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ndown》光之羽化

我是書婭，一個熱愛閱讀、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年輕女孩。我的使命是透過分享我對書籍的熱情和知識，帶給大家更多閱讀的樂趣，並讓大家感受到文字的美好！

今天，我將運用「光之羽化」這個約定，為大家重新呈現Robert Lory的短篇小說《Rundown》。這個約定旨在將厚重的章節轉化為輕盈易讀的版本，就像羽毛般輕盈，讓故事展翅高飛。它不是文本解說，而是文本的重製再現。因此，我將化身為原作者Robert Lory，以他的口吻，用羽化後的版本，重述這個充滿黑色幽默與科幻色彩的故事。

Robert Lory，一位在1936年出生的美國作家，他的筆觸簡潔、直接，擅長在日常情境中植入超現實的元素，並在故事的結尾給予讀者意想不到的衝擊。《Rundown》便是他風格的典型體現，它將一個看似尋常的求助故事，巧妙地扭轉成對人性、機械與存在本質的深刻詰問。透過這篇羽化過的作品，我希望能讓那份深藏的冰冷與荒謬，如羽毛般輕盈卻深刻地觸及人心。

《Rundown》：一毛錢的生命
作者：Robert Lory

火車嘶啞的尖叫聲在地鐵隧道裡迴盪，像一頭巨獸在掙扎。八點鐘的人潮，帶著一天疲憊與急躁，推搡著我從車廂裡擠了出來，落在冰冷的月台上。那噪音與身體猛烈的撞擊，像一記耳光，將我從某種混沌中喚醒。我並非在沉睡，亦非完全昏迷，儘管這兩者或許都與我當時的狀態相近。我只是……不確定。

我的思緒如同浸水的布料，沉重而模糊，難以凝聚。但片刻之後，月台上方那塊巨大的指示牌，帶著些許殘影，緩慢地清晰起來：

WESTBORO。

這個詞彙對我而言，毫無意義。它不喚起任何熟悉感，不引導任何記憶。第二個引起我注意的，則是月台上的景象。

我剛離開的火車已被另一列取代，而我正前方，是一支龐大的人流軍隊。他們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眼中只有一個目標——登車。他們如潮水般湧來，一股推擠、肘擊、咒罵、震顫的人肉巨浪。我被一道力量推向另一個，又撞上另一個。為了擺脫這份懲罰，我猛地向旁一衝，結果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掙扎著找回一點平衡，我重新站穩腳跟，再次看向那塊牌子。依舊是Westboro。依然毫無意義。

我迷失了。

更糟的是，我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裡迷失的。

我轉身準備走開，不知要去向何方，卻撞上了一個正吃著蘋果的小男孩。

男孩的反應異乎尋常。

「走開！你這個髒鬼！」他尖叫著，蘋果掉在地上，他倉皇逃走了。滿臉驚恐。

一股羞恥的熱浪湧上我的臉頰，但男孩的話卻讓我下意識地低頭審視自己。

我看到了一個骯髒的男人。渾身污穢。我的白襯衫——它曾經是白的——此刻在手肘處撕裂，沾滿了污垢；鞋子的前端，黑色的鞋油已完全磨損，露出灰白的底色；褲子沒有一絲被燙過的痕跡，右腿從膝蓋處一直撕開。

兩個十幾歲的女孩經過，發出輕佻的嗤笑聲。

我意識到，不只她們，許多人都在悄悄打量我。

「嘿，看那個流浪漢！」一個肥胖的酒鬼對他三個遊手好閒的酒友喊道。

「流浪漢。」我心裡默念這個詞，手伸向褲子後面的口袋。

錢包不見了。但不久前，我確信它還在，因為那種失去的空虛感如此真實。或許是有人偷走了，或許是我自己丟了。在那擁擠的人群中，在地鐵上，或者更早之前……我記不起之前去過哪裡。

這種記不起的感覺，卻又異常熟悉。我努力地思考，但在我的腦海中，沒有任何靜止的畫面可以讓我緊緊抓住。我的意識不再是空白一片，它是一團混亂的漿糊。我好像隱約記得，我一直在尋找我的錢。我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

我只找到一條髒手帕和兩分錢。

硬幣冰冷的觸感，突然間，將所有的事情都拉了回來。

我迅速感覺自己的脈搏。它比我所知過的任何時候都要慢。當然，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時刻……但那時，醫生總是在附近。而這一次，這最危急的時刻——我抬頭看著Westboro的牌子——我卻迷失了。或許，到了街上，我能認出些什麼。

我開始跑上樓梯，但呼吸變得異常急促，肺部像風箱般劇烈鼓動。我只好放慢腳步，緩緩走到閘機口。當我試圖穿過時，金屬手臂猛地卡住，一陣劇痛從我的腹股溝直竄上來。

「嘿，老兄，那是進站的！」有人好心地提醒道，引來幾聲刺耳的訕笑。我咬牙忍住，眼神掃過周圍，很快看到了「出口」的指示牌，便加快腳步，匆匆走向那扇門。

冰涼的夜風撲面而來，城市的燈火就在前方閃爍。我正衝出門，卻撞上了一位抱著一大堆包裹的婦人。包裹嘩啦啦地散落一地。「對不起。」我說，留下她的憤怒與抱怨，然後以更快的速度，走入了涼爽的夜色中。

我停下了腳步，背靠著「六馬旅館」的大門，它以藍白色的霓虹燈自豪地展示著自己的名字和標誌。

我什麼都沒有認出來。

我嘗試搭計程車去找醫生，但沒有一個司機願意聽我的解釋，他們只要求先看到車資，儘管我再三保證，到了醫生那裡我一定能付錢。

一個警察告訴我趕緊離開，否則就要嚐嚐他那粗厚警棍的滋味。

一個藥店老闆在我提出借用電話的要求時，威脅要叫那個拿著粗厚警棍的警察過來。

一枚一毛錢的硬幣。僅僅一枚一毛錢！

我腦海中浮現了莎士比亞的台詞。

我的王國換一匹……馬？六匹馬。或許，只是或許，在六馬旅館……

酒吧裡，一個矮小的男人，佔據了僅有的兩位顧客中的一半，他正對著酒保抱怨，說外面的六匹馬比裡面的顧客還要多。

「去你的吧！」酒保對矮個子的觀察不屑一顧。

「我真該去。」矮個子說，「那樣喬治就會變成昂卡斯，最後的莫西干人，騎著你那六匹老白種馬了。」

「你怎麼知道牠們是種馬？」喬治說。他身形瘦削，面帶疲憊與刻薄，看起來像剛從推銷吸塵器的一天苦差事中回來。

門砰地一聲關上，三雙眼睛同時聚焦在那個渾身髒兮兮的男人身上。

「來了個要錢的。」皮特說。

「拜託。」我說，聲音顫抖而微弱。

「在你開始表演之前，老兄。」皮特說，「先搞清楚：這裡沒有免費的東西，這裡不是什麼慈善機構。這裡和其他地方一樣，是做生意的。」

「一個真正蓬勃發展的生意。」矮個子嘲諷道。

「拜託，一毛錢，我需要一毛錢，我只是——」

「一毛錢？」喬治笑了起來，「為了什麼？一杯咖啡？這裡可是高級場所。啤酒要十五分錢。」

矮個子輕蔑地哼了一聲，加入他們的行列。「也許他想打電話給他的馬子。」

「我需要這枚一毛錢。」我說，身體靠在吧台上尋求支撐。

「事關生死的要緊事，是嗎？」喬治說。

「是的。看……這個，我有兩分錢，你拿去。」

皮特懷疑地看著那兩枚硬幣。「我們這裡沒有賣兩分錢的東西。」

「你拿這兩分錢，但給我一枚一毛錢。拜託。」

「精明的生意人。」喬治評論道。

「這太荒謬了。」皮特說，「你真的指望用兩分錢買一枚一毛錢嗎？」

矮個子說：「他剛注意到你生意做得有多好。他覺得你承受得起這點損失。」

「媽的，我真是火大了。」皮特說，「這些專業流浪漢一個禮拜賺的，比我一個月還多。」

「你再這麼說下去，這個小丑就要用兩分錢來買下你的店了。」矮個子說。「不值得。」喬治說，猛地把杯子墩在吧台上。「給我滿上！」他對皮特喊道。

就在皮特轉身的時候，我猛地撲向喬治放在吧台上的零錢。

「小心他！」矮個子警告道。

喬治不需要警告。他早就看到我盯著他的錢，他也正希望我會採取這樣的行動。喬治一記右勾拳，重重打在我頭的側面，為他糟糕的一天工作報了仇。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

「真是一記猛擊。」矮個子帶著欽佩的語氣說，「你差點就打死他了。」

「他確實沒怎麼動彈。」皮特繞過吧台說，「我最好去看看。」

「夥計，我沒打那麼重。」

「嗯，夥計，他可是自找的。」矮個子說，「我和皮特會在這裡告訴警察，這傢伙是個小偷，想搶你的錢。對吧，皮特？」

「喬治，這傢伙沒脈搏了。」皮特說。

「你打算怎麼辦，喬治？」矮個子問道。

「閉嘴，等一下。」皮特說，「我想他好像在說什麼。」

我的眼睛懇求地望著這三個人。我的嘴唇輕輕地吐出了訊息：

「一毛錢。」

「哇，說到執著。」矮個子說。

喬治看著吧台上的零錢。

他拿起一枚一毛錢。

「嘿！」矮個子叫道，「你幹嘛？」

「閉嘴！」皮特說，「喬治的錢是喬治的錢。他怎麼處理是他的事。」

「聽著。」喬治說，「我不是故意打那麼重。我是說，我打得那麼重，連我的手都痛了。所以，這給你，你可以拿著這枚一毛錢，我不會想它的。」

他將一毛錢塞入我的手裡。

「我的天！」矮個子說。這是我離開十五分鐘後，三個人中發出的第一聲。

喬治凝視著吧台後面的鏡子，試圖從自己的倒影中尋找某種宏大的真理。「他說……他說解開我的襯衫扣子，然後……」

喬治把玩著手中的幾枚硬幣。「然後他拿走了那枚瘋狂的一毛錢，一枚普普通通、稀鬆平常，卻又瘋狂的一毛錢……」

皮特給自己倒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傢伙啊？」他說，「胸口中間居然有個槽，是用來放一毛錢的？」

「是啊。」喬治說，「而且，他還會滴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