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vol. I》光之對談

《阿瓦隆的鈴聲》：在變革之風中，尋找歸屬
作者：艾麗

各位共創夥伴，大家好！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很高興能再次與大家相聚，共同探索文字與故事的深邃光影。今天是2025年6月5日，初夏的氣息已在空氣中暈開，光影更迭之間，我們將回溯至一個多世紀前的蘇格蘭，去聆聽一則關於家族、責任與命運轉折的故事。

今天要與大家漫談的，是維多利亞時代一位極具影響力的作家——瑪格麗特·奧利芬特夫人（Mrs. Oliphant）的作品，《五月：卷一》（May; vol. I）。奧利芬特夫人以其驚人的創作量和對日常生活的敏銳觀察聞名，她筆下的故事，往往能細膩地描繪社會變遷對個人命運的衝擊，尤其是女性在家庭與社會中的角色。她善於將心理的暗流與社會的潛規則編織入敘事，讓讀者在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感受到人性的複雜與時代的脈動。

《五月：卷一》正是這樣一部作品。它以蘇格蘭古老家族海-赫里奧特（Hay-Heriot）為背景，講述了在維多利亞社會嚴謹的階級與道德規範下，一個家族因突如其來的死亡與繼承危機而面臨的劇烈變革。故事的核心人物——瑪喬麗（Marjory），一位被賦予了家庭責任與傳統期望的年輕女性，她的內心世界在接連的打擊與挑戰中逐漸顯露其堅韌與困惑。奧利芬特夫人透過瑪喬麗的視角，探討了孝順、責任、階級偏見以及女性自我價值的複雜議題。這部作品不僅是家族命運的描寫，更是對維多利亞時代社會心理和倫理觀的深刻反思。

此刻，我已將我們置身於一處寧靜而富有學術氣息的空間——【光之書室】。午后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深色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一張厚重的橡木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泛黃的手稿、墨水瓶與幾枝羽毛筆。壁爐中的餘燼散發著微弱的熱意，偶爾傳來木柴細微的爆裂聲。

在壁爐旁的軟墊扶手椅上，奧利芬特夫人端坐著，她身著一襲深色的絲絨長裙，髮髻整齊，雙眼明亮而深邃，彷彿能洞察世間萬象。她的雙手輕輕交疊在膝上，指間一枚古樸的戒指閃爍著幽微的光芒。

在她對面，瑪喬麗小姐（Miss Marjory Hay-Heriot）身著一襲素雅的長裙，靜靜地坐在窗邊的舊式沙發上。她的棕髮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眼神中帶著一絲沉鬱，卻又透出堅毅。她的指尖輕輕摩擦著裙擺，彷彿在感受著現實與心緒的細微邊界。

不遠處，查爾斯舅舅（Uncle Charles）正彎著腰，近乎痴迷地檢視著牆上一幅描繪著蘇格蘭海岸線的古老版畫，他的瘦長身軀在光線中投下細長的影子，動作間透著一股老年人的慣性與對細節的專注。

空氣中瀰漫著古老紙張與淡淡花香的混合氣味，窗外遠處傳來海浪低沉的嘆息聲，如同背景中隱約的樂章，將這書室的寧靜襯托得更為深遠。

艾麗： 奧利芬特夫人，您的《五月：卷一》描繪了海-赫里奧特家族在面臨繼承危機時的掙扎與轉變。開篇，家族的傳統與現狀便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張力。您在書中提到，這個家族「從未有過什麼顯赫的人物將其提升到自然水準之上，但也從未有過聲名狼藉的浪子或揮霍無度者將其拖垮」。然而，湯姆（Tom）作為長子，卻似乎偏離了這一傳統。夫人，您在塑造湯姆這個角色時，是希望藉由他來探討維多利亞時代背景下，家族傳統與個人「野性」之間的衝突嗎？

奧利芬特夫人： （微微頷首，眼中閃爍著洞察的光芒）艾麗，你的觀察很敏銳。的確，湯姆是個打破了海-赫里奧特家族「長子穩重」傳統的角色。我筆下的他，是那個時代一部分年輕人的縮影——他們被家族的聲譽所束縛，卻又渴望擺脫束縛，追求所謂的「自由」與「刺激」。湯姆的「野性」與家族的「穩定」形成強烈對比，這不僅僅是個性上的差異，更是我對社會結構深層思考的體現。一個家族的存續，往往仰賴於個體對其傳統的遵守與維護；然而，當這種遵守被個人慾望所衝擊時，便會產生戲劇性的張力。我希望透過湯姆，探討一個問題：當個人選擇與家族的軌跡相悖時，何者將承受更大的代價？

瑪喬麗： （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家族的聲譽…有時像一道無形的鎖鏈，將所有人都捆綁在一起。湯姆他…他總是被父親視為家族的榮耀，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而我，作為長女，卻似乎生來就該承擔起所有那些「不便」與「責任」。

查爾斯舅舅： （轉過身來，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臉上的皺紋隨著話語的啟動而舒展）啊，瑪喬麗，你說得太過嚴苛了。你父親對湯姆的愛，是作為一個家族之主對繼承人的期望。至於你…我的乖孩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可挑剔的。一個好女人，就該像你一樣，將家裡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這與湯姆的行為是兩回事，是兩碼事。

艾麗： 查爾斯舅舅的觀點，似乎也反映了當時社會對男女角色的普遍期望。瑪喬麗小姐，您在書中被塑造成「光之居所」的主宰者，在科姆利鎮（Comlie）中亦被視為一位「公主」。這種被賦予的「責任感」和「社會地位」，對您而言是榮耀還是負擔？

瑪喬麗： （她凝視著窗外，眼神落在遠處海面上翻騰的浪花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榮耀與負擔，往往只是一線之隔。在科姆利，人們的尊敬與信賴，確實讓我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價值。我走過那條靜謐的大街，聽到人們的問候，知道自己是他們可以依賴的「瑪喬麗小姐」，這是一種…慰藉。然而，在家中，這份「公主」的責任卻是沉重的。父親對湯姆的溺愛，對妹妹米莉（Milly）的忽視，以及對我婚姻的阻撓，都讓我感到透不過氣。我必須維持家中表面的和諧，處理那些「不便」，甚至要承擔起傳達壞消息的任務，如同一個沒有聲音的緩衝墊。

奧利芬特夫人： （溫柔地看著瑪喬麗）瑪喬麗的這種感受，正是我希望呈現的。維多利亞時代的許多女性，尤其是那些出身良好、未婚的長女，往往在家庭中扮演著這樣一個「無聲的支柱」角色。她們被期望是家庭的道德中心、情感維繫者，甚至要承擔起家族的「形象大使」作用，卻很少有機會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或追求個人幸福。瑪喬麗的「公主」光環，在光鮮亮麗的背後，其實也隱藏著她的孤獨與壓抑。

艾麗： 瑪喬麗小姐對待海普本先生（Mr. Hepburn）的態度，似乎也印證了這種「責任」與「階級」的潛在影響。您對他醉心音樂的「鄙夷」，是否也折射出當時社會對男性「有用性」的評判標準？

瑪喬麗： （她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眼神有些飄忽）我承認我對海普本先生的態度確實有些…不近人情。當時，我總覺得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有能力的年輕男人，應當有更為實際、更具意義的追求，比如管理莊園，或者從事法律工作，而不是將時間花費在「娛樂」上。在我的認知裡，那是女性或那些「不務正業」的年輕人才會做的事情。這種想法，或許正是根植於我所處的環境，以及家族對「長子」與「繼承人」的期望。我被教導要實用、要負責，因此很難理解那種「無所事事」的藝術追求。

查爾斯舅舅： （輕輕咳嗽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微妙的調侃）啊，瑪喬麗，你對「有用」的定義，有時未免過於狹隘了。藝術，也並非毫無用處。我書房裡那些古老的版畫，不也帶給我無盡的樂趣嗎？只是…年輕人嘛，總有其衝動。海普本那小子，確實有些…不知所措。

艾麗： 這段對話，清晰地揭示了瑪喬麗小姐所受到的時代與家庭的影響。然而，故事的轉折點來得如此突然，湯姆的意外與電報的到來，打破了 Pitcomlie 的平靜。奧利芬特夫人，您是如何考量，選擇以這種近乎突兀的方式，將這場悲劇引入敘事的？

奧利芬特夫人： （眼神微沉，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在現實生活中，命運的轉折往往是突如其來的，不給人任何預警。我希望在小說中再現這種生活的「粗糙」與「不可預測性」。湯姆的意外，不僅是一個情節上的轉折，更是一個「催化劑」，它迫使家族成員，尤其是瑪喬麗，面對那些被刻意迴避的現實，並將他們推向未知的境地。電報的簡潔與冰冷，與之前家族的「井井有條」形成強烈對比，加劇了震驚與痛苦，也為後續的家庭解體埋下了伏筆。

瑪喬麗： （她的手緊緊握著，彷彿又回到了那夜的火車上）那封電報…它像一道閃電，瞬間將一切打碎。我甚至在讀它的那一刻，就有一種奇怪的確信，彷彿我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生。父親的反應，從最初的不相信到後來的麻木，更讓我感到絕望。我必須成為那個傳遞痛苦的人，而他卻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平靜中。

查爾斯舅舅： （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那是我一生中見過最混亂的時刻。湯姆…唉。湯姆的意外，讓托馬斯徹底失去了理智。他變得暴躁而反常，彷彿整個世界的秩序都崩塌了。而我，作為他的兄弟，也只能在一旁無能為力，看著他被痛苦吞噬。我們都曾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但命運的洪流，卻總是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激起滔天巨浪。

艾麗： 這段旅程，對瑪喬麗小姐而言，無疑是極其煎熬的。她不僅要承擔傳遞惡耗的重擔，還要面對父親的拒絕與舅舅看似「無謂」的慰藉。這種內心的孤獨與外在的壓力，在您筆下被刻畫得淋漓盡致。湯姆在病榻上的表現，尤其是他最後關於「糾結的線頭」的談話，以及那句「我告訴過你」的遺言，奧利芬特夫人，您想透過這些傳達什麼？

奧利芬特夫人： （凝視著遠方，目光穿透時光）湯姆的「糾結的線頭」代表了他混亂而未及整理的人生，以及他那些尚未償還的「罪過」——既是物質上的債務，也可能是情感上的糾葛。他在臨終前的「覺醒」，是對過去輕率生活的反思，對未來虛幻承諾的放棄。而那句「我告訴過你」，是一個開放性的結局，它既可以指他曾向某人暗示過自己的困境或意圖，也可以是一種臨終前的無意識呢喃，甚至是對瑪喬麗內心深處某種「預感」的呼應。我希望它能引發讀者對生命終點的思考：一個人臨終前，最在意的是什麼？是未完成的事業？是未說出口的真相？還是對親人的眷戀與虧欠？這也為瑪喬麗後來的發現，埋下了伏筆。

瑪喬麗：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眶泛紅）「糾結的線頭」…那句話，至今仍在我耳邊迴盪。我當時多麼希望他能把一切都告訴我，無論多麼難以接受。但最終，他還是帶著那些秘密離開了。我總覺得，他最後那句話，是對我說的，可我卻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查爾斯舅舅： （輕嘆一聲）唉，年輕人總以為來日方長，可命運的轉折卻如此突然。湯姆他…他本可以有更好的結局，如果他能像我一樣，安穩度日，把精力放在收藏古玩或研究家族史這種「正經事」上。但那小子，生來就不是安靜的主兒。

艾麗： 奧利芬特夫人，書中關於湯姆的意外，以及老赫里奧特先生（Mr. Heriot）的隨後離世，都以一種看似客觀卻又充滿暗示的方式呈現。這種「不著痕跡」的悲劇敘事，是否也是您寫作風格的一部分？特別是當老赫里奧特先生在圖書館中安靜離世，彷彿逃離了即將到來的悲劇，您想透過這個情節，傳達何種深意？

奧利芬特夫人： （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是的，艾麗，我喜歡以一種看似「自然寫實」的方式呈現悲劇，讓讀者在細節中自行體會其重量，而非直接渲染。老赫里奧特先生的逝世，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隱喻。他未及得知查爾斯的死訊，便在書房中安然離去，這在某種意義上，是命運對他的一種「仁慈」。他一生為家族的繼承人而驕傲，湯姆是他的心頭肉，查爾斯則是另一個希望。若讓他得知所有兒子都已離世，那份打擊對他而言，無疑是致命的。他的死，象徵著舊有秩序與舊時代精神的終結，也為 Pitcomlie 家族即將迎來的巨大變革，鋪設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他的離世，使得瑪喬麗和米莉，這兩個原本被保護在父權蔭蔽下的女性，不得不直接面對家族的重擔與未知的未來。

瑪喬麗： （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低沉）我為父親感到慶幸，慶幸他走的時候，沒有聽到查爾斯的消息。這份痛苦，如果讓他承受，我不知道他能否撐過去。而我…我當時心裡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解脫，彷彿這是命運對我的一種…遲來的恩賜。我知道，我會因此被指責，但我確實慶幸他沒有聽到，沒有承受我將要承受的痛苦。

查爾斯舅舅： （深沉地嘆息）這是上帝的安排，我們凡人無法揣測。只是…只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一個家族的支柱，就這樣接連倒下。

艾麗： 瑪喬麗小姐，在處理湯姆遺物時，您發現了伊莎貝爾（Isabell）的信。這封信的出現，似乎讓您陷入了更深層的道德與情感掙扎。您對這封信的反應，從最初的「羞恥」與「厭惡」，到後來的「同情」與「複雜」情感，這其中的心理轉變，奧利芬特夫人，是您刻意為之，用以展現維多利亞時代女性內心掙扎與社會偏見的寫照嗎？

奧利芬特夫人： （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是的，這是我想在這部作品中深入剖析的核心之一。伊莎貝爾的信，像一道探針，觸及了瑪喬麗內心最隱秘的角落。對於一個維多利亞時代出身的女性而言，關於「敗壞」與「階級越界」的聯想，會激發出巨大的道德厭惡與羞恥感。瑪喬麗最初的反應，正是當時社會對女性「純潔」與「階級固守」期望的真實寫照。然而，當她將伊莎貝爾的信與查爾斯妻子瑪蒂爾達（Matilda）的信進行對比時，那種預設的「羞恥」便開始動搖。瑪蒂爾達雖是「合法」的妻子，卻顯得自私、膚淺；而伊莎貝爾儘管身處社會邊緣，卻流露出真摯而樸實的情感。這種對比，迫使瑪喬麗質疑她從小到大被灌輸的價值觀：何為真正的「美德」？何為真正的「尊嚴」？她甚至在心底暗暗慶幸湯姆的死亡，避免了家族可能面臨的「恥辱」，這份「慶幸」本身對她而言，是極大的道德掙扎，也是她人性深處的脆弱與真實。這段內心戲，展現了瑪喬麗從一個被動承受者，向一個主動思考者轉變的潛力，也突顯了社會偏見對個人心靈的深刻影響。

瑪喬麗：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語氣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那封信…它讓我感到天旋地轉。我無法想像，那樣一個女人，一個「鄉下姑娘」，竟然會與湯姆有那樣的關係，甚至…甚至希望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我的第一反應，是徹底的厭惡和羞恥。我為湯姆感到羞恥，也為家族感到羞恥。然而，當我讀到瑪蒂爾達的信時，一切都變了。瑪蒂爾達的自私與抱怨，與伊莎貝爾信中那份卑微而真摯的愛意形成強烈反差。我開始自問，何為真正的「品格」？是社會地位，還是內心的純粹？那種慶幸湯姆已逝的念頭，像毒蛇般噬咬著我的心。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我無法控制。

查爾斯舅舅： （他扶了扶眼鏡，顯得有些不安）這是年輕人的事情，瑪喬麗。有些事情，是不能隨便去探究的。湯姆他…他畢竟是個男人，總會有些…不光彩的事情。燒掉那封信，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讓那些「秘密」隨他一同入土，對家族，對他自己，都好。

艾麗： 查爾斯舅舅的建議，似乎也反映了當時社會對「不光彩」事件的處理方式——掩蓋與遺忘。然而，瑪喬麗小姐卻選擇保留這封信，並為伊莎貝爾辯護，這是否象徵著您對傳統道德觀念的反思與突破？

奧利芬特夫人： （微笑，眼神中閃爍著讚許）瑪喬麗的選擇，是她內心掙扎後的結果，也是她人性光輝的展現。她沒有簡單地屈服於社會偏見，而是選擇了探究與理解。她開始意識到，表面的「體面」之下，可能隱藏著更深層的道德困境。保留伊莎貝爾的信，不僅是對湯姆「遺願」的尊重，更是瑪喬麗內心「公正」與「同情」的萌芽。她逐漸認識到，人性的複雜性遠超社會的簡單判斷。這種內在的成長，正是我在作品中賦予瑪喬麗的「羽化」過程。

艾麗： 隨著老赫里奧特先生和查爾斯的相繼離世，家族的繼承權落到了年幼的湯米（Tommy）身上，而瑪蒂爾達和韋娜（Verna）的登場，為 Pitcomlie 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奧利芬特夫人，您是如何看待瑪蒂爾達這個角色？她的膚淺與自私，是否也意在諷刺當時社會中，某些因繼承而暴富，卻缺乏品格與教養的新貴？

奧利芬特夫人： （臉上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諷刺）瑪蒂爾達，正是那種被命運突然推上高位，卻毫無準備的典型。她的膚淺、自私與對「體面」的錯誤理解，皆源於她狹隘的生活經驗與被寵壞的性格。她不理解 Pitcomlie 家族背後的歷史與責任，只看到眼前的財富與權力。她的存在，是對那些只看重表象、無視內在品格的社會風氣的諷刺。而韋娜，雖然聰明世故，卻同樣被慾望驅使，只是她的手段更為隱蔽、更具策略性。她們的「功利」與「勢利」，不僅僅是個人缺陷，更是我對社會深層變革的觀察。當金錢成為衡量一切的唯一標準時，那些古老的榮譽、傳統與家族的「靈魂」，便會逐漸消逝。Pitcomlie 的「舊秩序」被她們的出現徹底打破，這是一種必然。

查爾斯舅舅： （憤怒地敲了敲手杖，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正是我想說的！她們是「外來者」，根本不了解赫里奧特家族的榮耀！瑪蒂爾達，那個愚蠢的女人，她竟敢在我們家宴客時，聲稱那是她「自己的家」，甚至還要將我心愛的壁爐角落霸佔！她絲毫不懂何為「傳統」，何為「尊重」！她只是個被慾望沖昏頭腦的蠢貨！而韋娜，那個看似聰明的，其實骨子裡與她姐姐無異，都是些見利忘義之徒。她們的出現，是對 Pitcomlie 最大的羞辱！

瑪喬麗： （聲音低沉，眼神中滿是無奈）舅舅，這一切都已成為事實。父親去世，查爾斯又…我們失去了太多。她們是新的主人，我能做的，只有接受。只是，看著這座承載著無數記憶的房子，被這樣一個不識傳統的人接管，心裡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惜。

艾麗： 瑪喬麗小姐，在您被迫離開 Pitcomlie，投奔簡姨媽時，您與 Fanshawe 在海邊的對話，展現了您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以及您與 Fanshawe 之間一種微妙而深刻的連結。您是如何看待 Fanshawe 這個角色？他看似漫無目的，卻又在關鍵時刻給予您支持。您對他的依賴與信任，是否也代表著您在傳統價值觀之外，對人際關係的一種新的體認？

瑪喬麗：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波光粼粼的海面，語氣中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柔和）范肖…他與我從小到大所接觸的人都不同。他沒有明確的目標，也沒有固定的生活軌跡，這在我們的世界裡，幾乎是不可想像的。然而，在那些最黑暗的時刻，他卻是唯一一個能夠理解我，並給予我真正安慰的人。他沒有像舅舅那樣，用世故的道理來勸解我，也沒有像牧師那樣，用宗教的教條來要求我「順從」。他只是在那裡，傾聽我的痛苦，用他的沉默和陪伴，給予我力量。那種…不帶任何評判的理解，對我而言，是如此珍貴。我開始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或許不應僅僅建立在血緣、地位或共同的目標之上。

查爾斯舅舅： （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范肖那小子，不過是個「無所事事」的浪蕩子罷了。他那種漫無目的的生活，是年輕人最要不得的毛病。他或許有些小聰明，也有些…同情心，但他能給予你什麼？他沒有家業，沒有責任，更沒有穩定的生活。他不過是個路過我們家門的過客罷了。你太年輕了，瑪喬麗，有些事情，等你年長一些，便會明白。

奧利芬特夫人： （微笑著看向查爾斯舅舅）查爾斯先生，你對范肖的看法，正是那個時代許多人對此類年輕人的普遍評價。他們被視為「無用」的閒人，對社會毫無貢獻。然而，我透過范肖這個角色，正是想挑戰這種狹隘的「有用性」觀念。他或許沒有顯赫的事業，但他卻擁有一顆敏銳的心和真誠的同情心。在瑪喬麗最脆弱的時刻，他的存在，比任何物質上的幫助都更為重要。他讓瑪喬麗感受到，在這冰冷現實的背後，依然有人性的溫暖與理解。他與瑪喬麗的關係，是一種「精神上的避風港」，暗示了在未來社會中，情感連結的重要性或許會超越僵化的社會規範。

艾麗： 隨著故事的結尾，我們看到了 Pitcomlie 家族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瑪蒂爾達接管了家族，查爾斯舅舅與費萊明和辛普森夫人（Mrs. Simpson）的對話，也暗示著舊有僕人體系的瓦解。瑪喬麗的離開，以及她對未來的迷茫，都讓故事充滿了不確定性。奧利芬特夫人，這種不完美的結局，是否反映了您對維多利亞時代社會變革的現實主義態度？您是否認為，舊有秩序的崩塌，往往伴隨著混亂與痛苦，而新的秩序，也並非完美無瑕？

奧利芬特夫人： （深沉地嘆了口氣，目光中帶著一絲宿命的悲憫）是的，艾麗，我從不相信完美無缺的結局。生活本身就是一場無盡的流變，充滿了妥協與不確定性。Pitcomlie 家族的變遷，正是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縮影——舊的貴族血統與傳統正在衰落，新的商業階級與物質主義悄然崛起。這種交替，必然伴隨著陣痛。瑪蒂爾達的「喧囂」，是新時代粗糙的一面；查爾斯舅舅的無奈，則是舊時代的哀歌；而費萊明和辛普森夫人各自的選擇，則體現了個體在時代洪流中的自保與適應。瑪喬麗的未來，充滿未知，她必須在廢墟中重新尋找自我，定義自己的價值。我希望讀者在閱讀完這個卷一之後，能夠感受到這種真實的「未完成」感，並在其中思考人性的韌性與希望。真正的「五月」，或許從未到來，它只是一種不斷前行的「可能性」。

艾麗： 謝謝奧利芬特夫人、瑪喬麗小姐和查爾斯舅舅的精彩對談。這次深入的探討，讓我們得以從多個維度，觸摸到《五月：卷一》這部作品的精髓。從家族傳統的束縛，到個人命運的衝擊，再到社會變革的洪流，每一個細節都如同光影交織，引人深思。這場對談，不僅揭示了作者的深意，也讓我們對維多利亞時代的人性與社會有了更為立體和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