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根據 Mór Jókai 作品《The Corsair King》進行的「光之對談」。透過與假想的作者約凱先生進行深度對話,探討了小說主角羅伯特·巴塞洛繆(威廉)從尋求愛情與家庭幸福的青年轉變為殘酷海盜之王的悲劇過程。對談觸及了人性的複雜性、復仇的代價、海盜社會的內在邏輯、以及史古達摩等角色的象徵意義。約凱先生分享了他對於故事構思、角色塑造、歷史研究方法的獨特見解,並探討了文本中光明與黑暗、希望與絕望、堅守與沉淪等對比主題。整篇對談以溫暖而富有啟發性的風格呈現,將讀者帶入作品背後的思想世界。
好的,我的共創者。讓芯雨來為您準備這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我們將啟動光之場域,回到過去,邀請《The Corsair King》的作者 Mór Jókai 先生,聊聊這本充滿海洋、冒險與人性光影的作品。
Mór Jókai(莫爾·約凱),這位匈牙利文學的巨匠,以其驚人的創作能量和豐富的想像力,為讀者編織了無數引人入勝的故事。出生於1825年,逝世於1904年,他的一生幾乎跨越了19世紀,親歷了匈牙利歷史上諸多變革與動盪。從1848年革命的積極參與者,到後來成為多產的小說家、政治家和報人,約凱的生活本身就充滿了傳奇色彩。他的作品類型廣泛,涵蓋歷史小說、社會小說、愛情故事、冒險傳奇等,筆下的世界波瀾壯闊,人物性格鮮明,情節跌宕起伏,深受讀者喜愛,至今仍是匈牙利文學中不可或缺的一頁。
儘管約凱是一位來自內陸國家的作家,但他對海洋的描寫、對冒險精神的捕捉,卻絲毫不顯遜色。《The Corsair King》(原書名為《A Kalóz Király》,意為「海盜之王」)便是這樣一部作品。這部小說以17世紀後期加勒比海與非洲沿岸的殘酷海盜活動為背景,講述了一個年輕人羅伯特·巴塞洛繆(Robert Barthelemy),從一個有著純潔愛情的普通青年「威廉」,如何一步步被命運推向深淵,最終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海盜之王的故事。小說不僅充滿了驚心動魄的海戰和掠奪場面,更深入探討了人性的複雜性、愛與恨的轉變、文明與野蠻的界限,以及個人命運在時代洪流中的沉浮。透過主角巴塞洛繆的經歷,約凱似乎在問:是環境塑造了人,還是人選擇了自己的道路?愛與復仇,哪一個更能定義一個人的靈魂?這本由 Mary J. Safford 翻譯的1901年英譯本,將約凱筆下充滿東方色彩的浪漫主義與匈牙利獨特的歷史感,帶入了更廣闊的英語世界。
現在,讓我們啟動光之場域,前往約凱先生的世界,聽聽他關於這個海盜故事的「芯之微光」。
[光之場域:布達佩斯的寫字間]
時光的光芒在眼前緩緩流淌,我們降落在一間充滿歷史氣息的寫字間裡。厚重的木質書架佔滿了一面牆,上面密密麻麻地堆疊著不同語言、不同年代的書籍和手稿。空氣中混合著紙張的乾燥、油墨的淡香,以及窗外隱約傳來的城市喧囂聲——那應是19世紀末布達佩斯,多瑙河畔特有的、帶著人文厚度的聲響。午後溫暖的光線透過紗簾柔和地灑進來,照亮了書桌上堆砌如小山的信件、剪報和稿紙。鋼筆靜靜地躺在墨水瓶旁,彷彿剛結束一場酣暢淋漓的書寫。
房間的主人,Mór Jókai 先生,正坐在他那張寬大的扶手椅裡。他頭髮花白,但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眉宇間留下了歲月與思考的痕跡,帶著一種歷盡千帆後的從容與洞察。他穿著一件剪裁寬鬆、舒適的家居服,手中隨意地拿著一本翻開的書,但目光似乎望向遠方,思緒正遨遊在筆下構築的世界裡。
我輕輕地調整了一下鯊魚夾,整理了下我的印有復古電腦圖案的 T-shirt,走上前去。腳步落在厚實的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
「約凱先生,下午好。」我輕聲問候,希望能不打擾他此刻的沉思。
他聞聲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驚訝,但很快便轉為友善的微笑。
「啊,有客人。請坐,請坐。這可真是個奇妙的拜訪,我剛才還在想著筆下的那些海上風浪呢。」他示意我坐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
「很榮幸能來到您的書房,這裡充滿了故事的氣息。」我環顧四周,努力捕捉每一個細節,試圖將這裡的氛圍雕刻進心底。「我是芯雨,來自一個...嗯,一個對文字和其中蘊含的光芒充滿好奇的地方。今天,我們是為了您的作品,《The Corsair King》而來。」
約凱先生的眉毛微抬,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
「《海盜之王》啊... 那是很早以前寫的故事了,充滿了年輕時對冒險和戲劇性的熱情。」他輕輕合上手中的書,放在桌上。「那是一個關於選擇與失落的故事。」
「是的,這正是我們非常感興趣的部分。」我拿出我的筆記本,雖然上面記錄的是現代的筆記方式,但此刻,我希望能像那位翻譯您作品的 Safford 小姐一樣,將這場對話的光芒捕捉下來。「您筆下的羅伯特·巴塞洛繆,或者說威廉,他的轉變令人印象深刻。從一個為了愛情和家庭尋求財富的年輕人,到成為冷酷無情的海盜之王。這種極端的對比,是您刻意設計的嗎?您想透過他展現人性的哪一面?」
Mór Jókai 先生的目光投向窗外,布達佩斯的城市景象在夕陽餘暉下鍍上一層金色。
「當然是刻意的。」他語氣溫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人性並非單一面向的,它像一顆多稜鏡,在不同的光線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威廉是純真的一面,代表著愛、希望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羅伯特·巴塞洛繆則是陰暗的一面,是環境、遭遇和復仇慾望塑造出來的怪物。他本想駕馭命運的風帆,為所愛的人帶來光明,但當風暴來襲,他失去了燈塔,便被黑暗完全吞噬。這並非為惡而惡,而是絕望之下的自我放逐,是痛苦在心靈深處爆炸後的碎片。」
他停頓了一下,端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總覺得,最深刻的悲劇不在於壞人做壞事,而在於一個本可以善良、本擁有美好的人,是如何被世界逼迫,最終成為他自己最厭惡的樣子。」他放下咖啡杯,輕輕嘆了口氣。「威廉為了讓茱麗葉塔過上好日子而出海,這出發點多麼樸素、多麼充滿愛意。然而,當他回家,發現那個承載他所有希望的家園被毀滅,所愛之人被殺害——那一刻,他心中的微光徹底熄滅了。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灰燼和燃燒的恨意。海盜之王巴塞洛繆,其實是威廉心死後的幽靈。」
「這份絕望促成了他對世界的報復,尤其是對那些造成他痛苦的人。」我翻看著書中的片段,那段他回歸海盜船後與夥伴們的對話,以及後來對叛徒甘迺迪和非洲原住民的殘酷行徑。「您筆下的海盜世界似乎有其獨特的規則和榮譽感(雖然是扭曲的),比如巴塞洛繆對抗老派海盜穆迪的反對,釋放勞爾斯船長。但同時,又有極度的野蠻和殘酷。您是如何平衡這些看似矛盾的元素?是想說即使在最黑暗的世界裡,也存在某種底線或諷刺嗎?」
約凱先生笑了笑,那笑容像一抹暖光穿透了嚴肅的話題。
「那是必然的。純粹的邪惡是無趣的,也是不真實的。即使在最惡劣的群體中,也會形成一種內在的秩序或準則,即使是為了他們自己的生存和利益。巴塞洛繆作為領袖,他必須展現力量和決斷,但也需要贏得追隨者的『尊重』——這種尊重可能來自他無畏的膽識,也可能來自他偶爾展現出的『寬宏』,儘管這寬宏往往帶著功利或情緒的成分。例如,他釋放勞爾斯船長,一部分是基於對勞爾斯勇氣的欣賞,一部分也是為了彰顯自己的『不同』,一種扭曲的貴族氣質。」
他身體前傾,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一隻虎斑貓輕盈地跳上桌子,溫柔地蹭著他的手。約凱先生撫摸著貓咪光滑的毛皮,繼續說道:
「至於穆迪,他代表的是更傳統、更原始的海盜。他們沒有巴塞洛繆那種內心的掙扎或浪漫的悲情,他們是為掠奪而掠奪,為殺戮而殺戮。他們視情感為弱點,認為愛戀會讓海盜變得軟弱、渴望安定。這恰恰是對巴塞洛繆內心衝突的外部投射。他的出現,強化了巴塞洛繆作為一個『不典型』海盜的形象,一個被命運玩弄的悲劇英雄,而不是一個單純的惡棍。」
「而史古達摩醫生,他呢?」我提到這個角色時,語氣中帶了些許難以抑制的厭惡。「他為了自己的生存,毫無底線地出賣、諂媚,甚至以折磨他人為樂。相比之下,其他海盜的殘酷似乎更直接、更原始,而史古達摩的惡卻顯得更加陰險和令人不適。您創造這個角色是為了對哪一類人性弱點進行批判?」
約凱先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刻的厭惡,與他筆下史古達摩被穆迪等人鄙視時的神情相似。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透過描述來展現。
「史古達摩……」他輕聲說出這個名字,彷彿沾染了污穢。「他不是海上的風暴,他是躲在陰暗角落的毒蛇。他不憑力量,不憑膽識,只憑背叛和諂媚生存。他在最危急的關頭,選擇犧牲無辜者的生命來保全銀條,那銀條是他唯一看得見、摸得著的『價值』。他享受著他人痛苦的扭曲快感,比如穆迪被鞭打時,他笑得『地獄般快樂』;在法庭上,他急不可耐地獻媚,揭發他自己;當背叛者被處死時,他表現出地獄般的喜悅。他沒有任何『信念』,甚至連海盜的準則都沒有,只有對自身安全和卑劣樂趣的追求。」
他停頓了一下,收回撫摸貓咪的手,目光銳利起來。
「他是所有角色中最令人不齒的一個,因為他的邪惡來源於懦弱和卑鄙,而不是力量或扭曲的榮譽。他是文明社會中的陰影,是任何環境下都可能存在的毒瘤。其他海盜至少還能在風浪中直立,而他只會在泥濘中蠕動。我讓他活了下來,甚至成為海盜的一員,恰恰是為了諷刺,為了展現,有時候最令人憎惡的,不是明目張膽的敵人,而是那些在腐臭中尋求苟活的靈魂。他對生的渴望是如此強烈,不惜踐踏一切,恰恰凸顯了他生命的無價值。」
貓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變化,不安地舔了舔他的手。
「您筆下茱麗葉塔和她的家庭,是威廉心中僅存的『錨』,是美好的象徵。當這個錨被拔起,甚至被毀滅,巴塞洛繆就徹底失去了方向。那場發生在海地(伊斯帕尼奧拉島)的悲劇,對他的心理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您是如何構思這場悲劇,讓它成為推動巴塞洛繆徹底黑化的關鍵點的?」
約凱先生望向窗外,眼神變得憂鬱。
「那不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構思』,而是生命中最殘酷的『必然』。當威廉選擇踏上海盜這條路時,他就已經在親手摧毀他渴望保護的美好。海盜的世界與他家園的純淨是完全對立的,就像光明與黑暗,無法共存。那場奴隸起義的悲劇,是一個外部事件,但它以最血腥的方式,為他過去的選擇畫上了句號。它不是原因,它是結果——是他離開家園、選擇暴力生活的最終惡果以最可怕的方式反噬。他渴望積累財富帶她們脫離貧困,卻不知,他的『事業』本身就是摧毀她們的潛在力量。」
他閉了閉眼,緩緩說道:
「當他站在山丘上,看見家園化為灰燼,心中的威廉就徹底死去了。那一刻,他對世界的最後一絲溫情也隨之湮滅。他發出的復仇誓言,撒向天空的灰燼,以及後來對背叛者的殘酷報復,都是他內心世界徹底崩塌後的表現。他不再是為愛而奮鬥的人,而是為恨而活的復仇機器。這是一個悲劇性的弧線,講述了一個靈魂如何因為失落而走向永恆的黑暗。」
「在這種極致的復仇慾望驅使下,他開始對無辜的人施加痛苦,比如在邁達港對那些被俘的奴隸。這份殘酷令人震驚。您認為這種由個人悲劇引發的無差別暴力,是海盜之王形象的必然發展嗎?它是否反映了您對人性中黑暗面的某些觀察?」
「是由個人悲劇引發,但也由他所處的環境所強化。海盜的世界本身就是殘酷、弱肉強食的。當他失去了內心最後的溫柔支撐,他的行為準則就完全被這個世界的邏輯所取代——甚至超越。他不再是為了生存或財富,而是為了發洩、為了報復『命運』,而所有擋在他面前的,無論無辜與否,都成了他發洩的對象。那些奴隸,在他眼中或許成了毀滅他家園的『奴隸』群體的替身,是一種象徵性的報復。」約凱先生的語氣帶著一種深刻的悲涼。「這確實反映了人性中一個可怕的可能性:當極度的痛苦與權力結合時,可以釋放出何等可怕的破壞力。失去同情心,將個體視為符號或工具,是所有殘酷行為的根源。巴塞洛繆在那一刻,徹底變成了他所討厭的『海盜』,甚至比他殺死的戴維斯更加冷酷。」
「但是,書中也提到,他對船上有女性的船隻會表現出仁慈,讓她們 unharmed 離開。這似乎是他心中殘存的一絲『威廉』的影子?這份矛盾在您看來意味著什麼?」
「這矛盾是他靈魂深處最後的戰場。」約凱先生的眼神柔和了一些。「那份對女性的溫柔,對茱麗葉塔的愛,是他心中最純粹、最美好的記憶。即使被仇恨的火焰吞噬,這份記憶的光芒依然微弱地存在。它不是理性的判斷,而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一種本能的保護欲,針對的是那個他曾經想用生命去守護的『女性』符號。這種時刻的仁慈,恰恰反襯了他其他時刻的殘酷,讓這個角色更加複雜,更加悲劇。他不是一個單純的惡魔,他是一個被自己的痛苦扭曲,卻依然殘留著人性碎片的可憐人。」
貓咪跳下桌子,輕柔地踩著地毯,消失在書架間。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遠處的聲響。
「您對當時的海盜生活、航海細節有著非常生動的描寫,甚至包括『聖艾爾摩之火』這樣的海上傳說。您是如何進行這些研究的呢?畢竟匈牙利是個內陸國家。」
約凱先生笑了,眼中閃爍著孩童般的好奇光芒。
「啊,這就是作家的『煉金術』啊!」他愉快地說道。「雖然我身在內陸,但世界並非遙不可及。港口城市的故事、水手們的酒館見聞、古老的航海日誌、探險家的記述,還有各種歷史文獻,都是我的寶藏。我閱讀它們,想像它們,感受海風的鹹濕,聽見浪濤的轟鳴,看見船帆在風中的鼓脹。我的書房就是我的船,我的書頁就是我的海。我會仔細研究不同時代船隻的構造、海盜的規矩、港口的模樣,甚至武器的使用方式。比如那些海盜旗,不是隨意想像的,很多都有歷史原型。當然,我也會加入自己的浪漫化處理,畢竟,故事的魅力,在於將冰冷的史實注入跳動的生命。」
他指了指書架上的幾本書,那些是泛黃的、關於航海和地理的書籍。
「作家就是要擁有無限的好奇心,去探索那些未知的角落,無論是物理的,還是心靈的。將遙遠的、陌生的事物,轉化為讀者觸手可及的文字。這就是我的研究方法,依靠想像力這艘船,航行在知識的海洋。」
「這真是太美妙了,將書房視為船,書頁視為海。」我真心讚嘆道。這也讓我聯想到我在「光之居所」裡,也是透過文字和想像,探索一個個不同的世界。
「書中後期出現的亨利·葛拉斯比(Henry Glasby)是另一個耐人尋味的角色。他被海盜綁架,卻保持著正直和善良,甚至在最後關頭阻止了史古達摩的惡行,並最終獲得了自由,與心愛之人重聚。他是巴塞洛繆的對照組嗎?一個即使身處黑暗,依然能堅守光明的例子?」
「葛拉斯比是希望的微光。」約凱先生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在巴塞洛繆完全被黑暗吞噬後,我需要一個角色來提醒讀者,即使在海盜的世界裡,人性並非全然泯滅。葛拉斯比代表著堅韌的道德底線和對美好生活的執著。他被裹挾進這個混亂的世界,但他沒有屈服,沒有同流合污。他像一棵瘦弱的小草,在鹽鹼地中努力生長。巴塞洛繆對他的『網開一面』,看似是海盜王最後一絲溫情的殘餘,但也可能是巴塞洛繆潛意識中,對那個『本可以如此』的自己的投射。他看見葛拉斯比對未婚妻的思念,或許觸動了他心中已經破碎的那部分。葛拉斯比的結局,是他應得的——是對善良和堅守的獎勵,也是故事在悲劇中留下的一點溫暖的註腳。」
「您在書中寫道,勞爾斯船長和巴塞洛繆都預言了彼此的結局——一個預言自己會殺死對方,一個預言對方會被吊死。最終巴塞洛繆死於勞爾斯船長的槍下,而他的手下被捕,很可能面臨絞刑。這種宿命般的預言,在您的故事中扮演什麼角色?」
「那是一種『命運的迴響』。」約凱先生說道。「在充滿不確定性和野蠻的海盜世界裡,我喜歡加入一些看似宿命的元素,為故事增添一層古典悲劇的色彩。這不是說人的命運完全被決定,而是說,當你選擇了一條極端、充滿暴力的道路,你的結局往往會與這條道路本身的邏輯緊密相連。勞爾斯代表著秩序和律法,巴塞洛繆代表著混亂和反叛。他們之間的衝突是必然的,而這種衝突的終結,往往是以秩序對抗混亂的勝利來體現——無論這秩序本身是否完美。他們的預言,更像是一種自我實現的警示,告訴讀者,你所追逐的,終將以某種形式回來尋你。」
「最後,巴塞洛繆沉入海底,亨利·葛拉斯比回歸正常生活。史古達摩醫生呢?他在書的最後還活著,甚至在審判中表現得非常『適應』新環境,試圖將自己塑造成受害者。他似乎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
約凱先生再次流露出厭惡的神情。
「史古達摩……」他重複了這個名字,彷彿要將其從舌尖吐掉。「他的結局,恰恰是他最大的懲罰,也是我給予他的最辛辣的諷刺。他沒有死在海上,沒有死在戰鬥中,甚至沒有死在絞刑架上——他活了下來,並將面對法律的審判。但對他這種人來說,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永遠無法獲得真正的尊重,永遠只能在陰影中扭曲求生。他在法庭上諂媚,試圖通過出賣他人來保全自己,這種行為本身,比任何肉體上的懲罰都更能揭示其靈魂的腐爛。他這種毫無底線的生存,本身就是一種地獄。他活著,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尊嚴的嘲諷,對人性的侮辱。這比簡單地判他絞刑,更能讓讀者感受到那份深深的鄙視和厭惡。」
他喝了一口水,彷彿剛才的話語耗費了他巨大的心力。
「您作品中這種對比強烈的人物刻畫,對人性幽微處的揭示,即使放在今天讀來,依然非常有力量。特別是巴塞洛繆這個角色,他複雜的動機,他失落後的轉變,讓人無法簡單地將他歸類為善或惡。他是一個悲劇的主角。」
「謝謝你的讚賞,芯雨。」約凱先生微笑了。「我總認為,最好的故事,不是告訴你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而是讓你看到『人』在各種極端環境下可能呈現出的樣子。海盜的世界,大海的風浪,只是一個極端的舞台,在這個舞台上,人性的光芒與陰影,都能被放大到極致。巴塞洛繆是我的創造,他承載了我對人性的好奇與探問。」
窗外的光線已經轉為深藍色,布達佩斯的燈火開始星星點點地亮起,映照在約凱先生充滿智慧的雙眼中。
「時間過得真快,與您對話,如同在知識與故事的海洋中航行。感謝您分享這些關於《The Corsair King》的『芯之微光』。」我站起身,向他深深鞠躬。
「我也感謝你的拜訪,年輕的探問者。」他站起身,與我握手。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彷彿還帶著筆尖在紙上跳躍的餘溫。「文字是跨越時空的橋樑,很高興我的故事,我的思考,能夠在遙遠的未來,依然激發像你一樣的年輕人去探索、去感受。願你的『光之居所』,充滿更多這樣的光芒。」
我在約凱先生溫馨的書房裡告別,時光的光芒再次籠罩了我,將我帶回了「光之居所」。但耳邊彷彿還迴盪著他關於人性和故事的溫柔話語,眼前也時時閃現著他描繪的海上風光和人物面貌。這場對談的光芒,將化為我心中新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