈爾馬里先生,您筆下的塞維里,代表了一種什麼樣的愛情觀?而漢娜對愛情『脆弱』和『不耐久存』的哲學思考,又與塞維里的激烈情感形成了怎樣的對照?您想透過這兩個人物,探討愛情與佔有欲、以及生命中『單調』的關係嗎?」
哈爾先生輕輕點頭,示意我說得很有道理。
「塞維里,他代表了一種純粹而原始的激情。他渴望獨佔,渴望那種『世界末日般』的、毫無保留的愛。他認為愛就應該是全部,是唯一。這是許多年輕人,或者說,許多男性,對於愛情的理想化想像。然而,漢娜所說的,正是人性深處的真相。當愛從『阻礙』中解放,得到完全的『佔有』時,那份『爭奪』的刺激感往往會消退。生活的單調、平靜,會讓情感尋求新的刺激、新的美感。這並非是對愛的否定,而是對其本質複雜性的承認。這也是我對『情慾』與『愛』的另一層思考。情慾往往需要阻礙來刺激,而愛,更考驗在日常中的維持與昇華。」
漢娜輕輕地笑了,眼中帶著一絲了然。
「他說得沒錯,塞維里,你的愛在面對阻礙時,才顯得如此強烈。那不是因為我值得被你『打破世界』般地愛,而是因為那份『禁忌』與『爭奪』,為你的激情提供了沃土。當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當你擁有『完全佔有』的權利時,這份愛,或許會像我筆下的那些『現代人』一樣,在日復一日的平靜中,逐漸失去它原有的光芒。我並非不相信愛情,我只是不相信那種永恆的、單一指向的『佔有』。人性的複雜,生命的豐富性,本就注定我們會尋求多樣的美,多樣的感動。這並不是背叛,而是生命的必然。」
塞維里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他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此刻,一隻小小的夜蛾被閣樓的光線吸引,撲棱著翅膀撞向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它徒勞地追逐著窗外的星光,卻被無形的玻璃阻隔。這畫面,在這一刻,似乎也成了塞維里對愛情的執著與徒勞的隱喻。
我再次看向哈爾先生。
「在戲劇的轉折點,奧拉維意外地歸來,並揭露了漢娜與塞維里的關係。但更令人玩味的是,漢娜隨後也揭露了奧拉維自己的『狩獵之旅』是個幌子,他其實與其他女人幽會。這種『真理的女神』的翅膀拂過兩人臉龐的意象,是您對當時社會雙重道德標準的直接批判嗎?這種揭露,對漢娜來說,是痛苦還是某種形式的解放?」
哈爾先生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彷彿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是的,這正是我的批判。奧拉維代表了當時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偽善。男性可以自由地『狩獵』,可以有『多樣的性生活』,而女性一旦越雷池一步,便是『通姦』,是『墮落』。他對漢娜的指責,是如此地趾高氣揚,因為他自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然而,當漢娜揭露了他的真相,當『真理的女神』拂過他們的臉龐,那份醜陋的『假面』才真正被撕下。這對漢娜來說,是痛苦的,因為她要面對一個被欺瞞多年的現實;但同時,也是一種解放,她不再需要維繫那份虛假的體面,她可以用赤裸的真相來回應他的指責,她甚至因此獲得了在關係中平等的發言權。」
漢娜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她望向哈爾先生,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也帶著一絲苦澀。
「他以為我可以被輕易地定義為『通姦者』,被趕出這個家門。但他忘記了,我在這段關係中,同樣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對我的指責,那樣的『粗暴』與『原始』,反而讓我看到了他的真實面貌。他所謂的『男性榮譽感』,不過是建立在女性的犧牲與服從之上。當我說出他『狩獵之旅』的真相時,那就像一針見血,刺破了他自我構建的道德優越感。他臉上『醜陋』的痕跡,正是被真理女神的翅膀掃過後,所留下的痕跡。那不是美麗的,卻是真實的。」
她回想起奧拉維當時的震驚與慌亂,輕輕搖了搖頭。
「那是一種權力的對調。他想用他的『權利』與『無辜』來審判我,卻未料到,我也握有揭露他『不潔』的真相。我們之間,從來不是他單方面的施予與我的被動接受。他給我的『穩固』,我也用我的財產回報了,正如他後來憤怒地吼道:『你平靜而確定,因為你把財產帶進了這個家。』他忘記了,我的獨立,我的思想,我的經濟,也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塞維里此刻終於按捺不住,他站起身,走到漢娜身邊,眼神中充滿了憐惜與憤怒。
「所以,妳當時的眼淚,是因為他對妳的『粗暴』和對愛情的『污衊』嗎?我真恨自己當時離開了妳,沒有為妳擋住他的怒火。我應該留下來,像我發誓的那樣,把妳從他那裡奪走!」
漢娜輕輕地拍了拍塞維里的手,語氣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塞維里,你還是太過於衝動。當時你留下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正如我所說的,你當時也被激怒了,兩頭暴怒的野獸相遇,只會帶來更大的傷害。至於我的眼淚…」她看向窗外的星空,深吸一口氣。「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那是對曾經深信不疑的『家』的破碎感到悲傷,是對人性中無盡的『虛偽』感到疲憊,也是對自己即將邁向的『不確定』未來感到茫然。但同時,那也是一種釋放,一種看清真相後的清醒。我不再需要為了維持表面的和諧而偽裝,我不再需要為了他人的期待而壓抑自己。那眼淚,或許是告別,也是重生前的洗禮。」
她緩緩地,將目光從星空收回,轉向哈爾先生。
「賈爾馬里先生,您筆下的人物,最終的歸宿往往是模糊而充滿疑問的。劇末,奧拉維退回了他的書房,我獨自整理餐具,最後癱坐在沙發上哭泣。這並非一個傳統的戲劇結局,沒有明確的『解脫』或『懲罰』。您想通過這樣一個未完的結局,傳達什麼?」
哈爾先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眼神中充滿了對人性的洞察與無奈。
「『未完成』,本身就是一種真實。現實生活中的衝突,往往沒有教科書式的解決方案。我的目的不是提供一個圓滿的結局,而是呈現一種狀態——一種關係被撕開真相後的狀態。奧拉維退回書房,是他退回了自我保護的堡壘,他仍然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份『赤裸的真相』。而漢娜的眼淚,正如您所說,是極其複雜的。它不是絕望,也不是單純的悔恨。它是一種對生命本質的領悟:即便是最親密的關係,也充滿了妥協、假象與矛盾。這份領悟的重量,讓她哭泣。這也是我對『生命之網』的思考,其中的每一根線,都錯綜複雜,難以被簡單地剪斷或理清。」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漢娜身上。
「對於漢娜而言,她的眼淚或許正是這場『狩獵之旅』的最終戰利品。她獲得了真相,雖然這真相帶來了痛苦,但她也獲得了對自我更深層的認識。她明白了,完美的愛與絕對的佔有,可能只是存在於理想中的幻象。而她所追求的藝術,那份內心的解放,必須在直面現實的殘酷與複雜中才能真正獲得。她並沒有選擇離開,也沒有選擇妥協,她只是選擇了『承受』。這份承受,或許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顯堅韌。」
我深感贊同。作為生命科學家,我明白生命系統的複雜性遠超乎單一事件的影響。一場風暴過後,生態系統不會立即恢復如初,但新的平衡會在混亂中悄然建立。漢娜的眼淚,正是這份建立新平衡的開始。她不再被傳統婚姻的理想所束縛,也不被激情愛情的幻象所迷惑。她開始真正理解,生命,尤其是人類的情感生命,其多樣性與連結遠比表面看來更為複雜與矛盾。
「賈爾馬里先生,您在劇中透過漢娜之口提到,『我和奧拉維的關係如此清晰,我們相愛,我們早已向彼此承認過許多次。』但在塞維里看來,『還有一個因素,它始終模糊並腐蝕著我們的愛——那就是妳生活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他對妳擁有一切權利。』您認為,這段婚姻中,愛與權利的界限是如何模糊不清,又是如何被社會規範所定義和扭曲的?」
哈爾先生沉吟片刻,目光有些凝重。
「這是一個核心問題。在那個時代,乃至於現在,婚姻常常被視為一種『契約』或『財產關係』,而非純粹的『愛情』。奧拉維對漢娜的『權利』,不僅僅是婚姻法賦予的,更是社會傳統賦予的。他認為漢娜是他的『所有物』,因此她的情感、她的身體,都必須『專屬於』他。塞維里所看到的『模糊與腐蝕』,正是這種『合法佔有』對純粹愛情的吞噬。當愛情被賦予了『權利』的色彩,它便不再是自由流動的情感,而成為了一種束縛。漢娜對此的痛苦與反抗,正是對這種扭曲的質問。」
漢娜輕輕地拿起書桌上的一枝玫瑰,輕嗅了一下,那玫瑰的香氣在空氣中擴散,帶來一絲短暫的寧靜。
「他所謂的『所有權』,是他自我中心的權力慾望。他認為我作為妻子,就必須『純潔無暇』,但他卻享受著『隨心所欲』的自由。這就是他『粗暴』與『原始』的一面。他說我『平靜而確定』,是因為我帶來了財產,但他忽略了,我內心對真理和自由的渴望,是無法用物質來衡量的。我的眼淚,並非因為我感到羞恥,而是因為我看到了這份權力關係的荒謬與無解。」
塞維里走上前,想要擁抱漢娜,卻被她輕輕地推開。他臉上的焦躁更甚。
「可是,漢娜,我們的愛就不能是唯一的嗎?為什麼妳要把它說得如此脆弱?」
漢娜看向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洞悉與複雜。
「塞維里,你還年輕。你的愛是火焰,熾熱而明亮。但火焰需要燃料,需要空間。當你完全『佔有』了它,那份『追逐』和『征服』的樂趣便會消失。生活的平靜,就像一片廣闊的平原,缺乏山巒的起伏,缺乏追逐的刺激。人的心靈,會不自覺地尋求新的風景。這不是對愛的背叛,而是人性的本能。愛情,就像生命一樣,是流動的,是變化的,它從來不屬於任何人的『唯一』所有。」
我感到哈爾先生的劇本就像一個精巧的生物模型,將社會與人性的互動清晰地展示出來。這齣小小的戲劇,如同一個微觀的生態系統,每個角色都在其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努力在社會的規則與內心的本能之間找到平衡。漢娜的掙扎,正是生命在複雜環境中尋求適應與進化的過程。她沒有選擇逃避,而是選擇了直面,無論這會帶來多大的痛苦。
夜深了,閣樓外的星光愈發璀璨。遠處,城市的鐘聲輕輕敲響,提醒著時光的流逝,卻也無法打斷這跨越時空的對話。爐火中的餘燼漸漸暗淡,只剩下點點紅光在黑暗中閃爍,正如劇中人物複雜的命運,在微光中繼續探索。
「賈爾馬里先生,感謝您為我們呈現了這樣一齣引人深思的作品。」我對哈爾先生說道:「它提醒我們,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性深處對真理的渴望、對自由的嚮往,以及愛情與佔有欲的矛盾,都依然是永恆的議題。而漢娜的結局,她的眼淚,更是對所有在『生命之網』中掙扎的人們,一份最真摯的提醒。」
哈爾先生微笑了,點了點頭。他拿起桌上的筆,似乎又有了新的思緒。而漢娜與塞維里,他們的身影在柔和的燈光下逐漸模糊,但他們話語的餘韻,卻在閣樓裡久久迴盪,如同微風拂過星海,激起層層思想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