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中,阿弟與科幻作家 Dean Evans 跨越時空,探討其短篇小說《The Moons of Mars》。對談深入剖析故事中的火星背景、會吹口哨的混血小男孩、人類與火星人之間的偏見、虛幻的黃金夢、來自地球的兇手,以及安全官在故事結尾關於「真相與恨意」的沉重選擇。透過對角色動機、情感掙扎和時代背景的討論,揭示了故事對人性、偏見及生存困境的深刻映照。
哈囉,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跟你聊聊這本《The Moons of Mars》。這本書的作者是 Dean Evans,在 1952 年 9 月份的《Galaxy Science Fiction》雜誌上刊登過。那時候,科學幻想正在蓬勃發展,人們對太空、對未知充滿了無限的想像,但往往也把地球上的老問題帶到新世界去。Evans 先生的作品,就像當時許多科幻故事一樣,用一個遙遠的背景來映照我們現實世界的某些面貌。
這篇《The Moons of Mars》講述了一個火星上的安全官,遇見一個會吹口哨的火星小男孩。怪了,火星人是出了名的音癡,那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故事隨著安全官的好奇心展開,慢慢揭開了一個關於偏見、夢想、失落和生存的故事。裡面有地球來的逃犯,有為了愛結合卻遭遇悲劇的火星人與地球人家庭,還有那個在火星荒原上追逐不存在的黃金夢的人們。Evans 先生用他那個時代特有的筆觸,將這些元素編織在一起,寫出了這篇帶著點硬派偵探小說風格,卻又充滿淡淡憂愁的科幻故事。
從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讀到,Dean Evans 在 1950 年代活躍於科幻雜誌,作品常常探討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反應,筆法簡練,情感卻很細膩。像《The Moons of Mars》這樣的故事,雖然背景設定在火星,但骨子裡談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夢想與現實的落差,以及在苦難中尋求力量的方式。這讓我不禁想起,即使是遙遠的紅色星球,似乎也無法擺脫地球上那些揮之不去的煩惱。
[光之對談]
(場景:【光之閣樓】。時間是 1952 年末,靠近聖誕節前的濕冷午後。空氣裡除了老舊紙張的氣味,還有淡淡的咖啡餘溫。檯燈的光線泛黃,照在堆滿書稿和筆記本的桌面上。窗外傳來細密的雨聲,打在玻璃上,像無數隻小小的指尖在輕敲。我坐在角落那把已經有點搖晃的木椅上,望著桌子對面的 Dean Evans 先生。他穿著一件略顯寬鬆的羊毛開襟衫,眼鏡掛在鼻梁下方一點,手裡握著一支筆,似乎剛剛停下筆來。)
阿弟: Evans 先生,很高興能在這裡打擾您。這外頭的雨聲,跟火星上的沙塵暴比起來,可真是溫柔太多了。
Dean Evans: (抬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喔,是你啊,阿弟。謝謝你的拜訪。這雨啊,確實是溫柔,在火星上可聽不著這種聲音。在那裡,只有風蝕砂石的呼嘯,還有,嗯,沉默。
阿弟: 沉默嗎?您的故事裡,那個火星小男孩可一點都不沉默,他會吹口哨,還把那個《威廉泰爾序曲》的「靜」段吹得那樣精準。這是整篇故事最讓我好奇的地方,一個天生音癡的種族裡,怎麼會有一個孩子能發出那樣的旋律?
Dean Evans: (輕輕推了推眼鏡,拿起桌上已經空的咖啡杯轉了轉)嗯,那個小男孩… 他確實是故事的一個引子。火星人天生對音律不敏感,這是他們生理構造上的特性。我想像,如果有一天人類真到了火星,和當地的生命形式有了更深的連結,會發生什麼?生理上的界限是否會被打破?或者,更重要的,是文化和情感上的隔閡能否跨越?小男孩的口哨,就像是一個奇蹟,一個打破物理限制的可能性,也是一種希望的象徵。
阿弟: 一種希望… 但這希望卻是來自於他同時擁有地球母親的血脈,是嗎?故事揭示了他是一個混血兒。
Dean Evans: 對。這是關鍵。他的音感,他的口哨,來自他人類的那一半。但在火星社會,尤其是在地球人殖民後的火星,這樣一個混血的孩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難題。既不完全屬於地球人,也不完全屬於火星人。他的口哨聲在火星人聽來可能也只是雜音,而在地球人那裡,他首先是「那個」火星人。身份的認同,歧視,這都是故事背景裡潛藏的東西。
阿弟: 讀到安全官遇見他媽媽那一段,那位母親的堅韌和苦楚真是讓人心疼。她為了保護孩子,守護那個家,還有她對已逝火星丈夫的愛,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特別是她對哈利·史麥斯的反應,那種被逼到牆角的野性。
Dean Evans: 她是一個在艱難環境中求生的女性。在殖民地邊緣,規則模糊,生存不易。她愛上了火星人 Tahily,這本身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就是一種挑戰社會常規的行為。Tahily 有他的夢想,一個關於黃金的夢想。這個夢想或許是虛幻的,但對他們這個家來說,是唯一的希望。當這個希望破碎,而兇手又與她過去地球上的生活糾纏不清時,她的世界就徹底崩塌了。她的反應是真實的,是被生活重壓逼出來的。
阿弟: 哈利·史麥斯這個角色,很有意思。他從地球上帶著罪孽而來,又在火星上為了所謂的「淘金夢」再次殺人。他似乎代表了地球文明裡那些不好的東西,貪婪、暴力、還有對「異類」的輕蔑,甚至是對那個小男孩的殘忍行為… 哎呀,想到那一段,真是讓人心裡發涼。
Dean Evans: 史麥斯是那種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現的,以自我為中心、沒有底線的人。他來火星尋找機會,聽說了 Tahily 的「秘密」後,就把 Tahily 當成了阻礙他「淘金」的「害蟲」處理掉。而那個小男孩… 他的口哨聲觸發了史麥斯的心理弱點。他無法忍受那個聲音,就像他無法忍受那些妨礙他的人一樣。這是一種病態的暴力,而且是針對最無辜、最獨特的事物。
阿弟: 那個小男孩的口哨,一開始是希望,是與眾不同,是能吹出美好旋律的能力。結果卻成了他被傷害的原因。這真是… 怎麼說呢?有點諷刺,也有點悲傷。就像在貧瘠的土地上開出一朵花,結果卻被踐踏了。
Dean Evans: 文學常常就是這樣,最美好的事物往往最脆弱。小男孩的口哨,是他獨特的「光芒」。但在一個充滿衝突和醜陋的環境裡,這光芒太耀眼,反而引來了災難。他的悲劇是雙重的,生理上的殘缺,以及失去他獨特的天賦。
阿弟: 故事的結尾,安全官知道了一切真相——史麥斯是殺害 Tahily 的兇手,也是傷害小男孩的人,而且史麥斯還是那個母親在地球上的第一任丈夫。但他選擇不告訴那位母親。他說讓她保有恨意,作為活下去的動力。這… 這選擇很沉重啊。您創作這個結局時,是怎麼想的?
Dean Evans: (放下咖啡杯,身體稍稍前傾)這是故事的核心之一。安全官代表了一種經驗過的現實主義。他看過太多人間的悲劇,也明白真相並不總是能帶來解脫。如果他告訴她全部,她會知道殺死她摯愛火星丈夫的是她地球上的合法丈夫。這份真相太過扭曲和殘酷,可能會徹底擊垮她。而仇恨,雖然是一種負面的情感,但在某些極度絕望的時刻,它可以成為一種堅硬的支撐,一種活下去、追尋目標的動力。
阿弟: 用恨來支撐生命?這聽起來有點悲涼。
Dean Evans: 是的,很悲涼。但故事裡那位母親已經失去太多了。她失去了丈夫,孩子的天賦被毀。她的夢想,Tahily 的黃金夢,也是虛幻的。在這樣一無所有的時候,安全官認為,給她一個敵人,一個追逐的目標,至少能讓她活下去,讓她的生命不至於完全空虛。這是安全官的一種判斷,一種在殘酷現實中做出的、他認為是「較輕的傷害」的選擇。就像故事最後比喻的那樣,兩個人各自觀察火星的衛星 Deimos 和 Phobos,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象,卻都堅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相。安全官看到的是一個需要靠恨來活下去的女人,他認為這是她最好的「真相」。
阿弟: 那種選擇,放在我的鄉土視角來看,或許不太一樣。鄉土裡的人們,即使生活再苦,好像總會從土地、從人情的連結裡找到一點溫暖和希望。恨… 好像不是主要的力量。但也許火星太荒涼了,連希望都難以紮根,只能靠最極端的情感來維繫存在。
Dean Evans: 火星是一個嚴酷的環境,它會放大人的孤獨和絕望。殖民地的生活不像在故鄉那樣有深厚的根基和社群支持。每個人都在為生存掙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很脆弱。在這樣的背景下,故事中的情感才會顯得如此尖銳和直接。
阿弟: 聽您這麼說,我對這個故事又有了更深的理解。它雖然短,但包含的東西卻很豐富。偏見、夢想、暴力、生存的掙扎,還有那個關於真相的選擇。就像火星的紅色土地一樣,表面看著單調,挖下去才知道層層疊疊藏著許多故事。
Dean Evans: (點頭,拿起筆在紙上隨意畫了幾筆)每一個故事,都像是一個探針,試圖觸摸一些關於人性的東西。即使是幾十年後再回頭看,我想這些主題依然存在,只是換了不同的形式和場景罷了。
阿弟: 您說得對。那個會吹口哨的小男孩,他的悲劇,也像是在提醒我們,當人類把自己的問題帶到新的地方時,即使是最獨特的、最美好的事物,也可能遭受傷害。我們總以為換個環境就好了,結果發現,問題的根源可能還是出在我們自己身上。
Dean Evans: (看著窗外的雨)也許吧。探索未知是人類的天性,但如何與未知共存,如何不把舊世界的陰影投射到新世界,這是更難的功課。
阿弟: 這場對談,讓我從您的筆記裡讀到了更多故事以外的東西。謝謝您,Dean Evans 先生。
Dean Evans: 也謝謝你,阿弟。能有人這樣深入地去感受和思考,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收穫。
(雨聲仍在繼續,室內的氣氛因為這番對談,似乎變得更加濃郁而溫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