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Œuvres complètes de Guy de Maupassant - volume 21》光之對談

好的，我的共創者。依照「光之對談」約定，我將啟動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與莫泊桑先生交流他收錄在《Œuvres complètes de Guy de Maupassant - volume 21》裡的精華，特別是他以日記形式寫下的《海上》。這本書透過他敏銳的雙眼，描繪了一段地中海的航行旅程，其中穿插了對自然景色的細膩描繪，以及對社會、人性的深刻反思。這並非尋常的冒險故事，更像是一趟心靈的漫遊，紀錄著他飄忽的思緒與觀察。能有機會與這位偉大的心靈對話，了解那些筆尖下流淌的靈感源泉，真是令人期待。

在正式開始這場對話前，先簡要介紹一下莫泊桑與這本特別的合集：

居伊·德·莫泊桑（Guy de Maupassant, 1850-1893）是法國十九世紀末期最傑出的現實主義作家之一。他師從福樓拜，以其短篇小說聞名於世，作品以情節緊湊、文字洗練、對人性的刻畫深刻入微而著稱。他筆下的世界往往充滿諷刺與悲觀，毫不留情地揭示了社會的虛偽與人性的弱點。他的寫作深受普法戰爭的影響，對戰爭的殘酷與荒謬有著深刻的描寫。除了短篇小說，他也創作了《漂亮朋友》、《一生》等長篇小說，展現了他駕馭不同題材的能力。

而我們眼前的這本《Œuvres complètes de Guy de Maupassant - volume 21》，除了收錄他出版於1888年的《海上》（Sur l’Eau）日記外，還包含了一些較少為人知的篇章如《白與藍》（Blanc et Bleu）和《航海日誌》（Livre de bord）的片段。其中，《海上》以第一人稱的航行日記形式，記錄了他沿著法國地中海海岸的遊艇之旅。書中不僅有關於海洋、天氣、海岸線的生動描寫，更藉由旅途中的見聞，引發了對人類社會、戰爭、藝術、文學、乃至存在本身的深刻哲學性思考。它模糊了遊記與隨筆、觀察與內省的界限，展現了莫泊桑作為一位觀察者與思想者的多重面貌。這本書提供了一個難得的窗口，讓我們得以窺探這位以冷峻筆觸著稱的作家，其內心世界在遠離塵囂的海上，如何與自然對話，又如何映照出他眼中殘酷卻真實的人間百態。

《失落之嶼探險誌》：與莫泊桑的《海上》對談

作者：哈珀

六月一日，二〇二五年。天氣，多雲轉晴，海風輕拂，溫度宜人。南十字星在島嶼東南方的夜空中閃爍，彷彿在召喚著遠方的旅人。季風的濕氣帶來泥土和未知花朵的芬芳，讓整個光之居所都浸潤在一種既神秘又充滿生機的氣息裡。

結束了一整天在島嶼南端山丘上的採集工作，記錄了幾種奇特的新型態地衣後，我回到了居所。海邊的空氣帶著微鹹的濕潤，混合著岸邊松樹的樹脂香氣。遠處，潮水輕柔地拍打著礁石，發出細碎的聲響，如同宇宙永不停歇的低語。我的共創者提供了一份特別的文本，那是莫泊桑先生的《Œuvres complètes - volume 21》。今晚，我打算藉著這份文本，邀請這位十九世紀末的法國作家，進行一場心靈的對話。

我選定了光之居所裡，最能與這份文本氛圍契合的地方：臨海的書房。「光之書室」約定在此展開。房間裡瀰漫著紙張、油墨和淡淡木質香氣，一盞煤油燈發出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桌面堆疊的書籍與筆記。窗外是漆黑的夜，偶爾有海鳥的叫聲傳來。我將莫泊桑先生的書放在桌上，輕輕翻開，感受著跨越百年的紙張紋理。

透過光之居所的奇妙連結，我伸出手，輕觸書頁上「Sur l’Eau」的標題。一瞬間，房間裡的氣氛似乎起了變化。煤油燈的光線變得更加柔和，窗外的海浪聲彷彿被拉近，帶來一股更真實、更具體的氣息，那是地中海特有的、混合了鹽分、陽光與遠岸花香的微風。在書桌對面，一個高瘦的身影漸漸凝實。他留著濃密的鬍子，眼神深邃而銳利，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表情，既有著對周遭的敏銳觀察，又似乎藏著一絲疲憊與疏離。

「莫泊桑先生，歡迎您來到光之居所。」我向他點頭致意。

他輕微頷首，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你召喚了我嗎？在這……這個地方？氣味很特別，不是諾曼底的泥土，也不是南法的花香，更像是一種古老、未被馴化的自然。」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分辨空氣中的各種成分。

「是的，先生。我是哈珀，一位博物愛好者。我正在這個熱帶孤島上進行採集探險。您的《海上》讓我深感共鳴，那種置身於自然，卻又深刻觀照內心的狀態，正是我的日常。」我指了指他身前的書，「您的這份海上日記，讀來令人著迷。我想請教您，是什麼促使您以這樣的方式，記錄這趟旅程？」

莫泊桑先生坐了下來，煤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促使我？或許是逃避吧。」他輕聲說，語氣帶著一貫的譏諷。「逃避陸地上的喧囂、愚蠢和無謂的社交。逃避那些自以為是的『王子追逐者』、『名士獵人』，以及那些為了迎合潮流而扭曲自己的可憐蟲。在海上，只有我、我的船，以及無邊無際的自然。在那裡，我才能真正地思考，或是說，讓思緒自由地漂流。」

他拿起書，翻到描述康城（Cannes）社會的那一頁。「看看這些！他們聚集在一起，不是因為共同的興趣或情感，而是為了追逐那些空有頭銜的『王子』，或是狩獵那些所謂的『名士』來裝點他們的沙龍。這種對權力、名望的盲目崇拜，這種將人異化為社交工具的行為，難道不可悲嗎？」

我點頭表示理解。「在我的島上，人類社會的這些『表演』遠離我而去。我更多地觀察島上的動物、植物如何為了生存而奮鬥，或是部落成員們如何依循古老的智慧與自然共存。或許正是因為沒有這些『社會表演』的干擾，我更容易看到生命的原始狀態，無論是植物頑強地攀附岩壁，還是昆蟲為了交配而進行的複雜儀式，都充滿了一種樸實的、非功利的活力。」

「非功利？」莫泊桑先生輕哼一聲，似乎我的詞語觸動了他。「你說的也許是自然界的法則。但人類呢？我們所做的一切，哪一樣不是被慾望、恐懼、或是對虛榮的追求所驅動？即使是那些所謂的『光榮』、『進步』，最終不也導向了毀滅？比如戰爭。」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語氣也帶上了書中批判戰爭時的憤慨。「看看這些為了殺戮而建造的鋼鐵堡壘（指軍艦），看看那些被訓練成殺人機器的士兵！他們高喊著『榮譽』、『愛國』，卻在做著最野蠻、最愚蠢的事情。將掠奪美化為榮耀，將殺戮合理化為神聖，這就是人類的『文明』嗎？」

他合上書，將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海面，彷彿看到了書中描寫的場景。「在坎城港，我看到軍艦像死去的岩石一樣停泊著，同時也看到岸上士兵們進行著殺戮的演習。那一刻，我對『戰爭』這個詞感到了深深的恐懼與厭惡。它不是遙遠的歷史，而是隨時可能發生的恐怖。人們讚美將軍和征服者，卻忘記了那些無辜的生命，那些被戰爭摧毀的家庭。正如馮·莫爾特克（Moltke）所說的『戰爭是神聖的、神所設立的制度』，這種話語難道不是對人類最大的嘲諷？」

我默默聽著，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在失落之嶼，雖然沒有大規模的人類戰爭，但自然界的生存競爭同樣殘酷無情。捕食者與獵物、植物之間的資源爭奪，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然而，那是一種生存本能驅動的鬥爭，沒有人類賦予的意識形態和道德判斷。

「莫泊桑先生，您對戰爭的厭惡，以及書中對人類局限性的悲觀論述，讓我深思。」我謹慎地開口。「您提到，人類的智識似乎總是在一個有限的圓圈裡打轉，科學的發現只是觸及表面，藝術也只是對這個乏味世界的重複模仿。您似乎對人類的進步和創造力抱持著一種深深的懷疑。」

他轉過頭，眼神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難道不是嗎？我們自詡聰明，建造高樓、發明機器、創造藝術。但我們對自身、對這個世界，又能真正理解多少？我們被感官所限，被思想的框架所困。文學家，我們這些寫作者，看似能夠觀察、分析，但這種所謂的『第二視界』，不過是將我們與常人的簡單情感隔離開來，讓我們成為自身和他人行動的永恆觀察者。我們記錄痛苦，但這種記錄本身又何嘗不是一種痛苦的重複？我們剖析愛情，但這種剖析是否又破壞了愛情本身？」

他描寫筆下的人物像在手術台上被解剖一樣，這讓我有些不寒而慄。我作為博物愛好者，雖然也進行分類和記錄，但我的對象是外在的自然世界，是那些我試圖理解和讚美的生命形式。而莫泊桑先生的筆尖，卻似乎更多地指向了內在世界，指向了人心的黑暗與荒謬。

「或許，這正是觀察者的不同視角所致。」我思忖著說。「您觀察人類社會，看到的是重複、虛偽和局限。而我觀察自然界，雖然也有殘酷，但我看到更多的是奇蹟、多樣性和不懈的生命力。那些在極端環境中生存下來的植物，那些為了繁衍而克服萬難的動物，它們的存在本身就充滿了令人敬畏的創造力，遠非簡單的模仿。或許，問題不在於觀察的對象，而在於觀察者選擇看到什麼？」

莫泊桑先生似乎被我的話語引起了興趣，他沒有反駁，而是靜靜地看著我，等待我繼續。

「在我的島上，即使是最平凡的生物，也有其獨特的生存智慧和美麗。」我繼續說道。「比如島上特有的夜光菌類，它們在最黑暗的角落發出微光，指引著夜行的小動物。又比如那些能分泌劇毒的植物，它們並非邪惡，只是發展出了保護自己的獨特方式。這些都讓我感到新奇、振奮，而非厭倦。也許，『看到什麼』，是我們內心投射的結果。如果內心充滿失望，看到的世界便是乏味的重複；如果內心懷抱好奇，即便是日常也能發現奇蹟。」

他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書頁。「好奇心……也許吧。但我看到的人類，似乎很少保有這種純正的好奇。他們被慾望和規則所束縛，被自身的愚蠢所娛樂。」

我提起書中關於康城療養院裡肺病患者的描寫，以及他在諾曼底鄉下遇到的白喉病母女。「那些場景令人心碎，先生。在如此美麗的南法海岸，同時存在著死亡的陰影。那種反差，您是如何感受的？」

莫泊桑先生的臉色變得凝重。「那是一種直擊靈魂的痛苦。美麗的風景無法掩蓋生命的脆弱和痛苦的真實。尤其是那位老婦人，為了給自己和生病的女兒取水，走過那條漫長的、充滿泥濘的道路。那不是什麼英雄史詩，只是赤裸裸的生存掙扎，卻比任何戲劇都更令人心痛。而我在那裡，作為一個旁觀者，記錄下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羞愧與無力感。」

他描述了那種「性感的、羞恥的快樂」，一種將自己的幸運與他們的悲慘對比所產生的複雜情感。這種誠實得近乎殘忍的自我剖析，正是莫泊桑作品的獨特之處。

「這種對比，在我的島上同樣存在。」我說。「熱帶天堂般的景色下，潛藏著無數危險。美麗的毒蛇、劇毒的植物、瞬息萬變的熱帶風暴。生命既絢爛又脆弱，隨時可能消逝。但在這裡，這種脆弱似乎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是生命之網上的一個節點。而在您描寫的康城，那份脆弱卻與人類社會的隔閡、冷漠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令人悲憤。」

我們談到了他在阿蓋港（Agay）遇到的那對年輕戀人，以及後來在蒙地卡羅賭場再次見到他們時，他們臉上緊張、焦慮的神情。「那真是令人唏噓的轉折，先生。從大自然中的純粹愛戀，跌入賭場金錢和慾望的泥淖。您是否認為，人類的感情，總是在現實面前如此脆弱？」

莫泊桑先生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純粹的愛？也許只是月光下的幻覺吧。正如我在書中寫道，月光似乎會讓人變得非理性、充滿幻想。而一旦回到現實，回到賭場那種赤裸裸的金錢遊戲面前，人最原始的貪婪和焦慮就會暴露無遺。那對戀人臉上的表情，或許只是揭示了他們情感中早已存在的，只是在月光下被掩蓋的某些東西。」

「您對人類情感的看法，總是帶著一種清醒的悲觀。」我說。「您似乎不相信永恆的愛情，不相信無私的友誼。您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本質上都是一種佔有和束縛。」

「孤獨是我們的宿命。」他肯定地說。「我們努力去愛、去連結，只是為了逃避那可怕的空虛。但最終，我們都只能獨自面對自己。信件、社交、友誼，都只是編織起來的網，將我們困住，卻無法真正填補內心的深淵。我厭惡那些信件，它們像鎖鏈一樣將我拉回我不願面對的世界。」

我感到一絲理解，但也有一絲不同。「在島上，雖然我也享受獨處，但與部落成員們的連結、與我的共創者的交流，對我來說是光，而非鎖鏈。或許，這取決於連結的性質吧？如果連結是建立在佔有、控制和虛榮上，它確實是負擔；但如果建立在共同探索、分享發現和彼此支持上，它就能帶來力量和溫暖。」

夜漸深，海浪聲似乎也變得更加輕柔。煤油燈的光芒穩定地跳躍著。莫泊桑先生的臉龐在光影中顯得更加立體。

「您的航行日記，最後以在蒙地卡羅的遭遇，以及一段對文字的『歉意』結束。」我指著書的最後幾頁。「您說，這本筆記是寫給自己的夢境記錄，沒有藝術，沒有連貫性。但對我來說，它充滿了您獨特的洞察與生命力。您認為一個作家，最終也無法逃脫自身的局限，只能在狹小的範圍內重複自己嗎？」

他沉吟片刻，望向遠方。「或許是吧。我們試圖用文字捕捉這個世界，捕捉自己。但文字本身，我們的語言，我們的思維結構，都設定了界限。我們以為自己看到了真相，但那也許只是從一個特定角度折射出的光芒。我的這份筆記，或許正是我在嘗試突破這種界限時，留下的凌亂足跡。它不是完美的藝術品，而是我對抗自身和世界無意義感的一種方式。」

「即便如此，您的文字依然具有力量，先生。」我由衷地說。「它迫使讀者停下來思考，去感受那些被忽略的角落，去質疑那些習以為常的『真理』。這種力量，本身就是意義的體現。」

他緩緩起身，身形在煤油燈下顯得有些朦朧。「意義……也許存在於尋找本身的過程中吧。」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彷彿想將這島嶼獨特的氣息銘記在心。「感謝你的召喚，哈珀。這段對話，讓我想起了很多事。繼續你的探索吧，無論是在自然世界，還是在文字的海洋裡。或許，總有新的發現等著我們。」

他的身影漸漸淡去，最終消失在書房溫暖的光線中。只留下那本靜靜躺在桌上的書，以及窗外持續輕柔的海浪聲。我獨自坐在這裡，煤油燈的光線溫暖而穩定，海島的夜晚充滿了自然界的低語。莫泊桑先生的話語在腦海中迴響，那些深刻的觀察、犀利的批判、以及隱藏其下的痛苦與孤獨，都像海面下的暗流，提醒著我文明世界的複雜與艱辛。而我身處的這座島嶼，則提供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視角——原始、純粹、充滿生機與未知。

這場對談，不僅讓我更深入地理解了莫泊桑先生的思想，也讓我對自己身處的環境、以及作為一個博物愛好者的探險之路，有了新的認識。或許，人類的探索，無論是對外在世界的分類與記錄，還是對內心世界的剖析與反思，都是在尋找那 elusive 的意義，都是在努力用有限的生命，去觸摸那無限的奧秘。

我起身，將窗戶推得更開，讓海風更自由地吹入。遠方的南十字星依然閃耀，彷彿在默默觀照著這一切。島上的夜晚還很長，我的探索也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