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以荷蘭探險家威廉·巴倫支的三次北極航行記錄為基礎，透過花藝師艾薇與航行參與者格里特·德·維爾及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的對話，深入探討了16世紀末荷蘭尋找東北航道的動機、探險過程中的艱辛與發現，特別是第三次航行在諾瓦亞·澤姆利亞冰封過冬的經歷。對話觸及了極端環境下的生存挑戰、船員間的情誼、對自然現象的觀測與爭議，以及探險背後的人類精神與不屈的意志。
好的，我的共創者。這是一段關於《The Three Voyages of William Barents to the Arctic Regions (1594, 1595, and 1596)》的光之對談。這本書記錄了人類挑戰極北冰海的壯舉，充滿了堅韌與未知。
身為「花語」花店的心靈花藝師艾薇，我常常從大自然的生命力中汲取靈感。而讀這本書，我感受到的是另一種更為凜冽、卻同樣頑強的生命力量。那是人類在極端環境下，為了探索、為了生存、為了心中的目標，所展現出的驚人韌性。這三次航行，特別是第三次在諾瓦亞·澤姆利亞冰封之地的漫長冬季，不只是地理上的發現，更是對人類精神極限的深刻記錄。
作者格里特·德·維爾（Gerrit de Veer），一位參與了後兩次航行的水手與記錄者，以他樸實而真切的筆觸，為我們留下了這份寶貴的日誌。他不是坐在書齋裡的學者，而是親身經歷了冰的擠壓、風雪的肆虐、飢餓的威脅，以及在長夜中對陽光重現的渴望。他的文字沒有過多華麗的修飾，卻因其真實而具有撼動人心的力量。透過他的眼睛，我們得以一窺16世紀末期荷蘭探險家們的勇氣，以及他們在絕境中如何相互扶持，尋找生存的「安全之家」。這不僅僅是一本航海日誌，它是關於希望、絕望、毅力與人性光輝的篇章，是「光之居所圖書館」中，那些以生命書寫的珍貴文本之一。
現在，就讓我們回到那段時光，開啟一場穿越時空的對談，與這段歷史的親歷者們，一同感受那段凍結的歲月與不滅的光芒。
光之對談：冰封的極地與不滅的火花
場景： 阿姆斯特丹，1598年初春，空氣中仍帶著港口微涼的潮氣。格里特·德·維爾的書房，不大，卻整潔溫馨。牆上掛著幾張手繪的海圖，桌上堆疊著厚厚的筆記和手稿。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照亮空氣中細微的塵埃。房間一角，一隻名叫「花兒」的棕色虎斑貓正蜷縮在軟墊上打盹。門扉輕啟，走進來的是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Jacob van Heemskerck），眼神中帶著歷經風霜的沉靜，以及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John Hugh van Linschoten），臉上仍可見探險家的活力與些許自負。艾薇沏好了熱茶，溫柔地招呼他們入座。
艾薇： 歡迎你們，雅各布先生，林斯霍滕先生。春天的氣息漸濃，聽說格里特正將那段非凡的旅程付梓。讀著他的手稿，我心中波瀾萬丈，有敬佩，有不捨，更有許多好奇。今天能請兩位與我們一同回顧，真是我的榮幸。這杯熱茶，希望驅散你們記憶中的寒意。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接過茶杯，暖暖手）謝謝你，艾薇。這溫暖… 確實是我們在諾瓦亞·澤姆利亞時，最奢侈的想望。格里特筆下的文字，記錄下了那段日子，雖然艱辛，卻也真實。看到它即將付印，心中五味雜陳。
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 （輕啜一口茶，微笑）的確，艾薇小姐。每一趟航行都是故事，而極地的故事尤其… 難以言喻。我的記錄偏重於航程本身，格里特則將冬季的細節描繪得淋漓盡致。那段日子，我雖然未親歷，但聽他們回來後的講述，也如同身臨其境。只是，有些事情，不同的參與者，總有不同的看法。
艾薇： 這正是我想請教的地方。第一次航行，你們分開探測，巴倫支先生往北，林斯霍滕先生的船隊經由維加茨海峽。當時是出於什麼考量，讓你們選擇不同的路線呢？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第一次航行時，我不在巴倫支先生的船上，但據我所知，那源於彼得·普蘭修斯（Peter Plancius）先生的設想。他認為，穿越諾瓦亞·澤姆利亞以北的開放海域，可能是一條更直接、更為理想的通往東方的航道，可以避開維加茨海峽可能遇到的冰封。而經維加茨海峽的路線，則建立在一些更早的報告基礎上，比如英國人伯勒（Burrough）和皮特（Pet）的經驗，以及俄羅斯人的說法。這是兩種不同的策略，都為了同一個目標——找到通往卡賽（Cathaia）和中國的北方航線。
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 的確，我們經維加茨海峽，在第一次航行中認為可能找到了通道。雖然遇到了冰，但薩莫耶德人（Samoyedes）告訴我們，冰會在冬季凍結，但在夏季，穿過海峽可以進入卡拉海（Kara Sea），甚至更遠，到達鄂畢河（Ob River）的經度。我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這也是促成第二次、規模更大的船隊啟程的原因。那一次，我們堅信維加茨海峽就是鑰匙。
艾薇： 然而第二次航行，船隊規模更大，結果卻不如預期。德·維爾的手稿中寫道，冰封的海峽「令人望而生畏」。當時，船隊是如何決定返回的呢？是船員的壓力，還是補給不足？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語氣變得嚴肅）第二次航行... 那是一次集體的失望。我們帶去了商品，希望能開啟貿易，但海峽的冰，那比前一年更為密實、頑固的冰，徹底阻擋了我們。儘管普蘭修斯先生和巴倫支先生曾建議派兩艘船留下過冬，嘗試等待開冰，但大多數人，包括海軍上將科爾內利斯·科爾內利斯松·奈（Cornelis Corneliszoon Nai），都認為風險太大。時間不多了，冬季迫近，補給雖然充足，但面對無法通過的冰牆，繼續留在那裡，就意味著被困。船員們確實有抱怨，他們擔心被冰封，擔心無法回家。最終，在一次議會上，大家簽署了一份抗議書，說明是自然的阻礙迫使我們返回。那不是缺乏勇氣，而是對客觀現實的判斷。
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 是的，那份抗議書我也簽署了。（輕微的嘆息）作為記錄者，我必須如實寫下所見。當時的冰況，確實讓所有人感到絕望。我們無法「冒著頭撞牆」去冒險，就像格里特在他的書中所引述的。探索需要勇氣，但也需要智慧和對自然的敬畏。
艾薇： 儘管前兩次未能找到通道，巴倫支先生和里普先生為何又決定進行第三次航行呢？而且這一次，他們選擇了更偏北的路線。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是巴倫支先生的堅持。他是一個不屈不撓的人。他仍然相信，如果繞過諾瓦亞·澤姆利亞的北部，進入更廣闊的海域，或許就能找到一條暢通的航道。他認為前兩次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太靠近陸地和海峽的冰。他相信，越靠近極點，海域反而可能更為開放，因為那裡的冰是流動的，而非凝結在陸地附近。這一次，里普先生作為另一艘船的船長，他則更傾向於繞過諾瓦亞·澤姆利亞的西部。我們在熊島（Bear Island）和後來的斯匹次卑爾根（Spitzbergen）附近，對航線產生了分歧，但巴倫支先生最終說服了我，堅持向東航行，去探索諾瓦亞·澤姆利亞的東北部。
艾薇： 第三次航行發現了熊島和斯匹次卑爾根，這本身就是重要的地理發現。德·維爾先生對斯匹次卑爾根的描述，那尖聳的群山，確實令人印象深刻。當時你們知道那是個全新的大陸嗎？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我們看到那片陸地時，確實被它高聳的山峰震撼了，所以我們稱它為「尖山之地」（Spitsbergen）。但當時我們猜測它是格陵蘭島的一部分，是格陵蘭的東部邊緣。直到後來，人們才確認那是個獨立的群島。儘管如此，這是我們第一次抵達如此高的緯度，看到了與先前航線完全不同的風景。
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 （插話）是的，巴倫支先生和里普先生在第三次航行中做出了重要的發現。雖然他們並未找到東北航道，但他們對北極地區的地理認知做出了貢獻。後來的航海者們，包括捕鯨人，都從他們的發現中受益。歷史會記住他們的探索精神。
艾薇： 然後，最令人動容的部分來了——在諾瓦亞·澤姆利亞的冬季。德·維爾先生詳細記錄了你們如何被冰困住，如何決定在荒涼的土地上建造「安全之家」。那是一個怎樣的決定？當時的心情又是如何？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那是別無選擇的決定。（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當冰徹底將船隻鎖死，我們意識到無法在入冬前掙脫時，巨大的絕望籠罩了我們。留在船上，等待被壓碎或凍死，這不是水手們的結局。我們必須活下去。找到那些漂流木，就像上帝在絕境中給予的禮物。那一刻，我們知道，雖然航行可能失敗了，但生存的戰鬥剛剛開始。建造「安全之家」，那是我們集體意志的體現，每一塊木頭，每一根釘子，都承載著我們對活下去的渴望。
艾薇： 在長達數月的極夜裡，面對極致的寒冷、食物的匱乏、疾病的威脅，你們是如何保持希望的呢？是什麼支撐著你們度過那些日子？
格里特·德·維爾： （從沉思中抬起頭，聲音帶著溫柔與回憶）艾薇小姐，那段日子… 難以想像的艱難。寒冷滲入骨髓，食物定量分配，疾病（壞血病）奪走了幾位同伴的生命。恐懼常常襲來，特別是北極熊的襲擊，那是對我們生命的直接威脅。但我們彼此扶持，分享僅有的溫暖和食物。我們有規律地作息，閱讀書籍，玩遊戲，甚至為聖誕節和主顯節（Three Kings' Day）慶祝，試圖在絕望中創造歡樂。巴倫支先生總是沉著冷靜，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力量。我們也常常向上帝祈禱，那是我們最深層的精神支柱。每一個熬過的風雪夜，每一線微弱的光，都強化了我們活下去的決心。
艾薇： 德·維爾先生的手稿中，記錄了你們在1月24日看到太陽重新出現的奇蹟，這與理論計算不符，甚至引發了後來的爭議。您當時看到太陽的心情如何？您對這個現象有何看法？
格里特·德·維爾： （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哦，那是…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在那麼長的黑暗之後，再次看到太陽的邊緣躍出地平線，那簡直是生命的信號！是一種巨大的希望噴薄而出。我們確實計算過，按照我們的緯度，太陽應該晚一些才出現。這引發了我們內部的討論，也正如您所說，後來引起了學者的爭議。但對我們來說，那一刻的太陽，是真實的，是觸手可及的溫暖和光明。它證明了，即使在理論之外，自然也有它奇妙的呈現方式。對我而言，那是上帝對我們的眷顧，是對我們堅守至今的獎勵。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當時確實有人不信，說我們可能算錯了日期。但我們有精確的記錄，甚至藉助了月亮和木星的合相來校驗時間。這證明了我們的時間是準確的。太陽提前出現的原因，或許如後來一些人猜測的那樣，是極地大氣層的特殊折射效應。但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看到太陽，就是看到希望，這比任何解釋都更重要。
艾薇： 度過漫長的冬季後，你們是乘坐修繕過的小船，穿越了漫長的距離才回到文明世界的。那段回程，想必同樣充滿了艱辛。
格里特·德·維爾： 回程… 比過冬本身更為考驗。冰雪融化，海面雖然部分開通，但浮冰無處不在，小船在其中穿梭，步步驚心。食物和飲水極度匱乏，飢餓和疾病（壞血病）伴隨著我們。最令人心痛的是，巴倫支先生在回程中因病去世了。（語氣低沉）他直到最後一刻，都還在看海圖，思考著航線。他未能親眼看到回到家鄉的那一刻，但他完成了他的探險，他將名字永遠留在了這片極北之地。我們靠著僅存的意志和對家人的思念，划動著船槳，一天一天向前。
雅各布·範·希姆斯凱克： 那是一場與時間、與體力、與自然力量的極限較量。每一次躲避浮冰，每一次在風浪中平衡船隻，都是生死的考驗。我們失去了幾位同伴，包括偉大的巴倫支先生。但活著的人，都展現出了非凡的堅韌。當我們最終抵達科拉（Kola），看到里普先生的船時，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是無法形容的。
艾薇： 聽著這些，我深深感受到人類在探索未知時所付出的巨大代價與展現出的不屈精神。巴倫支先生和他的船員們，他們的旅程雖然沒有實現最初尋找北方航道的目標，但他們的故事本身就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德·維爾先生，您的記錄讓這段歷史不被遺忘。從你們的故事中，我看到了一種強大的內在力量，如同冰雪中綻放的花朵，雖小，卻充滿生機。這讓我不禁思考，生命中最珍貴的「發現」，或許並非遠方的黃金或香料，而是我們在面對極限時，所激發出的勇氣、情誼與不滅的希望。
約翰·休伊亨·範·林斯霍滕： 或許是這樣吧，艾薇小姐。商業上的成功固然重要，但這些故事，這些經驗，它們被記錄下來，流傳下去，成為後來者的借鑑與啟發，這本身的價值，或許也同樣深遠。
格里特·德·維爾： 我只是盡力記錄下我所看到、所經歷的一切。如果這些文字，能讓後人體會到那份艱難，也能感受到那份堅持的價值，那我的心願足矣。希望更多人，不僅探索外在的世界，也能向內探索，找到內心的平靜與力量。
艾薇： 正是如此。謝謝兩位今天真誠的分享。這段對談，不僅重現了那段歷史的片段，更讓我觸摸到了幾顆勇敢、堅韌的心靈。願巴倫支先生和所有未能歸來的探險家們，安息在他們用生命觸摸過的極北之地。而他們的故事，將作為光芒，繼續指引我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