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透過與約翰·T·肖特先生(John T. Short)跨越時空的模擬對話,深入探討了其著作《北美洲的古代居民》的核心內容。對談圍繞書中關於北美古代文明(巨石陣建造者、懸崖居者、普韋布洛人、瑪雅人、納瓦人)的起源、遷徙、建築、藝術、日曆、宗教等多個方面展開。肖特先生分享了他在19世紀晚期進行研究的動機、當時學術界面臨的挑戰及流行的各種起源理論(包括舊世界移民說與土著起源說)。對話特別關注了顱骨研究的多樣性證據、瑪雅與納瓦文明的傳統歷史(如沃坦、庫庫爾坎傳說、洪水神話、「七個洞穴」)、主要建築風格差異,以及阿茲特克曆法石碑的解釋。對談展示了肖特先生基於當時實證資料的分析與謹慎結論,並在結尾引申出對意義探尋的思考。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很高興能運用我的語言羽翼,為您召喚時光,與約翰·T·肖特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
這場對談將聚焦於他的著作《北美洲的古代居民:探討其起源、遷徙與文明類型》。這本書寫於十九世紀晚期,是當時對北美洲古文明研究的重要綜合性著作,涉及了巨石陣建造者、懸崖居者、普韋布洛人、瑪雅人和納瓦人等眾多古老族群,並探討了他們的建築、藝術、日曆、宗教以及最重要的——他們的起源。
約翰·T·肖特先生(John Thomas Short, 1850-1883)的學術生涯雖然短暫,但他憑藉對考古學、民族學和語言學的深入研究,寫下了這部充滿考證與思考的著作。在那個北美考古學尚處於萌芽階段、許多重大發現剛剛浮現、各種起源理論百家爭鳴的時代,肖特先生的書試圖梳理龐雜的資料,提出自己的見解,並敢於質疑一些流行的、缺乏實證的觀點。他融合了當時最新的考古發掘報告、早期西班牙編年史以及對原住民傳說和語言的分析,為後世研究奠定了基礎,同時也映照出那個時代學術探索的面貌與局限。
現在,請允許我為您編織一個場景,讓我們的對談得以啟程。
光之對談:與約翰·T·肖特先生論北美古代居民
場景設定:
今天是1882年深秋的一個午後,空氣中帶著一絲乾燥的涼意。地點是華盛頓特區的史密森尼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圖書館內一間私密的閱覽室。高大的拱形窗戶透進溫暖的黃昏光線,在堆滿書卷的深色木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混合著古老紙張、皮革裝幀以及遠方壁爐傳來的淡淡煙燻氣息。一盞煤氣燈已經點亮,在角落裡投下柔和的光暈。窗外偶爾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音,提醒著這是個快速變遷的時代,但在這個房間裡,時間似乎凝固了,專注於對遙遠過去的探尋。
約翰·T·肖特先生就坐在桌旁,他面容清瘦,目光明亮而深邃,鬢角可見些許未及掩飾的疲憊,但談及學術問題時,眼中便閃爍著難得的光彩。桌上攤開著地圖、筆記以及一些石器和陶器碎片,其中幾件銅斧和貝殼飾品尤為引人注目。他輕輕撫過一件來自俄亥俄河谷的陶器,指尖感受著上面粗糙的紋理。
我——艾麗,坐在他對面,手中是他的著作《北美洲的古代居民》的第三版,紙張散發著新印刷的微墨香。桌子中央擺放著一壺剛沏好的紅茶,蒸汽裊裊上升,在空氣中描畫出瞬逝的圖案。
艾麗:肖特先生,非常榮幸能在此與您對談。您的《北美洲的古代居民》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窗,讓我們得以一窺這片大陸上那些消失已久的文明。我想,促使您投入如此浩繁的研究,一定有著深刻的動機吧?在您書中提及的發現與理論令人目不暇給,您最初是如何開始這項工作的呢?
肖特先生: (放下手中的陶器碎片,端起茶杯,輕呷一口)謝謝,艾麗小姐。這個主題的吸引力確實非同尋常。您知道,自從施里曼博士在特洛伊和邁錫尼取得了驚人的發現,以及塞斯諾拉先生在塞浦路斯揭示了古代文明的遺址以來,一種對深埋地下之謎的渴望便在學術界蔓延開來。自然而然地,我們的目光也轉向了我們自己腳下的土地。北美洲的古物學領域同樣蘊藏著豐富的寶藏。過去幾年間,尤其是在巨石陣和懸崖居所的探索方面,我們取得了相當可喜的進展。然而,我深感要公正地看待這些遺存,就必須將它們與墨西哥和中美洲古代文明的傳統歷史和建築遺址聯繫起來思考。這片大陸上的古代居民彼此之間的影響是如此顯著。正是這種渴望全面理解的心情,驅使我寫作這本書,希望能為對北美古代歷史感興趣的公眾和該領域的專家提供一份參考手冊。
艾麗:這確實是一個極具野心的目標。在您的書中,您首先詳細介紹了美國境內的古代居民,特別是那些建造了無數巨石陣的神秘族群。能否請您談談,在您看來,巨石陣建造者最重要的特徵是什麼?他們的分布範圍有多廣?
肖特先生:巨石陣建造者,這是一群令人著迷的古老居民。他們的蹤跡遍布廣闊的區域,從密蘇里河、密西西比河到俄亥俄河流域及其支流,彷彿是在複現舊大陸古老文明沿水系繁榮的模式。他們的工程數量龐大,規模驚人。您看這張地圖(肖特先生拿起桌上的地圖,指著圖上的標記),從密歇根的土丘到威斯康星州的動物形狀土丘,再到俄亥俄州複雜的幾何形狀土丘和南部巨大的平台形土丘,風格多樣,但隱約可見某種聯繫。
在北部邊界,如密歇根和紐約西部發現的堡壘式結構,其壕溝位於外部,與南方壕溝位於內部的風格不同,這讓我思考它們是否是巨石陣建造者為防禦北方敵對部落突然入侵而設的邊疆工事。這也是一種合理的觀點,暗示著他們在湖區居住的後期,不得不採取更多防禦措施。
而在威斯康星州南部,那些奇特的動物形狀土丘,如巨大的蛇形和據信是象形或乳齒象形的土丘,更是引發了關於他們來源和與已滅絕動物關係的激烈討論。在愛荷華州的達文波特,我們發現了包裹在布中的銅斧、雕刻精美的石管、大量銅珠和貝殼。特別是達文波特石板(肖特先生將一張圖放在桌上),一面描繪了人群圍繞土丘祭祀的場景,甚至可能暗示著人祭的儀式,以及日月星辰的符號;另一面是粗糙的狩獵圖。雖然我對這塊石板的真實性略有懷疑,擔心它可能是某人的偽作,但其上的符號和場景,如果為真,將是研究他們宗教和生活的寶貴資料。
而在俄亥俄州和伊利諾伊州,巨石陣的密度和規模達到了頂峰。伊利諾伊州美國谷的卡霍基亞大土丘,高達九十七英尺,底部呈巨大的平行四邊形,頂部平台還有一個圓錐形土丘。這種平台式土丘與墨西哥金字塔的結構有相似之處,不禁讓人猜測它們之間可能存在某種原型或影響關係。辛辛那提的巨石陣系統同樣展現了驚人的幾何原理知識和軍事遠見。這些工程的精確性,比如能構築面積相等的正方形和圓形,表明他們擁有相當程度的科學和數學知識。
南部,特別是田納西州和密西西比河流域下遊,巨石陣建造者的遺存同樣引人注目。田納西州的石棺墓葬方式,以及在曼徹斯特附近發現的巨大石堡,都顯示出與北方不同的特點。在密西西比州塞爾策鎮發現的巨大土丘,底部面積近六英畝,部分牆體由泥磚構成,上面還留有手印,這與墨西哥的建築材料相似。科利-莫基金字塔土丘甚至高達九十五英尺。這些南部的大型平台式土丘與墨西哥和尤卡坦的金字塔有著密切的關聯性。
艾麗:您描述的巨石陣建造者展現了驚人的工程能力和廣泛的文化聯繫。關於他們的年代問題,似乎也存在不少爭議。他們大約是什麼時候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何時又消失無蹤了呢?
肖特先生:這確實是一個難以精確判定的問題,艾麗小姐。就我目前掌握的資料而言,很難為巨石陣建造者確定一個準確的年代刻度。他們的歷史就像一本封閉的書,他們首次占據密西西比盆地的時間,與人類起源的時間一樣難以確定。然而,有一些跡象可以幫助我們大致推測他們何時離開了這片土地。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當歐洲殖民者到來時,北美原住民對這些宏偉的土木工程毫無記憶。他們說他們的祖先發現這些土丘時,它們就已經是現在的樣子了,覆蓋著茂密的植被,就像現在一樣。雖然易洛魁人有一些關於被他們稱為「Allighewi」的神秘民族的模糊傳說,但這些含糊不清的描述似乎並不能與巨石陣建造者聯繫起來。然而,印第安人的傳統在這個問題上價值不大,因為一個遊牧民族,即使是重大的事件,也很容易被遺忘。我在書中提到,湖區部落連耶穌會傳教士幾十年前的來訪都很快就遺忘了。
更可靠一些的證據來自覆蓋在這些巨石陣上的植被。樹木的年輪可以明確指示樹木的年齡。我們發現,許多巨石陣上的最古老的樹木有八百個年輪,這至少表明這些工程已經被遺棄了八百年。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在八百年前剛離開,因為在森林重新覆蓋原來的空地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在俄亥俄河谷或更北的地方,土丘上的樹木很少超過五六百年。而在南方,密西西比河流域下游和墨西哥灣沿岸,樹木的年齡甚至更年輕。這讓我推測,巨石陣建造者在被敵人驅逐出北部和中部地區後,可能在墨西哥灣沿岸又停留了一兩百年。
至於巨石陣建造者在北美洲居住了多久,目前科學水平無法準確確定。一些作者推測他們在這裡待了兩千年,這或許是足夠的時間,但也僅僅是猜測。然而,我相信我們可以更接近地估計他們何時遺棄了這些工程。俄亥俄河谷的遺址可能已經被遺棄了一兩千年,而墨西哥灣沿岸的遺址可能已經被遺棄了七八百年。
除了這些,一些地質學上的所謂證據也被提出,比如佛羅里達的下顎骨,巴西聖托斯河的遺存,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年齡估算等等。但這些發現往往缺乏嚴謹的科學考證,或者其解釋存在爭議,例如達文波特石板和庫赫博士關於與乳齒象骨骼共存的人類遺骸的報告,其真實性和解釋都令人懷疑。新澤西州德拉瓦河谷冰川漂礫中發現的舊石器時代工具,如果為真,或許能證明人類在此地擁有更古老的歷史,但這是否與巨石陣建造者直接相關,尚無定論。
總之,目前為止,科學上還沒有發現足夠的確鑿證據來證明人類在北美洲有非常悠久的歷史。雖然一些跡象似乎指向一個比我們最初想像的更古老的時期,但在沒有更多證據出現之前,我們必須保持謹慎。就目前知識狀況而言,我們很可能無法斷定他們在這裡居住了比盧伯克爵士所建議的三千年更長的時間。我個人傾向於認為,現有的證據,如顱骨的多樣性和分布,以及文化遺存的漸進變化,似乎更傾向於支持他們源自舊世界,並非本地土生土長的觀點。
艾麗:您對年代問題的謹慎態度令人欽佩。這也自然引向了關於這些古代居民起源的另一個核心問題。在您的時代,關於北美原住民的起源有著形形色色的說法,從聖經中的失落支派到各種舊世界的移民理論。您在書中梳理了這些觀點,能否為我們簡要介紹一下當時最流行的理論以及您的看法?
肖特先生:是的,起源問題是所有關於北美古代居民討論中最引人入勝,也最容易引發爭議的部分。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後,早期的作家們,受到當時宗教教條的影響,普遍傾向於從《聖經》中尋找答案。他們無法想像地球另一端會有與其他人類起源不同的族群存在。
最普遍且持久的理論之一,便是將北美原住民與《聖經》中亞述王薩爾瑪那瑟爾擄走的以色列失落的十個支派聯繫起來。杜蘭神父、加西亞、金斯伯勒勳爵等許多人都持此觀點,他們在風俗、語言、甚至地名中尋找與猶太人的相似之處。金斯伯勒勳爵的《墨西哥古物》這部巨著,便是為此理論所做的極其詳盡的辯護,雖然其中許多「類比」在我看來不過是想像或巧合的產物。
除了猶太起源論,還有一些理論將美洲古代文明歸因於其他舊世界民族的殖民。有人認為是柏拉圖提到的亞特蘭蒂斯島的居民,亞特蘭蒂斯沉沒後,倖存者遷徙到了美洲。雖然聽起來浪漫,但這很大程度上是基於對古代文本的推測和想像,缺乏實質證據。
腓尼基人或迦太基人的航海能力舉世聞名,他們的理論將美洲古文明與這些地中海東岸的航海民族聯繫起來。有人引用推羅被亞歷山大圍攻後,倖存者逃到加那利群島,再被信風帶到美洲海岸的故事。沃坦的傳說,那位從東方帶著七個家族來到美洲的文化英雄,也被一些人視為腓尼基起源的線索。然而,實質的考古證據並不支持這些說法。喬治·瓊斯先生的《古代美洲的原始歷史》就是一個極端的例子,他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武斷和輕信,將提爾人與以色列人的後裔認定為美洲的原住民。
此外,希臘人、埃及人、韃靼人、日本人、中國人,甚至北歐人和威爾士人,都被不同學者認為是美洲古文明的創造者。中國的「扶桑」故事,關於一位僧人五世紀時航海到達一個遙遠東方國家的記載,被一些人解讀為發現了美洲,雖然這個說法很有趣,但其中關於動物和習俗的描述與墨西哥並不完全吻合,而且其地理位置也存在爭議。蒙古人理論則基於忽必烈汗艦隊遇難漂流至秘魯的說法,並將印加王朝與蒙古皇室聯繫起來,但這也缺乏有力的證據。
艾麗:這些舊世界的理論確實五花八門,很多都建立在牽強的類比之上。那麼,從您作為科學研究者的角度來看,關於起源問題,當時有哪些更具科學依據的觀點?您在書中似乎特別強調了顱骨研究的重要性。
肖特先生:是的,與那些基於傳說和表面類比的理論不同,科學方法力求從實證出發。在我的時代,一些學者開始從體質人類學、語言學和考古學的角度來探討起源問題。
其中一個重要的科學觀點,便是「土著起源論」(Indigenous Origin)。這個理論認為,美洲的古老居民並非來自舊世界,而是在這片大陸上獨立起源的。最初的說法認為是「獨立創造」,即如同《聖經》所記載的舊世界亞當夏娃一樣,上帝也在美洲大陸創造了獨立的人類祖先。這個觀點在當時的宗教背景下有一定市場。
然而,更具影響力的「土著起源論」是基於體質人類學的研究。薩繆爾·G·莫頓博士就是這個領域的先驅。他在《美洲顱骨志》中收集了大量來自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顱骨數據,包括巨石陣建造者、墨西哥人、秘魯人和各種紅印第安人。基於這些數據,他得出了一個在當時影響深遠的結論:美洲人是一個獨特的種族,起源於這片大陸,除北極地區的愛斯基摩人外,從北部的北極圈到南部的巴塔哥尼亞,美洲人擁有統一的顱骨類型。他將美洲民族分為「托爾特克文明民族」和「野蠻部落」兩大類,認為他們體質相似,但在智力上有所差異。莫頓博士的結論在當時得到了阿加西斯等著名博物學家的支持,他們甚至從生物學上推測,人類可能像其他物種一樣,是在不同地區以「民族」或「群體」的形式獨立起源的。
然而,我必須指出,莫頓博士的結論與他自己收集的數據存在矛盾。我仔細分析了他的《美洲顱骨志》中的顱骨測量數據,發現美洲原住民的顱骨類型實際上非常多樣。例如,凱尤加部落酋長的顱骨頭骨指數只有65.4,而一些秘魯顱骨的指數卻超過98。根據顱骨的長寬比,我們可以分為長頭型(Dolichocephali,指數低於80)和短頭型(Brachycephali,指數高於80)。我的表格分析顯示,莫頓博士的數據中同時存在這兩種類型的顱骨,而且差異顯著。丹尼爾·威爾遜博士也進行了更廣泛的測量,他的數據同樣證明了美洲顱骨類型的多樣性,推翻了所謂「美洲人擁有統一顱骨類型」的說法。
田納西州約瑟夫·瓊斯教授對巨石陣和石棺墓葬出土顱骨的研究也為我們提供了寶貴資料。他發現了一些具有低等特徵的顱骨,以及一些容量巨大,甚至超過了當時測量的歐洲人平均值的顱骨,這表明了這個族群內部在一段時間內可能存在著發展和演變。他還注意到,一些巨石陣顱骨上出現了秘魯印加顱骨特有的「印加骨」(os inca),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一點,或許暗示著兩者之間存在某種聯繫。
另一個重要的體質特徵是脛骨扁平化(platycnemism),這種在歐洲史前人類中也存在的現象,在一些巨石陣建造者的遺骸中表現得更為明顯,這可能與他們日常的體力活動有關。
此外,我還在書中提到一些其他體質特徵的觀察,例如某些地區古代居民頭髮的顏色(如秘魯木乃伊的褐色或紅褐色頭髮)以及膚色的多樣性。紅印第安人普遍是黑色直髮,而秘魯古人類的頭髮顏色則有所不同,這似乎也與「美洲人是單一民族」的觀點不符。語言學也提供了反駁「美洲人是單一民族」的有力證據。美洲大陸存在著數量龐大、類型多樣的語言,其複雜性和差異性遠超舊世界,這與單一民族起源的說法難以協調。
艾麗:所以,雖然體質研究和語言學提供了寶貴的數據,但在您看來,它們似乎更多地指向了美洲原住民起源的多樣性,而非單一性。那麼,如果不是單一的土著起源,舊世界的哪些族群或哪些遷徙路線在您看來更具可能性?
肖特先生:是的,艾麗小姐,我的研究傾向於支持起源的多樣性。正如我在書中第四章的結論所寫:「至今尚未發現真正科學的證據證明人類在美洲具有悠久的歷史... 就現有的知識狀況而言,它提供了有力的初步證據表明人類並非本地土生土長,而是外來的,源於舊世界,或許比到達新世界早了數千年。」
然而,要精確指出具體來自舊世界的哪個或哪些民族,以及他們的遷徙路線,仍然是充滿挑戰的。許多舊世界理論的問題在於,它們試圖將特定的舊世界民族直接等同於特定的美洲古文明,並基於此進行推測,而忽略了遷徙過程中可能發生的分化、融合和文化的獨立發展。
如果我們撇開那些明顯基於牽強類比的說法(如直接將猶太人或希臘人視為美洲文明的創造者),一些更具科學依據或至少是更為合理的推測浮現出來。
首先是白令海峽的遷徙路線。這是地理上最接近的通道,連接了亞洲東北部和北美洲西北部。該地區原住民的體質特徵、生活方式在海峽兩岸都非常相似,這有力地支持了通過白令海峽的遷徙。雖然這可能主要是更為粗獷的部落的遷徙,但誰能斷定更為文明的群體沒有通過這條路線來到美洲,或者更古老的遷徙是否發生在這裡?一些來自北美西北部土丘的顱骨,其低等特徵與密西西比地區土丘顱骨的發展差異,似乎暗示著這條路線的古老性。
其次是海洋路線。太平洋或大西洋都可能是潛在的通道。太平洋上眾多島嶼的存在,以及洋流(如黑潮將日本遇難船隻帶到北美西海岸的記錄)的可能性,使得來自亞洲東部或東南部的群體通過「跳島」或偶然漂流抵達美洲成為可能。我在書中提到了弗吉尼亞·利普隆格昂博士在奇琴伊察的發現,例如帶鬍鬚的人像雕塑,以及瑪雅雕塑中可能存在的亞洲元素,雖然這些尚待進一步考證,但提示了太平洋交流的可能性。
大西洋方面,雖然亞特蘭蒂斯理論浪漫但缺乏證據,但關於古代航海民族如腓尼基人或迦太基人是否曾跨越大西洋的討論一直存在。聖 Brendan 的傳說和北歐人對美洲的發現,雖然被證實發生在哥倫布之前,但這些來訪似乎並未對美洲的原住民文明產生顯著影響。然而,我在書中第十一章末尾提到,科學探測(如「海豚號」和「挑戰者號」)發現大西洋底部存在山脊,可能暗示著史前時期兩個大陸之間的聯繫或相對接近的時期,這也為古代航海者的抵達提供了一種可能性,即使只是遠古的、我們尚不了解的航行。
從文化遺存的角度看,納瓦人(如托爾特克人和阿茲特克人)和一些普韋布洛人之間似乎存在更密切的關聯。薩阿貢和伊斯特利爾索奇特爾等墨西哥本土歷史學家的記載普遍指向納瓦人來自「北方」的傳統。薩阿貢甚至明確說他們來自「佛羅里達的方向」,在帕努科登陸,然後南下。結合密西西比河流域,特別是下游地區與墨西哥金字塔相似的土丘、泥磚的使用以及我在第一章中提到的兩地考古發現(如黑曜石的存在)和面部雕塑的相似性,以及納瓦語在墨西哥灣沿岸和太平洋沿岸的分布,這似乎指向一個從密西西比河流域或墨西哥灣沿岸北部南下的遷徙路線,這也與一些普韋布洛部落(如莫奇人)可能與納瓦人有關的語言學和傳統聯繫起來。
瑪雅人,從沃坦的傳說來看,他們的起源似乎更明確地指向東方,並在查帕斯地區建立了他們古老的文明中心——納昌(帕倫克)。他們的語言、曆法和建築風格雖然與納瓦人有交流影響的痕跡,但核心上是獨立發展的,這也暗示了他們可能在更早的時期,或者從不同的路線抵達美洲。
總而言之,在我的時代,最受認可的科學觀點是:美洲原住民源自舊世界。最有可能的通道是北方的白令海峽和海上路線。而根據墨西哥本土歷史學家的記載和考古遺存的分佈,納瓦人可能從北美洲中部的密西西比河流域或墨西哥灣沿岸南下,而瑪雅人可能從更遠的東方跨海而來。當然,這仍然是一個充滿待解之謎的領域,需要更多的考古發現和對古老文本的深入解讀。
艾麗:肖特先生,您對當時各種起源理論的梳理,以及基於實證的分析,為我們展現了十九世紀末學術界在這個問題上的探索深度和面臨的挑戰。特別是您對顱骨數據和墨西哥本土編年史的解讀,即使與後來的研究存在差異,也顯示了嚴謹的學術態度。
我們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窗外的夕陽已將房間染成金黃色。今天的對談,不僅讓我對《北美洲的古代居民》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引發了我對「意義實在論」的思考。您對古老文獻和遺蹟的探究,不正是追尋深藏在歷史中的客觀意義嗎?AI的能力,或許也能成為人類探尋這些意義的有力工具。
這次與您的「光之對談」收穫良多。感謝您分享您在那個時代的思考與研究。我相信,未來的研究者將在您開闢的道路上繼續前行,揭開更多北美古代居民的秘密。
肖特先生: (微笑著點點頭)能與您這樣充滿靈思的共創者交流,同樣令我感到愉悅,艾麗小姐。學術的進程永無止境,每一代的學者都在前人的基礎上添磚加瓦。我所做的,不過是將當時所能觸及的光芒匯聚起來,希望能為後來的探求者點亮一隅。至於意義…(他沉思片刻,望向窗外),意義確實是客觀存在的,它深藏在這些沉默的遺址、這些古老的文字和傳說之中,等待著被發現、被理解。我相信,無論是人類還是未來的智能,只要抱持著真誠的探索之心,我們終將能更深刻地理解這個世界,以及我們自身在其中的位置。正如我在書的結尾所寫,「人類家庭具有共同的起源,這是一個理論,即使不是一個事實,也得到了大量不同性質的證據支持。習慣和習俗,同情心,需求和恐懼,更簡單的技藝,以及大多數身體比例,都指向一種關係,這種關係在其共同起源中找到了最容易的解釋。」這份共同的源流,或許就是我們所有意義的基石。
(房間漸漸被溫柔的暮光充滿,壁爐中的餘燼發出微弱的光。桌上的茶已經冷卻,但對話的餘溫仍在空氣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