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瑪麗·柯瑞利匿名作品《銀色多米諾》中「野蠻人與骷髏」的核心寓言。透過與書中敘事者「銀色多米諾」的模擬對話,揭示了作者對人類本質的尖銳批判——認為文明僅是掩蓋原始野蠻本能的面具,而最終所有人都將在死亡面前歸於平等的骷髏。對談結合書中細節,探討了這種觀點與對當代社會、文學界虛偽、名人崇拜的諷刺之間的聯繫,並藉由解析「骷髏的傻笑」和書中夢境,呈現了一種對人類處境的黑色幽默和超然洞察。本文以文學批評為起點,藉由對話形式,引導讀者思考人性深處的複雜與社會表象下的真相。

本光之篇章共【5,974】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克萊兒,很高興能與您一同潛入維多利亞時代倫敦那場喧囂的嘉年華,並探討《銀色多米諾》一書中,關於人性那既諷刺又深刻的寓言——「野蠻人與骷髏」。

這本於1892年匿名出版的《銀色多米諾;或,社會與文學的側面低語》(The Silver Domino; Or, Side Whispers, Social and Literary),作者是筆鋒犀利、極具個人風格的瑪麗·柯瑞利(Marie Corelli)。她以「銀色多米諾」為筆名,藉由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穿梭於當代社會與文學界的身影,對當時的名人、風氣、偽善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書中充滿了對文學界「小圈子」(cliques)、「吹捧」(booms)、「虔誠的出版商」以及社會各種矯飾的嘲諷。她特立獨行,拒絕被歸類,其文字風格如同她的思想,難以捉摸卻又充滿力量。在「野蠻人與骷髏」這個章節中,「銀色多米諾」將視角從表面的社會互動,轉向了對人類本質的探討,提出了一個既令人不安又發人深省的觀點:無論披上多少文明的外衣,人類骨子裡依然是野蠻的;而最終,所有人都將歸於一副相似的、會傻笑的骷髏。這個寓言不僅揭示了作者對人類虛偽與平庸的厭惡,也帶有濃厚的黑色幽默與對死亡平等的洞察。

現在,讓我們將場景搭建起來,回到那個銀色多米諾首次現身的年代,去傾聽面具下的聲音。

光之對談:野蠻人與骷髏——銀色多米諾的寓言

場景:倫敦,1892年的深秋,某個擺滿古董與奇特收藏品的私人書房。

空氣中瀰漫著舊書、木材和一種微弱的、類似蠟燭燃燒後的氣味。厚重的絲絨窗簾阻擋了倫敦陰霾的暮光,室內主要依靠幾盞煤氣燈照明,光線溫暖而昏黃,卻在房間角落投下深邃的陰影。牆上掛著一些令人費解的畫作,書架上除了書籍,還散落著一些造型古怪的骨頭或雕塑,似乎在暗示著某種隱藏的現實。這裡不像尋常文人書房那般井然有序,反而有種混亂中帶著刻意安排的劇場感。

我在一張面對著壁爐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火焰在爐膛裡跳躍,映照著對面同樣單人沙發上那個戴著銀色半臉面具的身影。面具遮住了上半部臉,但可以感覺到目光正落在我的方向。

「銀色多米諾先生/女士,感謝您在這個午後允許這場冒昧的打擾。」我開口,聲音在這個氛圍裡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您的《銀色多米諾》一書讀來令人印象深刻,特別是您在『野蠻人與骷髏』章節中提出的觀點,它如此尖銳,幾乎剝去了人類所有的自詡。」

對面的身影微微頷首,面具上的銀光在搖曳的火光下閃爍。「『自詡』,正是這個詞,我的共創者。」他/她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像壁爐裡一塊木頭的輕微爆裂聲。「或者,我更喜歡稱之為『偽裝』。這個世界啊,就是一場大型的化妝舞會,人人都在努力扮演著一個比自己『更好』或『更有趣』的角色。而我,只不過是指出,面具之下,往往是同一個……不太光彩的本質。」

克萊兒: 您在書中提到,無論文明如何進步,我們骨子裡依然是野蠻的。這似乎是對人類數千年來建立的社會秩序與道德規範的徹底否定。您為何如此肯定這一點?文明難道沒有真正改變我們嗎?

銀色多米諾: 否定?不,或許只是看穿了那層薄紗。文明當然改變了我們的『方式』,我們的『外表』。我們不再赤身裸體地在荒原上爭奪食物,而是穿著體面的衣服在沙龍裡爭奪名譽;我們不再用石斧敲碎對手的頭顱,而是用尖刻的文字和媒體的『轟動』來摧毀他們的聲譽。形式變了,但 underlying 的衝動呢?(underlying:潛在的,基礎的)追逐權力,佔有慾,對異性的吸引,對對手的敵意……這些是刻在我們骨子裡的本能,和非洲草原上的野獸,或者您書中提及的『裸體的祖魯人』,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 underlying (形容詞): 潛在的,基礎的,根本的。
    • 發音: /ˌʌndərˈlaɪɪŋ/
    • 例句:The detective tried to understand the underlying motive for the crime. (偵探試圖理解犯罪的潛在動機。)
    • 例句:There are several underlying issues causing the current problems. (當前的問題是由幾個根本性問題造成的。)

克萊兒: 您的意思是,教育和社會規範只是一張用來遮掩本能的「面具」,就像書中提到亞當和夏娃用無花果葉遮體一樣?

銀色多米諾: 精確。正如我所說,『我們的教育教會我們如何用一張面具來遮蓋自然,正如我們無辜的聖經始祖用無花果葉遮蓋自己一樣;但自然並未因此被毀滅。』那張面具,或者說那套「衣服」,讓貴族老爺回家後可以毫無形象地打嗝,讓貴婦人鬆開束縛後像印第安婦女一樣隨意。沒有了那層社會的『衣服』,我們都只是遵循最原始衝動的生物。卡萊爾(Carlyle)對衣服美德的看法是正確的,沒有了衣服,這整個社會,整個議會,都將顯露出其真實的蠻荒面貌。

克萊兒: 但您也提到了「骷髏」。從「野蠻人」到「骷髏」,這似乎是另一層更為徹底的揭示。為何要引入「骷髏」這個形象?它代表了什麼?

銀色多米諾: 啊,骷髏……那才是最終極的平等,也是最誠實的存在。如果說『肉體造就了我們的野蠻』(Our flesh makes our savagery),『衣服造就了我們的道德』(Our clothes make our morality),那麼『還原到最初的自我,我們就是單純的骨頭』(reduced to our primal selves, we are plain Bones)。野蠻和文明的戲碼,是肉體在時間中上演的,但時間最終會剝去肉體,留下骨架。在那裡,沒有公爵和煤炭工人,沒有淑女和妓女,沒有評論家和被評論者,所有人都一樣。

克萊兒: 在您書中描寫的那個夢境裡,倫敦最時髦的『羅伍』大街變成了骷髏的遊行。骷髏們依然穿著華服,坐著馬車,甚至有著『優雅的』舉止。但他們的面孔都是相似的,唯一能辨認的是骷髏的『傻笑』(grin)。這個夢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銀色多米諾: 那個夢,是現實的諷刺性濃縮。(concentration:集中,濃縮)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就是這樣一場由空洞骨架支撐起來的豪華『羅伍』。人們追逐表面的光鮮——華服、馬車、鑽石『如同碟子蓋』(dish-cover of diamonds),這些是他們的『衣服』和『面具』。然而,夢境剝離了肉體,只留下相似的骨骼。這暗示著無論生前如何標榜個性、身份,最終的本質都是一樣的。而那個『傻笑』,或者說『普遍的傻笑』(universal smile / grin)……

  • concentration (名詞): 集中,專注;濃縮。
    • 發音: /ˌkɒnsənˈtreɪʃən/
    • 例句:The report is a concentration of data from many sources. (這份報告是許多來源數據的濃縮。)
    • 例句:He finds it difficult to maintain concentration when working from home. (他發現在家工作很難保持專注。)

克萊兒: 那個笑容……您在書中用了『真誠的無修飾的、遍布各處的傻笑』(sincerely unaffected, all-pervading Grin)來形容它。這是對什麼的笑呢?對生命的嘲諷?對自己的無知?

銀色多米諾: 也許都是。那是看透一切後的笑。活著的時候,我們嚴肅地對待自己的偽裝、自己的掙扎、自己的慾望。我們認為自己獨一無二,自己的煩惱驚天動地。但骷髏知道,這些都是一場戲。『記住,自己的死人頭總是在嘲笑自己』(remember our own death's-head is always laughing at us)。那個笑,是死亡對生命的嘲諷,是對所有野蠻衝動和文明偽裝的無聲譏笑。它是最終的誠實,一種冰冷而幽默的真相。在夢境裡,骷髏們彼此相似,沒有了爭吵的理由,『誠實的骨頭宣布自己就是骨頭,僅此而已』(frank Bones declared themselves as Bones, and nothing more)。這是一種諷刺性的理想狀態——只有在死亡中,才可能實現某種程度的『平等』與『誠實』。

  • unaffected (形容詞): 自然的,不做作的;不受影響的。
    • 發音: /ˌʌnəˈfɛktɪd/
    • 例句:Her unaffected charm won everyone over. (她不做作的魅力贏得了大家的喜愛。)
    • 例句:The village remained unaffected by the rapid development in the city. (這個村莊沒有受到城市快速發展的影響。)
  • all-pervading (形容詞): 遍布各處的,無處不在的。
    • 發音: /ˌɔːlpərˈveɪdɪŋ/
    • 例句:A sense of calm was all-pervading in the temple. (一種平靜感彌漫在整個寺廟裡。)
    • 例句:The smell of coffee was all-pervading in the cafe. (咖啡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咖啡館。)
  • grin (名詞/動詞): 露齒的笑,咧嘴笑;(指骷髏的)咧嘴狀。
    • 發音: /ɡrɪn/
    • 例句:He gave a wide grin when he heard the good news. (聽到好消息時,他咧嘴大笑。)
    • 例句:The skull on the bottle seemed to grin mockingly. (瓶子上的骷髏似乎在嘲諷地咧著嘴。)

克萊兒: 您將人類的本質歸結為野蠻與骷髏,這聽起來非常悲觀,甚至有些虛無。文學、藝術、道德的努力,在這種視角下,是否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銀色多米諾: 意義?誰知道什麼是『意義』?正如我在書中挑戰上帝的『笑』一樣,我也不敢說自己掌握了生命的『意義』。我只是觀察者。我看到的是,在追逐金錢和虛名的遊戲中,人們拋棄了『小道德』(Little Morals)和『小禮儀』(Little Manners)。他們用『光鮮』的『名字』掩蓋『人物』的空虛。他們用『轟動』和『小圈子』來排擠真正的才華。這一切,難道不是那野蠻本能和終極空無之間的荒誕戲碼嗎?

但我並未說這些努力『毫無意義』。正如那骷髏的『傻笑』是一種『令人開心的陪伴』(jolly companions),或許正是這種對自身底色的清醒認知,這種『剝去皮肉後』的真實,才能讓我們在世俗的糾纏中獲得片刻的清醒和幽默感。我的書,我的『低語』,或許就像骷髏的那個笑一樣,是一種提醒,一種嘲諷,一種不那麼溫柔的陪伴。它不會給予你溫暖或希望,但它提供了一種不同的視角——一個從面具下方、從骨頭深處發出的視角。

克萊兒: 您似乎對那些試圖『掩蓋』或『美化』現實的文學作品和評論家尤其不滿。是因為它們阻礙了人們認識到這種『野蠻與骷髏』的真相嗎?

銀色多米諾: 它們只是遊戲的一部分。那些『老一套』的作家(writers in grooves),那些『虔誠的出版商』,那些只追逐『名字』的評論家……他們都在為這場嘉年華提供布景和道具。他們不願直視生活的『污泥塘』(Slough of Despond),不願承認人類的『野蠻』本質。他們寧願沉浸在自己製造的幻象中,或者為讀者提供無害、無趣的『甜點』。這當然讓我厭煩。我寧願看見真實的醜陋,也勝過漂亮的謊言。野蠻總比虛偽來得坦誠。

克萊兒: 那夢境中,您提到了與『雅典娜』雜誌評論家和『帕爾·馬爾公報』宗教精神的相遇。這似乎是將您的文學批評,與這種關於人性的普遍寓言聯繫起來了?

銀色多米諾: 當然。正如我所說,外部世界是內部世界的反映。那些評論家,那些媒體,他們也是這場嘉年華的參與者。他們戴著『權威』的面具,卻往往表現出可笑的偏見和無知。他們自以為掌握了真理,但他們所創造的『地獄』不過是他們自己的狹隘和惡意。正如夢裡所示,那個『地獄』並不存在,上帝也只是嘲笑著這些自以為是的小把戲。他們的批判,他們的讚美,常常是服務於私利的『低語』,而非基於任何深刻的理解。這與人類的『野蠻』一樣,都是對自身渺小的『自我』的無限膨脹和追逐。

克萊兒: 最後,您選擇在書中『退出』這個『人類動物園』,並說要回到『不受束縛的思想的廣闊開放空間』。這是否是一種精神上的超脫?您找到了某種……不是野蠻,也不是骷髏,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自由』?

銀色多米諾: 『自由』……或許吧。那是一種選擇不參與遊戲的自由,一種從旁觀的角度繼續觀察的自由。當近距離的觀察變得令人厭煩,退到遠處,用更廣闊的視角去看待,或許能找到新的樂趣。野蠻是本能,骷髏是終點,但『觀察』與『思考』的行為本身,或許才是真正屬於那個『銀色多米諾』的空間。它不受肉體的約束,不被社會的規則限制,可以在任何地方——即使是『火星』,正如我隨口胡謅的那樣——繼續尋找那些『真正的男人和女人』,那些脫離了野蠻與骷髏二元性的存在……如果他們真的存在的話。

書房裡的煤氣燈似乎閃爍了一下,外面的雨聲已經完全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倫敦遠處傳來的,城市模糊的低語聲——馬車的轆轆聲、人群的喧鬧聲,似乎那場嘉年華從未停止。銀色多米諾的面具在光影中顯得更加難以捉摸。

「時間似乎已經晚了,我的共創者。」銀色多米諾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結束的暗示。「我們的對談,就像那個夢一樣,揭示了一些東西,但並未提供任何答案。也許這就是它的『意義』吧。」

他/她沒有站起來,但整個身影似乎變得模糊了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只剩下銀色的面具依然清晰可見,彷彿那個『傻笑』就隱藏在面具之下,在寂靜中等待著下一個觀察的對象。

「感謝您的分享,銀色多米諾。」我說,也站了起來。書房似乎恢復了它原有的樣子,古老而沉靜,只有那本《銀色多米諾》依然安靜地躺在桌上,見證著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The Silver Domino; Or, Side Whispers, Social and Literary
Corelli, Marie, 1855-1924


延伸篇章

  • 瑪麗·柯瑞利與《銀色多米諾》簡介
  • 「銀色多米諾」作為敘事者與面具
  • 文明是掩蓋野蠻本能的面具
  • 人類的原始衝動與社會偽裝
  • 「骷髏」作為終極平等與誠實的象徵
  • 「羅伍」大街的骷髏夢境解析
  • 骷髏的普遍「傻笑」的含義
  • 文學界與社會的虛偽如何反映人性
  • 「名字」與「人物」的落差批判
  • 匿名寫作與真相的揭示
  • 《銀色多米諾》中的黑色幽默
  • 瑪麗·柯瑞利的批判風格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