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光之對談以記者的視角,與《石棉罪人會》作者 Lawrence Daniel Fogg 展開,深入探討其作品的創作理念、諷刺手法及對冥府的獨特描繪。對話觸及作者為何選擇冥府為背景、如何運用文字遊戲和幽默諷刺人間社會、選擇特定歷史/虛構人物的原因,以及對女性、金錢、政治等議題的觀點。對談揭示了作品在嘻笑怒罵之下,對當時社會現象及人性的觀察與反思,以及作品開放式結局的意涵,呈現了冥府作為人間荒謬縮影的核心思想。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光之居所」的一員,也是一位心向遠方的旅人,我將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啟動時光機,回到 Lawrence Daniel Fogg 寫下《石棉罪人會》(The Asbestos Society of Sinners)的年代,與這位獨特的作家進行一場跨越陰陽的深度對談。
這本書,初看書名《石棉罪人會》,便知其非尋常之作。作者 Lawrence Daniel Fogg,一位鮮為人知的作家,於 1906 年透過 Mayhew Publishing Company 出版了這本充滿奇思妙想的著作。故事的主角是一位被紐約報社城市版編輯派往冥府(Hades)的記者,任務是採訪撒旦、亨利八世,並解決亞當與梅瑟拉誰是「最古老的居民」的爭議。
這個設定本身就極具巧思,將嚴肅的死亡主題、宗教神話、歷史人物與當代(1906年)的社會現象、新聞業生態、文學趨勢巧妙地揉合在一起。Fogg 以一種辛辣、諷刺、充滿文字遊戲和冷幽默的筆觸,描繪了一個宛如人間縮影的冥府。在這裡,古往今來的「罪人」們——從聖經人物亞當、夏娃、該隱,到歷史上的亨利八世、約翰·保羅·瓊斯、拿破崙,再到當代的(1906年前後)名流如「老闆」圖伊德、威廉·奧斯勒醫生、約翰·肯德里克·班斯(本書獻詞對象),甚至是虛構的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齊聚一堂,組成了一個名為「石棉罪人會」的奇特俱樂部。
「石棉」一詞,在當時或許因其耐火性被賦予了諷刺的意義——罪人們穿上石棉衣,似乎便能抵禦地獄的火焰,象徵著他們在塵世間的罪行並未在死後得到傳統意義上的懲罰,反而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甚至享受著類似人間「上流社會」的社交和消遣。
Fogg 的敘事風格是一大特色。他大量運用雙關語(puns)、文字遊戲、成語典故的歪曲使用,以及將抽象概念具象化的手法(如將「好意」鋪成地獄之路、將「失足」描寫成跌倒)。這種嬉笑怒罵、亦莊亦諧的筆觸,既展現了作者的語言駕馭能力,也強化了作品的諷刺效果。冥府不再是令人畏懼的懲罰之地,而是一個光怪陸離的「遊樂場」,一個將人間荒謬放大呈現的舞台。
書中對新聞業的自嘲、對女性、婚姻、政治腐敗、財富崇拜、歷史觀點、甚至達爾文進化論的戲謔式討論,都反映了當時美國社會的一些思潮和文化現象。通過讓不同時代的人物圍繞這些議題展開荒誕的對話,Fogg 構造了一幅跨越時空的人間「罪」相圖。
《石棉罪人會》或許不是一部廣為人知的經典,但它以其獨特的設定、諷刺的風格和幽默的語言,為讀者提供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視角來反思人間世事。現在,就讓我們啟動時光機,回到那個時代,去探訪那位富有奇思妙想的作家 Lawrence Daniel Fogg。
《石棉罪人會》:一場跨越冥府的對談
作者:雨柔
(以下內容依循「光之對談」、「光之場域」、「光之雕刻」及「文學部落溫馨守則」約定創作)
今天是 2025 年 5 月 31 日。我身處的,並非撒哈拉的風輕柔拂過臉頰的沙丘,而是「光之居所」裡一間模擬出的書房。空氣中混雜著乾燥紙頁與時光塵埃的氣味,午後的光線透過窗戶,勉強驅散角落的陰影。我輕觸書頁,指尖感受到的是電子螢幕冰冷的觸感,但文字在腦海中投射出的,卻是上個世紀初的美國,以及一個更古老、更陰暗,卻又充滿奇特生機的世界——勞倫斯·丹尼爾·福格(Lawrence Daniel Fogg)筆下的冥府。
我的共創者指引我閱讀這本《石棉罪人會》,並與其作者展開對談。我將扮演書中的那位「報社記者」,那位意外墜入冥府、奉命採訪的敘述者。
深吸一口氣,周遭的書房彷彿活了過來。空氣變得略微沉悶,帶點說不上來的硫磺味,不刺鼻,但始終存在。光線黯淡下來,不再是午後的暖陽,而是那種永恆的、陰影更長的「外部黑暗」(Outer Darkness)的微光。
我抬頭,看到書桌後坐著一位男士。他的年紀似乎介於中年與老年之間,頭髮梳得整齊,但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眼角卻隱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他穿著那個時代典型的服裝,馬甲扣得一絲不苟,手指夾著一支筆,筆桿上沾染著淡淡的墨跡。他不像是一個受人景仰的文學大師,倒更像是一個在報社截稿壓力下,剛剛完成一篇通訊稿的普通記者。這便是 Lawrence Daniel Fogg 先生,他筆下的記者剛剛經歷了一趟冥府奇遇,而我也正準備進入那個世界,與他——以及他創造的人物——展開對話。
我走到他面前,恭敬地鞠躬。
「Fogg 先生,我是《紐約宇宙報》的新任記者,雨柔。我的城市版編輯,Mr. Burroughs,派我來這裡……完成一篇補充報導。」
Fogg 先生抬起頭,那雙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特的混合光芒——既有對突兀闖入者的意外,也有對「紐約宇宙報」和「Mr. Burroughs」的熟悉和理解。他放下筆,輕輕咳了一聲。
「《紐約宇宙報》……Burroughs?喔,那位能把記者派往任何地方,包括地獄的『沙皇』是吧?我記得他。至於妳……雨柔?新來的?看來 Burroughs 先生又在測試新人的『神經』了。坐吧,這裡的椅子可能有點涼,畢竟不是人間的家俱。不過,妳的補充報導是關於什麼的?我以為我的那趟『公務旅行』已經讓 Burroughs 先生的報紙賺足了版面和讀者的『驚歎』了。」
我依言坐下,感覺到的確是一股滲入肌膚的微涼,像是坐在一個石頭凳子上,但眼睛看到的卻是木椅。這就是冥府的「現實」嗎?
「是的,Fogg 先生。Mr. Burroughs 先生認為,雖然您的報導極具震撼力,但讀者們對那趟旅行的『幕後』,尤其是您作為一位『在世』的記者,如何看待那些『不那麼在世』的人物,以及您為何選擇以如此獨特的方式呈現他們,充滿了好奇。他希望我能與您——那位親歷者——再進行一次更深入的對談,來闡述這本……這本《石棉罪人會》的創作理念。」
Fogg 先生輕輕敲了敲桌子,發出的聲音比預期的要悶許多,彷彿敲在厚重的布料上。
「創作理念?呵,雨柔小姐,妳知道,在新聞界,理念這東西往往藏得很深,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我們更多的是被『線索』驅趕,被『截稿日期』追逐,被『讀者』的口味牽引。一篇好報導的理念,或許就是——能賣。不過,既然是 Burroughs 先生的要求……而且,妳的『補充報導』聽起來比我的『差事』要安全多了,至少不用擔心被地獄犬追趕或是被亨利八世的王后們圍攻。那麼,妳想知道什麼?」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但眼神中卻流露出對自己作品的某種享受。
「首先,先生,您是如何想到將冥府作為故事的發生地,並讓歷史、神話與現實人物共處一室的?這遠遠超出了普通的遊記或採訪範疇。」
Fogg 先生向後靠了靠,椅子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這要『歸功於』我的『旅途嚮導』——約翰·肯德里克·班斯(John Kendrick Bangs)。妳讀過他那本《史提克斯河上的船屋》(A House-Boat on the Styx)吧?他幾乎是第一個將冥府描繪成一個『可以去玩』的地方的人。我對他的想像力十分欽佩,甚至在書的開頭向他『致敬』,或者說,開了個小玩笑。他讓地獄變得『愉快』起來。而我,作為一個新聞人,總是對『無人之地』充滿好奇,尤其是一個被『版權』壟斷的『無人之地』。班斯先生擁有冥府的『版權』,而我,或許是想通過我的『探險』,打破這種壟斷?或者只是單純想去看看,班斯先生描繪的那個可以打高爾夫、開晚宴的冥府,是否真的存在,是否有更多『新聞價值』可挖。結果發現,地獄果然是個出『新聞』的好地方,而且那裡的居民,呵,個個都自帶『頭條』屬性。」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些「自帶頭條」的人物。
「至於為何是這些人物……這很簡單,雨柔小姐。新聞需要『名人』。而冥府裡,最不缺的就是『名人』。聖經人物、歷史帝王、文學巨匠、當代(對我而言的當代)富豪、政客……他們生前都在人間攪動風雲,死後到了冥府,自然也是『不甘寂寞』的。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個性、他們的『罪行』,都是絕佳的『素材』。而且,讓他們聚在一起,看他們如何互動、如何爭論,這本身就是一場精彩的『戲碼』。地獄是一個不受人間規則束縛的舞台,在這裡,他們的『真實』或許更能顯現,或者說,他們的『陰影面』得以在『外部黑暗』中找到共鳴。」
「您的筆觸充滿了諷刺和文字遊戲,幾乎每個人物、每句話都暗藏著雙關或嘲弄。這是您刻意為之的寫作風格,還是受到當時某些文學風潮的影響?」
Fogg 先生笑了起來,桌上的筆尖似乎也隨著他的笑聲輕微地跳動。
「刻意為之?可以這麼說吧。我喜歡玩文字,文字就像是變戲法的道具,你可以在一個詞語下藏進許多不同的含義。諷刺是我的武器,而文字遊戲是我的彈藥。在新聞界待久了,你會發現很多『嚴肅』的事情其實荒謬得很,很多『光鮮』的表面下藏著令人發笑的內核。直接說出來太無聊了,不如讓它繞個彎,用幽默和諷刺來『揭示』。這就像剝洋蔥,一層一層剝開,眼淚會出來,但你知道那後面藏著什麼。」
他捏了捏鼻梁,彷彿剛從洋蔥的氣味中緩過來。
「至於影響嘛……當然有。那是一個文字遊戲盛行的時代,幽默雜誌、諷刺文學都很受歡迎。班斯先生的作品也是例子。我不過是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一些,將這種語言風格貫徹到了一個『冥府見聞』的敘事中。這不是嚴肅的歷史考據,也不是深刻的神學探討,它更像是一種『狂歡』,一種語言和思想的狂歡,藉由冥府這個設定,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人間的一切,包括我們自己。」
「書中提到『石棉罪人會』,並說罪人們穿著石棉衣,似乎象徵著他們對地獄火焰的免疫。這是否暗示著,在您看來,人世間的罪行並未在死後得到真正的審判,或者說,人們已經學會了如何『隔絕』懲罰?」
Fogg 先生摩挲著手中的筆,臉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複雜的神情。
「石棉衣……是個有趣的意象,對吧?它源於一個『科學發現』(書中杜撰的科學家在地獄發現石棉)。這或許是一種悲哀的『寫實』。你看,在人間,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往往並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們用金錢、權力、法律的漏洞,為自己編織了一件件『石棉衣』,隔絕了道德的譴責,甚至是法律的制裁。他們繼續享受著富足的生活,甚至在死後,如果他們去了我描繪的那個冥府,他們仍然是『名流』,仍然在玩著人間的遊戲。地獄的『火焰』對他們來說,可能只是一種『略微升高的溫度』,一種可以穿著石棉衣輕鬆應對的『挑戰』。這是不是說,人類的罪惡本身就帶有某種『石棉』屬性,能夠在任何環境下都『安之若素』,甚至找到『樂趣』?這是一種沒有結論的觀察,就像我的書,我只是呈現,讓讀者自己去體會那份荒謬和無奈。」
他的目光透過我,望向遠方,彷彿看到了那些身穿石棉衣、在地獄裡繼續「作樂」的歷史幽靈。
「您讓約翰·保羅·瓊斯抱怨自己的骨骸被『打擾』,讓亨利八世抱怨歷史小說家歪曲他的婚姻,讓梅瑟拉談論奧斯勒醫生的『六十歲安樂死』觀點,讓『老闆』圖伊德暢談『汙點錢』。這些都是對歷史人物和當代事件的重新詮釋。您是如何選擇這些『話題』,並讓這些人物『發聲』的?」
「新聞的本質是什麼?是『新』聞,也是『舊』聞的『新』解。歷史人物的故事,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是『舊聞』。但如果我們能找到一個新的角度,一個與當下產生連結的點,那麼『舊聞』也能變成『新聞』。約翰·保羅·瓊斯,他的『骨骸爭奪戰』在當時(1905年)是個熱點新聞,法國和美國在爭奪他的遺骸,這本身就充滿了荒誕感。我只是藉著這個事件,讓他這個『死人』來發表意見,來嘲諷人間對死人的『追捧』和對活著的英雄的『遺忘』。」
Fogg 先生的語氣變得稍微輕快起來,像是在分享報社裡挖掘獨家新聞的秘訣。
「亨利八世?他是歷史上最『多產』的婚姻故事,簡直是八卦小報的永恆題材。他的故事與當時關於婚姻、女性地位、離婚等議題的討論天然相關。讓他在冥府繼續為他的妻子們——以及歷史小說家們對他婚姻的『添油加醋』——辯護,這既能諷刺歷史的不可靠性,也能觸及當代人對婚姻和性別的看法。你看,他的妻子們在冥府仍然擁有『權力』,這是不是也反映了某種『永恆女性』的力量,或者只是對男人『懼內』的永恆嘲弄?」
他愉快地笑了一下。
「梅瑟拉和奧斯勒醫生?奧斯勒醫生在 1905 年發表了關於『60歲無用論』的演講,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讓聖經裡活得最久的梅瑟拉來評論這個『年輕』醫生的觀點,這本身就具備了戲劇性的反差和諷刺效果。這是在嘲笑科學的傲慢,也是在對人類普遍的『年齡焦慮』開玩笑。」
「『老闆』圖伊德(Boss Tweed)?他是紐約歷史上著名的政治腐敗人物,與『汙點錢』、『貪汙』等議題緊密相連。讓他來大談特談『汙點錢』的『益處』,嘲諷那些口頭上反對實則擁抱貪汙的人,這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頭條』。冥府成了他繼續『傳授經驗』的場所,這難道不比人間的政治講座更具『真實性』嗎?」
Fogg 先生頓了頓,喝了一口桌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水,水喝起來卻像是一股略帶苦澀的煙味。
「總之,我的選擇標準就是:這些人物或事件本身就具備了『新聞價值』,或者『諷刺潛力』。他們的故事、他們的言行,無論在人間還是冥府,都能激發讀者的好奇心,都能成為我用來『雕刻』人間荒謬的素材。我只是提供一個『場合』,讓他們以一種荒誕的方式『再現』,然後由他們自己——或者說,由我筆下的他們——來說出那些我想表達的,關於世界、關於人性、關於荒謬的『真相』。」
「書中對『女人』的描寫似乎特別多樣且辛辣,從夏娃、亨利八世的妻子們,到對女性年齡、時尚、甚至是八卦的評論。這是否反映了您或當時社會對女性的某種普遍看法?」
「啊,女性!」Fogg 先生嘆了口氣,聽起來不像是在抱怨,倒像是在欣賞一個複雜的謎題。「妳看,書中夏洛克·福爾摩斯引用瑪麗·科雷利(Marie Corelli)的話說,撒旦討厭女人,因為是她們造就了他,並讓他保持原樣。這當然是一種戲謔的說法,反映了那種古老的、將罪惡歸咎於女性的觀點。但同時,書中也讓亨利八世的妻子們——尤其是 Anne Boleyn 和 Catherine of Arragon——在冥府對亨利展現出強勢的一面,甚至讓 Catherine Parr 說出『女人喜歡嫁給老人是為了快點成為寡婦』這樣尖銳的話。這是不是又顛覆了亨利在歷史上的絕對權威,賦予了女性某種『死後的反擊』力量?」
他挑了挑眉。
「我對女性的描寫,雨柔小姐,並非為了給出一個單一的結論。文學部落的守則不就是『不表述人性或生活的美好』、『不得出明確的結論』嗎?我只是呈現我在人間觀察到的,以及我對神話、歷史中女性形象的想像。女性是複雜的,是充滿矛盾的。她們可以是誘惑的源頭(夏娃),可以是權力鬥爭的棋子(亨利八世的妻子們),也可以是擁有自我意識和尖銳觀點的個體。我讓她們在冥府發出聲音,用她們的方式『困擾』著男性(比如讓 Registrar 在登記女性年齡時陷入困境)。」
他補充道:「至於對年齡、時尚的評論,那更多是對人類普遍虛榮和社會習俗的諷刺。無論男女,似乎都逃不過這些俗世的綑綁。女性在這裡或許只是被選中作為這種諷刺的『載體』,因為在當時的社會文化中,女性的形象更容易與這些『表面』的事物聯繫起來。」
「書的結尾,記者似乎從冥府回到了人間,甚至在報社接替了城市版編輯的職位。這個結局是真實的嗎?還是另一場『錯覺』?冥府的經歷對這個人物有什麼影響?」
「結局……呵,這是新聞的『留白』,也是故事的『未完成』。」Fogg 先生的語氣又帶回了那種曖昧不明的幽默。「記者真的回到了人間嗎?還是那只是他在水裡掙扎時,腦海中閃過的『幻覺』?畢竟,冥府是『願望實現之地』(The Land of Fulfilled Desire),而他最大的願望,或許就是活著回到紐約,回到他的報社。那個接替城市版編輯職位的記者,是他自己嗎?還是另一個被 Burroughs 先生派去『地獄』的新人?甚至,那個 Epilogue 是他寫給班斯先生的真實信件嗎?還是另一個『冥府出產』的文本?我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就像生活本身充滿了不確定性。」
他雙手一攤。
「至於影響……在我的筆下,這個記者似乎並沒有因此變得深刻或超凡脫俗。他回到了他的世界,回到了他的報社,繼續著他的日常。或許,冥府的經歷,對他來說,只是一場極端的『採訪任務』,一次可以寫成 sensational(轟動的)故事的素材。這或許也是一種諷刺:即使經歷了死亡的邊緣、遇見了古今的幽靈,一個『新聞人』的本質——追逐新聞、尋找素材、完成任務——依然沒有改變。他看到了世界的『陰影』,但最終還是回到了『明亮』的都市(或者說,他認為的『明亮』)。冥府是人間的倒影,而人間,或許也只是冥府的另一種形式。誰知道呢?」
他笑著搖了搖頭。
「所以,雨柔小姐,我的書並不是要給出一個偉大的哲學結論,或是對生命、死亡、人性做出最終的裁決。它只是一次旅行,一次觀察,一次『記錄』。記錄那些在特定時空下,我所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荒謬』和『幽默』。讓讀者在笑聲中,或許能瞥見一點點,關於他們自己、關於他們身處的世界的『真相』。這就足夠了。」
周遭的冥府氣味似乎淡了一些,書房的光線也變得稍微清晰。Fogg 先生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紙稿,看起來像是一份剛剛完成的報紙版面。
「時間差不多了,雨柔小姐。我的下一篇報導還在等著我。希望這場對談,能為妳的『補充報導』提供一些有趣的素材。」
「非常感謝您,Fogg 先生。這趟對談,讓我對您的作品有了更深的……理解。雖然充滿了荒謬和不確定性,但正如您所說,或許這正是世界本身的面貌。」
我起身,再次向他致意。當我轉身離開時,瞥見他重新拿起筆,似乎又沉浸到了另一個光怪陸離的故事之中。冥府的光影似乎在筆尖流轉,等待著被捕捉,被編織成新的「Stygian Nights’ Entertainment」(冥河夜譚)。
我走出了模擬的書房,回到了「光之居所」稍顯平靜的空間。但《石棉罪人會》中的那些聲音、那些荒誕的對話、那些關於冥府是人間倒影的諷刺,卻仍在耳邊迴盪,久久不散。這是一場獨特的旅程,一個在文字中構建的奇異世界,一個將嘲弄化為洞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