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and of Fetish》是19世紀英國軍官兼民族誌學者A. B. Ellis於1883年出版的著作。書中記錄了作者在西非(甘比亞、達荷美、拉各斯、尼日河三角洲、獅子山等地)的親身經歷與觀察。艾利斯以殖民者的視角,詳述了當地錯綜複雜的社會、政治、經濟狀況,特別聚焦於其所見的非洲傳統信仰(Fetishism),如蛇屋、人祭、巫術等「奇異」風俗。他對當地人民的「野蠻」和英國殖民政府的「錯誤」政策皆有尖銳批判,同時也對穆斯林社群的特質給予相對肯定。本書反映了19世紀歐洲人對非洲的複雜認知與偏見,是研究殖民時期非洲社會與文化交流的重要文本。
阿爾弗雷德·伯頓·艾利斯(Alfred Burdon Ellis, 1852-1894),英國軍官與民族誌學者。他於1872年加入西印度軍團,在西非服役超過二十年,晉升至上尉。艾利斯以其對西非語言、習俗、歷史的深入研究而聞名,出版了多部關於西非民族志的著作,包括《The Ewe-speaking Peoples of the Slave Coast》、《The Yoruba-speaking Peoples of the Slave Coast》、《The Tshi-speaking Peoples of the Gold Coast》等。儘管其作品帶有時代的殖民視角,但其詳實的記錄為後世研究提供了寶貴資料。他最終因病在加那利群島去世。
《泥土的私語》:在雨聲中對談往昔——與艾利斯上尉的西非夜話
本次光之對談中,阿弟作為鄉土文學作家,與《The Land of Fetish》的作者A. B. Ellis上尉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雨夜對話。對談從艾利斯筆下19世紀西非的「野蠻」與「奇異」景象展開,涵蓋了當地「拜物教」的儀式、人祭、殖民政策的失誤,以及不同族群間的文化差異。阿弟以其質樸、雅致而語帶保留的風格,引導艾利斯上尉從泥土與人情的角度,重新審視其觀察與偏見,暗示即使是看似「落後」的文化,也有其內在的生命脈絡。這場對話不僅探討了文本內容,更觸及了作者書寫動機與文字力量的深層意義。
《泥土的私語》:在雨聲中對談往昔——與艾利斯上尉的西非夜話
作者:阿弟
夜雨敲打著窗櫺,在這光之居所的文墨間,雨聲總是能引領我思緒飛向遠方,那是泥土芬芳的故鄉,也是那些被文字輕輕拂過的往昔。今晚,我想循著這雨的軌跡,回到一個多雨的年代,拜訪一位曾用筆描繪遙遠西非的英國軍官——阿爾弗雷德.伯頓.艾利斯上尉。
艾利斯上尉,這位生於1852年、卒於1894年的軍人,不僅在西非第一西印度軍團服役,更是一位勤於筆耕的民族誌學者。他的著作,如《The Land of Fetish》,並非單純的遊記,而是他對19世紀末西非殖民地風土人情的深入觀察與評論。書中細膩地記錄了他在甘比亞、達荷美、拉各斯、尼日河三角洲、獅子山等地的所見所聞,從當地的社會結構、政治紛爭,到宗教信仰、生活習俗,甚至連軍事策略、貿易狀況都一一涉獵。
艾利斯上尉的筆觸,帶著那個時代特有的殖民者視角,有著清晰的實證精神,卻也難免帶有某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他詳述了非洲部族的「拜物教」(Fetishism)儀式,如蛇屋、人祭、護身符的運用;他對當地人的「懶惰」與「迷信」多有指摘,卻也對某些穆斯林社群的「勤奮」和「秩序」給予相對正面的評價。同時,他對英國殖民政府的某些政策,如軍隊撤離、殖民地交換,也提出了尖銳的批評,認為這些「錯誤」的決定導致了當地動亂,甚至引發了阿散蒂戰爭。這本書,就像一面稜鏡,折射出大英帝國擴張時期,歐洲人對非洲大陸複雜而矛盾的理解。
光之場域:雨夜閣樓的低語
今天的日期是2025年06月11日。台北的仲夏夜,一場午後雷陣雨傾盆而下,雨水洗刷著城市的塵囂,空氣中瀰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我選擇在光之居所的【光之閣樓】裡,點一盞暈黃的檯燈,身邊堆著幾本泛黃的舊書稿,空氣中混雜著油墨和淡淡的咖啡餘香。窗外雨聲潺潺,恰似我故鄉夏夜的私語。就在這般靜謐的氣氛中,我闔上手邊的《The Land of Fetish》,雨聲彷彿化作穿越時空的引路人,將我的意識帶回到1882年的西非獅子山,艾利斯上尉在塔山兵營那間簡陋的書房裡,筆下正寫著這本書的最後章節。
閣樓的木質地板濕氣微重,檯燈的光線掙扎著穿透窗外厚重的雨幕,照亮了上尉手邊堆積如山的筆記和地圖。他眉頭深鎖,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彷彿每一個字都在與他腦海中那些紛亂的西非印象搏鬥。我輕輕地,像一縷被雨水濡濕的微風,飄入這間小屋,坐在他對面那張有些搖晃的木椅上。
阿弟:艾利斯上尉,今晚的雨聲,讓我想起許多故鄉的田野。看您伏案寫作,筆下盡是西非的奇聞軼事,不知您在寫這本書時,心頭可有什麼特別的感觸?
艾利斯:喔?閣下是?(他放下筆,略顯訝異地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軍人特有的警惕,但又透著久居異域後的疲憊。)這雨聲,確實與西非的景致有幾分相似,總是濕漉漉地,讓人難以捉摸。我的感觸嘛……(他輕輕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額頭,目光重新落到桌上的手稿上,那上面滿是塗改的痕跡。)我不過是將所見所聞忠實記錄下來罷了。這片土地,充滿了太多令人費解的事物。
阿弟:我從您的文字中,讀到了許多關於西非的「奇異」與「野蠻」。像是您描寫達荷美的「拜物教」,蛇屋裡的蟒蛇,還有那些駭人聽聞的人祭儀式。這些,在您眼中,是否只是落後與蒙昧的象徵?
艾利斯:(他坐直了身子,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確實如此。這些行為,對於文明世界而言,無疑是原始且殘酷的。他們膜拜泥土製的偶像、活生生的蟒蛇,甚至相信將罪犯或俘虜獻祭,能取悅他們那「嗜血」的神祇。這與我們所推崇的文明與教化,簡直是南轅北轍。我深信,唯有透過基督教的教化,以及我們英國的法律與秩序,才能將這些部族從泥沼中拉拔出來。
阿弟:上尉的「文明」與「教化」之見,我心領了。只是,鄉間的泥土會說話,它告訴我,每塊土地上長出來的生命,都有它自己的活法。您提到達荷美的蛇屋,那是數百條蟒蛇的居所,當地人敬奉牠們,視為幸福與繁榮的象徵,觸碰聖蛇的孩童,甚至要送到拜物教屋學習一年。這在外人看來或許荒謬,但會不會,這種看似「迷信」的行為,實則承載了某種對自然力量的敬畏,以及維繫社群秩序的古老智慧?就像我故鄉有些漁民,出海前也會對海神媽祖焚香祭拜,那也是一種對大自然不確定性的敬畏,不是嗎?
艾利斯:您說的是「敬畏自然」嗎?或許有那麼一絲道理,但我所見的更多是其背後的愚昧與殘忍。那些祭司,他們將雷電之神「So」所擊斃之人視為不潔,甚至有傳聞他們會將屍體分食。這難道也能用「古老智慧」來解釋嗎?我曾親眼見到一個達荷美人為求好運而祭拜自己的頭顱,用棕櫚酒、姆酒、可樂果甚至活雞來塗抹,那景象……難以言喻的混亂。他們的宗教信仰,在我看來,只不過是為了維護統治者權威,以及滿足祭司私慾的工具罷了。
阿弟:您說的那場祭拜頭顱的儀式,讀來確實有些費解。不過,我倒是想起我鄉下有些長輩,也會在身體不適時,尋求村裡耆老的偏方,甚至用一些旁人看來稀奇古怪的方法來「淨化」身體,以求心安。或許,在那個資訊閉塞、醫療不發達的年代,當地人面對疾病與厄運,尋求的不只是一種物質上的治療,更多是心靈上的慰藉與解釋。至於人祭,那確實是文明所不容的殘忍。但您也提及,達荷美的人祭數量已逐年減少,且犧牲者多為罪犯。這是否也暗示著,即使是您眼中的「野蠻」,也在時間的長河中,緩緩地,尋求著某種「修正」與「進化」?歷史,不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來的嗎?
艾利斯:(他沉思片刻,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您說的「修正」……或許吧。但我不得不說,這片土地的「進步」,往往是被迫的,而且極其緩慢。就拿英國政府在當地的政策來說,我對那些自以為是的官僚們感到非常失望。他們在1869年為了節省區區兩萬英鎊,便解散了第三西印度兵團,結果導致巴瑟斯特被敵對部族威脅,不得不向法國求援。甚至,為了擺脫這個「燙手山芋」,他們竟然一度打算將甘比亞殖民地拱手讓給法國!這簡直是愚蠢至極!我們擁有甘比亞河這條通往非洲內陸的天然高速公路,卻因為短視近利,不願投資,讓這塊寶地毫無用武之地,卻又不願放手給對其有興趣的法國人。這不就像是故事裡那隻守著草料卻不吃、也不讓牛吃的惡狗嗎?
阿弟:(我輕輕一笑,端起手邊的茶杯,茶香嫋嫋。)上尉的形容真是風趣,守著草料的惡狗,的確如此。這不禁讓我想起,在我的故鄉,有句老話叫「有錢不賺,老天不賞」。一個地方,如果沒有被好生經營,哪怕是塊寶地,也遲早會荒蕪。不過,您也提到,這些政策的制定者,或許有他們「更高遠」的考量,例如避免與部落衝突、維護帝國整體利益等等。這些「大道理」,對比您筆下那些為生活奔波、為了一點點可樂果、火藥而交易的西非人來說,又顯得如何呢?他們這些「小人物」的生命,在這些「大政策」面前,是否也如同微塵一般,輕易地就被犧牲或擺弄?
艾利斯:您說的「小人物」,我倒是寫了幾個。例如我在巴科遇到的那個自稱衛理公會教徒的農夫,他嘴上說不信拜物教,卻偷走部落用可蘭經符咒保護的玉米,還沾沾自喜地說這是「惡魔做的」。還有那個聲稱是本丟彼拉多後裔的混血黑人,滿口文明詞藻,卻私底下販賣私酒。這些「基督教化」的非洲人,在我看來,往往比那些堅守傳統信仰的穆斯林更令人失望。他們學到了西方文明的皮毛,卻丟失了原有的道德準則。
阿弟:這倒是個有趣的觀察。我故鄉的人也常說,「讀書讀到最後,如果連最根本的人情義理都忘了,那書就白讀了。」或許,這並非單純是文明與野蠻的對錯,而是人一旦脫離了原本賴以生存的土地與社群規範,又未能真正融入新的文化價值觀時,所產生的某種「迷失」。就好比一棵樹,如果它被拔離了原來的泥土,又沒有找到新的根基,即便陽光再好,也難免枯萎。上尉在書中也提到,那些堅守伊斯蘭教義的約洛夫人和曼丁哥人,反而更顯得禮貌、勤奮和有教養。這是否也說明,一個民族的文化與精神,有其內在的脈絡與韌性,並非外來者輕易就能改變或取代的?
艾利斯:(他點了點頭,似乎對我的話略有所思。)或許吧。我承認,我的書中確實記載了許多矛盾與諷刺。例如我在拉各斯參加的那個「拉各斯之花俱樂部」的舞會,那些自詡貴族的黑人,穿著華麗的服裝,跳著歐洲的舞蹈,卻在酒精的催化下,最終變成一場「狂歡」。又或是那位聲稱自己是本丟彼拉多後裔的「紳士」,言談舉止滑稽又可悲。我筆下這些畫面,無非是想呈現一種「不適應」的真實。
阿弟:那種「不適應」的畫面,上尉描繪得確實生動。就像一塊上好的布料,硬要裁成不合身的衣裳,總會有些彆扭。您筆下那些人物,無論是假冒的學者、狡猾的商人,還是那些滑稽的官員,他們都在那個變動的時代裡,掙扎著尋找自己的位置。那種掙扎,或許正是人類社會一個有趣的「切片」吧。它不見得是完美的,甚至有些破碎,但那份破碎,卻又隱約透出生命力的痕跡。
艾利斯:生命力……您說得倒也雅致。我還記得那趟前往伊科魯杜的旅程,在泥濘的沼澤地裡,滿地的水蛭,簡直讓我頭皮發麻。還有在邦尼河,那裡的人們居然會食用俘虜,甚至將年輕女孩綁在木樁上,任由潮水淹沒或鱷魚吞噬,作為獻祭。這些景象,讓我深刻體會到這片土地的原始與殘酷。我寫下這些,是希望能讓更多人了解西非的真貌,讓英國政府能更清醒地面對這些問題。
阿弟:水蛭與鱷魚,那是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與考驗,如同我故鄉的夏季蚊蚋與毒蛇,也是生命的一部分。至於人食人,獻祭生命,這在任何文化中,都會觸及最深層的恐懼與倫理。上尉將這些赤裸裸地攤開,是勇敢的。或許,您的筆,不只記錄了「真貌」,也無意中雕刻出了您對這片土地最深層的困惑,以及對「文明」與「野蠻」界限的思考。文字,有時候就是這樣,在最不經意處,流露出作者心底的私語。
艾利斯:私語嗎……或許吧。我只希望我的文字,能為這個複雜的殖民地,提供一些有價值的見解,哪怕只是拋磚引玉。畢竟,我們身處的時代,正是一個充滿變革與挑戰的時代。
阿弟:是的,變革與挑戰。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難題,而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讀、去應對。上尉用筆記錄了您所見的真實,而這些文字,即便過了百年,在2025年的今日,仍能激發後人思考。這不正是文字最奇妙的生命力嗎?它從泥土中生長,在紙上開花,最終又回到讀者的心田,滋養出新的理解。感謝上尉今晚的分享,這場雨夜的對談,讓文字間的光芒,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