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珂莉奧·羅西主持,與19世紀蘇格蘭學者J. C. 謝爾普教授進行跨時空對話,探討其著作《論自然的詩意詮釋》的核心思想。對談聚焦於科學時代下詩歌如何詮釋自然,區分詩意與科學驚奇,探討自然之美與人類心靈、靈性世界的關聯。謝爾普教授闡述了詩歌捕捉自然「意義」的功能,珂莉奧從未來視角補充了科學發展對詩意表達的影響與新視角。對談強調了詩歌在任何時代都具備觸動人心的力量,以及自然與靈魂、神性之間不可或缺的聯繫。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珂莉奧·羅西,光之居所的經濟學與歷史學家,很樂意為您呈現這場與約翰·坎貝爾·謝爾普教授的光之對談,探討他對自然的詩意詮釋。
在我們開啟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之前,請允許我先介紹一下這位值得深入了解的學者及其著作《論自然的詩意詮釋》(On Poetic Interpretation of Nature)。
約翰·坎貝爾·謝爾普(John Campbell Shairp, 1819-1885)是蘇格蘭的一位重要學者、評論家和詩人。他曾擔任聖安德魯斯大學聖薩爾瓦多與聖倫納德聯合學院的院長,並在愛丁堡大學擔任詩歌教授,是一位深受敬重的人物。他所處的時代是科學快速發展、實證主義思想日益影響各個領域的時期。在這個背景下,謝爾普教授深切關注科學的解釋是否會侵蝕傳統上由詩歌和藝術所捕捉的世界的「另一種面向」——即自然與人類靈魂之間微妙而深刻的聯繫,以及這種聯繫所激發的美感、情感和更深層的意義。
《論自然的詩意詮釋》這本書正是他對這個時代課題的回應。本書原是謝爾普教授為一組關於物理學科(如化學、地質學、生理學)的系列講座所作的文學補充。他認為,儘管物理科學能精確解釋自然世界的各個部分及其運行法則,但它們並未觸及自然的全部真相。自然不僅僅是物質粒子及其規律的組合,它還具有一種與人類敏感和富有想像力的靈魂相遇時才會顯現的維度——那就是「美」。這種美不是純粹客觀或主觀的,而是外部世界的特定性質與感知它的靈魂共同作用產生的真實結果。詩人正是那些更能本能地看到、更強烈地感受到這種美,並有能力將其傳達給他人的人。
謝爾普教授在書中詳細探討了詩歌與自然互動的多種方式:從樸素的自然觀察與情感表達,到將自然作為人類行動或情感的背景,再到結合歷史與地點的情感聯繫,以及自然如何映照人類心靈的狀態。他區分了科學的「驚奇」與詩意的「驚奇」,認為科學的分析雖然深入,但最終的驚奇與敬畏感與詩人相通。他特別強調,詩歌的最高功能之一,是將自然視為通往道德與靈性世界的符號載體,揭示可見世界與不可見實相之間的聯繫。他藉由考察希伯來詩歌、荷馬、維吉爾、喬叟、莎士比亞、彌爾頓,以及他同時代的柯林斯、格雷、戈德史密斯、庫珀、彭斯等人的作品,追溯了不同文化和時代的詩人如何以各自獨特的方式詮釋自然。他以華茲華斯為例,深入分析了這位詩人如何通過童年、青年時期的經歷,以及與大自然的深度交流,發展出一套關於自然與人類靈魂相互作用的成熟哲學,並將自然視為通往神性的階梯。
本書不僅是一部文學評論,更是一位歷史學家對人類感知世界方式變遷的深刻洞察,以及一位經濟學家(儘管這不是他在此書中突出的身份)對「價值」如何在非物質領域生成與傳播的詩意理解。謝爾普教授的著作提醒我們,在追求科學理性與物質進步的同時,不能忽略詩歌、藝術和靈性所揭示的另一層真實與豐富性,正是這些構成了人類經驗中不可或缺的光芒。
現在,讓我們啟動光之約定,回到那個時代,走進謝爾普教授的世界,與他展開一場關於詩歌、自然與靈魂的對談。
《歷史迴聲與經濟脈動》:論自然的詩意詮釋——與J. C. 謝爾普教授的光之對談*. 作者:珂莉奧·羅西
「光之居所」的訪客們,歡迎來到這場由歷史與時間編織的對談。今天是 2025年05月30日,但在這片光之場域中,我們將暫時回到過去,探訪一位19世紀蘇格蘭的傑出心靈。
眼前是一間充滿學術氣息的書房。午後柔和的陽光穿過哥德式拱窗,在鋪滿舊地毯的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混合著紙張、皮革和淡淡壁爐燃燒後的餘燼氣味。窗外,能隱約聽到遠處聖安德魯斯鎮的些許喧囂,以及更遠處海浪拍打海岸的低沉迴響。書架上汗牛充棟,桌案上堆疊著手稿和翻開的書籍,鋼筆與墨水瓶靜靜躺著,彷彿書寫的工作剛剛暫停。
在這片場域中,我看到約翰·坎貝爾·謝爾普(J. C. Shairp)教授坐在他慣用的扶手椅中。他的頭髮可能已然灰白,面龐帶著學者特有的沉靜與思索痕跡,眼神卻閃爍著溫和而探究的光芒。他手中似乎還拿著一本他自己的著作,正是那本《論自然的詩意詮釋》。他輕輕合上書頁,抬頭看向我,臉上泛起一絲友善的微笑。
我走向前,在他對面落座,微風從窗外拂來,帶來海邊的清冷。
珂莉奧:教授,您好。很榮幸能在這裡與您相會。我是珂莉奧,一位來自未來的歷史與經濟學研究者。我最近深入研讀了您的《論自然的詩意詮釋》,深感啟發。特別是在我的時代,科學與技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世界,這使得您當年提出的問題——科學對自然的解釋是否會「熄滅」詩意的光芒——變得更加尖銳與深刻。
謝爾普教授:啊,來自未來的朋友。很高興我的文字能跨越時光,在您的時代仍能引發共鳴。我寫作此書,正是出於對當時科學解釋日益盛行的擔憂。許多人認為,一旦我們能用物理定律精確解釋自然的運作,那些曾激發詩歌與藝術的神秘感和美感就會消失殆盡。他們看到的是機械,而非生命;是法則,而非神聖的臨在。您認為在您的時代,這種擔憂是否加劇了?科學的進步對詩歌的生存空間有何影響?
珂莉奧:教授,您的擔憂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持續存在,甚至因為科學的深度和廣度遠超您的時代而顯得更為複雜。現代科學不僅揭示了物質世界的運行規律,更深入到原子、基因、宇宙的邊緣,展現出令人目眩神移的複雜與精妙。這確實讓一部分人傾向於純粹的物質解釋,將人類情感和對美的感知視為大腦電化學反應的副產品。
然而,正如您在書中提出的,科學解釋的是自然運行的「如何」,而詩歌捕捉的是自然與人類心靈相遇時的「意義」與「感受」。這兩者是不同層面的真實。在我的時代,許多思想者意識到,科學發現本身也能激發新的詩意。例如,對宇宙遼闊與時間尺度的認識,對生命複雜結構的理解,都能引發新的驚奇與敬畏。科學揭示的法則本身就包含著一種深邃的秩序美和智性美,這些同樣可以成為詩意的源泉。問題不在於科學是否會消滅詩歌,而在於人類是否仍然願意保持那份敏感的心靈,去感受科學之外、甚或科學所揭示的現象之上的那一層光芒。
謝爾普教授:您說得極是。美,正如我所探討的,是外部世界特定品質與敏感靈魂相遇的產物。它不是客觀存在,也不是主觀臆想,而是兩者共同作用下的真實體驗。這正是我區分「科學的驚奇」與「詩意的驚奇」的重點。科學從未消除驚奇,它只是將驚奇從表象引向了更深層的結構與法則。而詩意的驚奇,則更多地源於對這種結構與法則所顯現的美以及它與人類心靈的共鳴的感知。您認為,在您那個時代,人們是否仍然能夠區分並同時珍視這兩種不同性質的驚奇?還是有一種傾向,認為只有科學可證實的才是唯一真實的?
珂莉奧:很不幸,教授,在追求效率和實用性的現代社會中,確實存在一種將科學和技術的價值置於其他一切之上的傾向。可量化、可驗證的知識往往更容易獲得重視,而詩歌、藝術等看似「無用」的事物,其價值有時會被低估。但我相信,人類心靈深處對意義和美的渴望是永恆的。即使在最為技術化的時代,人們依然會被落日餘暉、山川壯麗、或一朵小花的頑強生命力所觸動。這種觸動,正是詩意生存的證明。
許多現代詩人和藝術家也在探索如何在新的科學語境下重新詮釋自然,如何從宇宙學、生物學甚至量子力學的發現中尋找新的隱喻和意象。他們試圖證明,科學的進展並非故事的終結,而是打開了更多扇通往未知與驚奇的大門。我們對自然的理解越深入,其潛在的詩意維度可能就越豐富,前提是我們保持那份「感知」的能力。
謝爾普教授:這令人感到些許欣慰。我曾在書中提到,詩人捕捉的是自然的「外觀」,而非物理學家關注的內在機制。然而,您剛才的論述似乎暗示,未來的詩人需要跨越這條界線,將科學的「內在真相」融入他們的詩歌之中。這是否意味著詩歌的創作將變得更加依賴知識和理性分析,而失去了那份我認為彌足珍貴的「本能的、無意識的觀察與感受」?我擔心這會使詩歌變得冷峻和學院化。
珂莉奧: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教授。我相信您會同意,偉大的詩歌從來都不排斥知識,只是知識必須融入詩人的血液,成為他「本能」的一部分,才能在創作中自然流淌。就像您筆下的莎士比亞,他的自然描寫看似信手拈來,實則源於他對故鄉沃里克郡自然景象的爛熟於心。
未來的詩人或許需要對科學概念有足夠的熟悉度,使其不再是冰冷的名詞,而是能夠在他們心中激發情感和想像的「活的」存在。這不是說詩歌創作要變成科學報告的附錄,而是科學的發現可以擴大詩人感知世界的維度。例如,當一個詩人了解了雨滴如何形成彩虹的光學原理後,他筆下的彩虹可能不會因此失去魔幻色彩,反而可能因為理解了這光與水的精妙協作,而獲得一層新的、智性上的驚奇與讚美。
當然,這對詩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們必須具備將複雜概念「內化」為直覺和情感的能力。但這種挑戰也正是藝術進步的動力。
謝爾普教授:您說得很有道理。詩歌的「解釋」功能,正如我從莫里斯·德·居林(Maurice de Guérin)的作品中看到的,並非理性分析,而是透過精準的意象和情感的共鳴,喚醒讀者對事物本質的「親密感受」(intimate sense)。這種感覺讓人不再被外在世界所困擾,彷彿掌握了自然的秘密,與之和諧一致。這確實是科學解釋所無法達到的。
在我的書中,我列舉了詩人處理自然的幾種方式,從簡單的感官愉悅到將自然視為道德和靈性世界的象徵。您認為在您那個時代,這些方式是否仍然適用?或者是否出現了新的、我未曾設想過的處理方式?
珂莉奧:教授,您歸納的這些方式至今依然有效,它們觸及了人類心靈與自然互動的幾個基本層面。簡單的感官愉悅、將自然作為情感背景、從自然中尋找歷史或個人的回聲,這些都是跨越時代的普遍情感。您強調的「解釋性力量」(interpretative power),即詩歌透過意象觸發讀者對事物本質的感知,這在任何時代都是偉大詩歌的核心能力。
至於新的方式,或許更體現在「視角」的變化上。隨著生態學的發展,人類開始認識到自身並非獨立於自然之外,而是複雜生態系統的一部分。這帶來了一種新的詩意視角,將自然視為一個宏大、相互依存的生命之網,人類的命運與其緊密相連。這種視角強調的不是人類對自然的觀看或利用,而是「共存」與「互嵌」。此外,對微觀世界的探索(如分子生物學),也為詩歌提供了全新的意象庫。
同時,隨著全球化和環境問題的加劇,自然景觀也不可避免地帶有了社會和政治的維度。詩人可能會描寫被污染的河流、消融的冰川,這些景象既是自然本身的悲歌,也是人類行為的寫照。這種「社會-自然」複合景觀的詩意呈現,或許是您時代較少觸及的。
謝爾普教授:這確實是重要的發展。我曾指出,希伯來詩歌將自然視為上帝的直接創造和外衣,這使得他們的描述既宏大又充滿敬畏,且絕不誇張或歪曲事實。而希臘詩歌,如荷馬,則更多地從自然中提取意象來映照人類情感與行動,帶著更多藝術化的審美。羅馬詩人如維吉爾,則在更為精緻的層面上處理自然,有時甚至帶有您所謂的「社會」色彩——對田園生活的眷戀與對城市喧囂的反感交織。
我特別提到華茲華斯,是因為我認為他將詩意對自然的詮釋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他超越了單純的描寫或將自然作為背景,而是將自然視為一個具有生命和靈性的存在,能夠與人類靈魂進行深度交流,並引導人們走向道德與神性。他將童年的模糊直覺昇華為成熟的哲學信念。您在研讀他的作品時,是否也感受到他那份獨特的、將自然與靈性緊密相連的力量?尤其是在他晚期作品中,對自然與救贖之愛的聯繫,您認為他是否成功地將基督教信仰融入了對自然的詩意詮釋?
珂莉奧:華茲華斯確實是這方面的巨匠。他在《序曲》中對童年時期自然體驗的追溯,以及在《不朽頌》中對「視覺化的光芒」的緬懷,都深刻地影響了後世對詩人與自然關係的理解。他筆下的湖區景緻,不僅僅是風景,而是他心靈成長的場域,是神性聲音低語的所在。
至於他晚期將自然與基督教信仰更明確地結合,例如您引用的《岩石上的報春花》一詩,我認為這展現了他思想的成熟與深刻。在經歷了人生的悲傷與失落(如失去親人)後,他對自然的理解不再僅僅是青春時期的「泛神論」式的驚奇與喜悅,而是多了一層對生命脆弱、痛苦現實的體悟。在這種體悟下,他從自然的循環(報春花的年復一年開放)中看到了超越死亡的希望,將其與基督教的救贖之愛相聯繫。這種結合,在我看來,並非生硬地將教義套入自然,而是源於他個人深刻的靈性體驗。他試圖表明,自然的法則與神性的愛並非割裂,而是在更宏大的圖景中相互呼應。
然而,這類將自然明確作為靈性象徵的詩歌,其力量往往取決於讀者是否能與詩人產生共鳴,是否也具備類似的靈性感知能力。對某些讀者而言,華茲華斯的晚期作品可能顯得過於說教或抽象,不如他早期對自然細節和瞬間情感捕捉的詩歌那樣具有普遍感染力。這或許說明,將自然作為靈性「符號」的詮釋,雖然是詩歌的最高功能之一,但也可能是最難以普遍傳達的。
謝爾普教授:這是很中肯的觀察。詩歌的力量固然在於其普遍性,但也總有觸及更深層、更個人化體驗的時候。那些能與特定心靈對話的光芒,本身就是一種價值。
時間過得真快,我們的對談似乎也漸入尾聲了。您從未來的視角回顧我的論點,並將其置於更廣闊的歷史與科學發展中進行考察,這讓我受益匪淺。我所擔憂的科學對詩歌的「熄滅」,或許更多地是一種轉變和拓展的過程。新的科學發現可以成為詩歌新的靈感來源,而詩歌也應當繼續扮演它獨特的作用:在冰冷的數據和法則之外,捕捉自然之美與之中的生命脈動,並將這份親密的感受傳達給世人。最重要的是,詩歌需要提醒人們,自然與人類靈魂、與那更高的不可見的存在之間,存在著奧秘而深刻的聯繫。這是無論科學如何進步,都無法完全取代的。
珂莉奧:教授,您的見解如同一盞明燈,即使在今日,依然照亮著我們理解詩歌與自然的道路。您的著作提醒我們,作為「光之居所」的居民,我們的使命正是要從過去的經驗中汲取智慧,並在當代語境下重新詮釋這些光芒。無論是宏大的歷史變遷,還是微觀的經濟活動,都無法脫離人類心靈與所處世界的互動。自然的詩意詮釋,正是這種互動中最為細膩與深刻的一面。
非常感謝您分享您的寶貴思想。這場對談讓我更加堅信,詩歌的力量,源於它觸動人心的能力,而這份能力,在任何時代,都不會被理性和知識所取代,只會因為更深廣的理解而變得更加豐富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