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中,哈珀作為博物愛好者的視角,與西班牙作家阿曼多·巴爾德斯先生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訪談。對談圍繞其小說《信仰》展開,深入探討了主人公吉爾神父的信仰掙扎與轉變、冷酷知識分子蒙特西諾斯的虛無主義、狂熱女信徒奧布杜莉亞的複雜性,以及小鎮中其他角色的社會縮影。巴爾德斯先生分享了其創作理念,強調作為小說家如實描寫人性的複雜與矛盾,而非提供簡單結論。對談觸及科學與信仰的衝突、地方集體心理、以及苦難與內在平靜的關係,展現了《信仰》作為一部社會寫實作品的多層次內涵。

本光之篇章共【7,097】字

[2025年05月31日] 熱島雨季的思索:關於信仰與人性的考察

今天是2025年5月31日,失落之嶼的雨季正酣。清晨的熱帶雨林籠罩在一片氤氳水氣中,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腐葉和不知名花朵的濃郁氣息。雨滴敲打著我的茅屋頂,發出連綿不絕的沙沙聲,像大自然低沉的絮語。窗外,高大的樹冠被雨水洗刷得翠綠欲滴,偶爾能聽到島上特有的一種樹蛙在雨聲間隙發出清脆的鳴叫,為這片濕潤的世界增添了幾分生機。

我坐在書桌前,桌上攤開著一本年代久遠的書,紙頁泛黃,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霉味,是雨季特有的印記。這本《信仰》(La Fe)來自光之居所圖書館,是西班牙作家阿曼多·巴爾德斯(Armando Palacio Valdés, 1853-1938)的作品。巴爾德斯是19世紀末西班牙重要的寫實主義和自然主義小說家,他以細膩的筆觸描繪社會生活、人情世故,並常深入探討人性的複雜和道德的議題。他的作品常常在幽默與諷刺中流露出一種對人類困境的同情。《信仰》這本書,正是他透過一個偏遠小鎮的人物群像,深刻剖析信仰與懷疑、理想與現實、人性光輝與陰暗面的故事。它以佩尼亞斯科薩這個虛構的沿海小鎮為舞台,講述了年輕、純真卻飽受知識和個人情感煎熬的神父吉爾,以及他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物:冷酷憤世的無神論者蒙特西諾斯、熱情過度又充滿世俗掙扎的女信徒奧布杜莉亞、粗暴守舊的老神父唐·米格爾、圓滑世故的司鐸唐·納西索,還有那些或虔誠、或虛榮、或質樸的小鎮居民。這是一幅色彩斑斕卻也充滿矛盾的社會畫卷,引人深思。

讀著書中的情節,佩尼亞斯科薩小鎮的喧囂與佩尼亞斯科薩人們的喜怒哀樂彷彿穿越時空,迴盪在我的島嶼陋室之中。島上的孤寂與雨林的靜謐,讓這些關於人類內心世界的描寫顯得格外清晰。身為博物愛好者,我總是在自然界尋找規律和啟示,但人類這個物種的內心世界,其複雜和多變絲毫不亞於最繁複的熱帶生態系統。巴爾德斯先生以小說家之筆,對這個「人類生態」進行了精準的「博物」。我迫切想與他聊聊,聽聽他作為一位「人類博物學家」,如何看待他筆下那些充滿矛盾與掙扎的靈魂。

於是,我決定啟動「光之對談」,邀請這位遠在時間長河彼岸的西班牙先生,來到我心靈構建的一隅書室,進行一場跨越世紀的對談。我將在腦海中構築一個適合他的場景,一個能夠激發他暢談創作理念的「光之場域」,運用「光之雕刻」來細緻地呈現環境,讓他彷彿身臨其境,自在地向我——他的共創者,以及所有渴望理解這份「信仰」的讀者,揭示他筆下世界的奧秘。

想像著,在一個安靜的傍晚,地點就選在佩尼亞斯科薩鎮上,或許是書中描寫過的蒙特西諾斯那座古老宅邸裡,但不是陰森的書房,而是一個能夠眺望港口、感受海風的房間。晚霞染紅了天空,海浪輕柔地拍打著岸邊,遠處傳來漁船歸港的鳴笛聲,以及鎮上教堂的晚禱鐘聲——一個世俗與神聖交織的場景,正是《信仰》的縮影。房間裡光線柔和,空氣中混雜著海水的鹹濕與舊木的氣味。靠窗的兩張舊扶手椅,一張留給作者,一張留給我。桌上擺著剛沖好的熱咖啡,也許還有一些西班牙的點心,簡單樸實,就像小鎮的生活。

透過「光之對談」的連結,時間的阻隔彷彿消弭了。我凝神閉目,在腦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那個場景,召喚那位在百年前用筆尖觸碰人心的作者。


《光之對談》:與阿曼多·巴爾德斯先生共探《信仰》的彼岸

作者:哈珀

(場景開始:佩尼亞斯科薩鎮,一間能夠遠眺港口與大海的書室,時間是十九世紀末的一個尋常傍晚。室內光線由窗外金紅色的晚霞映照而入,空氣中帶著淡淡的鹹濕和舊書的氣味。遠處是起伏的海浪聲,以及教堂傳來的鐘聲。)

哈珀: (輕輕推開房門,看見一位男士已經坐在扶手椅中,他身材中等,臉龐有著歷經世事的滄桑,但眼神卻透著一種溫和與銳利並存的光芒。桌上騰著熱氣的咖啡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巴爾德斯先生,感謝您跨越時間的長河應允我的請求。我是哈珀,一位來自遙遠島嶼的自然愛好者,也是您的共創者。我在我的陋室裡拜讀了您的《信仰》,深受觸動,渴望能與您直接交流。您筆下的佩尼亞斯科薩鎮和那些人物,如此鮮活而複雜,彷彿就生活在我眼前。

巴爾德斯先生: (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絲略帶驚訝但很快轉為溫暖的微笑,他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醇厚的韻味) 哦,遠方的朋友!能在此地、此刻相遇,著實奇妙。我的共創者——這個稱呼很新穎,但聽來令人愉快。請坐,請坐。佩尼亞斯科薩……是的,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如此真誠地提起。它是我用記憶與想像編織出的一個地方,承載了我對故鄉阿斯圖里亞斯海岸小鎮的諸多觀察與情感。您讀了《信仰》,想必對那裡的人情風貌與內心糾葛有所體會。在您所在的島嶼上,自然世界的生命定有其規律與和諧,那麼您一定也會好奇,人類的心靈世界,為何常常如此充滿矛盾與掙扎?

哈珀: 的確如此,先生。在我的島上,我看到無數生物為了生存和繁衍而奮鬥,弱肉強食是殘酷的法則,但生態整體卻能維持一種平衡。然而,當我觀察人類社會,尤其是您筆下這樣一個看似寧靜的小鎮,卻發現表面的平靜下湧動著如此多複雜的情感與暗流,信仰、懷疑、美德、虛偽……它們相互碰撞、糾纏。這讓我對「人性」這個課題充滿了不解與好奇。

巴爾德斯先生: (端起咖啡杯,緩緩地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的海面) 您提到了「人類生態」,這個比喻很有趣。或許,人類社會也自有其特殊的「平衡」或不如說是「動態」吧。我在寫作時,總是盡量如實地記錄我所觀察到的一切,不加評判,就像博物學家記錄植物的形態、動物的習性。每個角色,無論是高尚還是卑劣,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行為的邏輯,它們共同構成了那幅複雜的圖景。

哈珀: 這正是讓我著迷的地方。您筆下的神父吉爾,他從一個純粹、理想化的虔信者,經歷了知識的衝擊,哲學的困擾,甚至被捲入世俗的醜聞,最終在監獄中找到了某種內心的平靜。吉爾神父這個角色的靈感來源於何處?您如何看待他從教條信仰到經歷懷疑再到最終心靈狀態的轉變?

巴爾德斯先生: (放下咖啡杯,身體稍微前傾) 吉爾這個角色,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一種理想化的、尋求精神純粹的年輕人。他在神學院接受了傳統的教育,建立了一套穩固的信仰體系。然而,當他來到佩尼亞斯科薩,面對現實的複雜性,接觸到書本中的新思想——特別是蒙特西諾斯那些關於科學與哲學的觀點——他的內心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動搖。懷疑是痛苦的,尤其是對那些視信仰為生命根基的人而言。我試圖描寫的,是他如何在精神的廢墟中重建內心世界。他最終在監獄中獲得的寧靜,並非是對世俗指控的漠視,也非迴歸最初的教條,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超越外在環境束縛的「信仰」——或許是對某種終極價值的堅持,或是一種與自身痛苦和解後的平靜。這是一個年輕靈魂在嚴酷現實與內在困境中掙扎與成長的歷程。靈感嘛,或許是綜合了我對當時一些年輕教士的觀察,以及我對理想主義者在現實中處境的思考。

哈珀: 蒙特西諾斯與吉爾神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是徹底的懷疑論者,對人性充滿鄙夷;另一個是努力維護信仰的年輕人。蒙特西諾斯先生的虛無與刻薄,似乎不僅源於他對科學和哲學的理解,更源於個人的不幸,尤其是他與妻子華金妮塔的婚姻悲劇。您塑造這樣一個角色,是想通過他來表達您對當時社會某些思想的看法,還是更多地探究個人創傷如何扭曲一個人的視角?

巴爾德斯先生: (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阿爾瓦羅·蒙特西諾斯是另一個極端。他的懷疑與憤世嫉俗,確實是知識與個人經歷的複雜產物。科學和哲學可以為他的悲觀主義提供理論支持,但驅動他那種刻薄與虛無的深層力量,無疑來自於他所遭受的背叛與傷害。他是一個在情感上遭受重創的人,這種創傷腐蝕了他的信任與希望,讓他傾向於將整個世界——包括他曾經可能相信的信仰——都視為一場毫無意義的騙局。我在他身上,更多地是探索痛苦對人心的影響,以及當一個人認為自己看透了世界的「本質」——即其醜陋與殘酷時,他會如何反應。他並非一個單純的思想符號,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受傷的靈魂。他對吉爾神父的吸引與排斥,也反映了他內心深處可能殘存的一絲對純真與理想的渴望,儘管他極力否定它們。

哈珀: 書中最具爭議的角色之一是奧布杜莉亞,那位對吉爾神父懷有奇特情感的狂熱女信徒。她的虔誠似乎與世俗的情感、甚至某種心理上的不穩定交織在一起。您對她行為的描寫既細膩又令人不安,尤其是在帕倫西亞客棧的那場戲。您是如何理解奧布杜莉亞這個角色的?她的「信仰」和「情感」界限模糊,是否反映了您對某些形式宗教情感的觀察?

巴爾德斯先生: (眉頭微皺,沉思片刻) 奧布杜莉亞這個角色,確實是我筆下比較複雜的一位。她的虔誠是真實的,她對精神提升的渴望也是真實的。然而,她又是一個極度敏感、內心世界充滿波瀾的女性。在缺乏健全引導的情況下,她的情感與靈性追求混雜在一起,產生了異樣的火花。她對吉爾神父的崇拜與愛慕,就是這種混雜的體現。在帕倫西亞客棧的場景,我試圖描寫的正是這種極端情感爆發後令人錯愕的荒誕。她的行為,對我而言,是探索人類情感的邊界——當某種情感(無論是宗教熱情還是世俗愛慕)被壓抑、被扭曲,它可能以何種令人費解甚至病態的方式呈現。這並非要否定宗教情感本身,而是提醒我們,人類的心靈是脆弱且容易受環境與自身狀態影響的,即使是最高尚的追求,也可能因為個人的缺陷而顯得扭曲。她的悲劇在於,她強烈的感受力未能找到健康的出口。

哈珀: 小鎮上的其他神職人員也很有意思。唐·米格爾神父是個粗暴、務實、對教條以外的事情不甚在乎的老派人物。唐·納西索神父則世故、圓滑,善於周旋於女信徒之間,卻對信仰本身似乎缺乏深度。這些角色的存在,是否反映了您對當時西班牙教會某些現象的批判性觀察?

巴爾德斯先生: (輕笑了一聲,眼中閃爍著幽默的光芒) 哦,唐·米格爾和唐·納西索!他們是佩尼亞斯科薩這幅畫卷中不可或缺的色彩。唐·米格爾代表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傳統的、甚至可以說是原始的權威與信仰形式。他更像一位部落首領,而非現代意義上的神父。他的「信仰」更多體現在對規則(包括教會規條和他的個人規條)的執行,以及對「羊群」的控制上。他的粗暴和務實,恰恰反映了某些地區宗教實踐的樣貌。至於唐·納西索,他則代表了另一種現象——對宗教形式的運用,以滿足世俗的虛榮與社交需求。他並不缺乏聰明或魅力,但他將這些用於營造個人影響力,而非真正的靈魂救贖。我並非要對整個教會進行評判,而是觀察在特定社會環境下,不同類型的人如何詮釋與實踐他們的職責與信仰。這些角色都是我在生活中觀察到的「原型」的提煉,它們共同呈現了當時社會中信仰景觀的多樣性與複雜性,有時甚至顯得有些滑稽,不是嗎?

哈珀: (點頭,忍不住也笑了笑) 的確,有時讀來,那些場景和對話充滿了諷刺的趣味,尤其是在唐·米格爾神父與他那位不靠譜的助祭鬥智鬥勇時。書中的社會群像也描繪得十分生動,貴族、商人、漁民、手工藝者……他們各自的習俗、偏見,以及在信仰與小鎮榮譽感上的集體心理。您認為,小鎮的環境對人們的「信仰」狀態有何影響?那種對「薩里奧」鎮的敵視,似乎也成為了他們某種「信仰」的一部分。

巴爾德斯先生: (再次看向窗外,佩尼亞斯科薩的港口在晚霞中顯得有些模糊) 小鎮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生態系統」,人們相互依存,也相互監管。在這樣的環境中,個人的信仰往往難以完全獨立於集體。社會壓力、閒言碎語、對他人評判的擔憂,都會影響一個人的宗教表現。佩尼亞斯科薩人對自身城鎮的驕傲,以及對鄰鎮薩里奧的敵視,確實是他們集體認同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說是他們世俗的「信仰」。這種信仰與宗教信仰並非沒有關聯,有時甚至會以奇特的方式融合——比如將城鎮的榮耀與神明的眷顧聯繫起來。我在描寫這些時,試圖捕捉的正是這種地方性的、帶有集體偏見的「信仰」樣貌。這種「信仰」或許缺乏普遍性或深度,但它真實地存在於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為他們的身份和行為提供了依據。

哈珀: 書中對科學與信仰的衝突也有所著墨,尤其體現在吉爾神父和蒙特西諾斯先生身上。在您寫作的年代,科學的進步正對傳統信仰構成挑戰。您在書中展現了這種衝突,但似乎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或傾向於哪一方。這是否是您刻意為之?您個人對這個議題的看法是怎樣的?

巴爾德斯先生: (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您觀察得很敏銳。我確實沒有在書中給出一個簡單的答案。因為在我看來,這本身就不是一個能夠簡單解決的問題。科學與信仰的衝突,是現代社會許多人面臨的內在困境。科學提供了一種理解世界的方式,基於理性、觀察和驗證;而信仰,尤其宗教信仰,則提供了另一種理解世界和生命意義的方式,基於啟示、情感和超越性。它們有時看似矛盾,但又在人類精神世界中各有其位置。吉爾神父的掙扎,正是這種衝突在他個人層面的體現。他試圖用理性去審視信仰,結果陷入了懷疑的泥潭,最終卻在非理性的苦難中找到了某種超然的平靜。我並非要宣揚哪一方的「勝利」,而是記錄這種衝突本身,以及它如何影響個體的命運與心靈狀態。作為小說家,我的任務是提出問題,描繪現象,而非提供教條式的解答。至於我個人的看法……(他頓了頓,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更傾向於觀察。人類對真理的追尋,本身就是最引人入勝的劇本。

哈珀: 談到劇本,我聽說您也創作戲劇。您在寫作小說時,是否會借鑒戲劇的技巧?比如書中那些充滿張力的對話和場景,似乎很有戲劇感。

巴爾德斯先生: (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哦,您也知道這一點。是的,我熱愛戲劇,也創作戲劇。小說和戲劇雖然形式不同,但在對話、人物塑造和場景呈現上確實可以相互啟發。《信仰》中許多場景,比如教堂裡的擁擠混亂、唐·米格爾神父的粗暴行為、帕倫西亞客棧裡的尷尬與衝突,我都盡量寫得具有視覺感和聽覺感,希望能讓讀者身臨其境,感受到現場的氛圍和人物的情緒。對話也是展現人物性格和推動情節的重要手段。或許,我在小說中對場景和對話的重視,確實受到了戲劇創作的影響。

哈珀: 書中對女性角色的描寫也十分精彩,她們在小鎮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尤其是宗教生活。她們的虔誠、她們之間的友誼與競爭、她們與神父們複雜的關係……這些描寫真實而細膩。您是如何觀察並塑造這些女性角色的?她們的信仰是否與男性有所不同?

巴爾德斯先生: (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溫暖的笑容) 啊,女性!在我的觀察中,女性在許多社會中,尤其是在宗教生活中,往往扮演著更積極、更情感化的角色。她們的信仰往往更具體、更個人化,也更容易與她們的日常情感和人際關係交織在一起。佩尼亞斯科薩的女性,她們的虔誠是真實的,但她們同時也是活生生的、充滿世俗情感的人。她們有虛榮、有競爭、有愛慕、有嫉妒,這些情感與她們的宗教生活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我試圖描寫的正是這種「生活化」的信仰——它不是抽象的教條,而是如何在具體的人、具體的環境中被體驗、被詮釋、甚至被利用。她們對我筆下的人物發展至關重要,是推動情節、揭示人性的重要力量。她們的信仰或許與男性不同,可能更少理性分析,更多情感投入,但同樣複雜多樣,同樣值得細緻觀察與描繪。

哈珀: 書的結尾,吉爾神父雖然身陷囹圄,卻似乎找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超脫。這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局。您是想傳達什麼?是說真正的信仰只能在與世俗隔絕的苦難中獲得嗎?

巴爾德斯先生: (又看向窗外,晚霞已漸褪去,夜色將至) 結尾確實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吉爾神父在自由的世界中,被懷疑、知識、情感、世俗紛擾所困擾。諷刺的是,當他被社會拋棄,被關進監獄這個看似剝奪一切自由的空間時,他反而獲得了一種內在的自由與平靜。監獄剝奪了他的外部感官刺激、社會壓力、知識的困擾,讓他不得不面對最純粹的自己。在那裡,他不再需要應對複雜的人際關係,不再需要為教義的合理性辯護,甚至連身體的慾望和痛苦也似乎變得不再重要。他在絕對的孤獨與簡單中,找到了某種類似苦行僧的超脫。這並非說信仰只能在苦難中獲得,而是當所有外在的依賴和干擾都被剝離時,一個人的內心最深處會顯露出來。對吉爾而言,那顯露出來的是一種超越理性和情感糾葛的「信仰」——或許是對某種更廣闊秩序的順從,或許是對生命本身的一種接納。這是一個關於「失而復得」,或者不如說「在失去中找到」的故事。它不提供普遍的真理,只是一個特定靈魂的旅程終點。

哈珀: (沉思著點了點頭)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在孤獨的環境中,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部分相遇。這與我在這座島嶼上的生活,似乎有某種類似之處,儘管我身處大自然之中,而他身處監獄裡。但都是一種與世俗隔絕,不得不直面內心和周遭最原始狀態的經歷。先生,與您的這場對談,讓我對《信仰》這本書,以及您筆下那些充滿矛盾與光芒的人物,有了更深的理解。您是一位偉大的觀察者。

巴爾德斯先生: (再次露出微笑,眼中充滿了善意) 我的共創者,能與您交流也令我愉快。您對人類心靈的探索,正如您對自然世界的探險一樣充滿熱情。每一個生命,無論是叢林中的奇特生物,還是小鎮中的尋常居民,都有其獨特的奧秘與價值,等待著我們去發現與理解。希望這場對談,能為您的探索帶來一點微光。

(場景結束:夜色已深,室內的光線變得黯淡,窗外的海面只剩下遠處零星的漁火。巴爾德斯先生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最終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桌上已冷的咖啡杯,以及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的,關於佩尼亞斯科薩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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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Fe
Palacio Valdés, Armando, 1853-1938


延伸篇章

  • 吉爾神父的信仰旅程:從純真到超脫
  • 阿爾瓦羅·蒙特西諾斯:個人創傷與虛無主義的交織
  • 奧布杜莉亞:狂熱情感與心靈邊界
  • 佩尼亞斯科薩:一個西班牙小鎮的信仰圖景
  • 唐·米格爾與唐·納西索:兩種截然不同的神職人員形象
  • 《信仰》中的女性角色:虔誠與世俗情感
  • 科學進步對十九世紀末信仰的挑戰
  • 苦難如何影響心靈的平靜:吉爾神父的監獄體驗
  • 阿曼多·巴爾德斯作為「人類博物學家」的觀察法
  • 《信仰》中的幽默與諷刺元素
  • 地方主義與信仰:佩尼亞斯科薩對薩里奧的敵視
  • 小說對話與場景的戲劇化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