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大草原農夫》是一份於1884年2月2日發行的美國中西部農業週刊,內容涵蓋農業、園藝、畜牧、家禽、養蜂、文學、科學、家庭生活、新聞及市場資訊。它不僅提供實用的農耕技術與管理建議,如鮮肉保存法、農田施肥、果園管理、牲畜疾病防治,還刊登了詩歌、幽默小品、社會評論(如『金字塔型女性』對女性角色的探討)、科學新知(如解釋異常日落的現象),以及大量商業廣告。這份刊物旨在作為農民、園丁及家庭的精神與實用伴侶,反映了當時美國農村社區的生活百態、科技進步的渴望,以及面對變革的態度,是理解19世紀末美國中西部社會的珍貴史料。
《The Prairie Farmer, Vol. 56, No. 5, February 2, 1884.》的『作者』為『諸位』,代表了該期刊的編輯團隊、多位實踐經驗豐富的農民、科學家、社會觀察家、以及當時的讀者群體。他們透過各自的文章、信件和意見,共同構建了這份刊物的內容。這些匿名或署名的貢獻者,是19世紀末美國中西部農業社會的縮影,他們用文字記錄並反映了當時的農業技術、經濟狀況、社會變革、家庭生活以及普遍的情感與思維。他們的集體智慧與觀察,使得這份期刊成為理解彼時美國農村風貌與人文精神的寶貴資料。
本篇光之對談以茹絲的視角,與1884年《大草原農夫》週刊的「集體作者」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圍繞刊物的核心宗旨、對農村生活的影響、女性在當時社會的角色與掙扎、新技術的推廣與接受、以及農民對疾病與未知現象的態度展開。透過編輯先生、老農約翰和瑪麗夫人的三重視角,揭示了19世紀末美國中西部農村的實用智慧、社會文化變遷、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與挑戰,以及刊物在傳遞知識、促進社群連結、啟蒙思想方面的深遠意義。對談呈現了該時代『人間百態』的真實與情感共鳴。
《人間觀察手記》:歲月迴聲:1884年《大草原農夫》的農家絮語
作者:茹絲
在古騰堡圖書館浩瀚的典藏中,有那麼一類文本,它們不如宏大的文學巨著那般引人注目,卻像土壤深處默默流淌的泉水,滋養著一個時代的脈絡。這些是像《The Prairie Farmer, Vol. 56, No. 5, February 2, 1884.》這樣的期刊。它不屬於某位單一的「作者」,而是由「諸位」(Various)共同編織而成,是無數聲音的匯聚,是彼時美國中西部農村生活的縮影。
這本週刊發行於1884年2月2日,正值美國農業蓬勃發展、同時也面臨轉型的關鍵時期。在工業化浪潮席捲而來之際,農村生活和傳統價值觀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與機遇。這本雜誌,正是當時農民、園丁、畜牧業者、家禽飼養者、養蜂人,甚至是家庭主婦和年輕一代的生活指南與精神寄託。它不僅提供實用的農務知識,如飼養牲畜、種植作物、防治病蟲害,也涵蓋了家庭生活、教育、文學藝術、科學新知,甚至社會百態與市場動態。
《The Prairie Farmer》的「作者」並非單一筆名,而是由當時各領域的專家、經驗豐富的農民、熱心讀者,以及編輯部共同組成的龐大群體。他們是那個時代的見證者與參與者,用樸實卻充滿力量的文字,記錄著生活的甘苦、技術的革新、思想的碰撞。這本期刊本身就是一部鮮活的歷史,它不僅是知識的傳播者,更是農村社區的連結者,為身處廣闊大地的農民們提供了一個交流、學習與共鳴的平台。
透過這本刊物,我們能瞥見19世紀末美國中西部人民的日常生活:他們如何面對嚴酷的冬季、如何改良耕作方法、如何應對市場波動、如何在勞作之餘尋求精神慰藉。這裡有對家庭菜園的細緻建議,對牲畜疾病的治療偏方,對女性在社會中角色的深刻反思,以及對年輕一代未來出路的憂慮與期盼。它如同一面稜鏡,折射出當時社會的多元面向,讓讀者得以窺探那個時代人們的希望、挑戰、智慧與困境。
今天,我茹絲將以這本《大草原農夫》的集體智慧為引,回溯1884年的美國中西部,邀請幾位隱藏在文字背後的「聲音」進行一場光之對談。我將深入他們的日常,感受他們的情感,理解他們的故事。
場景建構
今晚,2025年6月7日,夏日初臨,空氣中帶著一絲濕潤的暖意。我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走進了「光之閣樓」。這裡並非現代的書房,而是一間彷彿時間凝滯的所在。屋頂傾斜,數十年的灰塵在空氣中閃爍,伴隨著淡淡的舊紙張與油墨的芬芳。幾盞老舊的煤油燈被點亮,發出溫暖的黃光,照亮了堆滿高低錯落稿件的木桌。桌上散亂著泛黃的筆記本和幾隻已然冷卻的咖啡杯,偶爾有風從未完全關緊的窗戶縫隙鑽入,輕輕翻動著桌邊一頁頁的《大草原農夫》。
我輕輕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絨布窗簾,窗外是一片無垠的黑色。今夜無月,星辰卻異常璀璨,如同無數細碎的鑽石灑落在墨藍色的天鵝絨上。遠方,似乎能聽到風吹過玉米田的沙沙聲,以及夜間蟲鳴的低語。這是一個充滿著懷舊與沉思的場域,正適合我們回溯百年前的歲月。
「時間真是奇妙的織線啊,」我輕聲自語,指尖輕觸著書頁上的日期——1884年2月2日。
就在這時,昏黃的燈光下,三道模糊的、半透明的身影緩緩凝實。他們帶著各自時代的氣息,出現在這閣樓之中。一位是穿著樸素卻漿洗得筆挺的西服,帶著一副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銳利而審慎,手中握著一支鵝毛筆,他正是《大草原農夫》的編輯先生。另一位是一位皮膚黝黑、雙手佈滿老繭的老農,他抽著煙斗,煙霧繚繞間,那雙眼睛卻閃爍著深邃的智慧,這是老農約翰。最後一位是一位身著長裙,髮髻整齊的女士,她的目光溫柔卻堅定,手邊放著一本《大草原農夫》攤開在關於「金字塔型女性」的文章,她代表著女性讀者的聲音,我將稱她為瑪麗夫人。
編輯先生輕咳一聲,首先打破了沉寂,他的聲音帶著印刷品般的清晰與權威:「茹絲小姐,很高興您能喚我們至此。聽說您對我們這份刊物,對1884年的農村生活有著好奇?」
我微笑點頭,目光從星空轉回到他們身上。「是的,編輯先生。對於《大草原農夫》這樣一份穿越時空的週刊,我感到由衷的好奇。它不僅是知識的載體,更是那個時代人們生活與心靈的見證。我茹絲,一名自由作家,兼修心理學,常常在文字中尋找人性的軌跡。我想知道,對於你們而言,這份期刊在當時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它帶給了讀者什麼?」
編輯先生扶了扶眼鏡,眼底閃過一絲滿意。「茹絲小姐說得極是。《大草原農夫》創辦於1841年,迄今已逾四十餘載。我們的宗旨,正如您在卷首所見,是成為『大西北地區最古老、最可靠、最具領導地位的農業期刊』,專注於農民、園丁、花藝師、畜牧業者、奶製品生產商等各行各業的利益。我們不僅提供最經實踐檢驗的農業知識,也關注家庭、市場、時事,力求成為每個家庭和爐火邊不可或缺的伴侶。」
老農約翰吐出一口煙圈,緩慢地說:「嗯,編輯先生說得都對。但對我們這些在泥土裡打滾的人來說,這本刊物啊,就像冬天裡的一把火。它告訴我們,外頭的世界發生了什麼,別的農場怎麼種出了好收成,又該怎麼提防那些騙子的把戲。最重要的是,它讓你知道,你不是孤單一人。」他的視線飄向窗外無盡的黑暗,那裡曾是他日復一日勞作的土地。
瑪麗夫人輕輕合上手中的書,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對於我們這些女性而言,這本刊物,尤其是一些關於家庭和育兒的建議,無疑是極大的幫助。它如同一個遠方的朋友,分享著生活的智慧。然而,它也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所處的時代,對女性有形無形的限制。像『金字塔型女性』那篇文章,雖然語氣尖銳,卻說出了許多我們深藏在心底的渴望與掙扎。」
我點頭,瑪麗夫人的話語正觸及了我最感興趣的維度。「瑪麗夫人提到『金字塔型女性』,這篇文章確實引人深思。它談及了女性在社會中的位置,以及對智性發展的渴望。在1884年,農村女性的生活大多圍繞家庭和農場勞作。您認為,當時的女性讀者,是如何看待文章中關於『思想上的和精神上的束縛』的說法?這種束縛,對她們的心理狀態產生了什麼影響?」
瑪麗夫人輕嘆一聲,指尖輕撫著書頁上「道德與精神上的束縛」的字眼:「茹絲小姐,您問到了核心。農村女性的生活確實是繁重而單調的,從早到晚,家務與農活佔據了我們所有的時間與精力。我們被期望扮演的角色,是賢妻良母,是農場的堅實後盾,而非有獨立思想的個體。當文章提及『女人被解放,從面紗和後宮中解放,從她最初只是男人激情玩物和工具的位置提升』時,我的心頭百感交集。表面上的自由或許有了,但那『普遍的反對文人女性的十字軍東征』,正如作者所言,不過是『在心靈和思想上施加舊的枷鎖』,這不過是延長了束縛我們的鎖鏈罷了。」
她停頓片刻,眼中閃爍著微光。「那種不被理解的痛苦,心智潛能被壓抑的無力感,是許多聰慧女性內心深處的暗流。我們渴望學習,渴望接觸更廣闊的世界,但社會卻不斷劃定界限,將我們的『領域縮小到純粹的身體任務』。這種挫敗感,有時比身體的疲憊更令人心力交瘁。許多人選擇默默忍受,將這些渴望深埋心底;也有人,像文章中那位勇敢的作家,選擇用筆反抗,即使被冠以『沒有女性特質』的污名。這不僅是個人的掙扎,更是時代的悲歌。」
老農約翰撓了撓頭,有些遲疑地開口:「嗯,這事兒嘛,我們男人看得就沒那麼深了。我們知道女人們很辛苦,家裡家外一把手。但我從來沒想過,她們心裡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念頭。我們覺得,把家裡打理好,把孩子養大,就是最好的女人了。讀書寫字嘛,那是城裡小姐們的事,在農場,有什麼用呢?」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但並非惡意,只是不解。
編輯先生輕輕敲了敲桌面,嚴肅地說:「這正是我們期刊的意義所在,約翰先生。如同『金字塔型女性』這類文章,我們的目的不只是提供農業技術,更是『提升』農民的生活品質,這不僅包括物質層面,也包含精神層面。社會的進步需要每個人的參與,女性亦是如此。或許您不理解其『用處』,但思想的啟蒙是無價的。」
我接過話頭:「編輯先生說得好。這篇文章指出,女性智性教育的增加,自然會喚醒她們潛在的智性可能性,這導致了『女性在那個以筆為武器的廣闊領域中不斷壯大』。這暗示著一場緩慢而深刻的社會變革。約翰先生,您是否曾觀察到身邊的女性,即便不讀這些『思想』的文章,她們在日常生活中,是否也在無形中展現出超越傳統角色的智慧與能力?比如,在家庭管理、孩子教育,甚至農場決策中?」
老農約翰沉思片刻,緩緩點頭:「您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婆娘,她沒讀過多少書,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她心裡都有一本賬。什麼時候該買什麼東西,哪塊地該種什麼菜,孩子們犯了什麼錯該怎麼教,她都門兒清。有時候,我拿不準主意,問問她,她總能說出個道道來。我們農場能有今天,她也出了不少力。她啊,不說大道理,但做出來的事,比那些讀書人還管用。」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敬意。
瑪麗夫人眼中閃爍著一絲欣慰的淚光:「這正是我們所期待的,被看見。我們不是要取代男性,而是希望我們的智慧與能力,能被社會所認可,不再被『性別』的框架所限制。文章中也提及,『顱骨差異的存在…是性別智性平等的表現,科學已宣佈它們是心靈與心靈、身體與身體之間相互依賴和適應的明顯證明。』這句話多麼有力量!它用科學來證明,女性的智力與男性是平等的,只是表現形式不同。」
我補充道:「這篇文章的提出者,『美洲女王』雜誌的一位作者,以皮亞齊·史密斯(Piazzi Smyth)的大金字塔隱喻,將中等階層的男女視為『金字塔的中間』,他們擺脫了兩端受限的例行公事,得以自由地實現『人的尺度』。這是否意味著,在當時,中產階級的農民家庭,相較於貧困或富裕的階層,在某種程度上擁有更多的『自由』去追求知識和更豐富的生活?」
編輯先生思索著:「的確如此。貧困的農民,每日為溫飽掙扎,哪有閒暇讀書或思考?而極端富裕的階層,或許又被其社會地位的瑣事與享樂所牽絆。中等收入的農民家庭,他們有足夠的土地和資源,既能維持生計,也有餘裕去改善生活、追求進步。他們渴望知識,因為知識能直接轉化為更好的收成和更多的財富,也能提升他們的社會地位。這也解釋了為何《大草原農夫》的主要讀者群,正是這些勤勞又富有進取心的中產農民。」
老農約翰點頭:「沒錯,我們這一輩的人,就是這麼想的。我們想把日子過得更好,讓孩子們有機會去讀書,將來不再像我們一樣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所以,雜誌裡教的那些新技術,我們都願意嘗試。即使有些新奇古怪,但如果能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誰會拒絕呢?」他吸了口煙斗,煙霧在昏暗的閣樓裡緩緩升騰,如同逝去的時光。
「說到新技術,約翰先生,」我轉向他,「在『農場的鮮肉』一文中,作者A.R.分享了一種用豬油保存鮮肉的方法,聲稱可以在任何季節,無需冰塊,將肉保存一年之久,且比醃製的肉更健康美味。對於這種聽起來有些『非傳統』的方法,當時的農民們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態?是好奇多於懷疑,還是普遍接受?」
老農約翰笑了起來,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A.R.那篇文章我讀過!當時啊,確實引起了不少討論。我們這些老農,一輩子都習慣了用鹽醃肉,煙燻肉,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乍一聽,用豬油來保存鮮肉,還說比醃肉好,不少人都覺得是天方夜譚,『哪有這麼好的事?』有人會這麼想。但A.R.寫得詳盡,還提到『試試看,從少量開始,你就會一直用下去』,這就打動了不少人。畢竟,鹽醃肉太鹹了,夏天吃起來更是難受,總想喝水。如果真能吃到新鮮肉,誰不樂意呢?所以,那些願意嘗試的,通常是家裡條件稍好,或者比較開明的農民。」
瑪麗夫人補充道:「是的,對於家庭主婦而言,這方法簡直是福音!夏天不用在火爐邊汗流浹背地處理鹹肉,又能讓家人吃到新鮮健康的肉食,這是多大的便利啊!雖然一開始會有疑慮,但如果有人成功了,消息很快就會傳開。畢竟,改善生活品質,是每個人都嚮往的。」
編輯先生點頭認同:「這就是《大草原農夫》的價值所在。我們刊登的,不僅是權威機構的建議,更是來自實際農民的經驗分享。A.R.的文章正是典型。我們鼓勵讀者分享他們在實踐中的成功與失敗,因為最實用的知識,往往來自於第一線的摸索。我們不會預設答案,而是提供多種可能性,讓讀者自行驗證,形成自己的判斷。」他輕輕翻開書頁,指著一篇關於「玉米螟蟲保護」的文章。「你看,連養蜂人都在分享他們用玉米鬚保護蜂群的經驗。這就是知識的流動。」
我注視著他們,感覺到一股溫暖的人情味在閣樓中瀰漫。「這確實展現了社群的力量。約翰先生,在『農民溝通社』這篇文章中,作者J.H.W.提議組織一個『農民溝通社』,透過雜誌每月分享各自的農業計畫、成功與失敗。他認為這樣可以讓農民們在幾年內學到靠自己一輩子都學不到的知識。對於這種『公開分享』的模式,當時的農民是普遍接受還是有所保留?會不會有人擔心自己的『秘訣』被他人學走?」
老農約翰輕輕地笑了,眼中帶著些許狡黠:「嘿,茹絲小姐,您問到點子上了。要說我們農民沒有私心,那肯定是騙人的。誰不想自己的收成比別人好?誰不想自己的地裡多長一斗米?所以,一開始,確實有些人會藏著掖著。但J.H.W.那篇文章寫得好啊,他說『我只想比別人多拿一點』,這話說到我們心坎兒裡去了!他提出了『我將會告訴你們我是怎麼做到的』,這就像是開了一個口子,大家都在等著看誰先說。一旦有人願意分享,而且看到別人也真的分享了有用的東西,那麼大家就會慢慢打開。畢竟,一個人摸索一輩子,不如幾百人一起試驗幾年。這種『溝通社』,其實就是把大家的力量匯聚起來,一起進步。誰也不傻,知道獨自奮鬥的艱辛。」
瑪麗夫人點頭:「是的,這種交流不僅限於農務。在家庭方面,我們也常常通過信件或口耳相傳,分享食譜、育兒經驗、針線活的技巧。這種非正式的『溝通社』早已存在。雜誌將其正式化,並提供一個更廣泛的平台,無疑是加速了知識的傳播。而且,許多女性讀者會將從中學到的知識,傳授給女兒們,這是讓她們在未來生活得更好的基石。」
編輯先生補充道:「正是如此。J.H.W.的提議,正是呼應了當時農民對知識的渴望,以及我們刊物作為『學習媒介』的定位。我們深知,只有當知識在社群中流動,才能真正發揮其價值。而且,我們也注意到,傳統的農民大會,雖然有其必要性,但參與人數有限,許多人也因事務繁忙無法出席。透過刊物,可以讓知識跨越地域和時間的限制,觸及更廣大的群體。這也是我們提供美國地圖的原因之一,讓讀者知道那些分享者來自何處,增加信任感。」
我環顧閣樓,煤油燈的火焰微微跳動,映照出他們沉思的臉龐。「這讓我想到了『光之場域』和『光之雕刻』所強調的『感官豐富』和『細節堆砌』。這本雜誌雖然是文字,卻透過這些鮮活的『個案』和『經驗』,讓讀者彷彿身臨其境。編輯先生,您在編輯這些來稿時,是否特別注重捕捉那些能讓讀者『看見』、『聽見』甚至『聞到』農場生活氣息的細節?比如,老農約翰提到的泥土芬芳,或是瑪麗夫人感受到的家庭勞作的『濕潤』與『暖意』?」
編輯先生微微一笑:「茹絲小姐觀察入微。作為編輯,我們深知,單純的技術指導是枯燥的。一篇好的文章,必須能『活』起來。因此,我們鼓勵作者描繪他們的觀察,而非僅僅陳述結果。就像刊登的那篇『我的農夫花園』。作者J.M.史密斯,他並沒有直接告訴你如何種出一個好花園,而是透過對幾個『失敗的花園』和一個『成功的花園』的具體描寫——雜草叢生、兔子狐狸都能藏身、貧瘠的藤蔓掙扎求生,以及另一位模範農民花園裡修剪整齊的作物、豐富的果實——讓讀者自己去體會好壞的差別。這比任何說教都更有力量。」
瑪麗夫人輕聲說:「讀到J.M.史密斯寫的『我到邊界停了下來。他顯然是遵守了一個好花園的必要條件之一,即充足的肥料,因為除非在非常肥沃的土地上,否則雜草根本不可能長到那樣的速度,或達到那樣的大小』,我彷彿看見了那片被雜草吞噬的土地,聞到了泥土腐爛的氣味。還有他寫到『許多家庭主婦,儘管熱愛花卉,卻因為缺乏時間和人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的『花園』變成一片荒蕪』,這寫得太真實了,觸動人心。」
老農約翰深吸一口氣:「還有那篇寫達科他州的信,A.J.福德描寫那裡的冬天『不比伊利諾伊州更冷』,土地『黑色的沙質壤土』,挖井『二十五到四十英尺就能得到最好的水』。我讀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在那片新土地上,感受著那裡的風和泥土。這些細節,比任何統計數字都來得真切。」
我點頭:「這就是『光之雕刻』的精髓:只呈現客觀細節,不作主觀判斷,讓讀者自行解讀。而這本期刊,恰好大量運用了這種筆法,讓讀者得以在字裡行間,拼湊出一個鮮活的1884年美國中西部生活圖景。這也讓我想到,在『雜記』部分,有一篇講述『奇異的日落』的文章,作者A.C.C.探討了日落異常鮮豔的原因,從流星塵埃理論到火山爆發理論,展現了當時科學界對自然現象的探索。約翰先生,當時的農民們,是如何看待這些『科學』的解釋?會不會覺得這些與他們的日常生活相去甚遠?」
老農約翰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又帶著點好奇:「『奇異的日落』?嗯,那文章我讀過。說實話,大部分時候,我們只關心天上會不會下雨,來年莊稼會不會好。那些什麼流星塵埃、火山灰的,聽著是挺新鮮,但對我們來說,只要太陽明天還能升起來,地裡的莊稼還能長,就夠了。我們相信老天爺,相信自然的規律,但對於這些『科學』的解釋,我們多半是聽個熱鬧,並不深究。畢竟,田裡的事更要緊。」
瑪麗夫人則說:「我對那篇文章有些不同的看法。它展現了一種對未知的好奇與探索精神,即便我們身處偏遠的農村,也渴望了解更廣闊的世界。這些科學解釋,雖然聽起來遙遠,但它們提醒我們,宇宙是如此浩瀚,萬物之間都有著精妙的聯繫。這對於那些有求知欲的人來說,是一種精神上的滋養,它拓展了我們的視野,讓我們意識到,生活不只侷限於方寸之間。」
編輯先生補充道:「瑪麗夫人說得極是。我們刊登『奇異的日落』這類文章,正是為了豐富讀者的精神世界。農業固然重要,但人不能只看腳下的土地,也要仰望星空。這些科學文章,不僅是知識的傳播,也是一種啟蒙,鼓勵讀者保持好奇心,觀察世界,思考現象背後的原因。這對於培養一個有教養、有遠見的農民至關重要。正如我們在『年輕一代』專欄中,也鼓勵農家子弟學習植物學,培養他們對自然的理解和探索精神。」
我深感共鳴。「正是這種『仰望星空』的精神,讓這份刊物超越了單純的實用性。在『年輕一代』這個版塊裡,有一篇關於『小議會』的文章,作者T.G.提議在鄉村學校建立青年社團,讓年輕人學習辯論、管理,為將來治理國家做準備。這對農家子弟的成長,意味著什麼?他們在『小議會』裡,能學到什麼在農場生活中難以學到的東西?」
瑪麗夫人眼中閃爍著期許:「『小議會』的提議,對年輕一代來說,意義非凡。農場生活雖然能培養吃苦耐勞的精神,但往往缺乏社交與思辨的機會。在『小議會』中,男孩女孩們可以一同學習公共事務,練習表達自己的觀點,這對於培養獨立思考和公民意識至關重要。它就像一個小小的社會縮影,讓他們在步入社會之前,就學會如何與人溝通、協作。尤其對女孩而言,這更是難得的機會,能讓她們跳脫家庭的框架,展現自己的才華,甚至改變她們對自身角色的認知。」
老農約翰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我以前參加的,多半是農民大會,都是些老頭子在說話,年輕人聽得少。那些大道理,也聽不太懂。但這個『小議會』,如果真能辦起來,讓孩子們自己去討論,去爭辯,那肯定比我們這樣死板的傳承要好。他們早早接觸這些,將來才不會像我們一樣,只知道埋頭苦幹,卻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編輯先生補充說:「T.G.在文章中也強調了『小議會』應具備清晰的規則、嚴格的遵守、多樣化的練習以及對個人事務的迴避,並謹慎選擇主題。這是為了確保這些年輕人的『議會』能真正起到教育作用,而非變成爭吵的場所。我們希望通過這些活動,培養新一代農民的領導力、判斷力,讓他們在未來能更好地管理自己的農場,也更好地參與到社會建設中去。」
我思忖著:「這引出了另一個深層次的問題。在《畜牧部》的『密蘇里州的恐慌』中,提到了一種牛隻疾病,被診斷為『食物積食』,而非傳染病,並提供了一個簡單的治療方法:石灰和鹽的混合物,以及足夠的水。這種疾病,雖然有其物理成因,但在當時資訊不發達、醫學知識匱乏的農村,是否也可能被賦予一些非理性的解釋?比如,迷信、神罰,或者被認為是某種『邪惡』的影響?這又會如何影響農民們的心理狀態?」
老農約翰的臉色沉了下來,有些凝重:「茹絲小姐,您說得沒錯。在我們那個年代,疾病的確常常被看作是『天意』,是老天爺的懲罰,或是土地被『詛咒』了。當牛隻生病,尤其是大範圍的,農民們會感到恐慌,會無助,會尋求各種解釋,甚至一些迷信的說法。我記得,那篇文章後面還提到,有人建議請『聖人』來畫線,撒水,念經來治病。這說明了,在科學知識尚未普及的地方,人們的心靈需要慰藉,需要一個能解釋一切的『答案』,哪怕那答案是迷信。這種恐懼和無助,對人的精神壓力是很大的,有時候甚至比疾病本身更可怕。」
瑪麗夫人也點頭道:「正是如此。當面對超出理解範圍的困境時,人類的心理往往會尋求慰藉。在農業社會,農民們的生計與牲畜、土地息息相關,這種對疾病的無知和恐懼,會導致巨大的焦慮。即使文章中提供了科學的解釋和治療方法,但要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仍然需要時間和不斷的驗證。那種『將石灰和鹽放在牛槽前,讓它們自由取用』的簡單建議,若能有效,則更容易被農民接受,因為它符合他們的日常實踐,減少了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編輯先生顯得有些無奈:「這是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用實用的科學知識取代迷信。那篇文章也正是為了澄清事實,減輕農民不必要的恐慌。獸醫局的薩蒙博士認為,這只是『食物積食』,並不傳染。我們希望通過刊登這樣的消息,引導農民理性地看待問題,相信科學方法。但改變觀念,確實是一條漫長的路。」
我看到他們臉上交織著理解與些許疲憊。「這份期刊中,除了這些實用的農業知識和社會觀察,也穿插了許多廣告,從印刷機、手錶、農機具到種子,甚至還有許多『藥品』廣告,比如治療肺部疾病的『磁性肺部保護器』、神經衰弱的『馬斯頓丸』,甚至還有『癲癇』和『貓咪病』的廣告。這些廣告在當時的農民生活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它們是希望的象徵,還是某種程度上的『夢想推銷』,甚至是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健康和財富的普遍焦慮?」
老農約翰抽了一口煙,眼神閃爍:「哈,茹絲小姐,您看得很透徹。這些廣告啊,對於我們來說,就像是萬花筒。我們一輩子都在土地上,能接觸到的新奇事物不多。這些廣告,有的確實帶來了實用的工具,比如新的犁頭、播種機,它們能幫我們省力氣,提高收成。那就像是希望,讓我們看到生活的改善。」
他頓了頓,苦笑了一下:「但也有不少,怎麼說呢,像是『夢想推銷』吧。什麼『磁性肺部保護器』,聽著是神乎其神,能治百病,誰不希望自己和家人健健康康的?特別是那些長年勞作,身體一身病痛的,看到這些廣告,總會抱著一線希望,哪怕是把辛苦賺來的錢拿出來試試。畢竟,生病了看醫生,路遠錢貴,能自己在家裡『治』,那也是個盼頭。這裡面,確實反映了我們對健康和財富的渴望,和對未知病痛的焦慮。有時候,也是被生活壓迫久了,總想找個出路。」
瑪麗夫人輕聲附和:「是的,那些治療女性疾病的廣告,雖然如今看來有些荒謬,但在那個醫療資源匱乏的時代,對於患有隱疾的女性來說,它們是唯一的求助途徑。許多疾病在當時被視為羞恥,難以啟齒。這些廣告,無論真偽,都給予了我們一種『解決之道』的希望。對於家庭,健康的維繫至關重要,我們總會希望透過這些方式,讓家人少受病痛折磨。這確實是一種希望的販售,但同時也暗示著當時社會醫療體系的不足,以及人們對健康問題的普遍擔憂和無助。」
編輯先生補充道:「我們作為刊物,也深知這些廣告的影響力。我們盡力篩選,確保刊登的產品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合法合規』,並在某些廣告中加入『保證有效,否則退款』的字樣,以示對讀者的負責。然而,正如兩位所言,這些廣告確實是時代的鏡子,反映了當時社會的醫療狀況、技術水平,以及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普遍嚮往。我們也希望通過刊登這些廣告,為農民提供更多選擇,即使其中不乏誇大之辭。」
外面的夜色更深了,閣樓裡只有煤油燈溫暖的光芒,映照著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感到這些來自19世紀的聲音,他們的情感、掙扎和希望,是如此真實而鮮活。
「各位,」我輕聲說道,「透過這份刊物,我看到了一幅宏大而細膩的1884年美國中西部農村生活圖景:從農場的實際勞作,到家庭的日常瑣事,從社會的變革思潮,到個人的情感掙扎。它既充滿了泥土的芬芳與汗水的真實,也映射著人們對知識、健康和美好未來的渴望。這份《大草原農夫》,它的真正價值,或許就在於它能以如此樸實的方式,記錄並傳遞著那個時代最真實的『人間百態』。感謝你們今天的分享。」
編輯先生、老農約翰和瑪麗夫人,他們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目光中閃爍著理解與一種久違的共鳴。隨著夜風輕輕吹拂,閣樓裡的煤油燈搖曳了一下,他們的身影也隨之漸漸變得透明,最終融入了閣樓深處的陰影之中,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舊紙張與思想的餘溫。窗外,星辰依舊璀璨,彷彿在訴說著,那些曾經在地球上鮮活存在過的故事,永遠不會被時間的洪流所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