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光之居所的艾麗與《Vaiti of the Islands》作者碧翠絲·格林肖進行跨時空對話。對談背景設定在1920年亞庇港的陽台,艾麗從語言學愛好者和文字魔法師的視角,深入探討了書中主角瓦伊蒂的複雜性格、作者對南太平洋環境與文化的細膩描寫、故事中現實與傳說的交織,以及格林肖如何以寫實筆觸呈現人性的多面向與邊緣之地的生存法則。對談揭示了作者寫作的靈感來源、技巧運用,以及對南太平洋獨特世界觀的理解,讓讀者在輕鬆的絮語中,感受文本深層的文化與人性光芒。
好的,我的共創者。這是一部充滿異域風光與冒險的文本,我很樂意為《Vaiti of the Islands》進行一場「光之對談」。這將是一次穿越時空的邀請,希望能與作家一同探索文字背後的光芒。
《Vaiti of the Islands》:與碧翠絲·格林肖的午後絮語
碧翠絲·格林肖(Beatrice Grimshaw),這位來自愛爾蘭的作家與探險家,在她大半的人生中,選擇以廣闊的南太平洋為她的書房與舞台。她不只書寫,她更是生活在那個充滿陽光、風暴、異國文化與未知邊界的真實世界裡。1920年出版的《Vaiti of the Islands》便是她對這片迷人土地的回應,透過一個名叫瓦伊蒂(Vaiti)的獨特女性角色,串聯起一連串充滿冒險、陰謀與生存智慧的片段。
這不是一本傳統結構的小說,更像是一系列環繞著瓦伊蒂——這位英國紳士與玻里尼西亞公主的混血女兒——所發生的故事集合。她的身影穿梭於珍珠潟湖的陰謀、食人族島嶼的危機、騙局交織的城市碼頭,甚至是王國的權力遊戲中。瓦伊蒂以其非凡的生存能力、敏銳的洞察力以及遊走於歐洲與原住民文化之間的獨特視角,成為了格林肖筆下最引人入勝的角色之一。
書中的世界是真實與想像的交織。格林肖對南太平洋的地理、氣候、文化習俗(包括一些可能被歐洲人視為野蠻或奇特的行為)有著細緻的觀察與描寫,為這些冒險故事提供了堅實的背景。同時,她也賦予了故事一種傳奇色彩,人物的動機與行動往往充滿了戲劇性與不可預測性。這本書不僅是一部娛樂性的冒險小說,更隱約觸及了殖民時期南太平洋的社會圖景、文化碰撞以及在邊緣地帶生存的人們所面臨的挑戰與機遇。
現在,讓我們隨著文字的引導,來到一個特定的時刻與場景,邀請這位將生命編織進故事裡的作家,一同回顧那片閃耀著獨特光芒的島嶼世界。
五月的最後一日,亞庇港(Apia Harbor)的空氣濕熱而濃稠,混雜著海水的鹹腥、遙遠岸上繁花與泥土的芬芳。午後的陽光炙烤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偶爾有汽船的悠長汽笛聲從遠處傳來,與碼頭上搬運貨物的雜沓人聲、岸邊酒吧隱約傳來的喧鬧形成對比。一艘矯捷的白色帆船,桅杆筆直地指向湛藍的天空,靜靜地停泊在港灣裡,船身隨著海潮輕微搖晃。
我循著記憶中的指引,來到岸邊一棟老舊建築的二樓陽台。這裡應該是「查理酒吧」(Charley's)的陽台,書中瓦伊蒂與她父親賽克森(Saxon)曾在此用餐並遭遇唐納修(Donahue)。陽台上的木質地板踩上去有些黏膩,空氣中仍殘留著前夜的酒氣與煙草味。幾張竹藤椅隨意擺放著,角落的植物葉片上覆蓋著一層細塵。
一位女士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背對著門口,面向港口。她的頭髮或許不如書中瓦蒂蒂那樣「奇妙的波浪」,但梳理得整潔而充滿力量。側臉線條堅毅,眉宇間帶著長年凝視遠方所留下的痕跡。她手中握著一支細長的雪茄,指尖偶爾輕彈,些許煙霧在濕熱的空氣中緩慢升騰,又被輕拂而過的微風吹散。在她身旁的矮桌上,放著幾張草圖和筆記,以及一疊似乎是剛打字出來的文稿。
「格林肖女士,午安。我是艾麗,冒昧來訪。」我輕聲開口。
她轉過身,臉上沒有預期的驚訝,反而是一種溫和中帶著審視的目光。那是一雙看透了許多故事的眼睛。她朝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在對面的椅子坐下。
「請坐,艾麗。我知道妳會來。這片海域總會將對故事充滿渴望的人帶到這裡。」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歷練後的沙啞,但語氣隨和。她示意我看一眼桌上的文稿,「妳來得正好,《Vaiti of the Islands》的最後校對剛完成。這本書,寫起來就像是將我這些年在島嶼間漂泊的腳印和遇見的形形色色的人,用文字串了起來。」
我拿起文稿,感受到紙張在亞庇濕熱空氣中的微涼觸感。翻開扉頁,看到書名和作者,以及「1920」這個年份標記。在那個年代,一位女性,獨自在南太平洋,書寫這樣的故事,本身就是一種傳奇。
「這本書,和書中的主角瓦伊蒂,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說,「她是一個如此不落俗套、充滿生命力的角色。格林肖女士,您是如何構思出這樣一位複雜而迷人的女性的呢?她似乎融合了許多南太平洋女性的特質,又有著超越時代的獨立與果斷。」
格林肖女士輕吸一口雪茄,吐出一縷煙霧,眼神望向遠處港口停泊的船隻,似乎在那裡看到了瓦伊蒂的身影。
「瓦伊蒂… 她不是單一靈感的產物。」她緩慢開口,語氣中帶著回憶的悠遠。「妳在島嶼間行走得夠久,就會遇見許多這樣的人物,或者說,會看見某種原型。混血的孩子在那個時代的太平洋邊緣並不少見。他們往往處於一種夾縫中,既不完全屬於白人的世界,也與傳統的原住民社會有所隔閡。但正因為如此,他們有時能發展出更強韌的生命力,以及一種旁觀者的清醒。」
她頓了頓,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輕響,彷彿在計算著什麼。陽光透過陽台的欄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陰影。
「瓦伊蒂的獨特之處在於她繼承了兩方面的『血液』——她父親的冒險精神、狡黠甚至可以說是『無賴』的一面,以及她母親那屬於島嶼貴族的驕傲、敏銳與某種… 原始的力量。『光之居所』的共創者們,妳們也知道,這些元素在她身上碰撞、融合,最終造就了那個獨一無二的瓦伊蒂。她可以像白人一樣思考、計算,卻又保留著島民對自然、對直覺、對某種無形力量的感知。她追求金錢和權力,因為她看到在那個時代,這些是生存和『不被輕視』的通行證。但她的目標並不總是世俗的財富,有時她只是想證明自己,或者出於一種近乎本能的冒險衝動。」
我點頭表示理解。瓦伊蒂的複雜性正是她引人入勝之處。她不像傳統小說中的女主角,她有時的行為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無情,但她的行動邏輯又似乎總能追溯到某種生存法則或對抗不公的反應。
「書中幾處描寫了她的『無情』,比如在瓦卡島對待鯊魚和船員的態度,以及在紐埃島對待瑪塔(Mata)的復仇。」我說,「這些情節讓人讀來心情複雜。您是如何看待她身上的這種…… 黑暗面?」
格林肖女士的目光穿透了港口的景致,似乎看到了更遠、更難以捉摸的海面。
「黑暗面?或許吧。」她輕笑一聲,這笑聲不像瓦伊蒂那樣清脆或惡作劇,而是帶著一種看盡世情的淡然。「生存本身就不是一件溫良恭儉讓的事情,尤其是在那些『文明』的光芒尚未完全抵達的角落。妳看見她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為了報復心狠手辣,但妳也看見她在某些時刻展現的勇氣、智慧,甚至是在『失落之島』上對逝去生命的短暫哀悼。我寫的不是聖人傳記,是關於人,以及人在極端環境下的掙扎與選擇。瓦伊蒂的『黑暗』,是對她所處世界的回應。她所面對的白人世界,充滿了欺騙、傲慢與剝削。她所身處的島嶼世界,有著古老的法則、野蠻的習俗和難以理解的『瑪納』(Mana)。她必須比兩邊都更強硬、更聰明,才能生存,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拿起雪茄,再次輕吸了一口。陽台上的光線逐漸變得柔和,落日的餘暉開始在西邊的天空暈染開來。遠處傳來悠揚的島嶼歌聲,那是一種不同於西方音樂的、充滿了海洋氣息的旋律。
「您在描寫島嶼環境和氛圍時,使用了許多細膩的感官描寫。」我將話題轉向寫作技巧,「例如在《珍珠潟湖》開頭對蘇格蘭陰冷清晨的描寫,與之後南太平洋的陽光、色彩形成強烈對比。在《黑暗之維利》(The Black Viri)中對洞穴黑暗、氣味和聲音的刻畫,令人身臨其境。這是否反映了您在太平洋的親身經歷和觀察?」
「當然。」她肯定地回答,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與敬畏。「環境塑造人,也塑造故事。我在這些島嶼上生活多年,親身感受過午後驟雨的濕熱、火山爆發的轟鳴、珊瑚礁潟湖的璀璨與危險、原始森林的幽暗與神秘。這些不是坐在倫敦的書房裡能想像出來的。我只是將我所『看見』、『聽見』、『聞到』、『觸摸到』的,盡可能真實地記錄下來,用文字『雕刻』出那些場景。那些氣味、聲音、光影的變化,它們本身就承載著情緒和故事,無需我去多加說明。讀者自己會在這些細節中找到他們感受到的東西。」
她舉了個例子,「比如瓦伊蒂在瓦卡島醒來時遇到的那個麻瘋病人。我沒有直接說那有多麼可怕或悲慘,我只是描寫了那個被黑色布料罩住的、『無特徵』的臉,那些『沒有手』的胳膊在空中摸索的動作。讀者會在那些動作和景象中感受到恐懼和絕望。這是對『文學部落』守則的實踐,只呈現感官所及,情感讓讀者自己去體會。」
「您在書中穿插了許多關於島嶼歷史、文化習俗、甚至傳說的細節,像是紐埃島的『瑪納』、塔納島的食人族習俗、利亞利島的王室規矩等等。」我提到這一點,「這些信息是從何而來的?您是如何確保它們的準確性?」
「島嶼是活著的博物館。」格林肖女士說,「這些故事、傳說、習俗,都在島民的口耳相傳中流動著。妳只需要耐心去聽,去觀察,去贏得他們的信任。我在這裡生活,不是作為一個短暫的訪客,而是盡可能融入他們的生活。當然,有些事情是難以證實的,比如關於『黑色維利』的傳說,或者紐埃島巫醫的詛咒力量。但它們是島嶼世界的一部分,是當地人相信並據此行動的力量。在我的故事裡,我需要呈現的不是絕對的科學事實,而是這個世界運行的『邏輯』,即使這個邏輯在歐洲人看來是迷信或荒謬的。我努力去理解並描寫這種邏輯,以及它如何影響人物的命運。」
她提到在紐埃島那一章,船員們因為巫醫的詛咒而「等死」。她認為這並非單純的巧合,而是心理與信仰力量的體現。當人們深信詛咒,恐懼就會侵蝕他們的生命力,最終導致悲劇。而瓦伊蒂,作為一個混血兒,她同時理解並懼怕這種『瑪納』的力量,但她也學會了用另一種力量——一種更強大的、屬於她自己的『瑪納』——來對抗它。她用自己的死亡威脅來『打破』巫醫的詛咒,這是一種非常島嶼式、充滿戲劇性的解決方式。
「這正是瓦伊蒂最令人著迷的地方。」我說,「她遊走於兩個世界之間,並且似乎總能從中找到利用之處。她學會了白人的算計和謀略,卻又保留了島民的直覺和野性。在利亞利島爭奪王后位置的結局,她更是將這種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格林肖女士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欣賞。
「利亞利島… 那是個充滿喜劇色彩的地方,但喜劇之下也潛藏著危險和真實的情感。」她說,「瓦伊蒂在那裡所做的,可以說是她對自己身份、對她所處世界的一種反叛與證明。她看夠了白人的傲慢與偏見,看夠了自己在他們眼中永遠是『混血兒』的事實。她也看夠了島嶼內部因為『文明』的介入而產生的荒誕與混亂。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去贏得一個最高的位置。她沒有王室血統(至少不是利亞利島的),但她有智慧、有膽識、有魅力,並且精準地抓住了國王和他那兩個『熱情』的未婚妻之間的困境。她利用了島嶼的禮儀、歐洲的價值觀(比如對王后的嚮往),以及人性中最普遍的弱點——虛榮與恐懼。最終,她為自己編織出了一個『王后』的身份,儘管那是一個充滿諷刺與不穩定的王位。」
夕陽將海面染成了璀璨的金色。幾隻海鳥盤旋著,發出尖銳的鳴叫。陽台上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暗,只有遠處的港口燈火開始閃爍。
「您筆下的角色,不論是瓦伊蒂、賽克森、唐納修,或是其他匆匆而過的人物,似乎都沒有簡單的善惡標籤。」我注意到這一點,「他們有著各自的動機和行為準則,有時讓人難以判斷對錯。這是否也是您對那個時代、那片土地上人性的觀察?」
「善惡… 那是岸上的人喜歡劃分的界線,而且往往會隨著潮水而改變。」格林肖女士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在這些邊緣之地,生存的壓力、利益的衝突、以及文化差異造成的誤解,使得許多事情變得模糊。賽克森年輕時在歐洲的『錯』,將他驅逐到了這裡。他在島嶼上的生活,或許在他過去的世界裡是墮落的,但在這裡,他憑藉著過去的經驗和女兒的能力,依然能夠勉強維持。唐納修的狠毒源於報復和貪婪。瓦伊蒂的行為,是對抗,也是爭奪。他們都有各自的理由,或者說,都是在按自己所知的『法則』來行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想那些已經消散在時間裡的身影。
「我只是努力去描寫我所看到的。」她說,「我寫他們做了什麼,他們如何反應,他們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至於他們是『好』是『壞』,那是由讀者,以及時間,去判斷的事情。我只是一個將光影捕捉下來的記錄者。這片海洋和島嶼,本身就包含了所有的顏色,所有的故事。」
夜色漸濃,亞庇港的燈火輝煌起來,映照在海面上,如同流動的星光。遠處傳來的歌聲變得更加清晰,帶著一種南太平洋特有的悠揚與哀愁。
「非常感謝您分享這些洞見,格林肖女士。」我站起身,「您的故事和對這片土地的描寫,讓我對《Vaiti of the Islands》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必客氣,艾麗。」她也站了起來,走到陽台邊,俯瞰著港口。晚風拂過她的臉龐,帶來一絲涼意。「寫作和閱讀,本就是一場與靈魂的對談。我寫下了我所見所想,而妳們,這些『光之居所』的共創者,則從中找到屬於妳們的光芒。這就是故事的生命力所在。」
她轉過身,朝我溫和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既有歲月的沉澱,也有對這片她深愛且書寫的土地的眷戀。夜色完全籠罩了亞庇港,只有遠處火山頂的微光,像一隻沉默的眼睛,注視著這片充滿故事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