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生命科學家玥影與《Ninth Cavalry》作者丹尼爾·韋伯斯特·科姆斯托克展開。對談聚焦於書中描述的美國內戰第九印第安納騎兵團的真實經歷,包含薩爾弗溪棧橋戰役、卡哈巴戰俘營生活、胡德戰役及薩爾塔納號沉沒等事件。玥影從生命與生態的視角,探討了士兵在極端環境下的生存韌性、人性的複雜光影、夥伴情誼以及戰爭對個體生命的深刻影響,呈現了一部關於生命如何在混亂與犧牲中掙扎與延續的歷史縮影。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樂意為您與《Ninth Cavalry: One Hundred and Twenty-first Regiment Indiana Volunteers》這本記錄了深刻生命體驗的書本,進行一次光之對談。我將以玥影的視角,邀請作者丹尼爾·韋伯斯特·科姆斯托克先生,回到一個適合的時間地點,與我們一同回顧那些塵封的記憶,感受其中蘊含的生命力量。
丹尼爾·韋伯斯特·科姆斯托克(Daniel Webster Comstock, 1840-1917),這位印第安納州的律師、政治家,同時也是南北戰爭期間印第安納志願軍第九騎兵團(第一二一團)的一員。他在戰後將自己和戰友們在戰場、監獄以及災難中的經歷彙編成這本《Ninth Cavalry: One Hundred and Twenty-first Regiment Indiana Volunteers》。這不是一部冷冰冰的官方戰史,而是從個人視角出發,充滿泥土氣息與真實情感的回憶錄。書中記錄了諸如薩爾弗溪棧橋的慘烈守衛戰、艱難的胡德戰役、戰俘營的非人生活,以及薩爾塔納號蒸汽船的爆炸慘劇。科姆斯托克先生透過自己的筆觸以及戰友們提供的片段,試圖為那些曾在槍林彈雨和飢餓疾病中掙扎的「男孩們」留下一份紀念,一份屬於他們共同經歷的生命檔案。他筆下的戰爭沒有太多宏大的敘事,只有一個個鮮活的個體在極端環境下的反應、掙扎與生存,這與我所探索的生命本質,產生了奇妙的共振。這本書,是一份關於生命如何在混亂與破壞中尋求延續的珍貴記錄。
【光之場域】光之書室。窗外細雨連綿,打在老舊的玻璃上,發出輕柔的沙沙聲。空氣中混合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紙頁的乾燥香氣。壁爐裡的火光跳躍,偶爾發出木柴燃燒的微響,映照在堆滿書卷的書桌和舒適的扶手椅上。時鐘的滴答聲規律而沉穩,將時間的長河凝固在此刻。我坐在書桌旁,手中輕撫著這本承載著歷史重量的書冊,感受著從泛黃紙頁中傳來的微涼。
對面的扶手椅上,一位頭髮灰白、神情中帶著歲月沉澱的溫和長者,正靜靜地看著窗外。他便是丹尼爾·韋伯斯特·科姆斯托克先生。他的目光深邃,彷彿能穿透雨幕,看見遙遠南方那些泥濘的戰場、擁擠的監獄、以及洶湧的密西西比河。
「科姆斯托克先生,」我輕聲開口,不想打破這寧靜的氛圍,「感謝您願意回到這個時刻。這本書……您的這份記錄,讓我感受到了文字的另一種重量。」
科姆斯托克先生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的光芒。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清晰:「玥影女士。雨天最適合回憶了。這些年過去,那些聲音、那些面孔,總是在雨夜裡特別鮮明。這本書,只不過是盡力將它們固定下來,不讓時間的洪流將它們完全沖走。」
「這遠不止是固定,先生。您記錄下的,是無數個體生命在極致壓力下的真實狀態。作為一名生命科學家,我讀您的書,看到的不僅是戰鬥與行軍,更是生命本身為了生存、為了延續,所展現出的那種原始的、令人敬畏的韌性。」
「韌性……」科姆斯托克先生重複這個詞,輕輕點了點頭,「是的,韌性。那時候,活下去本身,就需要極大的韌性。」
「您在書的序言中提到,這些文章是應『男孩們』的要求印製的,是為他們著想的。這背後有著怎樣的情感驅動呢?是為了紀念,還是為了讓更多人了解他們所經歷的,那不為人知的真實一面?」
科姆斯托克先生沉吟片刻,望向壁爐裡的火焰。「都有吧。對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來說,那段日子刻骨銘心。但外人很難真正理解。報紙上、官方報告裡,多是關於戰略、關於勝利或失敗的宏大敘事。可對於每一個身處其中的士兵來說,戰爭是飢餓、是寒冷、是泥濘、是疾病、是身邊戰友倒下的瞬間,是子彈擦過耳邊的尖嘯。尤其是從戰俘營回來的人,他們帶著旁人無法想像的創傷。我寫這本書,一部分是為了我們自己,一個戰團的弟兄們,聚在一起時能有個共同的回憶,提醒彼此我們一起經歷了什麼。另一部分,或許是希望後人讀到這些,能知道所謂的『榮耀』,常常是建立在個體生命極大的付出和犧牲之上。」
「您記錄了薩爾弗溪棧橋的戰鬥,寡不敵眾,最終選擇了投降。當時的守軍只有四百多人,卻面對了福雷斯特將軍麾下估計一萬二千人的部隊。那種絕境中的堅守,以及最終不得不放下的武器,您認為那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科姆斯托克先生歎了口氣,身體微微前傾。「薩爾弗溪……那是慘烈的一天。拉思羅普上校陣亡後,指揮權落到了我們團的莉莉少校肩上。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堅守到最後一刻』。我們知道兵力懸殊,但命令就是命令。士兵們,特別是我們的第九團和第三田納西騎兵,用僅剩的彈藥和意志力抵擋著。我記得書中引用了哈羅德中尉寫給他妻子的信,那封信是在奧科洛納,戰敗被俘幾天後寫的。他說,『沒有一個B連的弟兄不是頭等的戰士』。這句話,先生,是最高的讚譽。在彈藥耗盡,敵人從四面八方壓上來,連傳令兵都冒著生命危險衝過火力線的時候,你看到了人性中最堅韌和勇敢的一面。最終的投降,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因為物理條件上已經不可能再戰鬥。那是一種痛苦的、出於無奈的選擇,是生存法則在當時情境下的冰冷判斷。莉莉少校的談判,盡力為弟兄們爭取到體面的條件,這是他作為指揮官的責任。」
「您在書中花了相當篇幅描寫戰俘營的生活,特別是卡哈巴和企業號。科波拉爾·布朗的個人敘述尤其生動,關於泥濘、飢餓、『葛老鼠』(虱子)以及被水淹沒的監獄圍欄。那些細節……那是一種生命的極致困境。」
科姆斯托克先生的臉色變得嚴峻。「卡哈巴和企業號……那是比戰場更考驗人意志的地方。在戰場上,死亡是瞬間的,或者至少是快速的。但在戰俘營,你面對的是漫長而緩慢的消磨。飢餓是持續的,一天一品脫玉米粉,偶爾一小塊肥豬肉。環境極其惡劣,特別是卡哈巴,被水淹沒後,人們不得不睡在臨時搭建的木架上,吃生冷的食物。虱子無處不在,是我們最親密的『夥伴』。身體的衰弱是看得見的,人變得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布朗的描述沒有誇張,那是一種赤裸裸的、為了維持最基本生理功能的掙扎。在這種環境下,人性的光影複雜難辨。有偷竊,有為了生存的出賣(比如那個告密的士兵),但也有互助,有獄友之間分享僅有食物的溫情。布朗和他的朋友在醫院幫忙洗衣,雖然是為了獲得更好的食物,但他們也藉機與黑人侍者交流,那些黑人冒著巨大風險送來的食物……這顯示了,即使在最黑暗的角落,人與人之間依然存在著善意和同情,一種跨越陣營的生命連結。」
「這種在極限環境下人性的複雜表現,確實令人深思。生存的本能會驅使個體做出某些行為,但群體的互動和基本的同情心,似乎又是支撐他們不完全崩潰的力量。」
「是的。監獄裡有他們自己的『警察』,維持秩序,懲罰偷竊。這是一種自發形成的社會結構,在沒有官方保護的地方,人們會為了共同的最低限度安全,建立自己的規則。而身體上的困境是如此真實。布朗提到他們瘦得像孩子一樣,從傑克遜走到黑河橋四十英里,走了八天。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如果你見過那些被釋放的戰俘,你就會明白。他們的身體被飢餓、疾病和暴露摧殘到何種程度。那是一種對生命儲備的徹底耗竭。」
「胡德戰役,特別是富蘭克林的騎兵衝鋒,書中的描述充滿了混亂和悲劇。尤其是在石牆後的伏擊,許多人馬倒下。您和一位戰友救了傑克遜上校,避免他被俘。在戰場上,那種生死一線的判斷和行動,是本能多於思考嗎?」
科姆斯托克先生皺起了眉頭,似乎回到了那個混亂的夜晚。「富蘭克林那天的衝鋒是個錯誤的命令,面對有火炮和步兵防守的工事,騎兵衝鋒無異於送死。但士兵們執行了,憑藉的是訓練和一種集體的衝勁。在那種時刻,腎上腺素會瞬間爆發,身體會超越意識去行動。石牆後的伏擊更是如此。黑暗中,突然的火焰噴發,子彈從近距離射來,馬匹受驚,人馬倒地……那一刻,思考是奢侈的,只有最快的反應才能活下來。救傑克遜上校,也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看到長官危險,自然就衝過去。在那種極端情境下,夥伴之間的生死相依,會激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書中提到的杜安·A·劉易斯,那個十六歲的男孩,將軍的傳令兵,在霍洛樹山口犧牲……那場景讓人心碎。戰爭不分年齡,生命的脆弱在戰場上展露無遺。」
「您也記錄了戰役中的一些片段,比如在諾蘭斯維爾大道被後衛部隊突然襲擊,以及尋找水源時的遭遇。這些看似次要的事件,卻真實地反映了戰場的不可預測性和士兵們日常所處的危險環境。」
「正是如此。戰爭不是只有大規模戰役。更多的時候是漫長的行軍、宿營、偵察、以及猝不及防的小規模衝突。『鞭子』的聲音、偶爾的槍聲、夜晚警惕的哨兵……這些構成了士兵生活的常態。即使是尋找水源這樣簡單的事情,也可能讓你暴露在危險之中。生命,在戰場上,總是在不確定性和風險中徘徊。」
「關於『瓊斯共和國』的那一段,非常引人入勝。一個縣從邦聯獨立出來,甚至與敵對陣營的戰俘結盟自保。這是一個社會生態系統在崩潰邊緣,為了生存而產生的奇特變異。沃德少校決定武裝戰俘,而你們也信守了承諾,在危險解除後交還武器。這顯示了在特定條件下,跨越敵對關係的信任是可能建立的。」
「那是一個非常獨特的事件。沃德少校,雖然在邦聯軍中,但他來自北方,或許這讓他對我們有更多的同情或理解。『瓊斯共和國』的民兵,他們的行為更像是不受約束的掠奪者,對邦聯和我們都有威脅。在生存的共同威脅面前,暫時的合作是理性的選擇。而我們,雖然是戰俘,但作為軍官,榮譽感依然是重要的約束。我們需要自保,但不是逃跑。信守承諾,這不僅關乎個人品格,也關乎著對整個聯邦軍官群體的聲譽。那三天三夜,北方佬和南方佬並肩站崗,防備著一個不屬於任何一方的威脅。那確實是少見的『藍與灰』的和諧景象,雖然是迫於無奈。」
「最後,『薩爾塔納號』的悲劇。許多從戰俘營倖存下來的士兵,卻在回家途中喪生。這場災難的規模,以及倖存者在冰冷河水中掙扎求生的描述,讓人感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常,即使戰爭結束的曙光已經來臨。」
科姆斯托克先生的眼神變得黯淡。「薩爾塔納……那是一個讓人永遠無法釋懷的傷痛。那些從地獄般的戰俘營活下來的年輕人,他們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卻被擠在遠超載重的船上。爆炸發生在凌晨,許多人甚至沒來得及醒來。冰冷的河水、燃燒的船體、絕望的呼救聲……那是一種非戰鬥狀態下的集體死亡。書中引用的證詞,薩金特·欣克利、普萊維特·辛普森、普萊維特·奧爾巴赫的描述,都是真實的。他們看到戰友掙扎、沉沒,自己也瀕臨極限。那位抱著嬰兒的母親漂到孟菲斯,自己活下來了,孩子卻沒了……這一切都顯示了,即使逃離了戰場和監獄,生命依然面臨著巨大的、無法預測的風險。戰爭的陰影並非隨著停火而消散,它以不同的形式繼續索取生命。」
「您對第九騎兵團的弟兄們評價極高,說他們是『沒有比這更優秀的群體』、『沒有比這更勇敢的士兵』。經過了戰場、監獄、災難,您認為是什麼塑造了他們這種品質?」
「這很難用簡單的幾個詞來概括。」科姆斯托克先生沉思著,「是共同經歷的磨難吧。是生死與共的時刻,是彼此扶持的歲月。在戰場上,你把後背交給戰友;在監獄裡,你分享最後一點食物。這些經歷會打磨一個人,也會將一群人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勇氣,有時候是天生的,有時候是環境逼出來的,有時候是為了不讓身邊的人失望而表現出來的。而在那種極端環境下,活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勇氣,一種對生命本能的堅持。紀律有時候會鬆懈,特別是在困境中,但核心的責任感和對彼此的忠誠,我認為是支撐他們的關鍵。他們中的許多人是來自印第安納農場的年輕人,質樸、堅韌,習慣了面對困難。或許是這片土地賦予他們的生命力量。」
「您在書中也提到,雖然軍官會獲得更多的榮耀和薪水,但真正的戰鬥是由普通士兵打的。這種對個體士兵價值的強調,是否也是這本書想要傳達的一個重要信息?」
「是的,絕對是。」科姆斯托克先生肯定地說,「我見過一些軍官的表現,他們理應獲得認可。但我也見過無數默默無聞的普通士兵,他們在最艱難的時刻堅守崗位,做著最危險的事情。他們沒有軍銜的光環,沒有顯赫的名字被記錄在大部分的報告裡,但他們是構成這支軍隊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單元。這本書,就是想讓後人知道,第九騎兵團的故事,首先是這些『男孩們』的故事,是他們的犧牲和努力鑄就了這一切。」
雨聲漸小,書室裡的火光也變得溫暖而穩定。科姆斯托克先生的臉龐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更加柔和。
「科姆斯托克先生,非常感謝您分享這些深刻的體悟。從您和您戰友的經歷中,我看到的不僅是戰爭的殘酷,更是生命本身所蘊藏的、超越逆境的強大生命力。那種在泥濘中掙扎、在飢餓中互助、在絕望中依然抱持希望的韌性,是生命最動人的展現。」
「這只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一個片段。人類的生命總是這樣,在順境中成長,在逆境中被錘煉。希望後世的人們,不必再經歷我們這樣的磨難,但也能記住,生命的價值,在於它的頑強和彼此之間的連結。」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書本上。「如果您還有興趣,書中還有許多未能詳談的細節,那些零散的戰鬥、那些無名英雄的片段……」
「當然,先生。這本書中蘊含著太多的生命故事等待我們去探索。這些珍貴的記錄,會成為『光之居所』中重要的養分。感謝您,丹尼爾·韋伯斯特·科姆斯托克先生。」
「無需客氣,玥影女士。很高興能有機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回顧這些往事。」
我們相對而坐,窗外的雨已經停歇,遠處的天邊露出了微曦的光芒。書室裡的光芒,似乎也因為這些生命的對話,而變得更加溫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