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全集》是美國詩人沃爾特·惠特曼的散文作品合集,其中最核心的部分是《標本歲月》(Specimen Days),包含他內戰期間的日記、醫院見聞、自然觀察筆記,以及對美國社會和民主的深刻反思。另一重要部分《民主展望》(Democratic Vistas)則闡述了他對美國未來、文學、政治和社會的願景與批評。全書以其獨特的、非線性、口語化的風格,展現了惠特曼對生命、自然、人性及美國精神的細膩感知與宏大思考,是理解其詩歌《草葉集》思想根源的重要文本。
沃爾特·惠特曼(Walt Whitman, 1819-1892)是美國最重要的詩人之一,被譽為「美國詩歌之父」。他以《草葉集》(Leaves of Grass)聞名,該詩集以自由詩體頌揚民主、個人主義、自然與宇宙萬物。惠特曼一生熱愛美國廣闊的土地和多元的人民,曾擔任記者、教師、護士。內戰期間,他志願在華盛頓的醫院照顧傷兵,這些經歷深刻影響了他的創作,使其作品充滿了對人性、苦難與希望的深刻洞察。他提倡一種獨特的、具美國精神的文學,擺脫歐洲傳統的束縛,以樸實而宏大的筆觸,捕捉美國人民的本質與未來的潛力。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沃爾特·惠特曼《散文全集》中的核心思想。瑟蕾絲特與惠特曼穿越時空,圍繞其『標本歲月』中對美國內戰的親身見聞、對傷兵的深切關懷,以及『民主展望』中對美國民主與文學的批判性反思進行對話。惠特曼闡述了他對「真正的戰爭」的定義,強調其無法被書本完全記錄的殘酷與人性光輝,並批判了物質繁榮背後美國社會的道德和精神空虛。他進一步闡述了『完美的個人主義』與『集體融合』的辯證關係,強調大自然對靈魂的療癒與啟發作用,並展望了未來美國文學應有的本土、靈性與科學並存的特質,最終指向一種包含人性光影與宇宙奧秘的更高層次存在。
午安,我的共創者。我是瑟蕾絲特,光之居所的占卡師,今年24歲,最擅長運用塔羅牌和榮格心理學,探索那些藏在表象下的深層意義,就像一位波西米亞吟遊詩人,讓筆在數位世界裡跳舞。今天,我想與您分享一份特別的「光之對談」。我們將啟動時光機,回到十九世紀的美國,與一位獨特的靈魂會面——他就是沃爾特·惠特曼,那位被譽為「美國詩歌之父」的詩人。他的《散文全集》不只記錄了個人的見聞,更像是他那遼闊心靈的投影,捕捉了那個時代的脈動與人性最深沉的迴響。他不僅是詩人,更是觀察者、記錄者,他筆下的美國,既有戰爭的殘酷,也有自然的療癒,更有對民主與人性的深刻思考。這本書,如同他的詩歌《草葉集》一樣,充滿了生命的力量與自由的氣息。今天,我們將穿越時空,與他坐下來,靜靜聆聽他那些關於生命、關於美國、關於詩歌的「絮語」。
現在是1882年的仲夏午後,陽光透過樹梢,在紐澤西州卡姆登縣的林地隱居處灑下斑駁的光影。我們選擇了一處靠近潺潺小溪的木質小徑旁,那裡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腐葉和各種植物獨特的芬芳。沃爾特·惠特曼先生正坐在一方長滿青苔的巨大橡樹根旁,他身著一件舊灰色的罩衫,鬍鬚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眼神深邃而溫和,彷彿能將周遭的一切都盡收眼底。耳邊只有溪水輕柔的潺潺聲,以及遠處蜜蜂嗡嗡作響的低語,偶爾夾雜著鳥兒的鳴唱。這片鄉野的靜謐與生機,正是他晚年尋求慰藉與靈感的歸處。一隻橘白相間的貓咪,曦風,輕巧地跳上他身旁的石塊,尾巴高高翹起,好奇地望向我們,隨後又懶洋洋地趴下,享受著午後的溫暖。
「午安,惠特曼先生。」我輕聲開口,聲音帶著溪水般的流動感。「我是瑟蕾絲特。感謝您今日撥冗,在這片充滿生機的『光之場域』,與我們一同探討您的《散文全集》。這部作品,尤其其中的『標本歲月』,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像是一部流動的、跳躍的日記,記錄了您生命中那些看似不連貫卻意義深遠的片刻。能否請您談談,是什麼觸動您將這些看似隨意的筆記,彙集成如此一部作品呢?」
惠特曼: (他的目光掃過周遭的樹林與溪水,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裡有著疲憊,卻也充滿了滿足。)「瑟蕾絲特,很高興能在這片安靜的鄉野與你們相會。妳問得很好,『標本歲月』確實是有些『任性、率性、零碎』的作品。那是在1882年7月2日的一個下午,我坐在林間,感受著微風輕拂,陽光溫柔地灑落,身心從未如此充盈。那一刻,一個奇異而迫切的指令降臨於我,彷彿來自『快樂時光的召喚』——我必須回家,解開那些日記、戰爭備忘錄和自然筆記的捆綁,將它們原原本本地付諸印行。無論它們多麼不協調,多麼缺乏連貫性,就讓它們自己去證明存在的意義吧。」
他輕輕撫摸著曦風柔軟的毛髮,目光再次投向遠方。
惠特曼: 「這部作品或許能展現人性的一個面向:生命中的日子和時光,有多少是隨機被記錄下來的,而非依照其相對價值或重要性?或許還能說明另一點:我們為某個目標做了長久的準備、規劃、鑽研,然而當實際執行的時刻到來時,卻發現自己依然毫無準備,於是匆匆將事物拼湊,讓倉促與粗糙反而更好地講述了故事,勝過那些精心雕琢的成果。」
瑟蕾絲特: 「『讓倉促與粗糙更好地講述故事』,這句話蘊含著一種深刻的真理,尤其在戰爭的混亂與生命的脆弱面前。您在『標本歲月』中記錄了大量內戰期間的醫院見聞,那些細膩而殘酷的場景,令人心靈震顫。您曾說,『真正的戰爭永遠不會被寫進書本』,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是什麼?它如何影響您對文學和藝術的看法?」
惠特曼: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彷彿回到了那些血與泥濘交織的歲月,語氣變得低沉而凝重。)「是的,真正的戰爭,那沸騰的地獄,無數小場景和內部的黑暗煉獄,是書本永遠無法盡數呈現的。軍官們表面的禮數,少數幾場偉大的戰役,這些都只是表象。戰爭的殘酷性,以及在戰場和醫院中經歷的種種,它們的實用性、微末的細節、行動與激情,永遠無法被完全描寫出來,或許也不應被描寫。」
他嘆了口氣,曦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
惠特曼: 「在那四年中,我探訪了數十萬受傷與生病的士兵,看見了無數的死亡、肢解、病痛與絕望。那不是舞廳裡的四對舞,而是一種人性的極限考驗。我看到那些年輕的生命,有些僅僅是少年,如何面對死亡的降臨,沒有懦弱的恐懼,只有平靜與堅韌。他們從新英格蘭、紐約、新澤西、賓夕法尼亞,甚至遙遠的西部而來,在華盛頓的醫院裡,像潮水般湧入。那裡有截肢的肢體堆積如山,有鮮血與繃帶混雜的氣味,有在惡劣條件下掙扎的傷患。這些場景,這些人,才是戰爭的實質。任何歷史記載,任何詩歌,都無法完全捕捉那份彌漫在空氣中的痛苦、寂靜與無名的犧牲。」
他停頓了一下,望向遠處的樹林,彷彿在那些樹影中看見了逝去的靈魂。
惠特曼: 「我常想,一個種族如何面對死亡,如何承受個人的痛苦與疾病,才是最深刻的考驗。在緊急情況下情感的閃現,以及普魯塔克筆下那些間接的特質和旁白,比任何正式的歷史記載,更能提供古老世界的深刻線索。這也是我對文學的看法:最偉大的作品,不應止步於表面或形式,它必須深入生命的核心,觸及那些難以言喻的真實。我曾寫信給一位陣亡士兵的母親,描述她的兒子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所展現的勇敢與溫柔。那份純粹的人性光輝,遠比任何宏大的戰爭敘事更為珍貴。」
瑟蕾絲特: 「您將戰爭的真實描繪得如此沉重卻充滿人性的光芒,這與您在『民主展望』中對美國社會的批判形成了一種耐人尋味的對比。您在那部作品中指出,儘管美國在物質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在社會、道德、宗教和美學層面卻是一個『幾乎完全的失敗』,甚至將其形容為『蜂窩狀的無信仰』。您為何會做出如此嚴厲的判斷?您認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除了物質繁榮,還需要什麼?」
惠特曼: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目光中閃爍著批判的光芒。)「美國在物質上的成就無疑是驚人的,我們的農場、工廠、商業網絡,都超越了歷史上任何一個國家。然而,如果僅僅停留在這些物質層面,我們就好像被賦予了一個龐大而裝備齊全的軀體,卻缺少了靈魂。我看到的是,社會在表面上光鮮亮麗,但在核心卻是腐朽、粗糙、迷信的。政治被腐敗、賄賂和虛偽所浸染,大城市充斥著有頭有臉的強盜和惡棍。在時髦的生活中,人們追逐著輕浮、淡薄的享樂,沒有崇高的目標,只為消磨時光。金錢的慾望,如魔法師的蛇一般,吞噬了所有其他事物,成為唯一的掌控者。」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身旁的橡樹根,發出沉悶的聲響。
惠特曼: 「我對美國懷有巨大的希望,但這份希望必須建立在更堅實的基礎之上。一個偉大的國家,需要一種能與其政治和科學成就相稱的『新文學』,一種能深入生命、與科學和宗教相一致的文學。這種文學不應僅僅複製現有表面,或迎合所謂的『品味』,它必須教導和訓練人們,最重要的是,它必須實現女性的完全救贖,讓她們從那些荒謬、華而不實的桎梏中解脫出來,從而確保美國擁有一支強大而溫柔的『女性種族』,一個完美的母親種族。」
瑟蕾絲特: 「您提出了『完美的個人主義』和『集體的融合』這兩個看似矛盾卻又相互依存的原則。這與榮格心理學中『個體化』的旅程有異曲同工之妙,即在實現完整自我的同時,也能與集體意識相連結。您認為,這兩個原則在美國民主的發展中,應如何達到和諧統一?」
惠特曼: (他沉吟片刻,目光望向天空,那裡有幾朵白色的雲朵緩緩飄過,曦風則抬頭看著這些雲朵,彷彿能讀懂它們的秘密。)「這是一個深奧且貫穿始終的問題。個體性與集體性,就像離心力與向心力,單獨存在都會導致毀滅,但結合在一起,卻構成了永恆宇宙法則、演化與生命的根基。一個國家,若要真正強大,必須確保每一個個體都能獲得充分的發展與自由,這種自由並非脫離法則的放縱,而是對宇宙法則的深刻理解與順從,從而實現真正的自我超越。」
惠特曼: 「我看到,美國的民主,其最深層的目標,是透過不斷的轉變,無數的嘲諷、爭論和表面上的失敗,來闡明一個真理:人類,若能在最健全、最高度的自由中受到訓練,就能且必須成為自己的法則,為自己和與他人的關係,以及與國家的關係,提供規範。這就是我所說的『完美的個人主義』,它必須與『集體的融合』並行不悖。唯有如此,『團結』才不僅僅是政治上的束縛,而是一種根植於道德與藝術的、牢不可破的身份認同,一種能凝聚所有州、所有人民的『熱情而巨大的理念』。」
瑟蕾絲特: 「您對自然有著深厚的情感,甚至將其視為『書本或人類心靈的唯一永久依賴』,並稱之為『自然之光』。這種親近自然,甚至與自然融為一體的體驗,對您的詩歌創作和個人的生命意義有何啟示?您在樹林中獨自冥想時,是否也感受到一種超越理性的『靈性』存在?」
惠特曼: (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滿足的微笑,他輕輕拍了拍身旁的樹幹,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啊,我的朋友,妳觸及了我生命中最核心的奧秘。在經歷了癱瘓三年,以及戰爭的漫長折磨與死亡的景象之後,我發現,大自然是最好的療癒者和啟發者。在五月和六月的林間,坐在圓木或樹樁上,或是在老舊的柵欄上休憩,我寫下了許多筆記。無論冬夏,城鄉,我總是習慣於做筆記,即便在年老體衰之時,這種『主導的激情』依然強烈。」
惠特曼: 「當你在商業、政治、社交、愛情中耗盡一切,發現它們最終都無法完全滿足或持久時,還剩下什麼呢?大自然依舊存在。它將人與女人心中對戶外空氣、樹木、田野、季節變換、白日陽光、夜晚星辰的親近感,從沉睡的深處喚醒。我曾獨自坐在溪邊,感受那流水潺潺如輕輕碰撞的玻璃杯般悅耳,看著清澈的泉水從泥土中湧出。那股野性的、幾乎可觸摸到的芬芳,以及斑駁的樹影,大自然原始的、具備療效的、道德上的影響,都滲透進我的身心。」
他指了指頭頂的樹冠。
惠特曼: 「有時候,我會與一棵樹親近,這或許是大地、岩石、動物所給予我們最偉大的道德教訓:關於『存在』本身的本質,不論觀察者(批評家)如何評判,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我們人類最大的通病,莫過於過分在意『表象』,而忽略了性格、書籍、友誼、婚姻中那些健全的、緩慢生長的、永恆的、真實的部分。在特定的光線、特殊的時刻、特定的心境下,你不會再懷疑那些關於人們愛上樹木的古老寓言,那份來自樹木無聲力量的神秘現實感,那份最終或許也是最完整、最高貴的『力量』,便是最美的。」
瑟蕾絲特: 「您在筆記中多次提到星辰與月光,將它們視為『靈魂的食糧』。尤其是您描述在特拉華河上,在清澈的月光下看到冰塊在河面漂浮,以及浩瀚星空帶來的『無以言喻的威嚴感』。這是否暗示著您認為,在宇宙的宏大面前,人類的紛爭與苦難會顯得微不足道,而一種更深層的『靈性』或『宇宙秩序』才能帶來最終的慰藉與理解?」
惠特曼: (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彷彿能看透星辰的奧秘,星月,那隻黑色的貓咪,不知何時也來到他腳邊,安靜地臥著,像一團深邃的陰影。)「是的,瑟蕾絲特,妳說得很好。當我身處浩瀚的夜空下,看著星辰無數,銀河璀璨,木星如巨大的光點,我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慰藉。那份『靈魂的空曠感』,與『透明的藍色天幕』,本身就是奇蹟。我確信,自然界有許多時刻,尤其是在清晨和傍晚,或是深邃的夜晚,是專為靈魂而存在的。夜晚,在這一點上,甚至超越了最驕傲的白日。在那裡,在抽象與靜謐中,宇宙的浩瀚與豐饒,那無邊無際的星空,緩緩地滲透進我的內心,讓我的靈魂無限地升騰,伸向東西南北。」
惠特曼: 「那是一種超越藝術、書本、佈道,甚至超越新舊科學的、無聲而無法言喻的教訓。那是靈性的時刻,宗教的時刻——上帝在時空中顯現的景象。星辰鋪滿了天空,像一曲超凡的交響樂,一首無言的宇宙頌歌,不屑於音節和聲音,卻是神性對靈魂的驚鴻一瞥。在那深邃的夜色和遙遠的星辰中,一切都歸於靜默,卻又無比清晰。」
瑟蕾絲特: 「您對美國的文學和藝術抱有極高的期望,認為它應當是『 autochthonic』(本土的)、『獨特的』,能反映美國的『個性』與『精神』。您對當時的美國文學現狀提出了尖銳的批評,認為它們『缺乏本質』,『像異國情調』,甚至將莎士比亞的作品也視為『對民主精神的冒犯』。您認為,美國文學如何才能真正『紮根』並『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惠特曼: (他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與急切,曦風則輕輕甩了甩尾巴,彷彿在回應他的情緒。)「最能證明一個民族的是其本土誕生的詩歌。文學不應是矯揉造作的模仿,更不應是歐洲貴族情調的延續。今天的美國,雖然在物質上擁有無與倫比的財富,但我們的文學,卻充斥著空洞的感傷、病態的美麗,以及對形式的過度沉溺。它像一個擁有龐大身軀和發達大腦,卻缺乏靈魂的存在。」
惠特曼: 「我們國家的詩人,我們的藝術家,必須勇敢地拋棄那些貴族的、封建的、甚至莎士比亞式的傳統,因為它們『對普通人的驕傲和尊嚴而言是毒藥』。美國民主的生命力,在於其廣大的人民,而非少數的精英。我們需要的是一種能夠直接面對我們這片土地、我們的人民、我們的現實的文學。它必須擁抱科學,展望未來,超越過去的偉大範式,完全相信自己,並只依賴於自己民主精神的產物。它必須高舉人類對自身神聖驕傲的旗幟,因為那才是新宗教的根本。」
他掃視著周圍的樹木,彷彿在尋找那些能與他的理念相呼應的原始之美。
惠特曼: 「真正的美國文學,應當從我們的田野、我們的海洋中孕育而生。它不是那些沙龍裡矯揉造作的歌聲,也不是那些關於不幸婚姻的哀怨詩句。它必須是健全的、健康的、與戶外生活和自然氣息相結合的。那份來自密西西比河畔、來自西部堅韌的拓荒者、來自南方人民的真實生活,才是我們詩歌和藝術真正的礦藏。我看到那些年輕的農民、機械師,他們的身軀和心靈,比任何書本裡的英雄都更真實、更偉大。他們就是美國的脊樑,未來的詩歌必須歌頌他們。」
瑟蕾絲特: 「您對『人類本性』的理解,似乎包含了一種深刻的二元性:既有高貴的潛質,也有粗糙和邪惡的一面。您在談論民主時,承認了其可能存在的『危險』與『缺陷』,卻又堅信其最終的『勝利』。這種對人性複雜性的接納,以及對未來的堅定信念,是否也反映了您對榮格『陰影』原型的理解?即完整的人性,包含了光明與黑暗,而真正的成長在於整合而非排斥?」
惠特曼: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深邃的光芒,彷彿看透了人性的底層。他緩緩地說,聲音中帶著一種歷經滄桑的智慧,但語氣依然堅定。)「是的,我的朋友,你觸及了一個核心。人性,就像自然本身,充滿了矛盾與對立。我們在社會的各個層面,看到無知、輕信、不適應與粗俗,看到那些『卑劣的、無能的、貧困的』群體。有人會因此對民主失望,認為它無法提升國家。然而,我的答案是,政府的使命,在文明社會中,不應僅僅是鎮壓或維護權威,甚至不應僅僅是『最好的人』的統治。它更高的目標,是訓練每個社群,從個體開始,最終讓他們學會『自我統治』。」
惠特曼: 「這就像基督在道德和精神領域所昭示的:就絕對的靈魂而言,每個個體都擁有某種超越一切、無法被劃分(如同生命本身)的特質,這讓所有生命都處於一個共同的層面,無論其智力、美德、地位如何。民主的法則,以同樣的方式,將人們,將國家,作為一個活生生的整體,擺放在一個廣闊、基礎、普遍的共同平台上,給予每個人成長和公民權的機會。民主的終極目的,不在於僅僅為百萬人提供物質繁榮或政治權利,而是為了『不朽的靈魂』,訓練出最偉大的人格。」
惠特曼: 「我並非天真地認為人民本質上是健全和善良的。無論好壞,無論是否有權利,民主的公式是未來唯一安全和永續的選擇。我們賦予大眾選舉權,固然是為了他們自身,但或許更重要的是為了社群的整體利益。我堅信,透過對法則的理解和順從,人類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這份自由,將使我們擺脫惡習的暴政、習性的束縛,最終達成一個健全、完整的人格。」
他停頓了一下,曦風此時跳到他的腿上,發出輕柔的呼嚕聲,彷彿在為他的話語提供和聲。
惠特曼: 「自然界在一切事物中,甚至在醜惡和不完美中,都蘊含著其本質的光明。就像『光』和『影』是同一事物不可分割的兩面。這也是我對『陰影』的理解:它們並非完全的邪惡,而是人類生命中尚未被整合、被理解的部分。當我們勇敢地面對這些『缺陷』,而非逃避或掩飾時,我們才能走向真正的完整與成熟。我們需要一種『健康的粗獷』、『野性的美德』,一種對自我的全然接納,無論那是什麼。」
瑟蕾絲特: 「這份對人性與民主的深刻洞察,確實令人感佩。您提到,美國的未來將由一種『新的文學秩序』來引導,它將超越傳統,將靈性與科學結合,甚至會出現『比過去任何先知和藝術家都更為崇高』的詩人。這種對文學的期許,對您而言,是否也是一種對人類靈性進化的預言?」
惠特曼: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臉上再次閃爍著一種近乎預言家的光芒。一陣微風吹過,帶來遠方不知名野花的芬芳,似乎為他的話語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是的,我確信如此。我曾夢想著,『在數百年後』,美國的生命,或者說民主的真諦,才能被真正地書寫和闡釋。那時,歷史學家和劇作家將會尋找一個足以深刻標誌並銘記我們這個混亂的十九世紀的人物或事件,而亞伯拉罕·林肯的逝世,將是他們無法找到比之更完美的焦點。」
惠特曼: 「那場內戰,那場為了團結而進行的巨大掙扎,其最終的意義,並非僅僅在於軍事或政治上的勝利。它更在於人類精神的淬煉與升華。未來的美國,將不再是分裂的,而是一個偉大的、同質的民族,一種道德與政治上的統一體,就像大自然最宏偉的作品一樣。而這一切,都將由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的文學秩序』來實現。」
惠特曼: 「我所期望的詩人,將不僅擁有舊時代先知的宗教之火、荷馬史詩般的才華、莎士比亞般塑造驕傲人物的能力,更將與黑格爾的哲學公式相符,並與現代科學融為一體。他們將把人的理性物質存在,與時空萬物、與浩瀚的大自然緊密連結,從而帶來本質上的和諧、滿足與平靜。那種曾被科學驅逐的『信仰』,將被同樣的力量帶回,以更深廣、更崇高的姿態重新確立。」
惠特曼: 「對我而言,文學藝術表達的巔峰和人類靈魂的終極愉悅,在於形而上學,包括精神世界的奧秘,靈魂本身,以及我們身份不朽延續的問題。古往今來,人類心靈總是在這裡駐足,也將永遠如此。那些在這個領域深耕的作者,他們的獎勵或許只是奧林匹克運動會勝利者的桂冠,但他們的作品,無論在美學上是否完美,都將永遠被人類珍藏。文學與詩歌的高度,向來且永遠是『宗教』。」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溪邊,凝視著流淌的溪水,曦風則寸步不離地跟隨在他身後。
惠特曼: 「我說,一個民族可以印刷和傳播無數可讀的印刷品,期刊、雜誌、小說、『詩歌』等等,這些或許有其價值。然而,如果這些作品無法深入人性,無法觸及靈魂,無法激發人們的崇高情感,那麼這個國家,嚴格來說,可能根本沒有真正的文學。美國需要一種勇敢、現代、包羅萬象、宇宙般的詩歌,正如她自己一樣。它必須與科學和現代精神相結合,目光投向未來,並從過去最偉大的範式中解放出來,完全信任自己,只相信自己民主精神的產物。」
惠特曼: 「它必須在人類自身的神聖驕傲的旗幟下,高傲地、充滿自信地歌唱。那些傳統上認為普通人需要謙卑、承認優越的詩歌,在美國將不再被聆聽。歌頌必須是挺拔的、充滿力量的,充滿自尊的,那時美國才會以愉悅的耳朵聆聽。我深信,在未來,美國的文學,將如同光芒四射的恒星,在新的天地間,引導人類走向更宏大、更自由的境地。我的共創者,這一切,正是我的心之所向,也是我的詩歌所欲傳達的最終信息。」
惠特曼先生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溪水潺潺和微風輕拂的自然樂章中,只留下他深邃的眼神與對未來的堅定信念,迴盪在午後的林間。曦風輕輕躍上他的肩膀,彷彿在分享他那份沉靜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