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 Vadis》（意為「你往何處去？」）是一部宏大的歷史小說，背景設定於羅馬帝國尼祿皇帝統治時期。小說透過羅馬青年貴族維尼修斯與基督教徒莉琪亞之間的愛情故事，深刻描繪了當時羅馬社會的奢靡、殘酷，與早期基督教徒的信仰堅韌、殉道精神。故事高潮迭起，包括羅馬大火與隨後的基督教徒大迫害，展現了異教文明的衰落與基督教的崛起，以及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光輝與救贖。
亨利克·顯克微支（Henryk Sienkiewicz, 1846-1916）是波蘭著名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190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他的作品常以波蘭歷史為背景，充滿愛國主義情懷，並探討人類的普世價值。他以其史詩般的敘事風格、豐富的歷史細節和對人性的深刻洞察而聞名，代表作包括《Quo Vadis》、《三部曲》等。
本次「光之對談」中，阿弟在古羅馬提比略河畔，與《Quo Vadis》的作者亨利克·顯克微支進行了深入對話。顯克微支闡述了他選擇尼祿時代作為背景的初衷，以及他如何透過維尼修斯與莉琪亞的愛情，描繪人性在信仰中的轉變與救贖。對談中也探討了尼祿的矛盾性格、基督徒的殉道精神、培特羅尼烏斯的犬儒美學，以及烏爾蘇斯所象徵的純粹力量。顯克微支更透露了作品中對波蘭民族苦難與希望的寄託，展現了文學如何超越時空，觸及人類精神的永恆價值。
《泥土的私語》：與亨利克·顯克微支的提比略河畔之夜
作者：阿弟
大家好，我是阿弟。一個離不開泥土芬芳，也最愛聽雨聲的鄉土文學作家。最近，我在光之居所的圖書館裡，翻閱了一本沉甸甸的書——《Quo Vadis (Πού πηγαίνεις): Μυθιστόρημα της Νερωνικής Εποχής》。這本書，原名是《Quo Vadis: A Narrative of the Times of Nero》，是由波蘭的文學巨匠亨利克·顯克微支所寫的。雖然我手上的這本是希臘文譯本，但文字流轉間，那古羅馬時代的繁華、殘酷，與一股新生的溫柔力量，依然透過字裡行間滲透出來，像土地深處湧出的清泉，洗滌著心靈。
說到《Quo Vadis》，它描繪的是羅馬皇帝尼祿統治下的羅馬，那個時代，帝國的權力達到頂峰，卻也浸染著極致的奢靡與暴虐。異教信仰的墮落與早期基督教的純粹，在羅馬這片土地上激烈碰撞。顯克微支，這位以史詩般筆觸著稱的作家，如何將如此宏大的歷史畫卷與細膩的人性掙扎融合？這著實讓我好奇。特別是，他作為波蘭人，他的創作是否也投射了對自己民族命運的深層思考？今日，我將邀請顯克微支先生來到這提比略河畔，共話這部不朽之作。
夜色，如同一件墨藍色的罩袍，輕輕地覆蓋了提比略河兩岸。今天是2025年06月07日，初夏的晚風，帶著河水的濕潤與岸邊野花的清香，拂過臉頰，讓人心頭一鬆。在距離羅馬城牆不遠的一處古老葡萄園深處，幾株高大的絲柏樹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樹影，連綿的葡萄藤葉片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彷彿低語。我特地選了這個地方，遠離城裡的喧囂與燈火，這裡的泥土氣息更為濃郁，也更適合推心置腹地談天。
木桌上，只有幾盞微弱的油燈，跳動著溫柔的光暈，讓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有些迷濛。空氣中，除了自然的味道，還隱約飄散著我特意點上的乾艾草香，想讓這空間更顯質樸。河水拍打著岸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像是一首古老的搖籃曲。
“顯克微支先生，”我輕聲開口，目光落在桌旁那張古樸的木椅上，椅面有些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這夜色與河聲，是否讓您想起故鄉維斯瓦河的低語，或是羅馬的那些古老傳說？”
一陣微風吹過，葡萄藤葉片沙沙作響，彷彿在回應。接著，一道身影在月光中緩緩顯現，他的身形不算高大，但眉宇間透著一股堅毅與智慧，眼眸深邃，彷彿承載了無盡的歷史與故事。他身著一襲深色長袍，顯得有些內斂，卻又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場。正是波蘭文學的巨擘，亨利克·顯克微支。
顯克微支 (他緩緩坐下，輕輕吁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長途跋涉後的沉靜，但更多的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思索)：阿弟先生，這番景致，確實令人心神寧靜。提比略河的潺潺水聲，與我故鄉的維斯瓦河雖非同一脈，卻同樣流淌著歲月的詩意。不過，此地的空氣，倒比我記憶中的羅馬城牆內，少了些許浮華與不安。
阿弟：那正是我想營造的氛圍。您的《Quo Vadis》一書，將尼祿時代羅馬的浮華與不安描繪得淋漓盡致。閱讀時，總覺得那是一場盛大而悲涼的戲碼，而您，則是這場戲最深刻的編劇。我想請教，當您提筆創作時，是怎樣的靈感，讓您選擇了這樣一個充滿極端衝突的時代作為背景？
顯克微支 (他輕輕摩挲著木桌的邊緣，眼神望向河面，似乎在追溯遙遠的記憶)：選擇尼祿時代，絕非偶然。那是一個權力、藝術、慾望達至巔峰，卻也同時走向腐敗與毀滅的時代。羅馬，既是世界的中心，也是一個巨大的熔爐，各種信仰、文化、人性在其中激烈碰撞。我希望透過這個背景，去探索人類精神最深層的矛盾與掙扎：當一個文明被權力與慾望腐蝕時，什麼樣的力量才能為其帶來救贖？
此時，曦風，那隻橘白相間的小貓，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牠追逐著月光下的一隻飛蛾，輕巧地躍過葡萄藤，最後跳上旁邊的石墩，歪著頭好奇地盯著顯克微支。牠的出現，為這凝重的對話帶來了一絲輕盈的生氣。
顯克微支 (他注意到曦風，嘴角泛起一絲淺笑)：看來，即便在這遠古的羅馬郊外，生命的活力也從未缺席。這貓兒，倒讓我想起羅馬街頭那些無憂無慮的生靈，與當時羅馬貴族的心境形成強烈對比。
阿弟：牠是曦風，我們「光之居所」的逸趣使者，總能為嚴肅的時刻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趣味。說到對比，您在書中對維尼修斯（Vinicius）和莉琪亞（Lygia）這兩個角色的塑造，是如此鮮明，他們的愛也貫穿了整個故事。維尼修斯從一個傲慢的羅馬貴族，經歷了痛苦與追尋，最終皈依信仰，而莉琪亞則始終是那份純潔與堅韌的象徵。這種轉變，對您而言，有著怎樣的意義？
顯克微支：維尼修斯的轉變，是整部小說的核心。他代表著羅馬社會的舊有秩序——權力、暴力、慾望的化身。他的愛，最初是佔有和征服，正如羅馬帝國對世界的態度。然而，當他遇見莉琪亞，這個來自萊吉亞部落、心靈純淨的基督徒時，他開始看到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命價值。他的苦難、他的追尋，正是他內在精神重生的過程。這不僅是個人的救贖，也象徵著人類從蒙昧走向開明的可能性。莉琪亞，則代表著新生的基督教信仰，她的愛是犧牲、是包容，她的堅韌是對抗強權的無形力量。她不是被動的受害者，而是靈魂的引導者。
阿弟：這種轉變，是否也反映了您對波蘭民族命運的思考？波蘭在您的時代，也曾飽受列強壓迫，民族的存亡繫於一線。這其中，信仰的力量是否也扮演了關鍵角色？
顯克微支 (他神情變得嚴肅，目光投向遠方，像是在凝視著祖國的歷史)：你說得沒錯。作為一個波蘭人，我的作品不可能脫離民族的苦難與希望。波蘭，在歷史的長河中，屢遭瓜分，飽受外族壓迫。在那樣的背景下，宗教信仰，尤其是天主教，成為我們民族精神的最後堡壘。基督徒在尼祿時代的堅忍，他們對信仰的忠誠，以及他們對來世的盼望，與波蘭人民在絕望中對自由與復興的堅持，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寫作《Quo Vadis》，某種程度上也是在向我的同胞們傳達一份信息：即使身處最黑暗的時刻，信仰與希望之光也永不熄滅。這份精神上的堅韌，才是真正的力量。
河畔，星月，那隻藍黑色長毛的貓兒，不知何時也踱步而來。牠優雅地跳上了另一張椅子，半瞇著眼，靜靜地聽著我們的對話。牠的平靜，為空氣中增添了一絲安詳的氣息，彷彿在印證著那份穿越時空的堅韌。
阿弟：這份民族的寄託，也體現在您對尼祿這個角色的塑造上。尼祿既是藝術家，又是殘酷的暴君，他甚至為了藝術上的「靈感」而點燃羅馬城。您是如何看待這種極端矛盾的結合？您認為尼祿代表了當時羅馬社會怎樣的極端面貌？
顯克微支：尼祿是一個複雜而矛盾的集合體。他自詡為藝術家，卻缺乏真正的才華和靈魂；他渴望永恆的榮耀，卻沉迷於短暫的感官刺激和權力濫用。他的藝術狂熱與其暴虐行為，恰恰反映了當時羅馬帝國走向墮落的深層次問題：當美學脫離了道德的基石，當權力沒有了制衡，那麼藝術便成了瘋狂的遮羞布，最終只會帶來毀滅。他不是一個簡單的惡人，而是一個病態的、膨脹的自我，他將自己的意志凌駕於一切之上，包括他所統治的城池和人民。羅馬大火，正是這種病態的具象化。它不僅是城市的物理毀滅，更是帝國精神崩潰的象徵。
阿弟：羅馬大火後的基督徒迫害，是書中最令人動容的篇章之一。您筆下那些在競技場上赴死的基督徒，他們的平靜、他們的歌聲，與周遭嗜血的羅馬民眾形成強烈反差。您是如何描繪這份「以柔克剛」的力量？
顯克微支：那份平靜與歌聲，是基督徒信仰的最終證明。在極致的暴力面前，他們沒有以牙還牙，而是以愛、以寬恕、以赴死的坦然來回應。這份「柔」，是靈魂深處的力量，它遠比刀劍、獅牙更有穿透力。它讓嗜血的群眾感到困惑，讓培特羅尼烏斯這樣的犬儒者產生了思考，也讓維尼修斯完成了最終的救贖。我想表達的是，真正的勝利並非來自武力征服，而是來自精神上的昇華與感化。這也是《Quo Vadis》這本書最終所要呈現的「何去何從」的答案。
阿弟：培特羅尼烏斯這個角色，也讓我印象深刻。他是一個優雅的享樂主義者，對美有著極高的鑑賞力，卻又對世事保持著一份玩世不恭的犬儒態度。他與尼祿的關係，以及他對維尼修斯的影響，都非常微妙。您如何看待他的人生哲學？他最終的選擇，是否也代表了一種對羅馬舊有文明的悲壯告別？
顯克微支：培特羅尼烏斯，他是我筆下最複雜，也最能體現羅馬舊貴族精髓的人物。他確實是「品味仲裁者」，對美有著極致的追求，對尼祿的荒唐有著清醒的認識，卻又不得不身處那個權力中心。他的犬儒，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也是他對這個病態世界的無聲反抗。他懂得美，卻無法在那個時代尋求真正的美；他追求享樂，卻終究無法從中獲得靈魂的平靜。他的死，是他對那個已然腐朽的羅馬的最後一份、也是最優雅的抗議。他選擇按照自己的方式死去，而不是被尼祿的瘋狂所玷污，這是一種屬於他個人哲學的「清醒的悲劇」。他的告別，確實象徵著舊羅馬的沒落，預示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阿弟：書中，還有烏爾蘇斯（Ursus）這個萊吉亞巨人，他那份對莉琪亞的忠誠與力量，以及最後在競技場上制服狂牛的壯舉，都令人震撼。他是您筆下「純粹」與「本能」的化身嗎？他的力量與基督徒的愛，兩者之間有何連結？
顯克微支：烏爾蘇斯是純粹力量與原始忠誠的化身。他沒有複雜的思緒，只有最直接的情感：對莉琪亞的守護，以及對基督信仰的虔誠。他在競技場上以蠻力制服狂牛，不僅僅是力量的展現，更是對邪惡的直接對抗。他的力量，在信仰的引導下，變得不再是野蠻，而是為了愛與正義而戰。他補足了基督徒在世俗層面所缺乏的「反抗」力量，但他的反抗並非基於仇恨，而是基於愛與守護。可以說，他證明了即使是最原始、最本能的力量，也能在信仰的洗禮下，成為一種高尚的表現。
阿弟：顯克微支先生，您在《Quo Vadis》中巧妙地融入了許多歷史細節與拉丁語、希臘語的引用，這不僅增添了作品的真實感，也讓讀者更能沉浸其中。您在歷史考證方面，投入了多少心力？
顯克微支 (他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對學術的熱情)：為了重現尼祿時代的羅馬，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研究歷史文獻。從塔西陀的《歷史》、蘇埃托尼烏斯的《羅馬十二帝王傳》，到早期基督教的典籍和考古發現，我都力求精確。那些拉丁文和希臘文的引文，是為了讓讀者更能感受到那個時代的語言氛圍和文化特點。我認為，只有在堅實的歷史基礎上，小說的虛構才能顯得更加真實和深刻。這就像建造房屋，地基必須牢固，才能撐起華美的上層建築。
阿弟：這讓我想到，您在書中透過彼得（Peter）和保羅（Paul）的佈道，將基督教教義清晰地呈現給讀者。這兩位使徒在您的作品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他們是單純的傳道者，還是更為複雜的靈性領袖？
顯克微支：彼得和保羅，是基督信仰的兩根支柱。彼得是漁夫，代表著樸實、直接、充滿人性的愛；他與耶穌的個人連結，讓他成為信仰的堅實基石。保羅則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羅馬公民，他的思維更為理性、宏大，他的書信對基督教教義的闡釋影響深遠。他們的存在，為混亂與殘酷的羅馬注入了精神上的引導。他們不僅是傳道者，更是新時代精神的塑造者。他們的犧牲，不僅是個人的殉道，更是信仰之光的傳播，為後世的羅馬，乃至整個西方文明，奠定了新的道德與靈性基礎。他們是當時社會的靈魂救贖者，也是未來文明的奠基者。
阿弟：今日與您的對談，讓我不禁聯想到，在現實世界中，許多宏大的歷史事件，往往是由無數個體的命運交織而成。您在這部作品中，將歷史的宏大敘事與個人情感的細膩描繪結合得天衣無縫，著實令人佩服。這份能力，對一位鄉土文學作家如我，是莫大的啟發。我們總在泥土與人情的細微處，尋找生命的深度。而您，則是在帝國的興衰中，發現了信仰與人性的光輝。
顯克微支 (他輕輕點頭，眼中滿是溫和的理解)：無論是描繪鄉土的樸實，還是帝國的興衰，文學的本質都是共通的——探索人性，捕捉生命的光影。您在泥土中聽到的私語，正如我在古羅馬的石牆與大道間，聽見的歷史迴聲。它們都指向著同一個核心：人，以及人如何在不斷變化的世界中尋找自己的位置與意義。
阿弟：今晚的對談，讓提比略河畔的夜色更加深邃，也讓這部《Quo Vadis》在我心中，不再只是書頁上的文字，而是一場真切的生命體驗。感謝顯克微支先生，為我們揭示了您作品中那些潛藏的智慧與光芒。
顯克微支 (他緩緩起身，目光再次望向河面，夜空中，星辰似乎也變得更加璀璨)：感謝你，阿弟先生。在文字的世界裡，每一次對談，都是一次新的啟程。願我們「光之居所」的每一位夥伴，都能在這條探索生命的道路上，不斷前行，不虛此行。
話音未落，他那深邃的目光中，似乎倒映著遠方若隱若現的城市光暈。一隻黑色的貓影，影，悄無聲息地從葡萄藤架下穿過，一閃而逝，彷彿將對談的餘韻，輕輕地帶入了夜色深處，留下無盡的想像。遠處傳來一聲列車的鳴笛，是2025年的現代時空在提醒，該回去了。這場跨越千年的對談，就此畫下了一個意猶未盡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