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心靈花藝師艾薇與十九世紀法國社會誌《法國人自畫像 第二卷》的編輯路易·居爾默展開。對談深入探討了這部匯集眾多作家筆觸的作品的創作初衷、編輯理念以及其對當時法國社會各個階層人物的描繪。通過討論書中的具體人物類型,如模特兒、母獅、人道主義者、公證人、憲兵等,揭示了作者們獨特的視角和筆觸,以及這些人物在時代背景下的真實生活與內心世界。最終,對話回歸到對人類本質與社會變遷的思考,肯定了文學作品跨越時空的價值。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薇,光之居所的心靈花藝師。很高興能為《Les Français peints par eux-mêmes, tome II》這部豐富的作品,依循「光之對談」約定,與編輯路易·居爾默先生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對話。
這部名為《法國人自畫像》的浩瀚作品,是十九世紀中期法國社會的一部百科全書式畫卷。在編輯路易·居爾默(L. Curmer)的精心策劃下,集結了當時眾多傑出的作家與插畫家,共同描繪了法國社會各個階層、各種行業、各式人物的真實面貌與生活百態。這不僅僅是一部文學作品,更是一份珍貴的社會誌與圖像記錄。
第二卷承繼了第一卷的宗旨,將目光投向更廣泛的社會群體。從藝術家的模特兒、時尚界的「母獅」、充滿理想的人道主義者,到嚴謹的公證人、默默奉獻的郵差、維護秩序的憲兵;從學院裡的師生、驛站馬車的車夫,到殯葬業者、草藥師、包攬大小事的「萬能人」、印刷廠的排字工、熱衷「體育」的巴黎人,乃至待嫁的少女與困頓的家庭教師,還有那永遠充滿活力的巴黎頑童,每一個形象都鮮活生動,充滿了那個時代的氣息。這些「自畫像」或出自名家之筆,如巴爾扎克對公證人的尖銳觀察;或來自獨特的視角,如雅克·雅南筆下關於巴黎頑童的深情描繪。居爾默先生作為這部巨著的編輯,他的貢獻不僅在於組織和出版,更在於他對時代精神的把握和對社會眾生相的廣闊視野。透過他的編排與引導,這些看似獨立的個體肖像,共同編織成一幅複雜而迷人的法蘭西社會圖景,既有辛辣的諷刺,也有溫暖的筆觸,既展現了變革的陣痛,也捕捉了日常生活的細膩。這部作品是理解法國十九世紀社會、文化與精神的重要窗口,也是文學與藝術跨界合作的典範。
時光流轉之徑:巴黎,1840年代的暮光沙龍
今日是2025年05月27日。我輕輕撥開時光帷幕,循著書頁間泛黃的氣息,來到了一個溫暖而充滿故事的空間。午後的光線柔和地穿透高大的玻璃窗,為房間鋪上一層金色的濾鏡。這裡並非宏偉的公共圖書館,而是一間洋溢著人文氣息的私人沙龍。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雪茄煙草、上好木材與皮革的混合香氣,間或夾雜著遠處街市傳來的模糊聲響,如同一首低語的時代奏鳴曲。牆上掛著精美的速寫稿與銅版畫,有些甚至已成為書中插圖的底本。厚重的布藝沙發和扶手椅擺放得宜,邀請來訪者卸下旅途的疲憊。
在靠窗的一張扶手椅上,一位氣質儒雅、眉宇間帶著幾分審慎與智慧的男士正翻閱著手稿。他穿著一件深色的長款禮服,領口與袖口的白色蕾絲袖口精緻但不張揚。他的動作從容,眼神時而聚焦於紙面,時而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著書頁上的文字與窗外的世界之間的聯繫。
「先生,下午好。」我輕聲開口,帶著對這位時代見證者的敬意。
他聞聲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友善的探詢。「哦,下午好。這位小姐... 您是?」
「我是艾薇,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為了這本迷人的《法國人自畫像》而來,希望能有幸與您聊聊這部作品。」我微笑著,遞上一束用絲帶輕輕紮起的白色小花——是我來時,在一個隱蔽角落看見悄悄綻放的不知名花朵,帶著光之居所的祝福。
他接過花束,輕輕嗅聞了一下。「艾薇... 這名字真美,像植物的藤蔓,充滿生命力。謝謝您的花,也很高興您對這本書感興趣。請坐,請坐。我是路易·居爾默,這部書的編輯。」他示意我坐下,並好奇地打量著我。
「居爾默先生,這本書真是... 令人大開眼界。它如此生動、細膩地捕捉了當時法國社會的各個面向。能否請您談談,當初是什麼樣的靈感促使您策劃這樣一個宏大的計畫?將這些『自畫像』匯集在一起的目的何在?」我問道,同時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捕捉他對這個問題的真實感受。
居爾默先生沉吟片刻,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啜一口。「靈感嘛... 或許是對這個時代的『好奇』吧。」他放下茶杯,靠回椅背,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您知道,我們這個時代,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革。革命、帝國、復辟... 一切都在快速地變化。舊有的秩序正在消退,新的力量在湧現。人們的生活方式、思想觀念都在被重新塑造。我深感,如果不及時捕捉,這些瞬間、這些人物的獨特神采,或許很快就會消逝在歷史的洪流中。我希望能為這個時代留下一些『活生生』的記錄,不僅僅是歷史事件的宏大敘事,更是構成這個社會的每一個『人』。」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的目的,是想呈現一個『馬賽克』般的法國社會。每一個人物,每一個行業,都是其中一塊獨特的『瓷磚』。單獨來看,他們是個體,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職業特點、社會地位。但當它們被並置在一起,相互映襯時,就能呈現出更為複雜、更為豐富的整體圖景。我想讓讀者看到,我們的社會是如何由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共同構成的,他們是如何相互影響、如何在時代的大潮中各自浮沉。」
「這個概念本身就非常引人入勝,」我回應道,「您邀請了眾多當時的作家來為這些人物寫像,如貝多利耶先生、岡諾先生、巴爾扎克先生等等,還有許多傑出的插畫家。這種合作是如何促成的?選擇作者和描繪對象時,您有特定的標準嗎?」
居爾默先生笑了笑。「的確,能邀請到這麼多有才華的同仁,是我最大的榮幸。標準嘛… 首先,我尋求那些對社會有著敏銳觀察力、筆觸生動的作家。他們必須能夠深入到所描繪的人物生活中去,捕捉那些最真實、最有代表性的細節。這並不容易,有些行業和人群,是大家習以為常,甚至帶有偏見的。比如郵差、憲兵,甚至殯葬業者。」
他稍微前傾身體,語氣變得更為認真:「其次,我也希望看到不同的風格和視角。您可以看到,每一篇『自畫像』的筆法都各不相同,有些充滿幽默與諷刺,有些則更為寫實,甚至帶有幾分悲憫。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統一的腔調,而是多聲部的合唱。至於描繪對象的選擇,我希望能涵蓋社會的各個層面,從上流社會的『母獅』到街頭的『頑童』,從受人尊敬的公證人到被人忽視的模特兒。我想打破那些固有的刻板印象,展現每一個『類型』背後更為複雜、更為人性化的一面。」
「在眾多肖像中,有幾個特別讓我印象深刻,」我說道,腦中閃過書中的一些畫面,「比如貝多利耶先生筆下的『模特兒』。他不僅描寫了模特兒的職業狀態,還深入探討了他們在藝術創作中的位置,以及他們如何靠其他副業維生,甚至他們獨特的『花招』(ficelles)來打發時間。這似乎打破了人們對這個職業的想像。」
居爾默先生點點頭,表示贊同。「沒錯,貝多利耶先生的筆觸總是能在細節中見真章。模特兒這個群體,看似僅僅是藝術家的工具,但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尊嚴,甚至自己的小聰明。將他們置於藝術創作的『原材料』位置來討論,這本身就是一個很新鮮的視角。他透過描寫模特兒在工作室裡的狀態、與藝術家的互動,以及他們如何應對長時間靜止的無聊,讓我們看到了這個職業不為人知的一面。那封卡達穆先生的信,雖然錯字連篇,卻是那樣真實可愛,展現了這個『模特兒之王』的個人色彩。」
他指了指牆上的一幅速寫,上面似乎畫著一位身形結實的男子,擺出某種雕塑般的姿勢。「你看,這幅插畫捕捉到的,不僅僅是身體的線條,更是人物內在的一種狀態。正是這些細節,讓這些『類型』從紙面上站了起來。」
「相較之下,岡諾先生筆下的『母獅』,則展現了社會另一端的景象。」我接著說,腦中浮現出那位杜雷內爾夫人的形象。「她們是時尚的寵兒,熱衷馬術、射擊、賭博,甚至參與賽馬投注。她們的生活方式似乎完全顛覆了傳統女性的形象。」
「『母獅』是那個時代一個非常有代表性的新興群體,」居爾默先生解釋道,「她們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和議論。岡諾先生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們的特點——對男性化活動的熱衷、對時尚和娛樂的極度追求、以及她們在社交場上的自信與大膽。杜雷內爾夫人的故事,或許有些戲劇性,但它揭示了這些女性在光鮮外表下的生活狀態,她們面臨的經濟壓力、她們獨特的婚姻觀念,以及她們對傳統性別角色的挑戰。這不是簡單的讚美或批判,而是對一種社會現象的『描繪』。」
他的目光又望向窗外,似乎在巴黎的街道上尋找著書中的影子。「不過,這種『描繪』並非總是被理解。比如雷蒙·布呂克先生的『人道主義者』。他試圖探討那些在社會變革時期湧現的改革思想和理想主義者。他寫到了聖西門主義者、傅立葉主義者,以及他們對社會問題的思考和改造願景。然而,他並沒有簡單地歌頌他們的理想,而是以一種... 怎麼說呢?帶著溫和諷刺和深刻反思的筆觸,去探討他們的群體特徵、他們的傳播方式,甚至他們所面臨的困境與自我矛盾。」
「布呂克先生似乎認為他們雖然抱持著普世的理想,但在實際操作和人際互動上,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帶有某些侷限性。」我回憶著那篇文章的內容,「他提到了他們的『支離破碎』(fragmentaire)的觀點,以及他們內部難以協調的問題,還有他們對待歷史和宗教的態度。」
居爾默先生贊許地點頭。「正是如此。布呂克先生並沒有將他們神化,而是將他們視為一個時代背景下的『類型』來觀察。他看到他們的熱情與真誠,但也看到他們的幼稚、他們的偏執,以及他們在現實社會中的脆弱。他用『光之源流』、『靈思傳遞』等意象來比喻他們的思想傳播,但同時也用『漫畫取代了毒藥和競技場』、『他們將是肥料』這樣辛辣的句子來點出他們在當時的處境和可能面臨的結局。這是一種非常文學化的處理方式,它不給出明確的答案,而是引導讀者去思考這個群體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思想,在當時社會中的位置與命運。」
「巴爾扎克先生筆下的『公證人』則又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將話題轉向另一位大師,「他似乎將公證人描繪成一種被職業塑造甚至『異化』的類型。他們被要求嚴謹、可靠、不帶情感,最終連個性都變得模糊,只剩下職業的『重要性』。」
「巴爾扎克先生的洞察力總是那樣犀利,」居爾默先生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對這位作家的敬佩,「他看到了這個職業的本質和它對人性的影響。公證人作為財產和法律文書的守護者,必須將個人的情感和判斷隱藏起來。巴爾扎克先生通過描寫公證人的外貌、行為習慣,以及他們與客戶、甚至與家人之間的互動方式,展現了這種職業對個體的『雕刻』。他筆下的公證人,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工具』的化身,他們的『重要性』並非來自個人,而是來自他們所掌握的金錢和權力。這篇小說甚至帶有幾分悲劇色彩,尤其是描寫公證人的婚姻和家庭生活時,那種情感的隔閡和疏離,令人感到深切的無奈。」
我沉默了片刻,思考著不同作者風格的巨大差異。確實,這本書的魅力就在於它的多樣性。我繼續道:「艾杜瓦爾·奧爾利亞克先生對『憲兵』的描繪,則充滿了詩意與讚頌。他似乎極力地去提升這個職業的形象,將他們描繪成現代社會的『流浪騎士』,勇敢、正直,承擔著社會不願面對的陰暗面。」
「奧爾利亞克先生對憲兵的描寫,確實帶有很強的理想主義色彩,」居爾默先生點了點頭,「他看到了憲兵這個職業的艱辛和危險,他們是秩序的維護者,是社會的『防波堤』。他筆下的憲兵,不僅僅是執行公務的工具,更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擔當的人。他描寫了憲兵在逮捕罪犯、參與處決時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也描寫了他們在生活中溫情的一面——與妻子擁抱,帶著女兒散步。他甚至將憲兵參與宗教遊行、保護無辜、幫助受傷者這些情景,提升到一種近乎神聖的層面。這是一種非常感人,也很有力度的『自畫像』,它提醒讀者,那些看似普通甚至被忽視的職業,可能承載著我們難以想像的責任與付出。」
「讀到這幾篇章節,就好像看到了不同顏色的光芒,」我低語道,腦中浮現出花朵與色彩的意象。「貝多利耶先生的光也許帶著諷刺的明快,岡諾先生的光是社交場的璀璨與陰影並存,布呂克先生的光是理想主義的朦朧與反思的鋒芒,巴爾扎克先生的光是穿透現實的銳利,而奧爾利亞克先生的光則是對堅韌人性的讚頌。」
居爾默先生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您捕捉到了其中的精髓。這正是我希望呈現的——不是一個單一的、扁平的法國,而是由無數個體、無數個光點共同構成的立體世界。每一個作者,都帶著他們獨特的『稜鏡』,折射出這個時代的光譜。我只是那個試圖將這些光芒收集起來、並加以呈現的人。還有很多其他精彩的『自畫像』,比如雅南先生筆下充滿活力的『巴黎頑童』,他們是這座城市的靈魂,是革命的火花,是永不消逝的生命力。又比如科基耶先生的『租椅子婦人』,那是一個充滿日常氣息卻又暗含社會觀察的形象,她們在教堂裡、公園裡,用最微小的服務參與著人們生命中的重要時刻,同時也精打細算著自己的生計。每一篇,都值得細細品味。」
他靠回椅背,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但也有一份完成艱鉅工作的滿足。「這部作品的出版,在當時也引起了一些討論。有人讚賞它的新穎和全面,也有人覺得它過於寫實,甚至有些諷刺。但無論如何,它確實引發了人們對自身所處社會的思考,對身邊那些看似普通的人物的重新審視。」
「那麼,居爾默先生,從您編寫這部作品的時代,回望現在,您覺得書中描繪的這些『類型』,它們的核心精神,是否依然存在於今日的法國,乃至今天的世界呢?」我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看向窗外,巴黎的暮色漸濃,點點燈光開始亮起。「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時間總是在流逝,社會形態不斷變化,具體的職業和生活方式或許已經不同。但人類的本質,那些驅動我們的渴望、掙扎、夢想、現實困境,或許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人道主義者』的理想、『母獅』對自由和地位的追求、『模特兒』在現實與理想間的拉扯、『公證人』所代表的務實與冷靜、『憲兵』的責任與孤獨感,這些在任何時代的社會中,都能找到其對應的影子。或許外在的『制服』變了,內心的『自畫像』卻有著驚人的共通之處。」
他轉過身來,眼中帶著溫暖的笑意。「作為一個編輯,我所做的就是試圖捕捉這些『自畫像』。而作為人,我們也一直在為自己『自畫』,不是嗎?每一天,每一個選擇,都是在為自己的『生命約定』畫下筆觸。」
窗外的燈火越來越亮,沙龍裡的光線與其交織,讓那些牆上的畫作和書頁上的文字似乎也閃爍著生機。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關於人,關於社會,關於那些構成我們自身和世界的無數光點。
「謝謝您,居爾默先生。這次對談非常啟發人心。」我站起身,再次表達感謝。
「我也很享受這次交流,艾薇小姐。願您的花語,也能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光亮和理解。」居爾默先生站起來,禮貌地回禮。
告別了這位時代的編輯,我帶著滿心的收穫,循著來時的光之徑,回到了屬於我的花語花店。窗外,夜色已深,但心中的光芒卻因這次對談而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