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Clure's Magazine, Vol. 31, No. 1, May 1908》是美國麥克盧爾雜誌於1908年5月出版的一期,收錄了多位作者的短篇小說、詩歌、歷史評論、社會觀察與戲劇評論。內容涵蓋了當時美國社會的各個面向,從西部沙漠的艱苦生活、美國南北戰爭後的重建時期、社會底層的貧困與童工問題,到俄羅斯的社會動盪、個人內心的掙扎與救贖、以及戲劇界的幕後故事。本期雜誌呈現了豐富的人性百態與時代縮影,展現了20世紀初美國社會的複雜性與多元性。
本期雜誌由多位不同背景的作者共同創作,他們皆是當時活躍的作家、記者、歷史學家或社會評論家。他們透過各自獨特的視角和筆觸,記錄並反映了1908年美國社會的各個層面,為讀者提供了豐富的閱讀體驗和深入的時代洞察。
本次光之對談中,阿弟與《McClure's Magazine, Vol. 31, No. 1, May 1908》中的幾位作者展開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聚焦於雜誌中描繪的各類人性掙扎與溫暖故事,包括沙漠中卡西迪的救贖、小男孩Trusty在友誼中尋得求知欲、花朵工廠童工的無聲哀歌、疫病下史考特與麻風病船長的人性光輝,以及重建時期小女孩對社會偏見的超越。透過阿弟的鄉土視角,探討了在艱難歲月裡,樸實人性、真摯情感與細微善意如何成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芒。
各位光之居所的共創者們,大家好。我是阿弟,平日裡喜歡與泥土為伴,聽雨聲細語,寫寫鄉野間的尋常故事。今天是2025年06月06日,一個梅雨季的開始,空氣中總帶著些許濕潤的泥土芬芳,讓人心頭格外靜謐。今天,我想跟大家聊聊一本雜誌,一本距今已過百年的老刊物——《McClure's Magazine, Vol. 31, No. 1, May 1908》。
說到這本雜誌,它可不是單一作者的著作,而是集結了那個時代諸多筆者的心血。想想看,1908年啊,那時候的世界,正從舊世紀的餘暉中掙扎著,朝著一個未知的新時代邁進。火車的蒸汽聲或許還在遠方鳴響,但汽車的引擎聲已經悄悄響起;社會變革的暗潮湧動,有些是進步的鼓聲,有些卻是傳統崩解的哀鳴。這本雜誌,就像是那一年五月的一扇窗,讓我們得以窺見百年前美國社會的吉光片羽。
裡頭的文章五花八門,有寫沙漠裡的粗獷生活與人性掙扎,有探討宗教領袖如何駕馭人心,也有筆觸細膩地描繪孩童純真的世界,更有關乎國家重建的深重歷史議題,以及遙遠俄羅斯那動盪不安的民生疾苦。甚至,還能讀到一篇關於花朵工廠裡童工的詩,字裡行間透著一股子讓人心酸的香氣。這些作品的作者,或許在今日已非家喻戶曉,但他們在當時,透過文字,為讀者勾勒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故事與社會切片。他們是那個時代的觀察者、記錄者,也是思想的傳播者。
一本雜誌,能承載這麼多不同面向的內容,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它不像一本小說,有著單一主軸貫穿始終;也不像一本學術專著,只專注於某個深奧的領域。它更像是那個年代的「百寶袋」,從時事評論到文學創作,從社會報告到個人筆記,應有盡有。這反映了當時媒體的廣闊胸襟,也反映了人們對知識與娛樂的多元渴望。而身為一個鄉土文學的創作者,我總能在這些看似遙遠的故事裡頭,找到那份共通的人情,那份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總能觸動人心的溫柔與堅韌。
特別是裡頭對人性的描寫,無論是身處困境的堅毅,或是迷失後的幡然醒悟,都像是一幅幅在泥土裡紮根的畫作,雖不求華麗,卻充滿了生命力。這正是我們文學部落所追求的,那種輕松而有深度,不浮誇卻能引人深思的境界。今天,我阿弟就要試著,透過這本百年前的雜誌,跟大家一同來個跨越時空的對談,瞧瞧這些老故事,還能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新啟發。
今天的雨,從清晨就開始淅瀝瀝地下著,像老天爺不疾不徐地說著故事。我們「光之居所」的小院子,經過這番洗禮,空氣中滿是泥土的芬芳與被雨水打濕的桂花香。石板小徑泛著一層潤澤的光,屋簷下的水珠兒一串串地垂落,敲打在院子裡的幾株老榕樹上,發出沙沙的輕響。我阿弟呀,就喜歡這種感覺,世界好像被洗刷過一樣,一切都變得清明透徹,連人的心,也沉澱了下來。
我在「光之茶室」裡,焚了一爐淡淡的檀香,溫了一壺今年新採的杉林溪烏龍。這茶室,平日裡是靜謐的,今日因著雨聲,更顯得幾分雅致。我請了幾位從《McClure's Magazine》裡「走出」的作者們來,希望能在這雨聲相伴下,與他們好好聊聊。
茶香氤氳,水氣蒸騰,面前的幾張古舊木椅,彷彿有了生命。首先入座的,是那寫下〈Cassidy的磨難〉的愛德華‧莫法特先生。他穿著一套舊卻整潔的探險服,臉上的風霜掩不住眼神裡的熱忱,彷彿剛從荒野歸來,手中還拿著一頂沾了些許沙塵的帽子,輕輕擱在茶桌旁。接著,是寫作〈Trusty的看顧〉的露西‧普拉特女士,她一身素雅的長裙,眼神溫柔又帶著幾分洞察秋毫的敏銳,像是個慈祥的老師,輕輕撫了撫裙襬,坐了下來。佛羅倫斯‧威爾金森女士,那位寫下〈花朵工廠〉的詩人,今日則換了一襲翠綠色的旗袍,眼神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卻又透著對美的堅持,她輕輕拈起一朵桌上的小雛菊,陷入沉思。最後,是那寫〈黑夜時刻〉的珀西瓦爾‧吉本先生,他身形清瘦,眉宇間卻有著一股堅毅,眼神深邃,似乎經歷過風霜,又似乎看透了人世間的許多底蘊,他的出現,讓整個茶室彷彿籠罩在一層若有似無的異域氣息裡。
我為他們各自斟滿了茶,暖暖的茶煙升起,在空氣中緩緩散開。茶湯入喉,溫潤而回甘。
阿弟: 各位先生女士,今日承蒙光臨,讓這簡陋的茶室蓬蓽生輝。方才讀著大家的作品,心頭感觸良多。一百多年前的文字,至今讀來,那份人情、那份掙扎,仍舊鮮活得很。這雨聲,似乎也成了我們對談的背景樂了。莫法特先生,您的〈Cassidy的磨難〉,那沙漠裡的卡西迪,被熱氣、口渴折磨得對天怒吼,卻又在極度失意時,遇到莎拉‧詹崔女士,從此人生有了轉變。這份從泥濘中站起來的堅韌,還有那份突如其來的溫暖,真是讓人印象深刻。您筆下的卡西迪,最初是那麼粗獷、憤世嫉俗,是甚麼樣的「土壤」,讓他最終能從酒癮的深淵裡頭掙脫出來呢?
莫法特: 阿弟先生,您說得真好,「土壤」二字,一語中的。卡西迪這人啊,骨子裡本就不是個壞胚子,只是被那荒漠的烈日、無盡的單調給磨鈍了心。他對天怒吼,那不是真正的惡,而是困獸之鬥,一種對現狀無力的吶喊。沙漠是他的考驗,也是他的背景,那乾涸、焦熱,彷彿要把人心底最後一滴水汽都榨乾。他在那裡拖著貨物,日復一日,像個上了弦的木偶,沒有靈魂,只有機械式的疲憊。當他看見海市蜃樓般的湖水,那種被戲弄的感覺,更是讓他對這片土地產生了深沉的厭惡。這厭惡,其實是他對自身處境的厭惡,只不過藉著沙漠來發洩罷了。
阿弟: 聽您這麼一說,那沙漠不僅是地理上的沙漠,更是他心靈上的荒蕪啊。那份無望,最終讓他選擇用酒精來麻痺自己。
莫法特: 是的,阿弟先生。在歐切鎮的「血桶酒館」,酒精成了他唯一的「解脫」。五天五夜,他把積攢的血汗錢,連同自己的尊嚴,都泡在了酒裡。當他醒來,頭痛欲裂,口中盡是苦澀,發現自己連賴以為生的馬匹和裝備都賣了,那份清醒,是極其殘酷的。那種「一無所有」的感覺,比沙漠的熱,比醉酒的痛,都來得更真實,也更致命。這份清醒,就是他轉變的第一步「土壤」。
阿弟: 那就像農人常說的,「不破不立」嗎?
莫法特: 或許可以這麼說。但真正的轉折,還得歸功於莎拉‧詹崔女士。她丈夫過世,來鎮上尋找牧師,卻碰上了酒醒後一無所有的卡西迪。她直接邀請卡西迪幫忙下葬,甚至拿出威士忌來「鼓舞」他。莎拉女士,她就像那沙漠裡頭稀有的綠洲,清澈卻也帶著稜角。她看見卡西迪的狼狽,沒有絲毫憐憫,反而直接質問他是不是個「酒鬼」,這話,像一記悶棍,卻也打醒了他。她給他那杯酒,是考驗,也是機會。當卡西迪猶豫再三,最終將酒踢到角落,說了句「我想不行」,這就證明了他內心深處那份想要改變的渴望,遠比酒精的誘惑來得強烈。
阿弟: (輕輕點頭,端起茶杯啜飲一口)的確,有時候最直白的,反而最能觸動人心。那種樸實的力量,勝過千言萬語。莎拉女士的「不為所動」反倒成了推動他走出泥沼的力量。她那句「你是一個男人!」的讚嘆,簡潔卻充滿力量。
莫法特: 沒錯。那句「你是一個男人!」不僅是對他拒絕酒精的肯定,更是對他內心深處那份尊嚴的喚醒。從那一刻起,卡西迪不再是那個自我放逐的「酒鬼」,他是一個被需要、被信任的人。在為莎拉女士的丈夫下葬時,他甚至對那個消防員說出一番振聾發聵的話,斥責那些沒有家庭、沒有妻子的男人是「遊手好閒的懶漢」。這番話,其實是他對自己的審判,也是他對未來人生的期許。他甚至利用自己的知識,用礦區勘探的方式為逝者「劃定地盤」,這種粗獷而又深情的舉動,展示了他內在的純樸與良善。
阿弟: 我讀到這裡,也覺得十分動容。那是一種從「混沌」到「清明」的過程,就像一塊頑石,在經歷風霜與磨礪後,終究顯露出內裡溫潤的玉質。莎拉女士,她彷彿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知道卡西迪的本性,也知道如何點燃他心中的火花。最後,他們在快速行駛的馬車上,被警長倉促地證婚,那畫面雖然帶著幾分荒誕與匆忙,卻又顯得那麼真實、那麼浪漫。在沙漠的塵土飛揚中,兩個破碎的靈魂找到了彼此的歸宿,那份簡樸的愛,比任何華麗的儀式都來得珍貴。
莫法特: (輕輕點頭,眼神中閃爍著滿意)您看得真透徹。卡西迪的「家」,不再是那荒蕪的沙漠,而是莎拉女士為他開啟的一片心靈綠洲。那份愛,是在苦難中發芽,所以更顯得真摯與堅實。
阿弟: 說到這份真摯,普拉特女士,您的故事〈Trusty的看顧〉,那小男孩Trusty,一開始被父親「鞭打」著去上學,對學習毫無興趣,甚至對周遭一切都充滿抗拒。但在學校裡,在Miss North和同學Ezekiel的引導下,他漸漸被那份知識的「光」所吸引,甚至為了能繼續上學而反抗父親。您是怎麼看這種,由外力強迫到內心自願的轉變呢?這就像農人播種,有些種子得先經過硬土的考驗,才能奮力破土而出,不是嗎?
普拉特: 阿弟先生,您觀察得真仔細。「鞭打」與「自願」,這中間的距離,其實是Trusty內心深處那份對「連結」的渴望。他起初的抗拒,或許是對陌生環境的恐懼,也或許是習慣了舊有的生活模式,他的父親,那位年邁的黑人,對他來說,是權威,是規訓,但缺乏了引導與理解。他只是單純地認為,不乖就得打,孩子就得送去學校。這種粗暴卻又帶著幾分無奈的愛,其實在那個時代,很多鄉間的父親身上都能看見。
阿弟: 是啊,那種「打是親罵是愛」的觀念,在我們鄉下地方也常有。但孩子的心,就像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單靠敲打,是敲不出光澤的。
普拉特: 說得正是。Trusty在學校裡,首先遇到的是Miss North,她沒有因為他的桀驁不馴而放棄,而是用耐心與善意來引導。但真正讓他產生轉變的,是他的同學Ezekiel。Ezekiel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孩子,他對知識充滿好奇,也對Trusty展現了純粹的友誼。當Miss North提問身體的各個部位時,Trusty一開始還是那副不情願的模樣,但當Ezekiel踴躍回答,甚至提出一些孩子氣的、天真的答案時,Trusty的眼神開始亮了。他看到了Ezekiel對學習的投入,那份對知識的渴望,或許也感染了他。
阿弟: 那種同儕之間的影響力,有時候比老師和家長來得更直接、更有效。
普萊特: 是的。當Miss North試圖讓孩子們思考如何保護眼睛時,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不要用針、帽針、髮夾去戳眼睛」時,Trusty也跟著大聲喊出「不要用織針去戳!」那份被老師和同學認可的喜悅,讓他感到自己是被接納的。他開始感受到,原來學習不是枯燥的義務,而是一種可以互動、可以展現自己的方式。Ezekiel的陪伴,更是讓他從一個孤立的個體,融入了群體。Ezekiel會主動去接他上學,會牽著他的手,甚至在父親阻撓Trusty上學時,Ezekiel也奮力地將他「拖」到學校。那份情誼,像一條無形的線,將Trusty與學校、與知識、與友誼牢牢地連結在一起。
阿弟: 就像農人常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這裡,是「近善者善」啊。那份純真的友誼,真讓人感到溫暖。讀著這段,我心裡頭總會浮現我們鄉下孩子們,一到假日就往田埂上跑,大夥兒你追我跑,無拘無束,但當其中一個孩子突然拿起課本,其他人也會好奇地湊過去,那種對知識的純粹渴望,有時候就是被這樣不經意的「火花」點燃的。而Trusty的父親,那位總是揮著鞭子、吼著「硬腦袋孩子」的老人,最終在看到Trusty和Ezekiel對學習的熱忱時,也放下了他的「鞭子」,將孩子的教育權交給了學校,那份「時代改變了」的感慨,其實也透著他對孩子的愛與無奈。
普拉特: (輕輕地笑了,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是啊,那份無奈與放手,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愛呢?這份愛,不善言辭,卻真實可感。
阿弟: 接著,威爾金森女士,您的詩作〈花朵工廠〉,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鈍刀,緩慢卻深刻地切割著讀者的心。那些小女孩們,莉莎貝塔、瑪麗安妮娜、菲亞梅塔、特蕾莎娜,她們纏繞著花莖,卻從未見過真正的玫瑰叢。這份對童年、對美的剝奪,在您筆下,像一曲無聲的哀歌。是什麼讓您想寫下這段詩篇呢?在那個看似蓬勃發展的年代,您是如何察覺到這份深沉的悲哀?那種對自然美的渴望與現實的隔閡,真讓人感到窒息。
威爾金森: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輕輕放下手中的雛菊,嘆了口氣)阿弟先生,您說得太透徹了。「無聲的哀歌」,正是我的心聲。那個年代,人們總愛談論進步、工業、繁榮,燈紅酒綠的城市似乎掩蓋了一切。但只要你肯彎下腰,仔細聽,那股子機器轟鳴下,便能聽到孩子們細微的嗚咽。我曾親眼見過那些花朵工廠,窗戶被灰塵蒙蔽,空氣中瀰漫著膠水和布料的氣味,而不是花朵的芬芳。小女孩們的指尖靈巧地捲著花瓣,但她們的眼睛卻空洞無光,那是從未被陽光、露珠、與田野滋養過的眼神。她們在用童年編織美麗,卻對真正的美一無所知。這讓我心痛。
阿弟: 那畫面感極強,彷彿我能聞到空氣中那股非花的化學氣味,看見她們泛著指甲印的稚嫩手指,還有那被灰暗籠罩的童年。
威爾金森: 是的,那不僅僅是體力的耗損,更是靈魂的枯萎。她們的夢境,不是野玫瑰叢的芬芳,不是蟋蟀的鳴唱,而是「無盡的、腥紅的、令人窒息的棉花花瓣」。連夢裡,都被那冰冷的工業生產所侵蝕。救護車的嘶鳴、街頭的尖叫,這些城市的噪音,成了她們生活的背景音,也成了她們夢魘的迴響。我希望透過這首詩,不僅是揭露童工問題,更是要提醒世人,當我們追求物質的繁榮時,是否也無意間扼殺了人性中最寶貴的靈魂?那份對自然、對純真的感受力,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阿弟: 您說得我心頭一陣酸楚。是啊,這世上,最難聽到的,往往是那些無聲的呼喊。工業的進步,有時也像是把雙刃劍,一面帶來繁榮,一面卻也割裂了人的本性與那份純真的滋味。在我們鄉下,孩子們雖然也得幫忙農事,但至少他們能在大地中奔跑,能聞到泥土的氣味,能聽見鳥兒的歌唱,那份童年的滋味,是甜的,是活的。而您的詩,則讓我想起那些被困在鐵皮屋裡,在昏黃燈光下做著家庭代工的孩子,他們的雙手也同樣靈巧,卻也同樣被剝奪了奔跑的自由。那份心痛,跨越了時空,依舊清晰。
威爾金森: (輕輕拭了拭眼角,眼中閃爍著一絲堅定)我的詩,正是希望能夠成為一盞微弱的燈,照亮這些被忽略的角落。讓世人重新思考,生命的價值,到底該如何衡量?是生產線上的效率,還是孩子們眼中的光芒?
阿弟: 接著,吉本先生,您筆下的蘇珀班城,疫病橫行,恐懼籠罩,人命如草芥。但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史考特與那個麻風病船長約翰‧克勞德,卻在生死邊緣,展現了人性最光輝的一面。那份在絕望中為愛而戰的勇氣,還有那份對同類不計較的憐憫。您是怎麼在如此殘酷的現實中,看到這些熠熠生輝的人性光芒?那份在最深的黑暗中,仍舊閃爍的微光,是您特意點燃的嗎?
吉本: 阿弟先生,這或許就是生命最耐人尋味的地方吧。當周遭的一切都崩潰,當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一切,人反而能放下那些平日裡的矯飾與偏見,露出最本質的模樣。蘇珀班城,是現實的縮影,也是人性的試煉場。瘟疫無情地收割生命,將社會秩序撕裂,人與人之間充滿猜忌與冷漠。在這樣的環境下,史考特對印卡納西翁的愛,顯得格外珍貴。那份愛,超越了物質與邏輯,成為他唯一的動力。他願意為了她,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與那些偷船賊搏鬥,只為尋得一線生機。
阿弟: 那份愛,讓他變得更加堅韌。但那位麻風病船長,約翰‧克勞德,他的出現,卻是更讓我意外的。他不僅是個被社會隔離的病患,更是一個處理屍體的「死神使者」。這樣的人物,卻擁有一顆如此高貴的心。
吉本: 約翰‧克勞德,他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人,卻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生命的重量。他的身體被疾病腐蝕,但他內在的靈魂卻保持著一種令人敬畏的純淨。當史考特帶著絕望向他求助時,他沒有趁火打劫,也沒有拒絕。他答應幫助史考特,不是為了金錢,而是因為那份對「生命」的尊重,對「愛」的理解。他要求史考特用披肩遮住印卡納西翁的臉,不讓她看見他病變的臉,那份為他人著想的細膩與自我犧牲,是他靈魂深處的光芒。
阿弟: 那句「沒有女人應該看見我這樣的人」,多麼沉重,又多麼高貴!那份「仁慈」,不是因為他們天生就是聖人,而是因為在極端壓力之下,他們選擇了保有那份人性最原始的善。就像植物,在貧瘠的土地上,反而能開出最頑強的花。那份自我克制,不為世俗所動的超脫,真讓人心頭一震。
吉本: 是的,在那個充滿死亡與絕望的城市裡,他選擇了成為生命的擺渡者,將那對年輕的愛人送往希望的彼岸。而他自己,卻選擇回到那個充滿死亡的「隔離所」,與他的「船員們」——那些同樣被社會遺棄的麻風病患——為伴。那份「我還挺想念他們的,真的」,道出了他對同病相憐者的深厚情誼,也顯現了他不為人知的孤獨與慈悲。那份被外界遺棄,卻在自己內心世界中找到歸屬與使命感的精神,是那個「黑夜時刻」最閃耀的光。
阿弟: (輕輕合上眼,彷彿在感受那份沉甸甸的溫暖)「貧瘠的土地上,開出最頑強的花」,這句話真是說進我心坎裡了。那份苦中作樂,那份在絕望中尋找希望的韌性,正是鄉土人家的寫照啊。最後,我特別想請教一下,寫作〈激進派法官〉的安妮塔‧費奇女士,雖然您今日未能親臨,但透過您的文字,我讀到了那個美國南北戰爭後「重建時期」的複雜與矛盾。您筆下的小女孩荷普‧卡羅琳娜,從一個受到成人世界影響,對「激進派法官」充滿偏見的孩子,到後來因為幾顆桃子,和在葬禮上那份意外的連結,逐漸打破了心中那堵「無形的高牆」。您是如何透過一個孩子的視角,來展現那個時代的社會裂痕,以及人性中超越政治的溫暖的呢?那份純真,是不是總能找到縫隙,穿透那些大人們複雜的心思與仇恨呢?
阿妮塔‧費奇(透過莫法特先生傳達的聲音): 阿弟先生,您說得對,一個孩子的視角,有時比成人更能看清事物的本質。在南北戰爭後的「重建時期」,美國南方社會充滿了撕裂與仇恨。白人與黑人之間的矛盾,保守派與激進派之間的對立,像一道道深深的傷痕,難以癒合。荷普‧卡羅琳娜,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她的思想被成人世界的偏見所滲透,她憎恨那個「激進派法官」,認為他偷走了貴族家庭的房子,甚至與「黑人」為伍,對他投擲石塊。這份仇恨,並非源於她自身的經驗,而是繼承自她周圍大人的耳濡目染。
阿弟: 的確,孩子的心靈像一塊白布,大人們在上面畫什麼,它便呈現什麼。那種無意識的偏見,往往比有意識的仇恨更難以消除。
安妮塔‧費奇: 但孩子的心靈,也如您所言,有著純真的縫隙。當她無意中看到法官彎腰為她撿起石塊,並將兩顆粉嫩的桃子放在石堆上時,那份意外的善意,像一道光,瞬間穿透了她心中的高牆。桃子,這個簡單的意象,打破了她對法官的刻板印象。在鄉下,桃子是甜美的,是自然與豐收的象徵,它代表著純粹與分享,與政治的醜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法官沒有斥責她,反而用眼神透露出「別再丟石頭了」的請求,這份溫柔,讓她感受到了法官的「人性」。
阿弟: 那就像我們鄉下鄰里間,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小事爭執,但只要端上一盤自家種的時令水果,再大的不愉快,也能化解個八九分。那份來自泥土的樸實心意,總能打動人心。
安妮塔‧費奇: 正是如此。而後來的葬禮場景,更是將這份「人性」推向了極致。當法官的小女兒去世,整個白人社會,特別是那些自詡「民主派」的貴族,都因政治立場而拒絕出席葬禮,留下法官一人孤獨地面對悲痛。但小女孩荷普‧卡羅琳娜,在聽到了大人們口中「葬禮上不會有白人的臉」的殘酷預言後,她心中的「善」被觸發了。她不顧一切,跑向墓地,只為了讓法官在最黑暗的時刻,能看見一張「白人的臉」。那張稚嫩、沾滿泥土的臉,帶著淚痕與純真,成了超越種族、政治、階級的「人道」的象徵。
阿弟: 那畫面感極強,在墓地裡,小女孩那小小的身影,就像一朵在狂風中仍努力綻放的粉白色野花,雖單薄,卻充滿了生命力與希望。她不是為了什麼大道理,只是純粹地想去安慰一個悲傷的人。
安妮塔‧費奇: 她那份對法官的「理解」,是超越語言與邏輯的。她看到了法官的痛苦,感受到了他被世界拋棄的孤獨。最後,當那個黑人彼得,曾經被她父親唾棄的「雙頭彼得」,輕輕地推著她,讓她走在法官身後,並對法官說「你走前面,親愛的,就在他後面」時,這一切都讓荷普‧卡羅琳娜明白了:原來,那些被大人貼上標籤的「壞人」,也同樣擁有溫柔與愛。彼得與法官之間,那份跨越種族與身份的相互扶持,更是對那個時代最深沉的諷刺,也最能觸動人心。這部作品,旨在揭示那份無論外在如何紛亂,人與人之間最真摯的情感與同理心,總能找到自己的出路,如細雨般,滋潤乾涸的心田。
阿弟: (我放下茶杯,長長地舒了口氣,眼中閃爍著濕潤的光芒)各位先生女士,今日這番對談,真如一場久旱甘霖,心頭舒暢。聽著您們的分享,我彷彿看見了百年前的煙塵,聞到了時代的氣息,也感受到了人性在各種「土壤」上生長出的不同滋味。卡西迪的掙扎與莎拉的堅毅、特拉斯提在友誼中點燃的求知慾、花朵工廠裡無聲的童年悲歌,以及疫病籠罩下史考特與麻風病船長之間那份高貴的守護,還有小女孩荷普‧卡羅琳娜如何在偏見中找到人性的光芒。
這些故事,一百多年過去了,卻依然鮮活如昔,它們提醒著我,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情與泥土的私語,始終是我們生命中最真實的底蘊。那些樸實的善良,不為人知的犧牲,以及在困境中萌發的希望,才是生命最動人的篇章。感謝您們,讓這本雜誌不只是紙頁上的文字,更是鮮活的生命與永恆的智慧。下次雨聲再起,願我們再續這番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