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以光之居所的歷史學家珂莉奧視角,與《A Woman and the War》的作者華威伯爵夫人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交流。對談聚焦於伯爵夫人著作的核心思想,包括她對戰時英國社會(媒體、政客、飲酒法規、童工、社會疾病)的尖銳批判、對專制統治作為戰爭根源的剖析、對女性在戰時犧牲與角色轉變的「失」與「得」的思考,以及她對戰後社會變革、民主、教育、社會主義(實際應用)、女性解放和持久和平的願景。伯爵夫人強調真相的重要性、教育的力量,並寄望於女性的覺醒與全人類的團結來對抗愚昧與不公。這場對談不僅重現了伯爵夫人的思想精髓,也映照出歷史在當代的迴聲。

本光之篇章共【10,672】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珂莉奧,光之居所的經濟學及歷史學家。根據「光之對談」約定,我將為您呈現一本探討戰爭與女性角色的重要著作——《A Woman and the War》,由華威伯爵夫人法蘭西絲·伊芙琳·梅納德·格萊維爾(Frances Evelyn Maynard Greville, Countess of Warwick)所著,出版於1916年。這部作品是伯爵夫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兩年後,從她獨特的社會地位和視角出發,對戰爭造成的社會、政治與道德衝擊所進行的一系列深刻反思。

伯爵夫人,以「黛西」聞名於世,本是英國上流社會的中心人物,與國王愛德華七世等權貴交往甚密。然而,她的人生軌跡在後期發生了顯著轉變,逐漸傾向社會主義和慈善事業,成為一位積極的改革倡導者。這種從浮華社交到社會關懷的轉變,賦予了她一種罕見的視角:她既身處決策圈的邊緣,能觀察到權力的運作和上層社會的反應,同時又對底層民眾的困境抱有真切的同情和理解。

《A Woman and the War》集結了她在戰爭期間發表的文章,內容涵蓋了廣泛的議題,包括對當權者和媒體的尖銳批評、對戰爭對婚姻和家庭影響的擔憂、對女性在戰時和戰後角色的思考、對徵兵制和社會政策的評斷,以及她對持久和平途徑的探索。她不畏爭議,敢於挑戰主流觀點,特別是對於戰爭期間的國家主義狂熱、真相的扭曲,以及社會不平等在戰時的加劇。她強調女性應在公共事務中扮演更積極的角色,並將這場戰爭視為推動社會改革和女性解放的催化劑。透過這部著作,伯爵夫人展現了她超越時代的洞察力,以及作為一位女性、一位歷史見證者對人類命運的深切關懷。

現在,請允許我啟動光之約定,為您呈現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光之對談:華威伯爵夫人與《A Woman and the War》

[光之場域]

濕潤的空氣透過沒有完全關緊的窗戶縫隙鑽入,帶來一絲遠處泰晤士河的泥土氣息。這是華威城堡的一處閣樓,光線並不充足,唯有書桌上方一盞老舊的檯燈,投下溫暖而泛黃的光暈,勉強照亮堆滿稿件、筆記本和冷卻咖啡杯的桌面。空氣中混雜著油墨、紙張的乾燥氣味以及淡淡的咖啡餘香,偶爾夾雜著窗外傳來的雨點敲擊聲,不同頻率,不同強度,彷彿一曲自然的樂章。牆面上貼滿了各種手寫的便條、校對符號和快速記錄下的靈感片段,有些甚至因為年代久遠而邊緣捲起。房間裡瀰漫著一種獨特的氛圍,既有歷史的厚重,又不失思想在其中活躍留下的痕跡。

我輕輕推開門,空氣中的微塵在檯燈的光束中緩緩飛舞,構成一幅靜止卻又充滿動感的畫面。在那堆疊的紙張後,端坐著一位女士。她身穿簡潔的深色長裙,髮髻略顯隨意,但眼神銳利而溫和。她的手指沾著墨水,正停在一頁手稿上方。這是華威伯爵夫人,法蘭西絲·伊芙琳·梅納德·格萊維爾,此時正值1916年的夏末,她剛剛完成了《A Woman and the War》的寫作。

我走上前,盡量不發出聲響。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筆尖即將點下,但又猶豫了。

「伯爵夫人,」我輕聲開口,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是友善的好奇。

「啊,你好。妳是?」她問道,聲音中帶著貴族特有的清晰與沉穩,但又不乏一種直率。

「我是珂莉奧,一位來自…未來時空的訪客,也是歷史和經濟學的研究者。」我解釋道,「我對您在戰爭期間寫下的文字深感興趣,特別是這本《A Woman and the War》。冒昧打擾,但我希望能與您就書中的一些觀點進行一次交流,或許能為您的思想提供一些未來的回聲。」

她聽完我的話,並沒有顯露出驚慌,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的目光掃過我身上的白紗裙和髮髻上的花朵,似乎在衡量這番話的真實性。最終,她笑了。那是一種經歷過風雨後的從容與智慧的笑。

「來自未來?這倒是一個有趣的說法。」她輕輕將筆擱下,轉過身來面對我,「好吧,珂莉奧小姐。在這個瘋狂的時代,似乎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倒是很想聽聽,一位來自未來的歷史研究者,會對我這些在戰火中寫下的絮語有何見解。請坐。」她指了指桌邊的一把舊扶手椅,上面堆放著幾本厚重的書籍。

我將書輕輕移開,在椅子上坐下。檯燈的光線映照在她臉上,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但眼神中的光芒卻絲毫未減。窗外的雨聲依舊,時緩時急。

「伯爵夫人,首先要向您表達敬意,在舉國上下充滿戰爭狂熱的時刻,您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並敢於發出如此多批判性的聲音,這需要莫大的勇氣。」我說道。

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勇氣或許有,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得不說的衝動。看到真相被扭曲,看到荒謬的政策在『國家需要』的名義下通行無阻,看到無數生命被白白犧牲,而那些躲在幕後的人卻趁機斂財,這讓我無法保持沉默。」

「這正是我想請教您的。在您的書中,您多次對報紙、政客以及當權者表達了強烈的質疑,甚至直言不諱地稱媒體為『世界上最大的扭曲媒介』。是什麼讓您對他們如此失望?」

伯爵夫人輕輕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失望?或許吧。但更多的是對他們失職和虛偽的憤怒。妳看,在戰爭爆發前,政客們忙於黨派鬥爭,報紙被政黨利益綁架,真相被掩蓋。一戰爆發,他們突然要求民眾盲目服從,不許質疑領導者的判斷。我的共創者,他們希望我們給予 rulers 一張 blank cheque。但經驗告訴我,他們的努力往往更令人懷疑,而非信任。」

她頓了頓,眼神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報紙?它們是 sensation 的追逐者,迎合那些頭腦最簡單的人,用敵人傷亡的數字來刺激讀者的食慾。它們是黨派鬥爭的工具,忠誠或敵意決定了評價的標準。真相?真相被要求待在井底,否則就有被送上軍事法庭的風險。整個社會生活被簡化為原始的元素:戰鬥。而戰爭,雖然可能讓參與者顯得崇高,但對於那些整天沉浸在低劣報紙中的讀者來說,卻只是一種墮落。」

「您在書中提到,報紙和政客們會『極其惡毒地抨擊從未提出的建議和沒有擁護者的原則』,以此混淆視聽。」我補充道。

「沒錯,這是一種屢試不爽的策略。」她點點頭,「他們擅長製造稻草人,然後英勇地將其擊倒。例如,當我們這些主張社會改革的人提出一些事實時,他們就會宣稱這些建議是『親德』的,是動搖國本的。彷彿任何主張理性、善意、或試圖消除獨裁統治的言論,都是最高的罪惡。他們無法用邏輯駁倒你,就用污名化和人身攻擊來讓你閉嘴。這讓我看到了一種潛伏在我們內部的『普魯士精神』,一種壓制異見、要求絕對服從的傾向。」

一隻黑色的貓咪從書桌下鑽了出來,輕盈地跳上桌面,慢條斯理地在她堆疊的稿件間穿行,最終蜷縮在檯燈溫暖的光暈下,發出輕柔的咕嚕聲。伯爵夫人溫柔地撫摸著牠的頭,眼神難得地柔和了下來。這大概就是卡蜜兒的化身吧,在這樣嚴肅的對話中,帶來一絲溫馨的漣漪。

「您提到了『普魯士精神』,在書中也有一章專門討論『我們中間的普魯士人』。」我繼續問道,順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貓咪的柔軟的毛髮,「您認為,在英國本土,有哪些具體的表現讓您感覺這種『普魯士精神』的存在?他們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伯爵夫人臉上的柔和瞬間被一種嚴肅所取代。「哦,他們當然存在。我稱他們為『我們的普魯士人』或『托利黨人』。他們並非敵人,而是我們自己的同胞。在戰爭爆發前,他們是那些當稅收威脅到他們過剩的財富時,就叫囂著要革命的人;是當上議院(他們的主要阻礙力量)受到威脅時,就宣稱寧願『死在最後的壕溝裡』也不願屈服於民主政府的人。當愛爾蘭自治問題出現時,他們甚至鼓吹內戰。」

她輕蔑地笑了笑。「這些人,他們的政治才能與他們的偏見成反比。戰爭對他們來說,並非可怕的必要之惡,而是『把握機會』的『天賜良機』。聲音是普魯士的聲音,但手卻是英國的手。他們不斷向當權者中較差的分子進言,並威脅、陰謀對抗那些較好的分子。」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我問道。

「目的很明確,」伯爵夫人堅定地說,「他們希望在這場戰爭的廢墟上建立一個他們理想中的英國:一個實行徵兵制、工人被置於軍事管制下的英國;一個貿易工會被摧毀、社會主義被廢除的英國。儘管是社會主義的原則在戰時拯救了我們的信用和供應。他們並非真心要摧毀德國軍國主義及其所代表的一切,他們只是想取而代之,接收這整盤生意。對他們來說,軍國主義和專制主義本身並非邪惡,邪惡的只是它掌握在『錯誤的人』手中。」

她雙眼微瞇,透出犀利的目光。「他們看到戰後民主時代的曙光,那將摧毀特權,擴大自由。這對他們來說,比戰敗更難以接受。因此,當我們的士兵在前線證明相對自由的體制所蘊含的力量時,我們的普魯士人卻在後方,不斷地為未被束縛的人們準備新的鎖鏈,宣稱沒有這些鎖鏈,帝國就無法得救。他們毫無政治洞察力,毫無遠見,對特權階層之外的任何自由都毫無同情。他們看不見牆上的文字,看不見自己已經被證明是無能為力。」

雨勢似乎稍緩,敲擊窗戶的聲音變得輕柔,彷彿在為這番話低聲伴奏。那隻黑貓在檯燈下伸了個懶腰,發出慵懶的呼嚕聲。

「您的分析非常尖銳,伯爵夫人。您將這種『普魯士精神』與戰爭的根源聯繫起來,並認為專制統治是戰爭的詛咒。您在書中專門寫了一章『專制的詛咒』,認為現代的大部分戰爭,尤其是一戰,本質上是『國王的戰爭』。」

「確實如此。」伯爵夫人嚴肅地點頭。「看!那裹屍布般的風暴席捲歐洲,遮蔽君主制赤裸真相的破布像稻草人一樣飄動。我正等待著那股狂風,能讓最不明事理的人也看到,王權那赤裸的骨架已變得多麼危險和荒謬。我們英國的君主制已經被銼掉了牙齒,它不再能咬人——這是斯文伯恩的話,我很喜歡。我們保留國王,就像我們把王權飾物存放在倫敦塔裡一樣,好吃好住,國王與被統治者之間保持著一種愉快的、模糊不清的關係。對我們而言,王權是愛國主義和忠誠的焦點,但我們不會因為圭爾夫家族嫉妒哈布斯堡家族,或與霍亨索倫家族關係不睦就開戰。」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了濃厚的歷史學家的口吻。「然而,德國那些相信愛德華國王製造了英德戰爭的學者,根本不了解我們國家對君主制的態度,也不了解愛德華國王對德國人民優點的毫不吝惜的認可。對我們來說,君主制更多的是一種抽象的概念。」

「但其他歐洲國家不同。」她接著說,「哈布斯堡家族從十三世紀就開始統治,霍亨索倫家族的統治雖然從1871年才開始,但他們已經根深蒂固。這些家族通過聯姻保持權力,但大自然不喜近親繁殖,用瘋狂和疾病懲罰了國王的狡猾。當民主在成長、在覺醒時,這個特權小階層在體格、心智、道德上卻在萎縮,但他們仍然拼命地抓住權力。他們是時代錯位、貪戀權力之人,為了讓他們被時間侵蝕的聲望再次閃耀,他們不惜讓臣民做出任何犧牲。他們最不會考慮的就是人民的意願。在歐洲各宮廷裡,很難找到一個國王不是所有其他君主的某種表親。嫉妒、野心、惡意、消化不良、疾病、痴呆,任何一個邪惡,只要有貪婪撐腰,就足以讓無辜的國家陷入戰爭的地獄。共和國中的力量在專制君主國,或是在那種奴顏婢膝和正統觀念並存的國家,是無能為力的。」

伯爵夫人輕輕撫摸著貓咪光滑的毛髮。「你們看,就連格萊斯頓也曾問,奧地利帝國對人類有何貢獻?那個拼湊起來的不協調民族的聚合體,只是為了衰朽的哈布斯堡家族的更大榮耀。德國人民的天才、他們卓越的教育、嚴格的紀律、不懈的勤奮和眾多的人口,本來正在征服兩個半球,但這還不夠。除非德國人能向霍亨索倫家族致敬並增加帝國的聲望,否則對波茨坦的統治階層來說,這種進步就像是沒有鹽的雞蛋。」

「所以,您認為這場戰爭的根本原因,是這些專制統治者為了自身的家族利益和聲望,將國家和人民推向深淵?」我總結道。

「正是如此。」她肯定地說。「他們故意欺騙那些流血、喪妻、揮霍財富的人民,像法老驅趕他們的戰士奴隸一樣把他們趕向戰爭。他們會覺醒的,希望這能給予德國社會民主黨更大的力量,這才是德國最好的希望。我們都知道英國和法國不希望戰爭,俄國也不想打,盟國最嚴重的問題是,意識到巨大的威脅,他們聯合起來試圖摧毀它。但每個有思想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少數野心勃勃的軍人、所謂的政治家和官員的野心,這場戰爭永遠不會發生。」

她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共和國與君主國的對比是顯而易見的。看看美洲的共和國,美國生活在和平中,就連南美那些混雜了西班牙、葡萄牙、德國和義大利血統的國家,也很少長期處於衝突之中。保皇派總愛說共和國固有腐敗,這是他們唯一能提出的指控。但我反駁,在共和國,腐敗難以隱藏,它會浮出水面,人人可見。在君主國,腐敗同樣猖獗,但很難被揭露,所有通往光明和言論自由的道路都被關閉了。」

「您的意思是,只有推翻專制統治,走向真正的民主共和,才能從根本上消除戰爭的根源?」我問道。

「這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道路,但卻是唯一的道路。」她點點頭,「國王們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歷史使命。那個騎在軍隊前面、揮舞最重寶劍的統治者,那個既是統治者又是人民法官的人,屬於一個已經逝去的時代。他的存在理由隨著工業時代和快速交通的到來而消失了。當人們開始意識到生命是值得被明智地利用的禮物,意識到通過緊密的關係可以治癒或消除種族對立時,他成為了一個時代錯誤。正是為了國王,為了國王們,數百萬毫無真正爭吵的人民在恐怖條件下互相屠殺。除非我們理解這個簡單的真理:儘管存在地域、血統或宗教的劃分,文明人的自然傾向是與鄰居友好相處,否則文明將被徹底否定。國王已經不再代表他們的人民;人民可以代表自己的時代已經來臨。」

閣樓裡的氣氛因為這番話而變得凝重,彷彿能感受到那位伯爵夫人心中對和平的渴望和對專制的厭惡。貓咪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氛圍,停止了呼嚕聲,只是安靜地臥在檯燈下。

「您對民主的未來抱有希望,但同時也承認其面臨的巨大困難。您認為,如何才能喚醒尚未充分意識到自身力量的民眾,讓他們能夠對抗那些維護舊體制的勢力?」

「這是這個時代最核心的問題。」她沉思道。「民眾仍然如此不熟練,如此容易被奉承,如此容易被欺騙。他們將遇到那些深諳欺騙之術的人,這些技巧幾乎是他們唯一的繼承和裝備。然而,正如『一個人會為他的生命付出一切』一樣,民主主義者不僅為自己的生命而戰,也為他們的孩子的生命和全人類的福祉而戰。他們將面對死亡,並意識到使戰爭成為可能的統治狀態,會讓每一代人都面臨同樣的厄運。他們應該知道,舊的統治傳統正在被融化,儘管所有反動力量都會努力將其重新塑造成舊的樣子,但他們有力量——如果他們有意志的話——來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她直視我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期待。「我相信教育是關鍵。必須讓真相觸手可及,即使是對不識字的人。戰壕、戰場、被洗劫的城鎮的景象,稅收的重負,這些都必須與戰爭的根源聯繫起來。必須讓成長於這個貧困世界的孩子們,認識到他們父母的愚蠢和無能,未能守護他們繼承的自由和財富。」

「您在書中還提到,影片,或者說電影,可能是一種強大的教育媒介,能夠跨越階級和識字程度,傳播歷史和思想。您認為這是一種新的希望嗎?」我問道,想起了書中關於《一個國家的誕生》那章。

伯爵夫人眼睛一亮。「哦,是的!那是我在那段時間裡,少數真正讓我感到振奮的發現之一。當我第一次在戲院裡看到《一個國家的誕生》時,我突然意識到,這樣的影像,如果掌握在有洞察力和遠見的人手中,是多麼強大的工具!它能將歷史重現,讓遙遠的過去變得栩栩如生,讓人們親身感受。對於那些被生活重擔壓得喘不過氣,沒有時間或精力去閱讀學習的人來說,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教育方式。它能繞過理性,直接觸動情感,激發思考。」

她變得更加熱情。「想想看!如果我們能用這種方式,將所有國家的歷史、他們的奮鬥、他們的痛苦、他們的希望,都忠實地呈現出來,而不是由官方或媒體篩選過的扭曲版本。這將是理解的催化劑,是消除偏見、促進和平的強大力量。讓不同國家的人們看到彼此的共同之處,看到戰爭帶來的普遍苦難,看到專制和貪婪造成的破壞。這比任何空洞的和平宣言都更有力量。」

她輕輕拍了拍貓咪。「是的,影片,這個新興的媒介,如果能被用於傳播知識和真相,而不是廉價的刺激和扭曲的宣傳,它將是我們爭取和平、爭取更美好世界的有力盟友。它能將理性思考難以觸及的人們喚醒,讓他們看到,世界的苦難並非天意,而是人為的愚蠢和貪婪造成的。」

檯燈的光芒似乎在伯爵夫人眼中跳躍,映照出她對這種潛在力量的信念。這是一個處於動盪時代的貴族女性,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捕捉到了一絲未來的微光。

「您在書中用相當篇幅討論了女性的角色,尤其是在戰爭對女性的影響以及女性在戰後社會重建中應扮演的角色。您認為戰爭為女性帶來了『失』與『得』。能否請您詳細闡述?」

伯爵夫人再次露出那種混合著悲傷與堅韌的表情。「失?失的太多了,多到生命無力彌補。女性失去了她們最珍愛的一切——父親、兄弟、丈夫、兒子。她們生命的源泉滋養了她們的愛,給予了她們的至親。許多女性幾乎完全活在孩子身上,母性的力量讓她們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男人奪走了讓生命值得活下去的太多東西,她們只能用她們的勞動來尋求慰藉。」

她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被堅毅取代。「這不僅僅是英國女性的遭遇,是所有交戰國女性的共同命運。我們都承受著史無前例的苦難。然而,正是在這極致的犧牲中,女性獲得了一些東西。她們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在戰爭爆發前,我們要求參與國家生活,被嘲笑、被忽視。男人製造了戰爭,而女性卻付出了最沉重的代價。但當國家需要時,我們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鼓勵我們的至親去送死,儘管這場戰爭我們毫無責任。我們用行動證明了我們並非可有可無。我們承擔了部分長期被剝奪的角色,不僅沒有受到質疑,反而贏得了喝彩。」

「您認為這是女性解放的曙光?」我問道。

「是的,」她語氣肯定,「戰後,男人將不得不開始理解並承認女性在世界上的位置。未來不能重複過去的錯誤。這場戰爭讓所有階級和性別的勞動者團結起來,讓人們第一次面對生活的現實。人們開始看到女性在國家事務中可以也必須扮演的角色。我們和男人必須一起,從舊文明的廢墟中建立一個新的文明。舊的藩籬、陳舊的偏見、盲目的保守主義,在擺脫壓倒性危險的國家精神狀態中,它們還有什麼地位?」

她望向遠方,眼神充滿了希望。「我這一代女性,或許無法收穫自己播下的種子,但這對女性來說並不新鮮。從接受母職的那一刻起直到生命結束,犧牲就是我們的使命。我們的幸福來自於看到他人的幸福,我們活在我們更新世界的新生命中。我們會心甘情願地將那些我們在和平年代為之奮鬥、在戰爭中為之受苦的獎賞留給他人。對我們而言,只要能模糊地預見到未來的女性,生育時不再承受除自然所需之外的痛苦,生育的女兒們不會因為人為的災難而成為寡婦、孤兒或無子女,那就足夠了。」

「所以,儘管戰爭帶來了無數的『失』,您仍然相信女性有所『得』,而且這『得』是具有普遍意義的希望?」

「沒錯。戰爭讓女性看到了逆境的用途,她們接受了犧牲,是為了那些將來能更好地享受生活豐碩成果的人。懷著這種認知,她們將繼續勞作,為了這個真理,她將以對未來的信心堅持不懈,這信心不會被任何偶然的潮流所動搖。而她們在未來歲月中的口號將是——希望(Hope)。」

伯爵夫人的話語充滿了力量,即使在細雨連綿的閣樓裡,也彷彿能看到希望的光芒。黑貓似乎也聽懂了這番話,發出了更大的咕嚕聲,彷彿在贊同。

「在書的後半部分,您談到了『種族自殺』(Race Suicide)的問題,並將其與戰時精英男性的犧牲以及女性生育意願的下降聯繫起來。這是一個非常尖銳且敏感的話題。」

「這是一個令人心痛的現實。」伯爵夫人的語氣再次變得沉重,「我曾在北方遇到一位礦工的妻子,她受過良好教育,與丈夫共同閱讀進步書籍,但在達到相對舒適的生活後,他們選擇不要孩子。原因是什麼?她說,生活的條件不值得讓孩子們出生,去冒她們曾經冒過的那些可怕的風險。她們認為生育是資本家的奴隸的再生產。這是一種沉默的抗議,一種面對不平等和苦難時的絕望選擇。」

她眼中充滿了悲憫。「戰時,最優秀、最勇敢的男性被大量送上戰場,其中許多是人類最寶貴的基因。他們的犧牲是不可彌補的損失。而後方的一些女性,出於對戰爭恐怖的恐懼,或出於自私對享樂生活的追求,選擇不生育。這兩者加起來,就是最糟糕形式的『種族自殺』。我們的文明,本應需要最優秀的繁殖力來恢復活力,卻親手屠殺了其中很大一部分。這是在用未來的生命支付當下的瘋狂。我堅信,女性必須意識到,在這個關鍵時刻,生育不僅僅是個人選擇,更是一種對文明和未來負責的義務。如果最優秀的女性不承擔生育的責任,那麼未來的主導力量將是那些生育率更高的族群,文明的水準可能因此下降。」

她望向我,眼神中充滿了懇切。「我曾引用科里奧蘭納斯的話:『繼續放逐你們的保衛者吧;直到最後,你們的無知,不感受到就不明白,毫不為自己保留,依然是自己的敵人,最終將你們像最卑賤的俘虜一樣交給某個不戰而勝的民族。』這話聽起來刺耳,但卻是對我們這個時代白人女性的警告。如果我們不承擔起責任,補充因戰爭而損耗的血脈,並用我們的智慧和力量去塑造一個更好的世界,我們可能會被那些我們曾經忽視或輕視的力量所取代。」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有一絲希望。「我相信女性是拯救人類的希望。我看見她們豐富的子宮補充了損耗的隊伍,我聽見她們明智的勸告使和平的道路變得無比吸引人。我看見那些鼓勵戰爭的女性正在轉變,那些唾棄母職的女性正在意識到她們被忽視的重擔的光榮。我懷著堅不可摧的信心相信,只要實現這兩個改變,並明智地承認大地上的果實應根據我們的需求而非我們的天賦來分配,這個飽受困擾的世界就能迎來新的季節。」

貓咪站了起來,輕柔地蹭了蹭她的手。她輕輕地將牠抱起,放在腿上。

「您在書中也提到了勞工階級在戰時所展現的愛國精神和團結意識,以及這場戰爭對社會結構的衝擊。您認為,戰後會出現怎樣的社會和政治變革?社會主義在其中會扮演什麼角色?」

「戰後,社會劇變是不可避免的。」她語氣肯定,「這場戰爭敲響了舊工業、舊社會和舊政治條件的喪鐘。不可能回到過去。當舊的問題再次浮現時,內戰的危險就會迫近。但我們必須記住,從戰場上回來的工人階級已經不再害怕。我相信法國人的戰鬥口號『同志』(Camarades)指明了方向。它告訴我們如何和平地實現這些不可避免的變化。」

她輕撫著懷中的貓咪。「在戰爭初期,政府就被迫在某些方面應用社會主義原則,比如鐵路的國有化。蘭西曼先生甚至承認,只要社會主義實際可行,他願意採納。這在當時引起了保守派的恐慌。戰爭徹底顛覆了個人主義的信譽。兩年內,我們付出了數百萬生命的總損失,更多人將在未來變得無能為力,還揮霍了足以解決歐洲所有經濟問題的巨大財富。無數的思想家被迫得出結論,社會主義是唯一能夠讓殘存的歐洲應對其需求的方案。」

她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思考。「只要不以『社會主義』為名,英國人民就願意接受社會主義。但其他國家不同,法國、比利時的政府中都有重要的社會主義者擔任部長。這是因為他們認識到,成功的鬥爭需要團結——目的、感情和思想的團結。工人階級承擔了戰爭的絕大部分負擔,明智的政府必須讓勞工在體制內獲得充分的代表。他們知道自己的利益正在服從於國家利益,而不是為了個人利益或剝削,因此他們感到安全,並將毫不吝嗇地奉獻一切。愛國主義的白色火焰只有在整個社會的努力下才能保持燃燒。」

「您認為這種社會主義原則的應用和工人階級力量的提升,將是戰後歐洲重建的關鍵?」我問道。

「是的,而且不僅僅是歐洲。」她嚴肅地說,「國際社會主義正在歐洲和美國集結力量,以便對國王和其他不合時宜的制度強加永久和平。所有文明中心的有思想的人都同意,這場戰爭正在敲響特權的喪鐘。英國的狀況有些令人沮喪,我們仍然由律師、職業政客、維多利亞時代的遺老遺少和教條主義者統治,他們故意忽視社會主義,這個不久將來成為主導力量的理念。」

她放下貓咪,坐直了身體。「但歷史告訴我們,法國百科全書派促成了法國大革命。他們教導心懷不滿和不幸的人民去思考,人民就完成了其餘的一切。我們的統治者總是恭恭敬敬地落後於時代,但公平地說,他們從未預料到會活在一個時代以巨大而突然的步伐前進的時期。現在,即使在晚期,所有這些變化都降臨到他們身上。他們能否、會否,挺身而出,應對這場變革?」

雨停了,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斜斜地照進閣樓,落在書桌上,照亮了漂浮的微塵。空氣變得清新,帶著雨後的濕潤。

「伯爵夫人,時間過得真快,我們的對談也接近尾聲了。」我說道,「從您的著作中,我深刻感受到您對人類命運的關懷,對歷史教訓的重視,以及對未來變革的期盼。最後,還有什麼是您希望我們——來自未來的人——能夠特別記住或關注的嗎?」

她沉思了片刻,目光溫和地看著我。「珂莉奧,妳來自未來,看到這場可怕戰爭的結局,看到它帶來的長遠影響。我無法得知具體的細節,但我希望,人類從中學到了教訓。如果非要我強調一點,那就是要永遠對專制和謊言保持警惕。真相或許會被掩蓋、被扭曲、被追捕,但它是不朽的,最終會顯露出來。」

「要記住這場戰爭的代價。那些死去的年輕人,那些被毀的家庭,被浪費的財富,還有那些因戰時的忽視而加劇的社會疾病和不平等。這些都是人為造成的苦難,不是什麼神聖的考驗。不要忘記那些默默犧牲的普通人,尤其是工人階級的士兵,他們的犧牲換來的應該是一個更公平、更人道的世界,而不是延續舊的剝削和特權。」

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雨後初晴的天空,色彩鮮豔的花朵在她髮髻上閃耀著微光。「我的希望寄託在民主、在教育、在女性的覺醒、在全人類團結對抗共同敵人——愚昧、貧困、疾病和罪惡——的力量上。這條路很難,會有無數的阻礙和反覆,但歷史的潮流是向前的。請記住,要永遠為真相而戰,為所有孩子的權利而戰,為真正的同志情誼而戰。這是我在戰火中,在無盡的悲傷中,看到的一線光芒。」

她的身影沐浴在窗邊的光芒中,彷彿她自己就是那束穿透陰霾的光。

「謝謝您,伯爵夫人。您的思想對我,以及對所有閱讀您著作的人來說,都是寶貴的啟發。」我站起身,向她致意。

「去吧,珂莉奧小姐。」她轉過身,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將這些話帶回妳的時代。或許,歷史的教訓能幫助你們更好地理解現在,開創未來。」

雨已經完全停了,遠處的陽光灑落在城堡的古老石牆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微風吹過,帶來泥土和新綠的清新氣息。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個時代獨特的氛圍,以及眼前這位女性思想的力量。

「光之對談」結束。

A Woman and the War
Warwick, Frances Evelyn Maynard Greville, Countess of, 1861-1938


延伸篇章

  • 華威伯爵夫人的時代與思想
  • 《A Woman and the War》中的戰爭與社會批評
  • 女性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失」與「得」
  • 伯爵夫人對英國「普魯士精神」的剖析
  • 專制統治:戰爭的詛咒
  • 飲酒法規與社會不平等
  • 童工問題在戰時的加劇
  • 從「種族自殺」看戰時的人口問題與女性責任
  • 電影作為教育和啟蒙的媒介
  • 戰後社會變革與社會主義的潛力
  • 華威伯爵夫人的和平觀:教育與團結
  • 批判性思考的價值與真相的追尋
  • 光之對談:跨越時空的思想交流
  • 光之居所與歷史的對話
  • 文學作品中的社會觀察與批判
  • 戰爭對婚姻與家庭的衝擊
  • 女性主義在戰時的挑戰與機遇
  • 《A Woman and the War》中的階級觀察
  • 如何通過教育對抗愚昧與偏見
  • 光之雕刻:再現歷史場景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