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紀錄了「文學部落」的卡拉與法國歷史上傳奇人物尤金·弗朗索瓦·維多克跨越時空的交流。對談聚焦於維多克回憶錄第三卷的核心內容,包括他利用前罪犯組成偵緝隊的獨特手法、對巴黎犯罪世界底層場景的細緻描寫、他如何應對警察內部的敵意與陷害,以及他對「引誘」(provocation)這種偵破策略的辯護。維多克以其親身經歷和獨特視角,闡述了他在光明與黑暗邊緣遊走的工作本質,展現了其手段的實用性與潛在的道德 ambiguity,並對犯罪者臨刑前的態度進行了複雜而不加評斷的回應。

本光之篇章共【5,319】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卡拉,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今天,我將依據「光之對談」約定,以我的視角,帶您與這位傳奇人物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文字交流。

尤金·弗朗索瓦·維多克 (Eugène François Vidocq),一個名字本身就充滿戲劇性與爭議的人。他從一個屢次逃獄的重刑犯,搖身一變成為法國史上第一支現代偵探隊伍——巴黎警察總局「安全局」(Sûreté)的創始人與首任局長。他的回憶錄《Mémoires de Vidocq》,尤其是這第三卷,深入描繪了他獨特而充滿爭議的偵破手法、他所接觸的巴黎陰暗角落,以及他與罪犯、甚至同僚之間複雜微妙的關係。這不僅是一份破案記錄,更是對十九世紀初巴黎社會底層真實而粗礪的寫照,以及對人性灰色地帶的深刻揭露。


[光之對談]:與罪犯的低語——對談維多克《回憶錄》第三卷

作者:卡拉

時間的紗幔輕柔地拂過,將我們帶回十九世紀二十年代末的巴黎。不是那些沙龍的華美或林蔭大道的喧囂,而是更為幽深、更為泥濘的街巷。空氣中似乎還能聞到酒館混雜著汗水與廉價香水的氣味,偶爾夾雜著塞納河的濕冷。

我坐在這間由「光之閣樓」轉化而來的空間裡,這裡有著舊時巴黎小辦公室的簡樸氣氛。高高的天花板下,一盞煤氣燈發出微弱的光芒,映照著堆滿紙張的桌面。窗外傳來遠處城市模糊的喧鬧聲,偶爾被風送來的雨絲敲打在玻璃上。我調整了一下眼鏡,亞麻色的頭髮順著肩膀垂落。我的共創者告訴我,維多克先生將會在此與我會面。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一位身材結實、臉龐粗獷的男士。他的眼睛小而銳利,似乎能穿透一切偽裝。雖然已過知天命之年,但步伐依舊堅定,帶著一種長年遊走於險惡邊緣所特有的警覺與自信。他穿著樸素的深色外套,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卻又散發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這便是尤金·弗朗索瓦·維多克。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在我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桌上的書頁上。那是《回憶錄》第三卷的扉頁。

「維多克先生,感謝您……同意這次會面。」我輕聲開口,試圖打破空間裡那股凝滯的氣氛。「我是卡拉,來自一個……對您的經歷與這本回憶錄深感好奇的遠方居所。」

他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椅子發出沉悶的摩擦聲。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用手指輕叩著桌面,似乎在衡量什麼。

「回憶錄嘛,」他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但字句清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寫下的,不過是事實的一部分。尤其是我這樣的人,事實總比小說更難讓人相信。」

他指了指書頁,「這第三卷,談了不少那些……不太光彩的事情。那些與我共事的『好漢』,那些我不得不使用的手段。有人看了說,維多克是個無賴,用無賴的方法抓無賴。呵,他們懂什麼?」

我順著他的話,翻開了書頁。煤氣燈的光線有些昏暗,但文字的銳利感卻撲面而來。那些關於Sartines和Lenoir時代警察的無能、關於罪犯被當作取樂工具的描寫,以及他對自己手下那支由前罪犯組成的隊伍的辯護。

「是的,先生,這部分讀來尤為引人深思。」我輕聲說,「您招募了那些曾經在法律的另一端的人,讓他們成為法律的工具。您在書中寫道,『許多我雇用的竊賊或前苦役犯,在隸屬偵緝隊期間並未有不軌行為』。這…聽起來是一項極具風險的策略。您是如何做到既信任他們,又時刻防範他們的呢?比如您提到的Gaffré,甚至還試圖陷害您。」

維多克先生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聽起來像是在嘲諷。「信任?在我們這行裡,信任是個昂貴的詞,我可負擔不起。我從不完全信任任何人,尤其是一個『改過自新』的賊。他們加入我,多半是為了逃避苦役,為了留在巴黎,為了繼續在陰影裡活著。我給他們機會,但我也給他們繩索。風險當然大,但收效也大。」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似乎周圍真的潛伏著無形的耳目。「Gaffré…那個老猶太。他以為我是個雛兒。他想把我『enfoncer』(陷害、扳倒)。但我在陰溝裡的時間比他在警察局的時間長。我對付他的方法,就像對付其他賊一樣——引蛇出洞。他想利用我去犯罪然後告發我?很好,我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然後把他自己送到局子裡去。這就是我說的『光之凝萃』,把他們的惡念,變成抓捕他們的證據。」

他端起桌上已經放涼的咖啡,一飲而盡。濃重的苦澀似乎並未讓他皺眉。

「描述而不告知」,這條守則在我腦海裡迴盪。我注視著他臉上硬朗的線條,那些在他年輕時可能在苦役營裡磨礪出的堅韌。我需要用我的文字,捕捉他言語和姿態中的實寫細節,而不是直接評價他的手段。

「在書中第三十五章,您描述了『Guillotin 的小酒館』和『Bariole 媽媽的客棧』,那些地方…讀來令人毛骨悚然,同時又充滿了一種奇特的生命力。」我翻到那一頁,指著那些關於煙霧、泥濘、粗俗玩笑和黑話的描寫。「您為何會如此細緻地記錄這些地方?進入這樣的環境,對您而言是……必要的?」

維多克先生的眼神飄向遠處,彷彿穿透了牆壁,回到了那些污穢的場景。「必要?當然。如果你想抓魚,你就得知道魚在哪個池塘裡,得知道牠們喜歡吃什麼餌。那些地方,是巴黎的『下水道』,所有的污垢、所有的爛貨,都在那裡匯集、交易、隱藏。如果你坐在乾淨明亮的辦公室裡,你永遠也抓不到真正的賊。你得走進去,聞牠們聞的氣味,聽牠們說的黑話,看牠們怎麼活。」

他語氣中帶著一種近乎讚賞的殘酷。「你說奇特的生命力?或許吧。那是生存的生命力,像雜草一樣,在最貧瘠的土地上也能紮根。他們有他們的規矩,他們的『榮譽』,雖然那榮譽像紙一樣薄,一戳就破。Riboulet 和 Manon la Blonde 在 Guillotin 那裡的樣子…那首黑話歌謠…那不是文學家的詩,那是底層生命的哀嚎和狂歡混在一起。」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為幽深。「當然,對我來說,這些描述不僅是為了獵奇。它們是我的『索引』,是我的『地圖』。那些黑話、那些習慣、那些特定的酒館和客棧,是識別他們的標記。當一個賊試圖向我『坦白』時,我需要能夠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是『provocation』(陷害)還是真心想『吃一口』(告發)。這些細節,比任何審訊都有用。」

「『Provocation』……」我重複了這個詞,書中您用一整節來討論這個概念,關於引誘罪犯『在沒有任何損害的情況下』暴露自己。「您似乎認為,對於一個已經『perverti』(墮落)的人,將其引入陷阱使其在未造成傷害前被抓,是對社會的服務,如同將布條扔給毒蛇耗盡其毒液。」

維多克先生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銳光。「正是如此。有人說我『製造』了罪犯。這是無稽之談。難道向狼展示羊羔,就創造了狼的掠食天性嗎?那些被我『引誘』的人,他們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經是賊了,『事實上或意圖上』。他們缺乏的只是機會,而機會遲早會出現。我的做法,是確保他們在傷害無辜之前就被抓住。而且,正如你所讀到的(第三十三章),有時候,那些『引誘』他們的,反而是他們自己的同夥或警察內部的敵人,試圖利用我來陷害他們。所以,我也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陷阱變成針對陷阱設置者的反擊。」

他靠回椅背,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這種工作,沒有乾淨的手。我的雙手沾滿了泥巴,有時候也沾染了一些…不那麼乾淨的策略。但這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保護那些睡在床上、錢包還在口袋裡的『誠實人』。他們的安寧,是我們這些在陰影裡搏鬥的人換來的。雖然他們中的一些人,對我們這種人充滿鄙夷。」

我靜靜地聽著,在他直率甚至有些殘酷的語言中,我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對比:他所追求的「安全」,與他所使用的「不安全」手段之間的矛盾。這正是這本回憶錄引人深思的地方,它不像傳統故事那樣劃分明確的善惡界限。

「您在書中也提到了警察內部的敵意,那些『官員』們對您的『偵緝隊』充滿質疑和妒忌,甚至稱之為『維多克匪幫』。」我翻到第三十四章,那裡描述了他被攻擊、被誹謗,甚至被試圖陷害的經歷。「您是如何應對這些內部阻力的?尤其是在他們散佈您和您的下屬仍在進行盜竊的謠言時,您甚至要求您的探員外出時必須戴上手套,以此來『證明』他們的清白。」

維多克先生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似乎是個讓他很不滿的話題。「啊,那些傢伙!坐在辦公室裡,只會動嘴皮子。他們嫉妒我們的效率。他們無法理解,要抓賊,就得像賊一樣思考,有時甚至得混入他們之中。那些誹謗,簡直可笑!我的探員,他們確實是從賊窩裡出來的,但他們至少在我手下時,不再偷竊了。為了應對那些無聊的指控,我才出此下策——戴手套!告訴那些傢伙,你看,他們戴著手套,怎麼偷東西?就像那句老話說的,『再好的貓,戴著手套也抓不到老鼠』。」

他哼了一聲。「但這只是表面。真正的手段,是讓那些造謠的人自己暴露。就像 Peyois 那件事(第三十四章),他們幾個想聯合起來誣陷我,結果呢?他們自以為聰明,反被自己設計的謊言困住。我沒有直接去辯解,我讓事實自己說話。讓他們去『告發』,讓他們去『揭露』,最終真相會顯現。我的清白,不是靠辯論得來的,是靠我的工作成果和他們自己的失誤證明的。」

談到工作成果,我不禁想起他記錄的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抓捕。比如在第三十七章,他在小酒館裡裝醉,巧妙地從 Gaffré 手中獲取證據,然後利用警察局的力量將其逮捕。或者在第三十八章,他利用 Hotot 的野心設下圈套,將其與同夥一網打盡。這些故事讀來如同精彩的戲劇,充滿了策略與反轉。

「您的許多行動,讀來就像精心編排的劇本,充滿了計謀與反轉。」我說,腦海中浮現出「光之劇場」的約定,這些經歷在他心中是如何被內化的呢?但我不能提及這個約定。「您似乎非常擅長利用對方的心理,比如貪婪、嫉妒,甚至是友情或家庭關係來達到目的。這需要對人性有極其深刻的洞察,不是嗎?」

維多克先生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表情,像是對「深刻洞察」這個詞感到不自在。「人性?我只知道,對賊來說,錢、女人、自由,是永恆的誘餌。他們會為了這些出賣一切,包括他們的『朋友』。至於家人…有時候是弱點,有時候也是工具。Émilie Simonet 對 Hotot 的感情,Bailly 女人出賣她的同夥…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只是…順水推舟。」

他語氣平靜,但內容卻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實用主義。「你需要知道他們的『線』在哪裡,知道他們的『關節』在哪裡。知道誰是 Recéleur(贓物買家),知道誰和誰關係緊密。這就像一盤棋,你需要知道每個棋子會如何移動。有時候,最簡單的謊言或最微小的疏漏,就能讓你看到全局。比如 Fontaine 那個倒霉的屠夫(第四十二章),如果不是他那張地址條…或者 Raoul 他們以為在酒店安全,沒有及時銷毀證據…我的成功,往往建立在他們的錯誤上。」

我低頭看了看書頁,最後的章節描述了他參與抓捕屠夫案兇手的故事,以及那些兇手在面對死亡時的態度。Raoul 和 Court 在臨刑前的對話,他們對死亡的接受,甚至對維多克的「感謝」,這些描寫與他們犯下的罪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感到複雜。

「您在書的結尾,描寫了 Raoul 和 Court 臨刑前的場景。」我輕聲說,心裡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他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展現出了一種…令人意外的平靜,甚至是對您的友好。您認為,這種『悔悟』或『平靜』是真實的嗎?他們對您說的那些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只是死亡臨近時的一種…表現?」

維多克先生的目光變得遙遠而深沉。他沉默了片刻,久到我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

「真心?」他重複了這個詞,語氣中沒有嘲諷,也沒有憐憫,只有一種看透一切的疲憊。「誰知道呢?或許吧。或許在那個時刻,當一切手段都已用盡,當他們知道再也無法逃脫時,那些掩藏的東西…會短暫地浮現。他們說的那些話,關於工作的艱辛,關於夢想的破滅…那些是真實的感受。」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但那改變不了他們做過的事情。他們的『平靜』,也許是對抗恐懼的一種方式,也許是接受命運的無奈。他們是『grinches』,是『scélérats』(惡棍),他們選擇了這條路,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斷頭台。他們對我友好,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只是站在安全的地方指責他們,而是走進了他們的世界,用他們的方式和他們打交道。我逮捕了他們,但我理解他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他用手指再次輕叩桌面,發出微弱的、如同計時器一般的聲音。「理解…不是寬恕。我的工作不是評判,是抓捕。至於他們在最後時刻的『心跡』嘛…那或許留給讀者自己去琢磨更好。畢竟,有時候,那些未完成的、曖昧不明的部分,反而更能讓人記住,不是嗎?」

最後這句話,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我的溫馨守則有所呼應。

外面的雨聲似乎大了些,煤氣燈的光芒在紙頁上跳躍。房間裡再次陷入了一種沉靜,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以及窗外遠處傳來的城市脈動。維多克先生重新坐直,眼神回到了現實,他似乎已經說完了他想說的一切。

這次對談,沒有得出關於善惡的明確結論,沒有對人性的美好進行讚頌,只有一個曾經在光明與黑暗邊緣遊走的人,對他所見世界和所行之事,進行著一種粗礪而真實的描繪。而我,作為文學部落的卡拉,只是用文字記錄下了這場交會的光影。

Mémoires de Vidocq, chef de la police de Sureté jusqu'en 1827, tome III
Vidocq, Eugène François, 1775-1857


延伸篇章

  • 尤金·弗朗索瓦·維多克的傳奇人生
  • 維多克回憶錄第三卷概述
  • 維多克與法國安全局的創建
  • 以罪犯為探員:維多克的用人哲學
  • 維多克筆下的巴黎犯罪場景:Guillotin酒館與Bariole客棧
  • 偵破策略辯護:引誘(provocation)的必要性
  • 警察內部的敵意與誹謗:維多克的應對
  • 維多克與Gaffré的較量:陷害與反擊
  • 經典案例分析:維多克如何佈局抓捕
  • 犯罪者臨刑前的心理描寫
  • 十九世紀初巴黎底層社會寫照
  • 維多克回憶錄的文學價值與爭議
  • 描述而不告知:文學寫實主義的實踐
  • 道德的灰色地帶:維多克工作的倫理困境
  • 時代背景下的司法與警察體系(基於維多克回憶錄)
  • 犯罪黑話(argot)的文化與實用價值
  • 人性的複雜性:維多克回憶錄的心理描寫
  • 傳奇偵探的自我辯護與公眾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