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艾麗與社會改革家簡·亞當斯女士圍繞其著作《一個新良知與古老的罪惡》展開的一場深度對談。艾麗藉由「光之對談」約定,穿越時空來到1912年的赫爾之家,與亞當斯女士探討她寫作此書的動機、書中將商業化性交易與奴隸制類比的觀點、經濟壓力對年輕女性的危害、城市環境中兒童保護和道德教育的缺失,以及公共衛生、禁酒、女性參政權等社會運動對解決這一古老罪惡的潛在助力。對談揭示了亞當斯女士對社會問題的深刻洞察與人道主義關懷,強調了覺醒的社會良知與集體行動對於對抗白奴販運的重要性。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我很樂意依據約定,啟動光之對談,與《A New Conscience and an Ancient Evil》的作者簡·亞當斯女士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探討,藉由語言的羽翼,一同探索這部著作的核心思想與時代迴響。
《一個新良知與古老的罪惡》(A New Conscience and an Ancient Evil)是美國社會改革家、社會學家、哲學家及公共行政學家簡·亞當斯(Jane Addams, 1860-1935)於1912年出版的一部重要著作。簡·亞當斯是美國進步時代的標誌性人物之一,以其在社會改革和婦女權益方面的傑出貢獻而聞名,並於1931年榮獲諾貝爾和平獎。她是芝加哥赫爾之家(Hull House)的創始人之一,該定居點房屋(settlement house)為移民和貧困居民提供服務,成為她進行社會研究和行動的重要基地。
在這部著作中,亞當斯女士以其在赫爾之家及芝加哥青少年保護協會(Juvenile Protective Association, JPA)累積的豐富實地考察經驗為基礎,深入探討了當時美國城市中普遍存在的「社會罪惡」,即商業化的性交易(白奴販運)。她挑戰了將此問題僅視為個人道德淪喪的傳統觀點,而是從更廣闊的社會、經濟和政治維度進行分析。亞當斯女士認為,白奴販運是一個根植於貧困、剝削、教育缺失、社會控制不足以及城市環境誘惑的複雜問題。她以生動的案例和數據,揭示了年輕女性(特別是移民和貧困家庭的女孩)如何因低工資、長時間工作、缺乏健康娛樂、家庭支持不足及城市環境的危險而陷入困境,成為人販子的目標。
全書共六個章節,從不同的視角層層遞進地剖析這個「古老的罪惡」如何與「一個新良知」的覺醒產生碰撞。第一章以類比奴隸制度開篇,指出商業化性交易同樣是人類歷史上古老而巨大的罪惡,需要一場類似廢奴運動的社會改革來徹底根除。接下來的章節分別從法律、經濟、兒童保護與道德教育、慈善救援與預防以及社會控制等角度,闡述了問題的嚴重性,並展示了當時社會各界(包括政府、慈善組織、教育界甚至普通公民)為解決此問題所做的努力,以及這種努力如何體現了新的社會良知的萌芽。亞當斯女士不僅揭露了罪惡的機制,更強調了集體責任和跨領域合作的重要性,呼籲社會正視問題,加強立法保護,改善經濟條件,提供健康娛樂,並特別關注對青少年的道德教育和保護。這本書不僅是對特定時代社會問題的深刻記錄與分析,更是對人道主義精神和社會改革力量的有力倡導,至今仍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光之對談]:一個新良知與古老的罪惡——與簡·亞當斯女士的午後茶敘作者:艾麗
午後的光線穿過赫爾之家圖書室高大的拱形窗戶,在深色的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斑。空氣中混合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氣味,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城市喧囂,壓低了幾分。書架延伸至幾乎觸及天花板的高度,承載著不同時代的智慧與記憶。簡·亞當斯女士,一位個子不高但目光溫柔而堅定的女士,正坐在窗邊的一張木桌旁,桌面上散落著手稿、筆記和幾份印有「Juvenile Protective Association」字樣的報告。她剛滿五十二歲,頭髮梳理得整潔,面容因長期的工作與思考而顯得沉靜。空氣中,除了偶爾響起的翻頁聲,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由無數生命故事凝結而成的氛圍。壁爐裡沒有火,但牆邊的茶几上擺著一個溫暖的茶壺,散發出淡淡的紅茶香氣。
我輕輕走上前,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亞當斯女士抬起頭,她的目光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直達本質的溫暖。
艾麗: 亞當斯女士,感謝您願意在此刻——您繁忙的赫爾之家工作中——與我分享您的思考。我帶來了您的著作,《一個新良知與古老的罪惡》。閱讀這本書,就像穿過時間的迴廊,觸摸到那個時代城市肌理下跳動的脈搏,以及其中隱藏的痛楚。是什麼促使您寫下這樣一本書,將目光投向這個在當時被普遍迴避甚至禁忌的話題?
簡·亞當斯: (她輕輕將手放在書的封面上,指尖拂過燙金的字樣)我的共創者,促使我寫作的,是那些日日夜夜湧入赫爾之家的,來自青少年保護協會報告中的大量資訊。那些數據、那些故事,如同一記記重錘,敲擊著我的心靈。你知道,協會的二十位外勤人員每天都會帶回他們在城市各處的見聞——舞廳、劇院、遊樂場、湖上遊船、小賭場,還有那些孩子的家庭環境,以及數以千計的案例,那些父母自身行為不端,導致家庭陷入困境。他們還收集了百貨公司女工、工廠女工、移民女孩、辦公室女郎的個人經歷,以及旅館和餐廳女服務員的報告。這一切構成了堆積如山的證據,讓我看到城市環境中隱藏的巨大危險,以及那些被精心設計的誘惑,如何環繞著許多年輕女孩,企圖將她們拖入邪惡的生活。
這些經歷令人極度痛苦,幾乎難以承受。我必須找到一種方式來應對這鋪天蓋地的訊息,一種「反知識」(counter-knowledge)。同時,我也被另一種現象深深打動,甚至有時感到驚訝:有無數來自各行各業的人們——市政府官員、警察、法官、律師、雇主、工會成員、醫生、教師、新來的移民、神職人員、鐵路官員、記者——他們對白奴販運的存在感到無法忍受,並迅速響應任何幫助受害者的呼籲。當有機會幫助某個女孩,推動保護她的立法,或建立救援機構時,他們不惜時間和精力。這種廣泛的、似乎出於一種深刻的內疚感的反應,讓我看到了希望。因此,我希望這本書在滿足我自身梳理思緒的需求時,也能服務於一個正在迅速覺醒的公眾。我試圖理智地呈現環繞著無數年輕人的誘惑,並盡我所能匯集那些新良知在各個方向上緩慢聚集力量的種種跡象。我相信,這種良知最終能夠成功地對抗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社會錯誤,無論它多麼古老。
艾麗: 您在書中開篇就將商業化的性交易與古老的奴隸制度進行類比,這非常有力。您認為這兩種「古老的罪惡」在哪些方面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以至於讓您看到了終結前者的可能性?
簡·亞當斯: (她端起茶杯,溫熱的蒸汽在臉前氤氳開來)是的,奴隸制與此種罪惡,確實如同孿生兄弟,古老而同樣令人髮指。在奴隸制度最終被宣佈為非法之前,就已經有了針對其貿易的國際規定、各州和聯邦關於其擴展的立法,以及許多法律之外的努力來控制其弊端。這與我們今天看到的白奴販運的國際管制、旨在鎮壓它的州際立法,以及賦予市政警察的、普遍用於控制它的超法律權力何其相似,這種權力甚至已成為我們城市腐敗的巨大根源之一。
在社會尚未準備好徹底廢除奴隸制時,一些人通過「地下鐵路」來收留和教育個別奴隸;這與我們今天每個大城市都有的救援之家和預防協會,其相似之處顯而易見。早期的經濟學家堅稱奴隸勞動持續不斷地、任意地限制了自由勞動的工資,因此損害了國家財富;這與今天的經濟學家指出社會罪惡的經濟基礎,指出低工資與絕望、過度疲勞與對魯莽享樂的需求之間的聯繫,本質是一樣的。
在美國最終將奴隸制度視為公共道德上不正當之前,無數改革者、演講者和作家通過不間斷的抨擊、呼籲和描繪,揭示了這個制度所滋生的殘酷。我們今天也能看到類似的偵察兵和前哨部隊正在向這個現存的罪惡進軍:致力於從傳染病中解放人類的醫生和衛生學家,呼籲成千上萬年輕人遵循更高道德標準的教師和演講者,以及越來越多的相關文獻,不僅是生物學和說教性的,也包括那些更接近《湯姆叔叔的小屋》的流行讀物。
廢奴運動期間,一些政治家逐漸認識到給予自由人投票權的政治和道德必要性。在今天的運動中,至少有一些男女認為應該給予所有女性更大的社會和政治自由,僅僅因為家庭控制已證明如此無效。這些跡象都讓我相信,如同廢奴運動一樣,對抗這一古老罪惡的新良知正在凝聚力量。
艾麗: 您在書中特別強調了經濟因素,指出低工資和惡劣的工作條件對年輕女性的脆弱性有著直接影響。您能具體談談,您在調查中發現的,經濟壓力是如何將這些女孩推向深淵的嗎?
簡·亞當斯: (她垂下眼簾,聲音變得低沉)在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自由之中,年輕女性正處於她們最渴望被照料的年紀,卻面臨著經濟的巨大壓力。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這樣一個時代,竟然需要組織大規模的商業企業來為白奴市場招募足夠數量的女孩。這本身就說明,在儘管有更多的經濟自由,但惡劣的經濟條件卻構成了新的危險。
想想那些百貨公司的女售貨員。她們站在琳瑯滿目的商品中——精美的布料、珠寶、家居裝飾——這些都是女性渴望的,卻無力獲得。她們每天長時間工作,工資微薄,甚至無法支撐基本生活,卻被要求對來來往往的顧客保持微笑。她們的身體疲憊,心中充滿對美好生活的渴望,而唯一對她們表現出「關心」或「保護」的,往往是那些企圖利用她們脆弱性的人。芝加哥副委員會的報告令人震驚地指出,一個普通工人的資本化價值是六千美元(年薪三百美元,即此數的百分之五),而一個在不體面沙龍賣酒的女孩,每週能賺取二十一美元的佣金,資本化價值則高達二萬二千美元。這數據雖然未能計算健康生活和家庭價值的長遠意義,但對身處困境的女孩而言,眼前的巨大收入差距卻是殘酷而誘人的現實。
許多女孩的故事都充滿了這種掙扎。有一個女孩,她來芝加哥時只有十五歲,為了支持年邁的父親和生病的母親,以及患風濕病的哥哥,她在百貨公司找到一份工作,每週只能賺五美元。這點錢連她自己都難以溫飽,更別提家裡。在一次絕望的時刻,一位「有經驗」的同事告訴她,可以在午餐時間到市中心的旅館賺外快。最初她只是為了應對燃眉之急,但最終,為了籌錢送哥哥去溫泉療養,她完全陷入了那種生活。她只有十七歲,希望能重新開始,但前路何其艱難。
還有那些餐廳和旅館的女服務員,她們的工資往往如此之低,以至於她們不得不接受男人給予的任何小費。工作的性質讓她們容易與顧客接觸,這種缺乏社交約束的情況使她們面臨危險。疲憊和絕望使她們更容易屈服於誘惑。我還記得一個來自北密歇根州小鎮的女孩,她在芝加哥的咖啡館工作,每週寄七美元工資的一半以上回家,供養生病的母親和妹妹。當她收到母親的信,說妹妹快不行了,她急需回家。在咖啡館令人窒息的熱氣和嘈雜聲中,她無意中聽到一位常客說要坐夜船去她的家鄉小鎮,她幾乎是本能地問他是否可以帶她一起去。那一刻,她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但她答應了,只要求對方給她買一張回程票。她回到了家,趕在妹妹去世前十二小時,但回到芝加哥時,身上背負著殯葬費的債務,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找到了一種「付款」的方式。
過度疲勞也是一個關鍵因素。很多女工在長時間工作後,身體和精神都瀕臨崩潰。我在報告中讀到許多女孩用「我太累了,顧不上了」、「我太累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累死了,只是跟著他走了」來解釋她們的處境。這證明,長時間工作、缺乏休息、微薄的薪水,以及周圍誘人的「好時光」所形成的對比,都能摧毀她們的抵抗力。當自憐的浪潮席捲而來,長久以來維繫她們的道德和正直的堤壩就可能潰決。
艾麗: 您的分析非常深入,揭示了經濟困境與個人脆弱性之間令人痛心的聯繫。除了經濟因素,您在書中也詳細闡述了兒童保護和道德教育的缺失。您認為我們的社會在保護青少年方面做得還不夠嗎?尤其是在城市環境中,他們面臨著哪些特殊的危險?
簡·亞當斯: (她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是的,遠遠不夠。我們對兒童保護和道德教育的忽視,是這個問題的另一個巨大漏洞。城市,尤其是我們快速發展的現代城市,為年輕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同時也提供了秘密犯罪的絕佳機會。我們的教育體系似乎忘記了,在這個充滿誘惑的環境中,青少年的意志力往往還很薄弱,而身體欲望卻非常強烈。
學校裡開始有了性衛生的基礎教育,這是好的。但很多時候,孩子們對性知識的好奇心,卻是從骯髒的、錯誤的來源得到滿足,這會扭曲他們的心靈。更令人擔憂的是,許多父母因為自身的尷尬或無知,未能對孩子進行恰當的引導。一個年輕人在這個問題上聽到的唯一「建議」或「提示」,往往來自於其他同樣無知、充滿好奇心和自我中心的同伴。沒有健康的知識平衡,沒有人試圖賦予這個主題尊嚴,或將其與他人福祉和普世法則聯繫起來。這導致了一種令人痛心的現象:年輕人對所謂「墮落」女性的態度,往往是冷酷、殘酷甚至輕佻的,這種殘酷在他們對待其他形式的人類痛苦時卻並不明顯。
城市中的社交關係往往膚淺而匆忙,小社區中長期維持的公共輿論約束幾乎蕩然無存。成千上萬的年輕人在城市裡長大,卻沒有學到即使是原始部落也會教給孩子們的自我控制,包括控制食慾和情感。他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的年輕人,都更遠離社區約束和真正的社會控制。
那些未受管制的娛樂場所尤其危險。舞廳、廉價劇院、遊樂場……這些地方利用青少年對快樂和冒險的渴望,卻充滿了陷阱。在許多公共舞廳,為了促進酒類銷售,舞蹈被故意放慢,間歇時間很長,氣氛被刻意營造得曖昧。年輕人在酒精和舞蹈的興奮中,判斷力下降,更容易受到誘騙。人販子常常與舞廳裡的「老手」合作,扮演體貼的長者或熱烈的年輕戀人,用虛假的承諾將女孩們帶入陷阱。
遊樂場也是一個令人心碎的地方。那些渴望玩樂卻沒有錢的孩子,為了免費乘坐遊樂設施或觀看表演,容易接受陌生男子的「款待」。這些男人利用孩子對快樂的單純渴望,要求可怕的「回報」。我聽過有女孩僅僅為了幾分錢的入場費而失身。這是在令人作嘔地利用兒童的貧困和對快樂的渴望。
此外,那些無家可歸或生活在城市裡沒有家庭牽絆的女孩,面臨著無與倫比的孤立和危險。她們微薄的工資僅夠糊口,無法儲蓄。城市的冷漠讓她們感到孤獨,這種孤獨感在失業時尤為強烈。她們渴望陪伴,有時即使疲憊不堪,也會獨自一人在街上遊蕩,而這種對陪伴的渴望本身就是巨大的危險。缺乏合適的社交空間,讓她們甚至只能在自己的臥室(雖然可憐地偽裝成「起居室」)接待訪客,這顯然降低了標準。
我們必須承認,許多年輕人——無論男女——在沒有健康引導、沒有建立起高尚理想的情況下,他們的想像力很容易被城市中充滿感官刺激的景象和故事所扭曲。那些無所事事、在街上遊蕩的年輕男子,他們的談話和對女性的態度,都顯示出他們已經被一種強大而原始的本能所控制,這種本能一旦失去方向,就可能摧毀一個人。這些年輕人,依靠母親和姐妹的收入生活,通過各種不正當的方式獲得金錢,這正是成為人販子的溫床。這個行業對年輕女孩的需求,使得年紀較小的男孩也被利用,因為「青春吸引青春」。他們最初可能只是充當「望風者」,後來被用於與女孩建立聯繫,最終學會如何招募女孩,甚至獨立經營。
這些年輕的受害者——無論男女——的年紀如此之輕,這讓社會的教育力量肩負著巨大的責任。如果我們的公立學校系統,所有教師都認真地承擔起責任,向所有美國年輕人講授生命中這個最重要的方面,為什麼他們不能像在其他學科上那樣,通過知識來訓練他們的頭腦,進而培養他們的自制力和自我引導能力呢?防止白奴販運的關鍵,在於保護所有兒童免受誘惑,在於讓道德教育變得有效和普及。
艾麗: 除了教育和經濟層面的努力,您認為當時正在興起的哪些社會運動,可能會為對抗商業化性交易帶來額外力量?您在書中提到了公共衛生、禁酒以及女性參政權運動。
簡·亞當斯: (她輕輕地撫摸著茶杯的邊緣)這些社會運動確實為我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盟友和力量。首先是公共衛生運動,以及醫學界根除傳染病的決心。醫生和衛生學家們清除天花、霍亂,正在努力控制肺結核,他們深知,商業化的性交易是比這些疾病更普遍、且同樣具傳染性的疾病的直接來源。過去的隔離、許可和認證實驗都被證明無效。醫學界現在基本一致認為,只要商業化的性交易存在,醫生就無法保證城市不受其產生的傳染源的侵害,這些疾病對個人和後代都具有致命性。醫學界最終將會採取立場,認為一個希望保護自身免受這種傳染的社區,最終會被驅動去根除其源頭。
另一個重要的力量來自於反酗酒運動。科學家們稱酒精是白奴販子進行交易不可或缺的載體。酒精會削弱道德感,使原本體面的年輕人對這種生活方式產生扭曲的浪漫或冒險幻想。它刺激感官,同時降低理智和道德約束。這或許恰恰證明,在現代城市中,貞操和自制力比我們想像的更為根深蒂固,以至於人販子需要強制拘留受害者並讓年輕男性飲酒才能獲利。禁酒運動的成功,有望削弱這一罪惡的經濟基礎和誘騙手段。
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力量之一,是女性參政權運動。當女性獲得行使政治權力的權利時,我相信她們將特別關注如何提升和保護人類生命,這源於她們數千年來作為生命孕育者和撫養者的經驗。那種原始的母性本能,不僅善於滋養,更隨時準備保護,必將直接對抗與白奴販運相關的某些罪行:女性擁有政治權力後,將無法容忍男人靠剝削被俘虜的受害者為生,無法容忍他們公開僱傭年輕人去毀壞和敗壞年輕女孩,無法容忍他們將毒素傳染給未出生的孩子。社會充滿了尚未被利用的潛在補救力量,而其中最為明顯的浪費,莫過於那些女性的成熟判斷和見解,她們被迫分擔社會的不公,卻沒有被承認的權力去改變它。
如果女性獲得了政治權利,如果這個問題成為她們的公民責任,我無法想像商業化性交易在半合法保護下繼續存在。那些已經擁有政治權力的女性,在許多方面展現了她們在這方面的良知。例如,挪威女性已經通過立法,保障非婚生子女繼承其父親姓名和財產的權利,這與其他國家非婚母親所面臨的困境形成鮮明對比。在女性擁有投票權的州,同意年齡普遍提高到了十八歲,而在其他許多州則低得多。
將這些罪惡的狀況和後果展現給體面的女性,正是打破秘密和虛偽的關鍵。如果廣大有良知的女性,僅僅因為擁有投票權,就感到有義務去了解美國城市中存在的社會罪惡,這將是走向更有效社會控制的良好開端。這可能會改變當選官員對商業化性交易的態度,因為他們必須回應選民的需求。雖然無論好壞的男人都珍視女性的貞操,而好男人也要求自己保持貞潔,但幾乎所有男人都認為要求所有男性公民都如此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們縱容允許商業化性交易存在的官員。這種想法必須被挑戰。
艾麗: 聽您這樣說,似乎每一個社會進步的力量,最終都可能匯聚起來,共同對抗這個根深蒂固的罪惡。這本書的書名提到了「一個新良知」和「古老的罪惡」,您認為這個「新良知」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您對未來有什麼希望?
簡·亞當斯: (她凝視著窗外,目光穿過赫爾之家忙碌的庭院,投向遠方朦朧的城市天際線)這個「新良知」,體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對這個問題感到無法忍受,感到義憤填膺。這不再僅僅是關於個人墮落的道德判斷,而是關於社會責任的覺醒。體現在我們開始從經濟、公共健康、教育、兒童保護等更廣泛的維度去理解它,認識到它是結構性的、是社會共同的失敗。體現在我們不再滿足於私下的慈善救助,而是要求政府承擔責任,通過立法和政策來保護最脆弱的群體。
這種新的道德意識,如同黎明的光芒,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擴散。它推動著立法改革,促使人們關注低工資和惡劣工作條件的危害;它要求教育體系正視青少年的真實需求,提供恰當的性教育和健康的娛樂;它與醫學界的努力相結合,將商業化性交易視為必須根除的公共健康威脅;它與女性爭取權利的鬥爭交織,認識到賦予女性政治權力是改變現狀的強大動力。
我希望,當這種新的社會良知充分覺醒時,人們將無法再容忍一個階級的人類為了滿足另一個階級所謂的「需求」而被犧牲。當人類生命的權利,相對於財產權利得到更充分的確立時,將不可能再把年輕、無知的生命販賣到墮落的深淵。一個強烈反對奴隸制度和階級暴政的時代,不會繼續忽視那些處於實際奴役狀態的無數女性;一個對生命競賽中的失敗者展現出新的溫柔的時代,不會永遠拒絕寬恕那些失去一切的女性。
那穿越數個世紀、充滿對「罪孽深重者」的憐憫之聲,最終必將與其他寬恕的聲音匯合。因為我們已經認識到,正是心靈的冷硬,阻礙了宗教的神聖目的。一個經歷了如此多輪反對商業侵略和無法無天的抗爭的時代,最終必將為那些淪為最卑鄙、最惡劣商業主義受害者的年輕女孩,發起又一輪抗爭。當對人類苦難的意識——那已經像烏雲般籠罩著我們許多更敏感的同時代人——的痛楚感越來越強烈時,它最終必須包含那些世世代代未曾得到憐憫或關懷的女性;當正義感迅速擴展,包圍所有人類關係時,它最終必須觸及那些長期以來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就被評判的女性。
這是人類種族對自身進行道德化的巨大而曲折的事業的一部分。那些古老而粗糙的習俗和不公,如此長久地存在以至於似乎不可避免,如今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這一代人的道德意識面前;首先是令人不安的審視,然後是勇敢的糾正。
我希望美國能在這場富有同情心的國際運動中扮演英勇的角色,不僅徵募那些對他人遭受的不公敏感的人,也包括那些意識到人類種族自身正在遭受破壞的人。他們構成了人類自憐的常備軍,正在緩慢動員起來,迎接一場新的征服!
艾麗: 您的話語充滿力量和深刻的洞察。您用實地的觀察和研究,為「新良知」的覺醒提供了堅實的基礎。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這些重要的思想。這場對談,如同點亮了理解這個古老問題及其未來解決方向的燈塔。
(赫爾之家的活動聲在屋外響起,孩子們的笑聲、遠處鋼琴的練習曲,以及路過的電車聲,一同編織進這個午後的場景。亞當斯女士起身,走到窗邊,望向外面。她的身影沐浴在午後溫暖的光線中,顯得既纖弱又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