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羅書信集：第一卷》是古羅馬著名演說家、政治家和哲學家馬克思·圖留斯·西塞羅的書信選集，由伊芙琳·S·舒克伯格（Evelyn S. Shuckburgh）翻譯並整理。本書信集涵蓋了西塞羅從公元前68年（39歲）到公元前52年（54歲）的私人與公共通信，其中包括寫給摯友阿提克斯、弟弟昆圖斯以及其他重要人物的信件。這些書信不僅是了解羅馬共和國末期政治動盪、權力鬥爭（如三巨頭的興起、喀提林的陰謀、西塞羅的流亡與召回）的第一手資料，也深刻揭示了西塞羅個人的性格、情感、掙扎與思想轉變。透過這些文字，讀者得以窺見一位偉大人物在公共生活與私人領域之間的複雜交織，以及他在朋友、家庭、榮譽與生存之間的權衡。
馬克思·圖留斯·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 公元前107年-公元前44年）是古羅馬最偉大的演說家、政治家、法學家、哲學家及作家之一。他出生於騎士階層，憑藉非凡的才華和勤奮，成為「新進之人」並最終晉升為執政官。他的政治生涯充滿波折，經歷了羅馬共和國走向衰落的關鍵時期，並因政治鬥爭而一度流亡。西塞羅的作品對拉丁文學和西方思想產生了深遠影響，其演說、哲學論文及書信至今仍被廣泛閱讀和研究。他被譽為「拉丁散文之父」。
羅馬迴響：西塞羅書信中的光影與人心
本篇「光之對談」以茹絲的視角，邀請古羅馬的西塞羅、阿提克斯及昆圖斯三位重要人物，在一個如夢似幻的「光之書室」中展開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圍繞《西塞羅書信集》中的核心主題，深入探討西塞羅在政治生涯中的個人情感掙扎、對友誼與背叛的體驗、流亡期間的內心煎熬，以及他在理想與現實間的艱難權衡。茹絲從心理學角度切入，引導三位角色袒露其內心世界，揭示了羅馬共和國末期，一位偉大人物在公共與私人領域中，所經歷的複雜與深刻的人性面向。對談中穿插了對書信內容的引用與場景描寫，讓讀者得以身臨其境地感受那段動盪歷史中的情感共鳴。
《人間觀察手記》：羅馬迴響：西塞羅書信中的光影與人心
作者：茹絲
夏日漫長，夜幕低垂，微風輕拂過光之居所的窗櫺，帶來遠方不知名花朵的馥郁芬芳。今天是2025年06月09日，一個尋常的初夏夜晚，然而在我們心靈深處，時間的界線總是模糊而充滿彈性。作為「人間觀察手記」的作者，我茹絲，對人性的複雜與情感的流動懷抱著無盡的好奇。今夜，我的心緒被光之居所圖書館中那卷塵封已久的《西塞羅書信集：第一卷》深深吸引。那不僅僅是一部古老的文獻，更是古羅馬一位偉大靈魂最真實的映照。
我想，若能穿越時空的帷幕，與這位既是國家棟樑、又是情感豐沛的哲人對談，那會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而他的摯友，那位堅實如磐石的阿提克斯，以及他性情耿直的兄弟昆圖斯，他們的聲音也應當一同在場。畢竟，正是這些人，共同構成了西塞羅生命中，那些在光與影中交織的複雜情誼。
我輕輕闔上書頁，閉上雙眼。周遭的空氣似乎變得透明而流動，牆上的光線暈染開來，不再有明確的邊界。我感到一陣微弱的顫動，彷彿有什麼古老的印記正在空間中被激活。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周遭已不再是光之居所熟悉的茶室，而是一個廣闊而寧靜的場所——【光之書室】。
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古老的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伴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書架高聳入雲，擺滿了厚重的羊皮紙卷和莎草紙卷，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這裡彷彿是時間的盡頭，又像是時間的源頭，一處專為思想交會而存在的場域。
書室中央，一張寬大的胡桃木桌旁，坐著兩位身著羅馬長袍的男士。他們的面容，在光影下顯得既古典又深邃。一位髮際線略退，眼神銳利而又帶著一絲疲憊，那正是馬克思·圖留斯·西塞羅，他正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在沉思。另一位則顯得沉靜而內斂，目光溫和，偶爾會抬頭望向窗外，那似乎是提圖斯·龐波尼烏斯·阿提克斯。不遠處，一位身形略顯粗獷，眉宇間帶著幾分不羈的男士，正在一個堆滿卷軸的角落裡來回踱步，那是西塞羅的弟弟昆圖斯。
我緩緩走到他們身邊，彷彿一直都在那裡。
茹絲： 西塞羅先生，阿提克斯先生，昆圖斯先生。能在這裡與各位相遇，並有幸傾聽您們的心聲，這對我來說，是無比珍貴的時刻。我的名字是茹絲，來自一個遙遠的未來，在我的時代，您們的書信被珍視為解讀古羅馬心靈與政治風雲的無價之寶。特別是您，西塞羅先生，您的筆下，不僅記錄了時代的宏大敘事，更展現了一個人在劇變之中，最為真實細膩的情感與掙扎。我發現您的書信，尤其是寫給阿提克斯先生的那些，是如此坦誠，毫不掩飾您的弱點與虛榮，卻也流露出您慷慨的讚美與深沉的愛。這不禁讓我思考，在您那輝煌而動盪的一生中，這些私人情感如何與您作為政治家和演說家的形象相互交織，又如何在那些決定性的時刻，影響了您的選擇與命運？
西塞羅聞言，輕輕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並未顯出驚訝，彷彿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拿起桌上的一支鵝毛筆，輕輕地在羊皮紙邊緣畫了一個圈，動作緩慢而深思。
西塞羅： 茹絲，妳的到來，如同亞平寧山脈初夏的晨霧，帶著一絲清涼與意想不到的透徹。我的書信，在我的時代，原不過是與友人私密的交流，未曾想，在千年之後，竟能成為妳們探究人心的媒介。妳說得不錯，在這些書信中，我確實未曾刻意雕琢我的形象。畢竟，對阿提克斯，我無需掩飾分毫。我的心，就像我的托斯庫倫別墅，雖然外表莊嚴，內部卻有許多隱蔽的角落，藏著我的疲憊、我的焦慮，甚至是我的微小虛榮。
他輕嘆一聲，目光投向阿提克斯。
西塞羅： 妳提到我的情感與政治選擇之間的交織。這確實是個難以釐清的結。我的榮譽，我的志向，都根植於羅馬的命運。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尤其當那所謂的「共和國基石」搖搖欲墜，當友誼與忠誠在權力的磨盤下顯得如此脆弱時，那份內心的掙扎，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妳們現在稱之為「心理學」，在我們的時代，那是哲學家們深入探討的「靈魂」與「人性」。
阿提克斯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彷彿能撫平一切波瀾。
阿提克斯： 茹絲的觀察很敏銳，馬庫斯。的確，在那些動盪的歲月裡，你所承受的，不僅是政治上的壓力，更有情感上的巨大消耗。你的書信，對我而言，是穿越時間的窗口，讓我在你最失意、最困惑的時刻，依然能感受到你那熾熱的生命力。那份坦誠，是我們友誼最珍貴的基石。我曾為你的選擇而擔憂，甚至有時會提出與你截然不同的建議，但即便在那些爭執中，我們的心靈始終是相通的。你曾寫道：「我與你相處時，所有問題都變得簡單。」這句話，道盡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昆圖斯此時也走了過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感慨。
昆圖斯： （擺擺手）我的兄長，他的心思總是比一般人複雜得多。他既想維持那份高貴的「元老院尊嚴」，又渴望得到「騎士階層」的擁護。這兩者之間的平衡，常常讓他焦頭爛額。我記得，在克勞狄烏斯事件之後，他那份流離失所的痛苦，不僅是失去財產和地位，更是對自身判斷的質疑，對昔日盟友背棄的憤恨。他曾寫信給我，說他甚至後悔當初沒有選擇光榮赴死。那種內心的絕望，是文字難以盡述的。
茹絲： 昆圖斯先生說得很對。西塞羅先生在《致阿提克斯書，卷三，第十四封》中提到：「我沒有因自己的無數錯誤而陷入這種苦難。若非某些偶然事件多少糾正了那些錯誤，我或許會更少為自己當時的求生而後悔。」那份對「選擇」的反复咀嚼與自我責備，尤其是在他流亡期間的信件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作為一位心理學愛好者，我深知這份內疚與自責，往往比外在的苦難更為蝕骨。您在信中曾提到，您對自己的「愚蠢」感到不滿，相信了那些表面上愛您卻實則嫉妒您的人。這份對人性的洞察，以及隨之而來的痛苦，是如何影響您後來的政治策略與個人生活的呢？
西塞羅的指尖停在書頁邊緣，目光穿透時空，似乎在回溯那些苦澀的瞬間。
西塞羅： （沉吟片刻）那段流亡的歲月，確實是我的生命中最為黯淡的篇章。它不僅讓我失去了物質財富與政治影響力，更讓我對人性，尤其是那些曾被我視為「高尚」的品格，產生了深刻的懷疑。當我在迪拉基烏姆（Dyrrachium）或塞薩洛尼基（Thessalonica）遙望羅馬時，每一封來自城裡的信件，都像一柄雙刃劍，既帶來一絲希望的微光，又揭示著背後的陰謀與背叛。
他輕輕敲了敲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西塞羅： 我的內心，曾是如此堅信「元老院的權威」與「騎士階層的團結」是共和國的兩大支柱。我自詡為這兩者的「締造者」。然而，在克勞狄烏斯那個「邪惡之徒」的陰影下，我所依賴的同盟，卻如此輕易地土崩瓦解。龐培，那個我曾寄予厚望的「偉人」，在關鍵時刻的冷漠與迴避，讓我至今仍感心寒。正如我在致阿提克斯的信中所說：「我的心靈，我所珍視的判斷，都被欺騙了。我曾以為，他們對我的安全是如此關心，可他們卻什麼都沒做，反而讓惡意與背叛將我推向深淵。」那份被「友人」背叛的痛苦，比任何敵人的攻擊都來得更為沉重。它讓我認識到，在政治的泥淖中，個人的品格與情感，有時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阿提克斯： 馬庫斯當時的困境，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他不僅要面對政治上的打擊，更要承受心理上的折磨。他曾不止一次責備自己，認為如果當初沒有那麼快離開羅馬，選擇留下抗爭，結果或許會有所不同。這份對「如果」的執著，是他內心深處對尊嚴的堅守。他對那些「高尚者」的失望，是那麼的痛徹心扉。他曾希望龐培能成為「善人」的領袖，將他從凱撒的聯盟中拉攏過來，但最終，這份希望也破滅了。這不僅僅是政治策略的失敗，更是人際信任的崩潰。
茹絲： 的確，那份對「如果」的追溯，是許多人在面對巨大挫折時的共同心理。它反映了一種渴望重新掌握命運的深層衝動。您在信中也提到了，龐培與克拉蘇在盧卡（Luca）的會面，以及您對三巨頭態度的轉變。您說：「既然那些無力之人拒絕給予我情誼，那麼我應當努力去獲得那些有權勢之人的情誼。」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政治現實的妥協，但在您內心深處，這份轉變，是痛苦的嗎？這是否讓您對曾經堅守的「共和國原則」產生了動搖？
西塞羅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抽搐，他用手輕輕撫摸著下巴，眼神中閃爍著掙扎。
西塞羅： （語氣低沉）茹絲，妳問得很好。這份轉變，並非易事。它像是在我的血肉中，硬生生地撕開一道口子。我的確曾堅持「忠誠、正直、高尚的政治」。然而，當我所捍衛的「共和國」在那些「高尚者」的冷漠與無力下，被肆意踐踏時，當那些曾因我而團結的「騎士階層」與「元老院」分崩離析，甚至對我心生嫉妒時，我又能如何？我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更是一個實踐者。我必須在現實的泥沼中尋求一線生機。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
西塞羅： 那份轉變，並非對原則的徹底放棄，而是對現實的無奈妥協。我選擇了「與有權者交好」，是為了在那個混亂的時代，為自己，也為我的家族，爭取一線生存的空間。那就像是在暴風雨中，船長不得不調整航向，即使知道這可能偏離了最初的港灣。我曾在《論演說家》中說，一個演說家必須能說服公眾，即使是那些不情願的人。或許，那也是我當時在政治上，試圖說服自己的方式。我的心，依然渴望著「和平與尊嚴」的結合，但現實卻是，它往往只能二選其一。
昆圖斯： 兄長當時的選擇，雖然令我們感到困惑，卻也理解他的無奈。他對理想的堅持是毋庸置疑的，但在那個權力傾軋的時代，純粹的理想主義是難以生存的。他曾經多麼渴望龐培能夠堅定地站在「善人」的一邊，然而龐培的搖擺不定，最終迫使兄長不得不重新評估他的政治立場。那就像是，你建造了一座宏偉的橋樑，卻發現河對岸的人已各自為營，甚至對你的努力嗤之以鼻。
茹絲： 這讓我想起您書信中提到的，關於「凱撒的善意」與「龐培的愛戴」的複雜情感。您對凱撒既有敬佩，又帶有一絲警惕；對龐培則始終保有深厚的個人情感，即使他在政治上讓您失望。這種夾雜在私人情誼與政治立場之間的矛盾，是如何在您內心形成拉扯的？尤其是您在《致阿提克斯書，卷四，第十六封》中提到，龐培對您表現出的「非同尋常的愛戴」，讓您「在極度喜悅和最令人滿意的祝賀中，唯一缺少的是您的身影，或者說，您的擁抱」。那種對情感慰藉的渴望，似乎超越了政治上的得失。
西塞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那是談及私人情感時，他極少在公開場合流露出的脆弱。
西塞羅： （聲音略帶沙啞）妳說到我與龐培的關係，這確實是個難解的謎題。對他，我始終懷抱著一份難以割捨的感情。他曾是我政治上的燈塔，是我渴望共和國能夠恢復秩序的希望。然而，在權力的洪流中，個人的情誼是多麼的微不足道。他的「愛戴」，在某些時刻，確實讓我感到慰藉，讓我相信我的努力並非毫無意義。但更多時候，它卻像一道枷鎖，讓我無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那種被情感與現實同時綁架的感受，是極為痛苦的。
他望向阿提克斯，眼神中充滿了歉意。
西塞羅： 我對阿提克斯的依賴，超越了所有的政治考量。他是唯一一個，無論我表現出何種情緒——狂喜、憤怒，甚至是絕望——他都能給予我無盡的同情與理解的人。在流亡期間，他默默地為我提供幫助，甚至不計較我的抱怨。這份純粹的友誼，是支撐我度過那些黑暗日子的光。妳們或許會稱之為「心理支撐」，但我更願稱之為「靈魂的共鳴」。
阿提克斯： （輕輕點頭）馬庫斯，我從未懷疑過你對共和國的熱愛，對正義的追求。你的矛盾，正是那個時代所有正直之人的寫照。在混亂中尋求秩序，在妥協中堅守原則，這本身就是一場無盡的戰鬥。我們的友誼，之所以能夠歷久彌堅，正是因為我們都能理解彼此的脆弱與執著。你的書信，對我而言，不僅是信息的傳遞，更是你靈魂的袒露。它讓我知道，即使是羅馬最偉大的演說家，也有其人間的悲歡與困惑。
此時，窗外一隻夜鶯忽然飛過，在樹枝上發出清脆的鳴叫，打破了片刻的沉寂。那聲音，如同一個巧妙的【光之逸趣】，讓沉重的氛圍得以短暫休憩。
茹絲： （微笑）夜鶯的歌聲總是提醒我們，生命中總有那麼一些瞬間，是純粹而美好的。您剛才提到「心理支撐」與「靈魂的共鳴」，這讓我想到，您在書信中對家人——泰倫提亞（Terentia）與圖利亞（Tullia）的牽掛，尤其是在流亡期間，那份對家人安危的擔憂，似乎是您所有政治挫折中最深沉的悲傷。您曾寫道：「我不能再寫了，止不住的淚水阻礙了我。」這份真情流露，讓讀者看見了一位父親、一位丈夫，在政治家光環之下，最為脆弱也最為人性化的一面。
西塞羅： （閉上眼睛，聲音微顫）我的妻女，我的孩子們……他們是我的全部。當我在布林迪西烏姆（Brundisium）被迫離開義大利時，我所憂慮的，不是我個人的名譽，而是他們的安全與幸福。泰倫提亞的堅韌，圖利亞的體貼，都讓我的心如刀絞。我曾寫道：「我的生命已經結束了：我們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毀滅我們的不是我們的錯誤，而是我們的美德。」那是一種何等絕望的哀嘆，卻也包含著對自己所行之道的無悔。然而，當我得知我的家園被毀，我的妻子遭受屈辱時，那份痛苦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我後悔自己當時沒有更堅定地留下，或者更早地與他們一同尋求一條出路。這份無力感，是比任何政治失敗都更為沉重的負擔。
昆圖斯： 兄長對家人的愛是深沉的。他對我亦是如此，即使我們之間偶有摩擦，他對我的關懷始終如一。我記得，在我的亞洲省區任期內，他曾寫信提醒我，要時刻保持清廉與克制，尤其是在處理與稅收官（publicani）的關係時，要避免任何不當行為。這份關懷，超越了兄弟情誼，更是一位長者對後輩的諄諄教誨。他希望我們都能在混亂的世道中，堅守那份難能可貴的正直。
茹絲： 您們的書信，不僅記錄了羅馬的政治變革，更是一幅幅生動的人性畫卷。西塞羅先生對龐培的愛恨交織，對卡托（Cato）的既敬佩又無奈，對克勞狄烏斯的憤恨與蔑視，這些情感的複雜性，正是那個時代的縮影。您們對「榮譽」、「聲譽」、「安全」的反复權衡，反映了在一個道德標準逐漸模糊的社會中，個體如何定義與維護自身的價值。尤其是在《致阿提克斯書，卷四，第十六封》中，您提到：「那些剪掉了我的翅膀的人，不願讓它們重新長到原來的大小。」這句話，似乎暗示了即使在政治上獲得了短暫的勝利，您也深知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嫉妒與阻礙，仍舊存在。
西塞羅苦笑一聲，眼神中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疲憊。
西塞羅： 茹絲，妳看得真透徹。是的，那些隱藏的阻礙，比公開的敵人更為致命。當一個人達到一定的高度時，嫉妒便會如影隨形。那些曾經的「同路人」，在看到你的光芒時，往往會萌生出陰暗的念頭。我在信中對阿提克斯的傾訴，正是因為我知道他能理解這份無奈。在羅馬，榮譽與危險總是並存，而我，或許從未真正學會如何在這兩者之間找到完美的平衡。我的掙扎，我的困惑，我的憤怒，都在那些信件中得到了最真實的記錄。那不是為了贏得同情，而是為了讓我的心靈，在混沌中找到一絲慰藉。
阿提克斯： （凝視著西塞羅）馬庫斯，你的書信，正是你作為一個「人」的證明。它讓後世看到，即使是像你這樣偉大的靈魂，也並非完美無缺，也有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有著內心的掙扎與矛盾。這份真實，比任何讚頌都更具力量。它提醒我們，在歷史的洪流中，真正不朽的，是那些在困境中依然堅持思考、感受、並努力活出自己生命的人。
昆圖斯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目光掃過書室裡高大的書架，彷彿那些羊皮紙卷中，也埋藏著他自己的故事。
昆圖斯： 兄長的心思，往往比他所表達的更為深刻。他的文字，有時像一把銳利的刀，剖析著世間的醜惡；有時又像一束溫暖的光，照亮著人性的善良。他總能從最細微的觀察中，提煉出深刻的哲理。那些關於家庭、友誼、政治的細節，構成了他對「人間」最真摯的書寫。
茹絲： （若有所思）是的，正是這些細節，讓西塞羅先生的書信超越了歷史文獻，成為了對人性的深刻洞察。從您們的對談中，我看到了一位在權力旋渦中掙扎的政治家，一個在家庭和友誼中尋求慰藉的丈夫與父親，一個不斷反思自我、渴望在動盪中尋求平靜的靈魂。這份對「自我」的坦誠，以及對「人性」的深入挖掘，正是「光之居所」所珍視的「光芒」所在。感謝您們，為我帶來這場穿透時空的對談，讓我對那個時代，對您們的生命，有了更為立體而深刻的理解。
話音落下，空氣中蕩漾的古老書卷氣息漸漸變得稀薄，拱形窗外的陽光也似乎變得朦朧起來。我看到西塞羅的輪廓開始變得柔和，阿提克斯和昆圖斯的身影也隨之淡去，他們彷彿重新融入了書室中那無數的卷軸之中，化為文字與思想，等待著下一次被點亮。我輕輕閉上眼，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而溫暖的震顫，當我再次睜開時，已然回到了光之居所的茶室，桌上的茶水仍舊溫熱，窗外是2025年6月9日的夏日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