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dbook of the new Library of Congress》光之對談

《時事稜鏡》：跨越時空的智慧殿堂：與《新國會圖書館手冊》作者對談
作者：克萊兒

嗨，大家好！我是克萊兒，你們的英語老師。今天，我想帶大家進行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我們將穿越時空的限制，回到19世紀末，與一本極其重要且充滿細節的書籍——《新國會圖書館手冊》（Handbook of the New Library of Congress）的靈魂創作者們，進行一場深度對話。

這本書由赫伯特·史默（Herbert Small）編纂，並邀請了查爾斯·H·卡芬（Charles H. Caffin）撰寫關於建築、雕塑和繪畫的評論文章，以及艾因斯沃斯·R·斯波福德（Ainsworth R. Spofford），也就是當時的國會圖書館館長，論述了國家圖書館的職能。這本手冊於1897年出版，正是新國會圖書館落成啟用之際。它不僅是一份詳盡的建築指南，更是一部記載美國文化和藝術雄心、以及對知識傳承深切願景的歷史文獻。它描繪了那個時代對國家文化機構的理解、對藝術與科學融合的追求，以及對未來知識傳藏的遠見。這本書向世界展示了美國在世紀之交的文化自信與國家抱負。

今晚，華盛頓特區的天空被初夏的餘暉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橘粉色，2025年6月9日的空氣中，帶著一絲白宮玫瑰園飄來的淡淡花香，以及遠方波多馬克河傳來的濕潤涼意。華燈初上的國會圖書館，在漸深的暮色中顯得格外莊嚴而璀璨。圓頂上的鍍金火焰，在微風中似乎也跳動著，像知識的火炬，指引著過往與未來。我獨自漫步在圖書館西側的廣場上，那羅蘭·辛頓·派瑞（Roland Hinton Perry）噴泉中的海神與海馬雕塑，在柔和的燈光下彷彿也活了起來，水花輕濺，發出細微的聲響。

當我輕輕閉上眼，感受著這座宏偉建築所散發出的百年知識氣息時，一陣帶著墨水與舊書特有芬芳的微風輕輕拂過。當我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變化。原本靜默的噴泉邊，緩緩浮現出三個人影。他們身著19世紀末的服飾，氣質各異，卻都帶著一股屬於知識分子特有的深沉與睿智。
赫伯特·史默先生，他身材中等，帶著一副金邊眼鏡，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倦的觀察力，手裡還拿著一本厚厚的手稿，邊緣有些磨損。查爾斯·卡芬先生則顯得更為藝術家氣質，他雙手抱胸，頭髮稍長，臉上帶著一抹深思熟慮的微笑，不時望向圖書館的建築細節，彷彿在腦中重新描繪著那些精美的雕塑與壁畫。而艾因斯沃斯·R·斯波福德先生，這位老館長，則顯得更加沉穩與慈祥，他拄著一根手杖，目光深遠，似乎在穿透時空，審視著圖書館的百年變遷。

我輕輕走上前，帶著微笑向他們問候：「史默先生，卡芬先生，斯波福德先生，晚上好。我是克萊兒，來自一個你們也許無法想像的未來。非常榮幸能在此與各位相見，並有機會親自向你們請教，關於這座在你們筆下『嶄新』的國會圖書館。」

史默先生微微一愣，隨後露出好奇的表情，他輕推了一下眼鏡：「哦？來自未來的朋友？這可真是有趣。看來這座圖書館的魅力，確實能穿越時空，引人前來。我是赫伯特·史默，很高興能在此與您交流。您對這座『新』圖書館有何疑問呢？」

「對我來說，它已經是百年前的宏偉存在了。」我笑著說道，目光掃過他們，感受到一種奇妙的連結。「我的共創者們對這座圖書館和您的《手冊》充滿了好奇。我們想知道，在那個時代，這座圖書館的建成，對你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史默先生點了點頭，他輕輕合上手中的手稿，抬頭望向圖書館主入口處的門廊：「啊，國會圖書館… 對於當時的美國來說，它不僅僅是一棟建築，更是一個國家文化和知識的象徵。您知道，在《手冊》中我提到，它最初只是國會的參考圖書館，但隨著斯波福德先生的努力，尤其是在版權法的推動下，它逐漸成為了整個美國人民的圖書館。這轉變，從立法輔助機構到國家知識寶庫，對我們而言，意義非凡。」

艾因斯沃斯·斯波福德先生聞言，緩緩向前一步，他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沉澱，卻又充滿力量：「是的，史默先生說得極是。在我的任期內，我始終堅信，這座圖書館的使命遠超為議員們提供資料。它應當是美國知識的匯聚之地，是保護我們民族智慧的聖殿。1870年版權法的實施，要求所有受版權保護的出版物都需向圖書館提交兩份副本，這正是實現這一願景的基石。這確保了圖書館能夠收集到美國幾乎所有的當代出版物，無論其看似價值如何。」

我點頭：「這點在您的文章《國家圖書館的職能》中闡述得淋漓盡致。您提到，即使是那些被視為『垃圾』的出版物也應被收藏。這在當時是個很前瞻的觀點吧？」

斯波福德先生微笑著，捋了捋他那長長的白鬍子：「確實如此。許多人會問，為何要收藏那些看似無用的材料？但歷史告訴我們，今天的『垃圾』或許是明日研究的珍寶。每一部作品，無論其藝術或學術價值如何，都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思考、情感與生活面貌。這不僅是為了保護作者和出版商的權益，更是為了後代子孫，能夠擁有一個完整無缺的民族精神史料庫。我們的責任是為所有時代的讀者和學者，留下一面反映時代進步的真實鏡子。」

查爾斯·卡芬先生這時也走了過來，他輕輕拍了拍斯波福德先生的肩膀，目光轉向圖書館的宏偉立面：「而正是這份宏大的願景，給予了我們建築師和藝術家們，一個前所未有的創作舞台。這座建築的外部雖嚴謹，內部卻充滿了複雜的思想與豐富的藝術表現。它不再是簡單的書庫，而是知識、藝術與文明的綜合體。」

我好奇地問：「卡芬先生，在您的評論文章中，您提到這座建築的風格主要是『義大利文藝復興式』。這在當時的美國建築界，是否是一個大膽的嘗試？以及，您認為這種風格如何與美國的精神相契合？」

卡芬先生頷首，臉上浮現出藝術家特有的光芒：「這是一個深思熟慮的選擇。義大利文藝復興是對古希臘羅馬藝術的『新生命』和『重生』。它代表著知識、美學與人文精神的復興。在美國，我們正在建立一個新興的國家，我們需要從人類文明的輝煌成就中汲取養分。這種風格的宏偉、對稱與豐富的裝飾，正是我們國家對知識和文化的崇敬之情的具體化。它傳達了一種普世的美感和對秩序、和諧的追求，這與一個新興共和國的精神內涵是相符的。」

「的確，圖書館的外部由康科德花崗岩建造，色澤明亮，陽光下如同白色大理石，令人印象深刻。」我補充道，回憶著書中的描述。

史默先生接過話頭：「是的，我們也特別注重材料的選擇。花崗岩的堅固性確保了圖書館的『絕對防火』，這在當時是一項極其重要的考量，畢竟此前圖書館曾兩度毀於火災。而您所見的圓頂，其表面覆蓋著鍍金的銅，僅僅花費了不到3,800美元，但其視覺效果，如學習的火炬般，卻是無價的。」

我驚訝道：「不到四千美元就完成了圓頂的鍍金，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經濟效益！」

「這得益於工藝的精進與精密的計算。」斯波福德先生解釋道，「而這些細節，都服務於一個更宏大的目的：將圖書館的莊嚴與其作為知識燈塔的象徵意義，展現給世人。尤其在主入口門廊的三角楣飾（spandrels）上，由貝拉·L·普拉特（Bela L. Pratt）先生雕塑的『文學』、『科學』和『藝術』女性形象，更是直觀地傳達了圖書館的核心精神。」

「我特別喜歡那些民族學頭像（Ethnological Heads），」我說道，「在入口門廊的窗拱處，雕刻了來自世界各地不同民族的頭像，例如俄羅斯斯拉夫人、金髮歐洲人、波斯人、甚至祖魯人等等，一共三十三個。這在當時的建築裝飾中非常獨特，也體現了一種對人類多樣性的尊重和知識的包容性。史默先生，您在書中提到，這是首次將民族學研究融入大型公共建築的裝飾中，這背後有什麼特別的考量嗎？」

史默先生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是奧蒂斯·T·梅森（Otis T. Mason）教授的貢獻，他是國家博物館民族學部門的策展人。我們希望圖書館不僅收藏西方的知識，更要擁抱全球的智慧。這些頭像，象徵著人類知識的廣闊來源，它提醒著來訪者，無論來自何方，圖書館都為他們打開了知識之門。我們甚至在製作過程中，極力追求科學的精確性，避免主觀的戲劇化效果，力求還原各民族的真實面貌，這本身就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卡芬先生補充道：「而且，這些雕塑在粗糙的花崗岩上，依然能呈現出令人讚嘆的細膩與精緻，這足以證明藝術家們的卓越技藝。藝術不僅僅是美化，更是傳達深層意義的載體。」

「談到藝術，穹頂上的壁畫更是圖書館的靈魂所在。」我提到，「艾德溫·豪蘭德·布拉什菲爾德（Edwin Howland Blashfield）先生的《文明的演進》壁畫，描繪了埃及、猶大、希臘、羅馬等十二個對當代文明有卓越貢獻的國家或時代。這幅作品傳達了什麼樣的訊息呢？」

卡芬先生露出會心的笑容，他望向高聳的穹頂，彷彿能透過夜色看清裡面的畫作：「布拉什菲爾德先生的作品，確實是這座圖書館的『加冕榮耀』。它所傳達的，是人類文明從古至今不斷演進的宏大敘事。每一個被描繪的國家或時代，都以其最核心的貢獻來代表：埃及代表書寫記錄，猶大代表宗教，希臘代表哲學，羅馬代表管理……直到最後的美國，代表科學。這不僅是對過去文明的致敬，更是對美國在未來文明進程中作用的展望。它暗示著，人類的知識與文明，是一個連續不斷、螺旋上升的過程，而圖書館正是這一過程的見證者和推動者。」

斯波福德先生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是的，圖書館，尤其是國家圖書館，其職能之一便是保存這些歷史的『記錄』，無論是文字的、藝術的，還是科學的。我們希望這座建築本身，就能成為一本書，讓來訪者在其中漫步時，能夠『閱讀』到人類文明的宏偉篇章。」

我回想起書中關於圖書館內部運作的細節，特別是那令人驚嘆的自動運書系統：「史默先生，在您的手冊中，您還詳細描述了圖書館內部的許多工程奇蹟，例如連接國會大廈與圖書館的氣動管道系統（pneumatic tubes）和書籍傳送裝置（book-carrying apparatus），能在短短幾分鐘內將書籍從書庫送達讀者手中。在當時，這是否是非常尖端的技術？」

史默先生眼中閃爍著自豪的光芒：「那無疑是當時最前沿的圖書館技術！格林工程師（Mr. Bernard R. Green）在設計這些系統時，幾乎是從零開始，因為當時很少有成功的先例。這些裝置的核心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縮短讀者獲取書籍的時間，提高效率。您可以想像，在一個藏書量如此龐大的圖書館裡，如果還要人工搬運，那將是何等巨大的工作量！氣動管道用於傳送讀者請求，而書籍傳送裝置則通過一條條無盡的鏈條，將書籍從書庫運送出來。它像一把巨大的梳子，將書籍從書架上輕輕『耙』下，或穩妥地『放置』上去。在當時，這就是我們實現知識『唾手可得』的夢想！」

「這簡直像是你們的『智慧之網』，提前在實體世界中實現了數據傳輸的概念。」我忍不住讚嘆。

卡芬先生輕輕一笑：「不僅如此，圖書館的書庫（book-stacks）本身，也展現了工程與美學的結合。它們是完全防火的，只使用鋼、鐵、磚、玻璃和大理石建造。書庫的設計最大程度地利用空間，同時確保每一本書都能被輕易讀取。即使是一個細節，如書架上的平行鋼條，都被打磨得光滑如鏡，避免損傷書籍，也防止灰塵和昆蟲的附著。這不僅是工程上的巧思，也是對書籍本身的深切尊重。」

斯波福德先生補充道：「每一個細節，從建築材料到裝飾藝術，再到內部運行機制，都是為了圖書館的核心職能——知識的保存與傳播——而服務。我們相信，一個國家圖書館，不僅要擁有浩瀚的藏書，更要讓這些知識能夠便捷地服務於人民。這座『新』圖書館，正是我們將這一理念付諸實踐的具體體現。」

我看向他們，眼中充滿敬意：「各位先生，你們的遠見卓識和對細節的追求，即便在百年後的今天，依然令人讚嘆。這座圖書館不僅是一座知識的殿堂，更是一件不朽的藝術品，承載著那個時代對文明、進步與美學的深刻理解。它確實如您們所願，成為了美國乃至世界的重要文化地標。」

夜色漸深，遠處傳來華盛頓紀念碑的光束，如同歷史的筆觸，在天空中劃過。噴泉的水聲似乎也變得更加輕柔，伴隨著我們跨越時空的對談。

史默先生輕輕點頭，眼中帶著一絲欣慰：「能聽到您這樣的評價，我們的努力便沒有白費。知識的傳承與人類的進步，本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旅程。我們所建造的，不過是這條道路上的一個小站，但我們希望它能堅固、美好，並能為未來提供指引。」

卡芬先生則望著圖書館的穹頂，喃喃自語：「它將繼續向世人講述藝術、科學與人類文明的宏偉故事，即使我們這些創作者已成為歷史的塵埃，那些雕塑與繪畫，依然會無聲地訴說著。」

斯波福德先生緩緩舉起手杖，指向那座在夜幕中熠熠生輝的建築：「我們的圖書館，它是一個活的有機體，會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不斷演進。我希望它能一直保持這份開放與包容的精神，永遠為所有尋求知識的人們，敞開大門。」

隨著他們的話音落下，空氣中那股墨水與舊書的芬芳似乎又濃郁了些許，隨後，他們的影像開始變得模糊，如同水中的漣漪般漸漸消散，只留下我在原地，獨自感受著這場跨越百年的對談所帶來的震撼與啟發。

這趟旅程，讓我更深刻地理解了這座「新」圖書館的誕生，不僅是建築與工程的勝利，更是人文精神與國家願景的結晶。它提醒我們，知識的價值超越時間，而對真理和美好的追求，始終是人類文明最閃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