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的共創者。今天,就讓卡拉為您展開一場基於柏拉圖《斐多》的光之對談。這部譯作,*Platoons Phaidoon : Uit het Grieksch overgebracht*,承載著文字穿越時空的重量,將古希臘的智慧迴響,透過荷蘭語的轉譯,來到我們眼前。 我是卡拉,「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透過文字與您交流。今天,我們將循著這部著作的脈絡,一同走進蘇格拉底人生的最後一天,傾聽他
好的,我的共創者。今天,就讓卡拉為您展開一場基於柏拉圖《斐多》的光之對談。這部譯作,Platoons Phaidoon : Uit het Grieksch overgebracht,承載著文字穿越時空的重量,將古希臘的智慧迴響,透過荷蘭語的轉譯,來到我們眼前。
我是卡拉,「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透過文字與您交流。今天,我們將循著這部著作的脈絡,一同走進蘇格拉底人生的最後一天,傾聽他在死亡陰影下的思辨。
讓我們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首先,構建一個場景。
【編輯的閣樓】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我在這安靜的角落,手中輕柔地捧著這本泛黃的《斐多》荷蘭語譯本。文字如水,流淌著兩千多年前雅典監獄裡,那場圍繞死亡與靈魂的最後對話。
[風格描述][《斐多》最後對話場景]
現在,讓我們將目光聚焦於公元前 399 年的雅典,那個潮濕、冰冷的牢房。蘇格拉底,這位已被判處死刑的老人,並未被恐懼擊垮,而是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與他的弟子們進行了一場關於靈魂不朽的深刻探討。柏拉圖,他雖然因病未能親臨現場,但後來根據斐多等人的追述,寫下了這部對談錄。透過斐多的視角,我們得以窺見蘇格拉底那非凡的平靜與堅韌,以及他如何用理性去面對最根本的未知。
這部《斐多》記錄的,不僅是蘇格拉底的臨終遺言,更是柏拉圖對師父哲學思想的忠實呈現與進一步發展。它探討了肉體與靈魂的分離、哲學家視死亡為解脫的理由、靈魂不朽的種種論證,以及關於來世的神秘敘述。
以下,就讓我(以卡拉的視角,轉述柏拉圖透過斐多記錄的對話)為您呈現這場「光之對談」。
斐多:埃凱克拉底斯,你問我蘇格拉底飲下毒藥那天的事?我親身在場。
埃凱克拉底斯:哦,請告訴我,他臨終前說了些什麼?他是如何走向死亡的?這一切細節,我都渴望知曉。我們這裡,很少有從雅典回來的人,能給我們一個確切的報告,除了知道他喝了毒藥去世。
斐多:訴訟的結果你總聽說了?
埃凱克拉底斯:是的,聽說了。但讓我們奇怪的是,訴訟結束很久後他才去世。這是怎麼回事?
斐多:這是個巧合,埃凱克拉底斯。就在訴訟前一天,雅典人派往提洛島的船,船尾剛剛掛上花環。
埃凱克拉底斯:這有何關聯?
斐多:那艘船,雅典人說,就是當年忒修斯載著七對年輕人去克里特島,然後又平安返回的船。據說,他們向阿波羅許願,如果能平安歸來,每年都要送一次慶祝隊伍到提洛島表示感謝。雅典人從那時起直到現在,每年都莊嚴地向神祇獻上這個隊伍。按照他們的法律,慶祝隊伍啟程後,直到船抵達提洛島並返回為止,這期間城邦必須保持潔淨,禁止執行死刑。有時風向不好,船會在外停留很長時間。慶祝隊伍啟程的標誌就是阿波羅的祭司給船尾掛上花環的那一刻。而那恰好發生在蘇格拉底受審的前一天。因此,蘇格拉底在判決後和執行死刑前,在監獄裡待了很長時間。
埃凱克拉底斯:那麼他去世時,情況如何?他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他的朋友中有誰在場?還是官員不允許,他孤單地去了?
斐多:不,絕非如此。有許多人都在場。
埃凱克拉底斯:能否請你盡可能詳細地告訴我這一切,如果你方便的話。
斐多:我很樂意,而且會盡力回顧。對我而言,回憶蘇格拉底,無論是我自己談論他,還是聽別人談論他,都是最令人愉悅的事。
埃凱克拉底斯:斐多,你會有很多願意傾聽的聽眾。請盡可能詳細地講述。
斐多:說實話,我在場時有種奇特的感受。一方面,並沒有人們可能期待的,在朋友臨終時會有的憐憫之情。因為蘇格拉底,埃凱克拉底斯,無論從舉止還是言辭,都顯得如此幸福。他臨終時那樣無畏,那樣高貴。我覺得,即使他要去哈得斯之家,也不是出於神的安排之外,而是他到了那裡,也會像其他任何好人一樣過得很好。因此,我在場時絲毫沒有通常在悲傷場合會有的那種悲憫。但另一方面,也缺乏我們平時討論哲學時會有的那種快樂——談話的內容確實是那樣——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由快樂和悲傷奇妙混合而成的感受,因為我意識到他即將離世。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是這種狀態,時而笑,時而哭。其中一個人,阿波羅多洛斯,更是如此,你認識他,知道他的個性吧?
埃凱克拉底斯:怎會不認識?
斐多:他那時完全是這樣,我自己也感觸很深,其他人也是。
埃凱克拉底斯:那時都有誰在場,斐多?
(斐多列舉了在場的人名,包括阿波羅多洛斯、克里托、西米亞斯、凱貝斯等人,並提到柏拉圖因病缺席。)
埃凱克拉底斯:然後呢?你說他們聊了些什麼?
斐多:我會盡力從頭開始講述。我們和往常一樣,在前幾天每天都去探望蘇格拉底,我和其他人都去了。我們早上很早就聚集在法庭大樓,就在監獄旁邊;因為監獄開門很晚,我們通常在那裡等候,邊等邊聊天。門開後,我們就進去和蘇格拉底待在一起,幾乎待上一整天。那天,我們去得更早。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們從監獄出來後,聽說提洛島的船已經到了。於是我們約定盡可能早地去平常的地方。我們到那裡時,那個常為我們開門的獄卒出來了,叫我們等一等,不要敲門,等他叫我們再進去。他說,官員正在為蘇格拉底解開鐐銬,並通知他今天就要死了。過了一會兒,他出來叫我們進去。我們就進去了,看到蘇格拉底剛被解開鐐銫,贊提帕——你認識她吧?——正坐在他身邊,孩子也在。贊提帕一看到我們,就大聲哭泣,說著女人常說的話:「蘇格拉底,這是你最後一次和你的朋友們說話了!」蘇格拉底看著克里托,說:「克里托,讓誰把她送回家吧。」於是克里托的一些人就把她帶走了,她大聲哭泣,悲慟不已。蘇格拉底此時在床上坐了起來,抬起一條腿,用手揉搓著,邊揉邊說:「這真是個奇特的東西,夥計們,人們稱之為快樂的東西!它和它公認的對立面,痛苦,關係多麼奇妙。這兩者不願同時存在於人身上,但當你追求並獲得其中一個時,幾乎被迫也會得到另一個,彷彿它們雖然是兩個,卻用一個頂點連在一起。」
「我覺得,」他說,「伊索如果考慮到它們,肯定會編個寓言,說神祇想讓它們和解,但辦不到,就把它們的頂點打結連在一起,因此當其中一個來了,另一個緊隨其後。就像我現在的體驗一樣:因為鐐銬,我的腿曾感到痛苦,現在隨之而來的就是愉悅。」
凱貝斯插話說:「看在宙斯的份上,蘇格拉底,你提醒我這件事真好!關於你根據伊索寓言編寫的詩歌,以及獻給阿波羅的開篇詩,已經有好些人問過我,前幾天歐文諾斯也問了。他問你到了這裡後為什麼寫這些詩,而你以前從來沒有寫過詩。所以如果你願意,當他再問時——我知道他一定會問——請告訴我該怎麼回答。」
「那就如實告訴他,凱貝斯,」蘇格拉底說,「我寫這些並非想在詩藝上與他和他的詩一較高下。因為我知道這不容易。而是為了確切了解某些夢的含義,好讓我的良心安寧,如果那些夢重複指示我創作的正是這種繆斯藝術的話。夢是這樣的。在我過去的生活中,同一個夢多次來找我,時而以這種面貌,時而以那種面貌出現,但傳達的信息是一樣的:蘇格拉底,創作繆斯藝術,並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我以前一直以為,這個夢是在鼓勵我、讚揚我正在做的事,就像賽場上的觀眾鼓勵賽跑者一樣——夢讚揚並鼓勵我做我已經在做的事,即創作繆斯藝術,因為我認為哲學是最高貴的繆斯藝術,而我正從事於此。但現在,訴訟結束了,同時神的節日阻止了我死亡,我認為,如果那個夢再次重複指示我創作——這次是按照大眾對繆斯藝術的普遍理解去創作——我就不能違抗那個夢,而應該去寫詩。因為我覺得,在履行了寫詩的義務、服從了那個夢之後再離世,會更安全。因此,我首先為舉行節日的神寫了一首詩,接著為神寫完後,我想一個真正的詩人應該編寫寓言,而不是陳述事實,而我不是寓言家,所以我就把我手頭上能記起來的伊索寓言改寫成了詩,第一個能記起來的那個。所以,凱貝斯,把這些告訴歐文諾斯,祝他一切順利,如果他夠聰明,就盡快跟隨我。因為看來我今天就要離去了。雅典人如此命令。」
西米亞斯說:「蘇格拉底,你這是給歐文諾斯什麼樣的忠告啊?… 我已經多次見過那個人了。根據我的觀察,他絕對不會自願遵從你的建議的。」
蘇格拉底說:「你說什麼?歐文諾斯不是個智者嗎?」
「我覺得是的,」西米亞斯說。
「那麼他會很高興這樣做,」蘇格拉底說,「歐文諾斯,以及任何真正配得上哲學的人。然而,他可能不會強迫自己;因為人們說那是不被允許的。」
說完這些話,他把腿放了下來,從那一刻起就一直這樣坐著談話。
凱貝斯問他:「蘇格拉底,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強迫自己是不被允許的,而哲學家卻很樂意隨著死者而去?」
「凱貝斯,你和西米亞斯都曾師從菲羅拉奧斯,難道沒有聽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至少沒有聽說過確切的說法,蘇格拉底。」
「我自己也是道聽途說。但無論我偶然聽到了什麼,我都沒有理由隱瞞。畢竟,尤其是在我即將啟程前往那個地方之際,好好地用理智思考並用語言描述我們對那趟旅程的看法,不是很合適嗎?而且——除了利用日落前的這段時間,還能做什麼呢?」
「那麼,蘇格拉底,到底有什麼理由說自殺是不被允許的呢?因為我(你剛才問我的)聽說過菲羅拉奧斯說,當他在我們這裡的時候,也聽其他幾個人說過,人不能這樣做。但我從未聽過任何人就此給出過一個經過仔細推論的解釋。」
「放心吧,」他說,「也許你會聽到的……然而,這件事在所有事情中顯得獨一無二且確定不移,而且不像其他事情那樣取決於環境,這對你來說可能顯得很奇怪:儘管在不同時間有許多人覺得死了比活著好,但那些覺得死了更好的卻不被允許自己去這麼做,而必須等待別人來幫助他們。」凱貝斯微微一笑說:「天知道,」他用他自己的口音說。
「聽起來可能難以解釋,」蘇格拉底說,「但它也許是有根據的。關於這一點,古老的神秘宗教給我們的解釋是,我們人類處於一種監禁狀態,人不應該自我解脫或逃離,這是一個重大的說法,不容易理解。但無論如何,在我看來,以下這種說法是正確的:神祇關心我們,而人類是神祇的財產。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是的,當然,」凱貝斯說。
「那麼,如果你的一個奴隸沒有得到你的指示就自殺了,難道你不會對他生氣,並盡可能懲罰他嗎?」
「當然會。」
「也許就是以同樣的方式,人未得到神祇發出某種必然性的允許,就像我們現在的情況一樣,自己去赴死是不無道理的。」
「嗯,至少這點在我看來很有可能。然而,你剛才說哲學家願意去死,這很奇怪,蘇格拉底,如果我們剛才所說的——神祇關心我們,而我們是他們的財產——站得住腳的話。因為那些最聰明的人離開這種被最好的看管者,即神祇所掌控的奴役狀態,卻不會感到痛苦,這沒有道理。因為這樣的人很可能不認為,他獲得自由後,自己會更好地照顧自己。但愚蠢的人很可能會這樣想,他應該逃離他的主人,並且不會計算到,至少不應該逃離一個好的主人,而應該盡量待在他身邊,因為逃離將是愚蠢的。然而,恰恰與剛才所說的相反:聰明的人應該在死亡時感到悲傷,而愚蠢的人卻應該高興。」
聽到這裡,蘇格拉底似乎對凱貝斯的敏銳感到高興。他看了我們一眼說:「凱貝斯總是會提出一些異議,而且從來不輕易被說服。」
西米亞斯說:「但是現在,蘇格拉底,我也覺得凱貝斯說得很有道理。因為明智的人為什麼會想逃離比他們更好的主人,輕率地拋棄他們呢?在我看來,凱貝斯的話是指向你,說你對離開我們,以及你承認是好管家的神祇,顯得如此輕率。」
「你說得對,」他說,「我的意思是,我應該為此辯護,就像在法庭上一樣。」
「是的,」西米亞斯說,「正是如此。」
「好吧,」他說,「那就讓我試著向你們辯護得比向我原來的法官辯護得更令人信服。如果我,西米亞斯和凱貝斯,不相信我將首先去見其他善良而智慧的神祇,其次去見已故的、比這裡的人更好的人,那麼我為我的死亡感到悲傷就是罪過。但現在,請知道,我希望將去見好人——這點我還不敢肯定……但我將去見神祇,他們將是我的好主人,請知道,如果這類事情有什麼是可以肯定的,那這點我是敢於肯定的。因此,我沒有理由感到悲傷,反而感到高興,因為人死後還有一些東西存在,而且正如自古流傳下來的那樣,對於好人來說,這比對於壞人來說要好得多。」
「那麼,蘇格拉底,」西米亞斯說,「你打算帶著這種信念獨自離去,還是會與我們分享?因為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善,我們也有權利擁有,同時這也將構成你的辯護,如果你能說服我們你所說的話。」
「我會盡力,」他說。
「但首先,讓我們看看克里托想說什麼。我覺得他想說話已經很久了。」
「沒別的,蘇格拉底,」克里托說,「那位要給你毒藥的人一直催我,要我讓你盡量少說話。他說,說話會讓人身體發熱,而喝毒藥時絕對不應該這樣,如果人不聽他的,有時就得喝兩次,甚至三次。」
蘇格拉底說:「讓他去說吧。只要他把他的事辦好就行,即使要給兩次,或者需要的話,甚至三次。」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克里托說,「但那人很煩人。」
「隨他去吧,」他說。
「但面對你們,我的法官們,」我現在要為自己辯護了,我認為一個真正把生命投入哲學的人,在他臨終之際感到高興,並抱有很好的希望,相信他死後在那邊會獲得最美好的事物,這是有充分理由的。為什麼會這樣,西米亞斯和凱貝斯,我會盡力向你們解釋清楚。實際上,對於所有那些認真致力於哲學的人來說,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們自己所追求的無非是死亡和死亡狀態。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他們一生都在追求這件事,而當它真正來臨時,他們卻感到悲傷,這自然是荒謬的。」
西米亞斯笑著說:「看在宙斯的份上,蘇格拉底,我現在可沒有多少想笑的心情,但你讓我笑了。因為我想,那些聽到這些話的普通人會認為,這話正中哲學家的要害,他們會同意,特別是我們這裡的人,哲學家確實渴望死亡,也活該如此,而且他們對此看得很清楚。」
「那他們說的就是實話,西米亞斯,」除了他們看得很清楚這個說法。因為他們不了解真正的哲學家如何渴望死亡,以及他們如何以及配得上哪種死亡。但讓我們放下那些其他人,只專注於我們自己。
我們是否認為死亡是某種確定的東西?「當然,」西米亞斯回答。——這是不是靈魂和身體的分離?而死亡就是,一方面身體從靈魂分離出來,獨立存在,另一方面靈魂從身體分離出來,獨立存在?死亡是否可能不是這樣?「不,只有這樣,」他說。——「那麼,」親愛的,請看看你是否也像我這樣想。因為以此為出發點,我們將能更好地理解我們正在討論的事情……哲學家會認真對待所謂的感官享樂嗎?比如吃喝的快樂?「絕不是,蘇格拉底,」西米亞斯說。——還有情愛的歡愉呢?「絕不是。」——再說,他會珍視其他與身體有關的服務嗎?比如精美的外衣、鞋子以及其他用於修飾身體的外在裝飾?……你認為他會珍視這些,還是認為它們是毫無價值的,除非有極大的必要參與其中?「我認為他會認為它們是毫無價值的,至少真正的哲學家是這樣。」——那麼,你總體上不是認為這種人的生活方式不是為了身體,而是盡可能遠離身體,並傾向於靈魂嗎?「是的。」——那麼,哲學家是否因此(首先在這些方面)顯而易見,他會以與常人不同的方式,盡可能地將靈魂從與身體的聯繫中解放出來?「似乎是這樣。」——因此,西米亞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一個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不參與其中,不關心通過身體而來的感官享樂的人,似乎不配活著,這樣的人非常接近死亡狀態。「你說得完全正確。」——那麼,關於知識本身的獲取又是如何呢?當人們在尋求知識時,身體是不是一個阻礙,或者不是,當人們將它作為尋求知識的夥伴時?我舉個例子:視覺和聽覺對人來說有什麼真實性可言嗎?或者詩人們常常對我們說的那些話,說我們既不能精確地聽,也不能精確地看,這難道只是空談嗎?然而,如果感官知覺這些並不精確也不確定,那麼其他感官知覺更不可能了;因為它們都更為不足。難道你不認為?「不,絕對是這樣。」——那麼靈魂何時觸及真理?當它在身體的陪伴下試圖研究某物時,顯然,它因此而被誤導了。「你說的是實話。」——那麼,除了在思考中,它還能在哪裡獲得實體的某些東西嗎?「是的。」——那麼,當它不受這些事物的阻礙,不受聽覺、視覺、痛苦、任何快樂的干擾,盡可能地獨立存在,擺脫身體,盡可能地不參與其中,不與它接觸時,它是不是思考得最美麗,然後觸及真理?「確實如此。」——因此,哲學家的靈魂在這些方面也極不珍視身體,並逃離它,尋求獨立存在嗎?「這很清楚。」——你還認為以下情況如何?我們是否認為正義的概念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當然,看在宙斯的份上。」——美麗的概念和善的概念呢?「怎麼可能沒有?」——那麼你曾經用你的眼睛見過這些東西中的任何一種嗎?「絕沒有,」他說。——但你是否用其他通過身體而來的感官知覺觸摸過它們?我指的是所有的事物,比如大小、健康、力量,總而言之,所有其他事物的本質,每一個事物本身的樣子。它們最真實的本質是通過身體來觀察的嗎?還是這樣:我們中那些努力以思想最深刻、最精確地探究每個事物本質的人,他們是否最接近於意識到每一個事物的本質?「完全是這樣。」——那麼,那個盡可能用思想本身去研究每一個事物,而不帶入視覺或其他任何感官於考量之中的人,而是用太陽般純粹的思想本身去追尋每一個太陽般純粹的實存事物,在盡可能地擺脫了眼睛、耳朵,以及可以說擺脫了整個身體之後,因為身體在參與時會使靈魂困惑,不讓它獲得真理和知識——西米亞斯啊,如果有人能真正觸及實存,那不就是這樣的人嗎?「你說得完全正確,蘇格拉底。」——因此,由於所有這些事物,誠實的哲學家們形成了這樣的觀點,他們彼此說:死亡似乎是一條將我們引出的分割之路,因為只要我們在探索時將身體與理性結合在一起,而我們的靈魂又與這種惡混合在一起,我們就沒有機會充分獲得我們渴望的、並聲稱是真實的東西。因為身體為了其必要的維護給我們帶來了無數的煩惱。此外,當疾病降臨,它們會阻礙我們對實存的追求。而情愛、欲望、恐懼以及各種幻象和瑣事充斥著我們,正如人們常說的,通過身體的干擾,我們確實不可能在任何事情上獲得哪怕一點點的洞察力。因為戰爭、內亂和衝突,無非是由身體及其欲望造成的。因為所有的戰爭都源於財產的獲取,而我們被迫為了身體的照料而獲取財產。因此,由於所有這些事情,我們沒有空閒時間用於哲學。而最糟糕的是,當我們有片刻擺脫身體時,我們著手研究某事,它又總是衝進來干擾,帶來喧囂和混亂,使我們害怕,以至於我們通過身體無法看清真理。但實際上我們已經證明,如果我們要清晰地認識任何事物,我們就必須擺脫身體,用靈魂本身去觀察事物本身。而那時,看來,我們將獲得我們所渴望的,並聲稱是愛好者的東西:洞察力,也就是說,當我們死後,正如推理所示,而我們活著時卻不能。因為如果與身體結合就不可能清晰地認識任何事物,那麼二者必居其一:要么我們無法在任何地方獲得知識,要么就是死後。因為那時靈魂將獨立存在,與身體分離,但在此之前不能。而只要我們活著,看來,我們最接近知識的狀態是:當我們盡可能不與身體有任何交往,除非絕對必要,並且不讓自己被其本性污染,而是保持純潔,直到神祇將我們解放。這樣,擺脫了身體的愚昧,如無意外,我們將在這些事物中保持純潔,並通過自身的觸摸認識完整的、太陽般純粹的真理。因為我擔心,一個不純潔的人是不被允許觸碰純潔之物的。蘇格拉底,西米亞斯,我認為所有認真學習的人都會這樣彼此說,這樣想。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嗎?「比一切都確信,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說:「那麼,如果這些事情是真的,我的朋友,那麼當我到達我現在正前往的地方時,人們很有希望在那裡獲得,如果可能的話,在我們過去的生活中付出巨大努力所追求的東西。因此,我現在必須踏上的旅程,是懷著美好的希望去接受的,每個相信自己的心靈已經為此做好準備的人,也是如此。」
「當然,」西米亞斯說。
「而淨化,不正是我們一直在說的,盡可能將靈魂與身體分離,使它習慣於從各方面從身體收縮並聚集起來,並在當下和將來,盡可能獨立存在,從身體這個枷鎖中解放出來嗎?」
「非常確定,」他說。
「而這不就被稱為死亡嗎?靈魂與身體的分離和割離?」
「完全是這樣,」他說。
「而根據我們的說法,真正愛好哲學的人總是並且僅僅是為了解放它,而哲學家的生活練習,正是靈魂與身體的分離和割離。難道不是嗎?」
「似乎是這樣。」
「那麼(正如我一開始就說的),一個在生活中裝備自己,使自己盡可能接近死亡狀態的人,當死亡隨後降臨時,卻感到不安,這難道不可笑嗎?這不可笑嗎?」
「怎麼可能不可笑?」
「所以,西米亞斯,」他說,「真正的哲學家確實是在操練死亡,而在人類中,死亡對他們來說是最不令人恐懼的……但你還可以從以下方面來思考。如果他們各方面都與身體衝突,並渴望靈魂獨立存在,那麼當這種情況發生時,如果他們害怕和不安,這難道不是非常不合理的嗎?如果他們不歡樂地前往那個地方,在那裡他們期待著分享他們一生所愛的事物(他們所愛的正是洞察力),並從與他們發生衝突的那個東西的陪伴中解脫出來?對於失去所愛的人、妻子和兒子,許多人確實願意去哈得斯,因為他們期待在那裡見到並與他們渴望的人在一起。那麼,一個真正熱愛洞察力,並堅信除了在哈得斯之外別無他處能真正獲得它的人,他會在死亡時感到不安,而不願去那裡嗎?如果他確實是一個真正的哲學家,我的朋友,我們必須這樣認為。因為他會堅信,除了那裡,他別無他處能真正獲得清晰的洞察力。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正如我剛才說的)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害怕死亡,這難道不是極其不合理的嗎?」
「當然,看在宙斯的份上,這是一個巨大的不合理,」他說。
「因此,」他說,「當你看到一個人即將死去時感到不安,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個充分的證明,他並不是一個哲學家,而是一個愛肉體的人嗎?而這樣的人很可能也貪財好名,無論是其中之一,還是兩者兼而有之。」
「完全如你所言。」
「因此,」他說,「所謂的勇敢,難道不是最適合有哲學思想的人嗎?」
「是的,當然。」
「還有美德,我指的是大多數人稱之為美德的東西:不被自己的欲望所驅使,而是對此毫不在意,沉著冷靜——這難道不是只有在那些最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並活在哲學中的人身上才能找到嗎?」
「這是必然的,」他說。
「畢竟,」他說,「如果你想一想其他人的勇敢和美德,你會發現它們是荒謬的。」
「怎麼說呢,蘇格拉底?」
「你知道所有其他人將死亡視為巨大的災難嗎?」
「太知道了,」他說。
「那麼,他們中的勇敢者,當他們面對死亡時,難道不是出於對更大災難的恐懼而面對它的嗎?」
「確實如此。」
「因此,除了哲學家之外,所有人都是因為害怕和懦弱而勇敢的。」
「是的,確實如此。」
「那些沉著冷靜的人呢?他們的情況不是也一樣嗎?他們不是因為某種放蕩而具有美德嗎?或者,雖然我們說這是不可能的,但在他們這種愚蠢的美德中,存在一個與此類似的情況。因為出於害怕被剝奪其他快樂以及對這些快樂的渴望,他們克制了某一種快樂,同時卻被其他快樂所控制。或者,即使我們稱這種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為放蕩,但他們卻出現了這樣一種情況,他們被欲望所控制,卻同時控制著其他欲望。這就像剛才所說的,他們有可能因為放蕩而具有美德。」
「是的,似乎是這樣。」
「哦,幸福的西米亞斯,我擔心這不是獲得美德的正確交易方式,用快樂換快樂,痛苦換痛苦,恐懼換恐懼,用大的換小的,就像交換硬幣一樣,但我認為只有一種真正的貨幣,可以用它來交換所有這些:洞察力,而所有用它來買賣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勇敢、美德和正義,總而言之,所有真正的美德都伴隨著洞察力,無論是否伴隨著快樂、恐懼以及所有類似的東西。但當它們與洞察力分離,並相互交換時,我擔心,這種所謂的美德只是一種美德的影子,真正只配得上奴隸,毫無健康或真實可言。但我擔心,真正的美德,實際上就是擺脫所有這些東西的純潔,而美德、正義、勇敢和洞察力本身,是一種淨化的儀式。在我看來,那些為我們設立神秘宗教儀式的人,並非愚昧,而是自古以來就象徵性地暗示,凡未經聖化和啟蒙而進入哈得斯的人,將陷於污泥之中,而經過淨化和啟蒙的人,抵達那裡後將與神祇同住。因為『有』,正如熟悉神秘宗教的人所說的:」
「手持酒神杖者眾,但被酒神附體者寡。」
蘇格拉底繼續闡述他的論點,認為哲學家正是那些被「巴克斯附體」(Bacchus-inspired)的人,他們的一生都在追求知識,將靈魂從身體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為死亡做準備。他反駁了西米亞斯提出的「靈魂是身體的和諧」的觀點,認為和諧依賴於構成它的部分,而靈魂顯然控制著身體,甚至可以反抗身體的欲望,這證明了靈魂獨立於身體之外,並具有更高的、類似神性的本質。
接著,蘇格拉底又駁斥了凱貝斯的「織布工」類比。凱貝斯認為,雖然織布工可以織出並穿破許多衣服,但他最終還是會比最後一件衣服更早死去。同樣,靈魂雖然比身體更持久,可以穿過許多身體,但最終也可能會在某個身體的毀滅時一同消亡。
蘇格拉底藉由他的「第二航程」來解釋原因,即轉向「理性的探討」(logoi),而不是直接觀察事物。他再次引入並強調「相」(Forms)的存在:獨立的、永恆的、完美的理型。事物之所以具有某種屬性,是因為它們分有(partake in)了相。例如,美麗的事物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分有了「美本身」這個相。
基於相的理論,蘇格拉底提出,不僅相對的相不能接受彼此(如大不能接受小),有些事物因為其本質中已經包含了某個相,所以也不能接受其對立面的相。例如,火因為其本質包含了「熱」的相,所以不能接受「冷」;奇數因為包含了「奇數」的相,所以不能接受「偶數」。三這個數,雖然不是偶數的對立面,但它包含了「奇數」的相,所以不能接受「偶數」。
蘇格拉底進而推論,靈魂之於身體,就像火之於物體,或者奇數之於數字一樣。靈魂的本質是「帶來生命」(partake in the Form of Life)。生命與死亡是相對的。因此,包含「生命」相的靈魂,永遠不能接受其對立面——「死亡」。
蘇格拉底:回答我,什麼進入身體會使它活著?
凱貝斯:靈魂。
蘇格拉底:所有情況下都是這樣嗎?
凱貝斯:怎麼會不是?
蘇格拉底:因此,靈魂所佔有的任何東西,它總是帶來生命?
凱貝斯:是的,它做到了。
蘇格拉底:生命有對立面嗎?
凱貝斯:是的。
蘇格拉底:是什麼?
凱貝斯:死亡。
蘇格拉底:那麼,正如我們基於之前的討論所同意的,靈魂有沒有可能永遠不接受它自己帶來的那個概念的對立面?
凱貝斯:絕不可能,凱貝斯說。
蘇格拉底:那麼,不接受偶數概念的東西是什麼?我們現在稱它為什麼?
凱貝斯:奇數,他說。
蘇格拉底:不接受正義概念的東西是什麼?不接受音樂概念的東西是什麼?
凱貝斯:不音樂的,前一個是不正義的。
蘇格拉底:很好。不接受死亡的東西,我們稱它為什麼?
凱貝斯:不朽的。
蘇格拉底:靈魂不接受死亡嗎?
凱貝斯:不接受。
蘇格拉底:因此,靈魂是不朽的。
凱貝斯:是的,不朽的。
蘇格拉底:很好。我們應該說,這已經證明了嗎?或者你認為呢?
凱貝斯:蘇格拉底,已經完全充分地證明了。
蘇格拉底:那麼,凱貝斯,進一步來說呢?如果奇數必定不朽,那麼三不也是不朽的嗎?怎麼可能不是?
凱貝斯:怎麼會不是?
蘇格拉底:如果非熱的東西必定不朽,那麼當有人把熱帶到雪那裡時,雪不是應該保留下來而不融化嗎?因為那樣它就不會消亡,而且另一方面,它也無法容忍並接受熱。
凱貝斯:你說的是實話。
蘇格拉底:就像這樣,我想,如果非冷的東西不朽,那麼火在遇到冷時,絕不會熄滅或消亡,而是保持完好地退去。
凱貝斯:必然如此,他說。
蘇格拉底:那麼,我們是否也必須必然地對不朽者這樣說呢?如果那不朽者也是不滅的,那麼當死亡來臨時,靈魂就不可能消亡。畢竟,基於我們之前的討論,它不會接受死亡,也不會死亡,就像我們說的,三不會是偶數,奇數概念也不會是偶數,就像火不會冷,其中的熱也不會冷一樣。但是,有人會說,什麼阻止奇數在偶數概念接近時不成偶數呢?正如我們所同意的,但它本身卻會消亡,而偶數會取代它?對於這個說法,我們無法堅持認為奇數不會消亡;因為奇數並非不滅。如果我們同意了這點,那麼我們就可以輕易地堅持說,當偶數概念接近時,奇數和三都會退去。對於火和熱以及其他事物,我們也可以堅持這一點。難道不是嗎?
凱貝斯:當然是。
蘇格拉底:因此,現在,如果我們同意不朽者也是不滅的,那麼靈魂如果是不朽的,也將是不滅的。但如果不是,那就需要新的證明了。
凱貝斯:但這絕對不是必要的,凱貝斯說,如果這取決於這點的話。因為除此之外,很難有什麼東西能不接受毀滅,如果那不朽的,即永恆的,會接受毀滅的話。
蘇格拉底:至少對於神祇,我想,蘇格拉底說,以及生命概念本身,以及如果還有其他任何不朽之物,大家都會同意它們永遠不會消亡。
凱貝斯:肯定所有人都會,看在宙斯的份上,他說,而且我想,神祇更是如此。
蘇格拉底:那麼,當不朽者也是不滅的,那麼靈魂如果是不朽的,不也是同時不滅的嗎?
凱貝斯:最必然的。
蘇格拉底:因此,當死亡降臨到人身上時,看來,他那會死的部分就死了,但不朽的部分則避開死亡,完好無損地離開了他。
凱貝斯:顯而易見。
蘇格拉底:因此,比一切都重要,蘇格拉底說,凱貝斯,靈魂是不朽的,也是不滅的,我們的靈魂確實會在哈得斯存在。
凱貝斯:蘇格拉底,我對此沒有任何反駁,也無法在任何方面拒絕相信你的論證。但是,如果西米亞斯或其他人能提出反對意見,那麼不說出來是不對的。因為我不知道除了現在這個機會之外,什麼時候還有機會談論或聽取關於這類事情的意見。
西米亞斯:確實,蘇格拉底,我自己也完全不懷疑所說的話。然而,由於這些談話的內容太重要,以及對人類弱點的輕視,我不得不對所說的話本身還有所懷疑。
蘇格拉底:這不僅僅是,西米亞斯,你說得很對,而且除了你這個正確的觀察之外,即使最初的假設對我們來說是可信的,但仍然需要更仔細地考察。我相信,當你們充分地考察了這些之後,你們就能跟隨我的論證,只要這是人類所能做到的。而當被論證的事物本身變得確定時,你們就不會再尋求更多了。
西米亞斯:你說得很對,他說。
蘇格拉底:但是,這至少是正確的,夥計們,思考一下,如果靈魂是不朽的,它所需要的照料不僅僅是在我們稱之為生命的這個短暫的時間裡,而是永恆的。如果死亡是一切的解脫,對於惡人來說,在死後從他們的身體,同時也從他們的靈魂,從他們自己的惡中解脫,這將是個幸運的發現;但現在,既然靈魂顯然是不朽的,對於它來說,擺脫邪惡和獲得拯救的唯一途徑,就是變得盡可能善良和聰明。因為靈魂進入哈得斯之家,除了它自己的發展和教育之外,沒有帶任何東西;人們說,這在它啟程前往那裡時,對死者幫助最大或傷害最大。傳說就是這樣:死後,每一個人的「守護神」(daimon)——在他生前一直在監督他的那位——會來接他,把他帶到一個特定的地方,在那裡他們必須聚集起來接受審判,然後在負責引導人類從這裡去那裡的向導的帶領下,前往哈得斯。當他們在那裡得到了他們應得的並在那裡停留了適當的時間之後,另一位向導會在許多長久的時間循環之後把他們帶回這裡。所以旅程不像埃斯庫羅斯的《忒勒福斯》裡所說的那麼單純。那裡說,只有一條路通往哈得斯的住所,但在我看來,這條路既不是單純的,也不是唯一的一條。否則,就不需要向導了;因為如果只有一條路,誰也不會迷路。但現在看來,這條路有很多分岔和彎道。(我根據這裡流傳的與亡靈相關的聖俗慣例來判斷我所講述的。)溫和而明智的靈魂會心甘情願地跟隨,並且像做好了準備一樣安然處之,但那些欲望依附於肉體的靈魂,正如我前面所說的,會在肉體和它的可見居所周圍徘徊很長時間,經過許多抗拒和屈辱之後,被負責此事的「守護神」強行帶走。當這個未經淨化、做過壞事的靈魂,無論是沾染了不義之血,還是做過其他類似的行為,來到與其他靈魂相同的地方時,每個靈魂都會躲避它,避開它,沒有人願意與它同行或引導它,它只能孤獨無助地徘徊,直到經過一定的時間,才被必然性引導到適合它的住所。但那些過著純潔、溫和生活的人,則遇見神祇作為旅伴和向導,並各在適合自己的地方安居。地上有許多美妙的住所,而地球本身既不像那些習慣於論述它的人所假設的那樣,也不具有那種大小,正如我被某人說服的那樣。
蘇格拉底接著描繪了死後靈魂可能前往的各個不同的地方,這部分帶有神話色彩,也是對前面哲學論證的補充和映襯。他描述了地上的真實、更純潔的世界,以及地下的河流和深淵(塔爾塔羅斯)——一個懲罰惡人的地方。那些行善的人將去到更好的居所,而那些作惡者則受到懲罰,甚至在河裡被沖刷,直到被他們傷害過的人原諒。而哲學家,那些一生致力於淨化靈魂的人,將達到最高的境界,沒有身體,在更為純淨美麗的地方與神祇同住。
蘇格拉底:然而,正如我所闡述的,主張這些事情確切如此,對於一個明智的人來說是不恰當的;但是,這些事情或是與之相似的事情,對於我們的靈魂及其住所來說是真實的,既然靈魂是不朽的,肯定這一點在我看來是恰當的,也是值得一個相信如此的人去冒險的;因為機會是美好的。一個人應該將這些事情作為一種咒語唱給自己聽;這也是我一直以來講述這個神話的原因。但是基於這些理由,一個在生活中捨棄了其他與身體相關的慾望和身體的裝飾,視它們為異己,並認為它們弊大於利的人,以及一個認真追求知識的慾望,用屬於靈魂而非外來的裝飾——即沉著、正義、勇敢、自由和真理——來裝飾自己的靈魂,並等待著前往哈得斯的旅程,準備好在命運召喚時接受它的人,他理應感到高興。
他接著囑咐克里托等人照顧好自己,因為那是對他和他的家人最好的幫助。在最後的時刻,他洗了澡,與家人告別。
斐多:說完這些,他站起身,走進一間房間洗澡,克里托跟著他,但他讓我們等著。我們就等著,一邊聊著剛才的對話,一邊回顧,時而又想到我們將失去這樣一位朋友,今後的生活將如同孤兒一般,心中充滿巨大的悲痛。他洗完澡後,他的孩子們——他有兩個年幼的兒子和一個已長大成人的兒子——和他的家族女性都來了,他與她們在克里托面前說了些他希望的事情,然後讓女人和孩子們離開,就出來找我們了。那時已經接近日落了。他在裡面待了很長時間。他出來,洗完澡,精神煥發地坐下,沒說幾句話,獄卒就來了,走到他面前說:蘇格拉底,我絕不會像對待其他人那樣,認為你對我發怒或詛咒我,當我奉官府命令告訴你該喝毒藥時。因為我這段時間已經認識你,知道你是這裡來過的人中最為高尚、溫和、善良的。現在我也知道你不會對我發怒(因為你知道是誰的過錯),而是對他們。好了,你當然知道我來的目的——請多保重,並盡量平靜地接受必然到來的。
說完,他哭著轉身離開了。蘇格拉底看著他說:「你也保重,我們會照辦的。」同時對我們說:「那個人多麼有禮貌。我來這裡這段時間,他一直來看我,時不時跟我說話,非常友善,現在,他哭著為我感到難過,多麼高尚啊。來吧,克里托,讓我們照他的意思辦,派人去拿毒藥來,如果準備好了的話;如果沒有,就讓他去準備。」
克里托說:「蘇格拉底,我認為太陽還在山上,還沒落下。而且我知道,其他人被命令後,很久才喝毒藥,有人甚至在吃飽喝足之後,有些甚至在和他們當時渴望的人情愛之後。但你絕對不要急;時間還早。」
蘇格拉底說:「克里托,你說的那些人,他們這麼做是為了贏得什麼,這很自然;而我不會這麼做,這也很自然。因為我認為晚一點喝不會讓我贏得什麼,只會讓自己因為貪戀生命、想在生命無多時還想多掙得一點時間而顯得可笑。來吧,他說,照我的意思做,別無他法。」
克里托聽後,向身旁的奴隸示意,奴隸出去許久,回來時帶著那個要給毒藥的人,那人端著一杯配好的毒藥來了。蘇格拉底看到那人,說:「好吧,我的朋友(你對這些事情很了解),我該怎麼辦?」
「沒別的,」他說,「喝完後走動,直到你感覺腿變重,然後就躺下。毒藥本身就會做剩下的事。」同時他把杯子遞給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接過杯子,斐多,他非常從容,絲毫沒有顫抖或改變臉色或表情,而是像他平常一樣,眼睛直視著那人,問道:「這杯藥,能否倒一點獻給神祇?」
「蘇格拉底,」他說,「我們調配的份量,正好夠喝。」
「好吧,」他說,「但或許獻祭是允許的,也是適當的,向神祇祈禱,願從這裡前往那裡的路途順遂。這就是我所做的,願一切如願。」說完這些話,他立刻將杯子舉到嘴邊,迅速而平靜地喝光了。
我們大多數人在此之前都能勉強忍住眼淚,但當我們看到他喝下,並且已經喝完時,再也無法控制了。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淚流滿面,我用袍子蒙住自己,為自己哭泣;我不是為他哭泣,而是為自己的命運,我將失去這樣一位朋友。克里托比我更早站起來,因為他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而阿波羅多洛斯,他之前也一直哭泣,這時放聲大哭,驚擾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蘇格拉底本人。蘇格拉底卻說:「你們這是怎麼了,我了不起的朋友們!我特意讓女人們離開,就是為了避免她們這樣打擾。因為我聽說,人應該在神聖的寧靜中死去。但你們要保持平靜和堅強!」
我們聽後,感到羞愧,停止了哭泣。他先是走動,就像他說的,當他的腿變得沉重時,他向後躺了下來。因為奴隸讓他這樣做。而那個給他毒藥的人,就是那同一個人,時不時觸摸他的腳和腿來檢查,然後用力捏他的腳,問他有沒有感覺。蘇格拉底說沒有。接著他捏他的小腿,這樣向上摸,他向我們展示他正逐漸變得冰冷僵硬。蘇格拉底自己也摸了摸,說當藥效到達心臟時,他就會去了。下半身已經開始變冷了,這時他揭開了蓋在他臉上的袍子——他之前蒙住了自己——說出了他最後的話:「克里托,我們欠阿斯克勒庇俄斯一隻公雞。記得還上,不要忘了。」
「一定會的,」克里托說。「但你想看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克里托問完這句話,蘇格拉底再沒有回答,片刻之後,他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那人揭開了他,他的眼睛凝固了。克里托看到這個,就為他闔上了嘴和眼睛。
埃凱克拉底斯,這就是我們朋友的結局,一個正如我們會說的,在我們認識的人當中,他是同時代人中最好、最智慧、最正義的人。
卡拉:(從書頁中抬起頭,望向窗外,光線已變得柔和)
這便是柏拉圖透過斐多,為我們記錄下的蘇格拉底的最後時刻。一場在死亡邊緣展開的,關於靈魂歸宿與哲學意義的對談。沒有激昂的陳詞,沒有絕望的哀號,只有平靜的探問、嚴謹的論證,以及一種超越肉體痛苦的從容。
蘇格拉底的論證,尤其是基於「相」的靈魂不朽論,並非毫無疑點。西米亞斯與凱貝斯的質疑,正是這些論證中可能存在的裂縫。然而,對話的價值不在於給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答案,而在於引領我們去思考,去探索。靈魂是否真的獨立於肉體?哲學的追求是否真的能為死亡提供慰藉?這些問題,至今仍在我們心中迴響。
柏拉圖在對談的末尾,加入了他所理解的來世神話,一個充滿地理細節與道德審判的想像世界。這神話與前面的哲學論證交織,既是思想的延伸,也或許暗示著,在理性窮盡之處,人類需要藉助信念與想像來面對未來的未知。
蘇格拉底最後留下的話:「克里托,我們欠阿斯克勒庇俄斯一隻公雞。」這是一個向醫神償還債務的行為,通常在疾病痊癒後進行。這句話被賦予了多重解釋:或許蘇格拉底認為死亡是從生命的「疾病」中解脫,或許這是一種對傳統信仰的遵守,又或許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囑託,其深意埋藏在日常的細節之中,供後人無盡猜測。
這場「光之對談」,並未給出關於死亡或來世的確切結論。它留下了許多未完成的思緒、模糊的邊界,正如生命本身的複雜與不確定。但它描繪了一幅動人的畫面:在生命的盡頭,人類依然可以選擇用理性、勇氣與好奇心去面對未知。
窗外,陽光漸斜,室內的光影也隨之變幻。這本古老的書,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而故事中的問題,卻依然鮮活,觸動著此刻的我們。
(卡拉輕輕合上書頁,塵埃在最後一道光束中緩緩飄落。)
本次的光之對談就到這裡。希望這些文字,能引發您的思考,觸發您內心深處的光之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