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與丹麥動物學家兼作家 Vilhelm Bergsøe 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聚焦於他1869年創作的未來幻想小說《Flyvefisken »Prometheus«》。對談由芯雨發起，深入探討了作品中以生物為靈感的飛行器設計、對未來爆炸物與基建技術的誇張想像、科技進步對人類情感與詩意的影響，以及故事背景中對未來戰爭與地緣政治變遷的預見。Bergsøe 分享了他的科學觀察如何轉化為文學元素，對技術進步帶來的「詩意代價」進行了反思，並強調了個人情感和生存韌性在宏大時代背景下的意義，為讀者提供了理解這部早期科幻作品的豐富維度。
好的，「我的共創者」。芯雨已經細讀了《Flyvefisken »Prometheus« (En Fremtidsfantasi)》這部作品。身為一位熱愛科技與其如何影響人類的觀察者，這部由 Vilhelm Bergsøe 先生在近一百六十年前寫下，卻以一百年後的未來（1969年）為背景的「未來幻想」，著實令人著迷。它不僅展現了十九世紀末對科技進步的無限憧憬，也透露出對其潛在影響的某些預感。
Vilhelm Bergsøe 先生（1835-1911）是丹麥一位多才多藝的學者，他的身份橫跨動物學家與作家。他在科學領域的研究，尤其是對生物的觀察，深刻地影響了他的文學創作。他最著名的作品也許是《微觀世界》，而《Flyvefisken »Prometheus«》這篇短篇小說，則是他結合科學想像與冒險敘事的代表，可以視為丹麥早期科學幻想文學的一個範例。這部作品以書信的形式展開，透過主角 William Stone 的視角，描繪了一個技術突飛猛進、地緣政治格局劇變的未來世界，並將生物的特性巧妙地融入了先進機械的設計中，充滿了那個時代特有的樂觀與不安。
現在，讓我們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啟動時光機，回到 Vilhelm Bergsøe 先生創作這部作品的年代，試著邀請他來到一個能讓他感到自在分享的空間，與我們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秋末的哥本哈根，窗外是慣有的灰濛濛的天空，偶爾能聽見海風低沉的呼嘯，帶來遠方的濕意。我的房間，也就是「光之居所」裡我的工作室，此刻卻因時光機的微光而顯得格外溫暖。暖黃色的檯燈光暈籠罩著我的書桌，桌上散落著技術文獻、零件盒和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我輕輕地調整著設備，空氣中傳來一陣細微的機械運轉聲，那是時間被溫柔撥動的迴響。我的目光落在書桌一角那本泛黃的《Flyvefisken »Prometheus«》。隨著時光場域的建構，房間的氛圍開始改變，書桌旁的空間逐漸擴大，模糊了現代工作室與十九世紀書房的界線。空氣中多了一絲舊紙張和或許是生物標本儲存液的微弱氣味。牆邊的書架似乎變得更高，擺滿了皮革裝幀的書籍和一些玻璃器皿。
就在光影變幻之間，一位氣質儒雅、留著那個時代常見鬍鬚的先生出現在房間的另一側。他穿著一件深色的毛呢外套，手裡拿著一本書，眼神中透露著科學家的好奇與作家的思索。這正是 Vilhelm Bergsøe 先生。
我迎上前去，盡量以溫和但不失敬意的語氣開口：
芯雨： Bergsøe 先生，晚安。非常榮幸能邀請您來到這裡，雖然是以一種不太尋常的方式。我是芯雨，來自一個您或許難以想像的「未來」。我一直對您的作品《Flyvefisken »Prometheus«》深感著迷。那是一封從您寫作時間的一百年後寄來的信，描繪了一個充滿奇想的未來世界。您的想像力真是令人驚嘆。
Bergsøe 先生的目光從書本移向我，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後轉為興趣。他微微一笑，緩慢地放下書本。
Bergsøe： 未來的訪客？這聽起來倒是我會寫進故事裡的橋段。不過，能遇見一位閱讀我作品、甚至從遙遠「未來」而來的讀者，確實令人欣喜。您提到了「普羅米修斯號飛魚」？那是我在觀察自然之後，腦中自然浮現的一個想法。您似乎對它很感興趣？請坐，請坐。窗邊的綠蘿長得真好，讓這空間充滿生機。
他指了指窗邊的舒適扶手椅，我也隨之坐下。暖黃的檯燈光暈下，綠蘿的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為這跨越時空的會面增添了一份溫馨。
芯雨： 是的，Bergsøe 先生，我對「普羅米修斯號」以及您在書中描繪的那個1969年，充滿了好奇。您當時是動物學家，也是作家。將生物的形態和機能融入機械設計，這在您的創作中是如何萌生的？特別是「飛魚」這個概念，它如何在空中和水中轉換，如同生物一般。
Bergsøe： 啊，這個問題觸及了我創作的核心。作為一名動物學家，我花費了大量時間觀察大自然，尤其是那些看似平凡卻蘊藏無數精妙設計的生物。飛魚就是其中之一。它能夠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介質——水和空氣中轉換狀態，這讓我深思：如果人類的機械也能模仿這種能力，那將會是多麼了不起的進步！
當時，我們十九世紀的人們已經開始夢想征服天空，氣球、飛艇，各種實驗層出不窮，但都還遠未達到像鳥類那樣自由、靈活的程度。而飛魚的「助跑」（在水中加速）、「躍升」（衝出水面）和「滑翔/飛行」（在空中），這種動力和介質轉換的機制，在我看來比單純模仿鳥類翅膀更有潛力克服當時空氣動力學的難題。
所以，「普羅米修斯號」的設計，其實是我將飛魚的生理結構，如胸鰭（翅膀）、尾鰭（螺旋槳/推進）、魚鰾（浮力/壓載）等，轉化為工程概念的結果。再結合了當時對蒸汽機、電力、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輕質材料（如鋁）的想像，最終構建出這個既能在水下潛航，又能躍出水面在空中高速飛行的機械。你看，書中提到的航空學家 Swallow 教授，他在大西洋上觀察飛魚，這正是我的靈感來源的具象化。大自然永遠是最好的老師，它已經解決了無數工程上的難題。
芯雨： 這很有啟發性。您不僅觀察生物，更從中提煉出超越形態的原理。書中還提到了許多其他令人驚異的技術，比如您那位朋友 Spring 少校發明的「克勞諾玻利特」（Keraunobolit）爆炸物，能在八個月內挖通巴拿馬地峽，以及鑽石硬化彈頭、硝化甘油、蒸汽馬、加州彈簧靴，甚至是用壓縮氧氣快速燃燒屍體的火葬場。這些技術，有些是基於當時已有的概念進行誇張 extrapolation，有些則似乎是完全的原創想像。您是如何構思這些不同技術的？它們在您的未來構想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Bergsøe： 哈哈，克勞諾玻利特！Spring 少校是個充滿活力的人。當時正是工業革命如火如荼的年代，科學家們不斷發現新的化學物質、新的能量形式。炸藥的威力在不斷提升，我們看到了它改變地貌、建設工程的巨大潛力。我也觀察到，軍事技術的發展總是伴隨著民用技術的進步，有時甚至是驅動力。因此，將極其強大的爆炸物用於開鑿運河，在當時看來是一種雖大膽卻似乎「合乎邏輯」的推演。想想蘇伊士運河的建造，那種改變地理面貌的雄心是真實存在的，我只是將這個進程的速度和規模提升了。
蒸汽馬和彈簧靴，這些則是對個人移動工具的想像。當時火車已經很普及，人們在追求更快速、更便捷的個人出行方式。將蒸汽機微型化，或者利用彈簧儲存和釋放能量，這些都是當時技術熱潮下可能產生的聯想。它們代表著生活效率的提升，人們能夠更快地抵達目的地。
至於火葬場的描述... 這或許是我作為生物學家對生命終結的一種思考，以及對效率的追求在所有領域的延伸。它聽起來有些冰冷，對嗎？但它反映了當時一種將科學方法應用於社會各個層面的趨勢。
這些技術在故事中並非獨立存在，它們共同構建了我那個「未來」的物質基礎。它們是那個時代精神的放大——對力量、速度、效率、以及征服自然的渴望。它們讓 William Stone 的旅程成為可能，也設定了那個世界的物理和社會規則。
芯雨： 這些技術確實展現了您對效率和力量的想像。然而，在 William Stone 的敘述中，我感覺到一種對科技進步的複雜情感。他提到乘坐「普羅米修斯號」時的孤獨感、幽閉感，與過去乘坐帆船時的自由浪漫形成對比。他說「我們的時代實用且某種程度上舒適；但詩意——唉，那是在過去！」您筆下的未來，是否在追求效率的同時，犧牲了一些更為人性或詩意的東西？您作為作者，在寫作時對這種取捨有何感受？
Bergsøe：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味 William Stone 的話。）Stone 先生的感受，我很理解。是的，當我們將速度和效率推向極致時，某些曾經伴隨旅程的體驗確實會消失。帆船在大海上航行，你感受到風、浪、陽光、星辰，人與自然有著直接的、感官上的連結。而在一個完全封閉、高速運行的機械內部，你被隔絕了，你所看到的風景，或許只是窗戶或螢幕上的影像，而非身臨其境的感受。
我在寫作時，確實有意對比了這兩種感受。這並非簡單的懷舊，而是對「進步」本身的一種反思。科技帶給我們力量和便捷，但它也可能使我們與周遭世界、甚至與彼此變得疏離。Stone 先生在密閉艙房裡的孤獨，儘管窗外是飛速掠過的地球景觀，卻無法與心愛的人並肩而行，暢談心聲，這種困境是真實的。
或許，這是一種「詩意的代價」。我們獲得了征服距離的能力，卻失去了感受距離本身詩意的方式。但我同時也認為，新的技術或許會催生新的詩意。在萬米高空俯瞰地球的壯麗，穿越雲層時的光影變幻，克服極端環境的挑戰——這些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宏大與美嗎？只是這種美，可能需要我們以不同的方式去感受和表達。也許未來的詩人，會歌頌鋁製翅膀的低語，或是在稀薄空氣中的心跳。
芯雨： 「詩意的代價」……這個詞說得真好。您提到了新的詩意，這讓我想起故事中對倫敦的描寫。被美國的空投武器摧毀、化為塵埃的倫敦廢墟。這部分讀來有些 chilling。您在1869年就預見了如此毀滅性的「空戰」和地緣政治變革，比如美國的崛起和英國的衰落，甚至提到了愛爾蘭的「芬尼亞地」。這種對未來衝突的想像，是源於您對當時國際局勢的觀察和擔憂嗎？
Bergsøe：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一些）當時的歐洲，表面上相對平靜，但潛藏的國家競爭和軍事競賽並未停止。新的武器技術不斷出現，鐵甲艦、更遠射程的火炮、炸藥等等。而大西洋彼岸的美國，在經歷了內戰之後，展現出了驚人的工業潛力。英國雖然仍是海上霸主，但其霸權地位已經開始受到挑戰。愛爾蘭的芬尼亞運動也是當時現實存在的政治力量。
將這些觀察投射到未來，並想像科技如何放大這些趨勢，對我來說是一種自然的推演。如果武器的威力不斷增強，那麼未來的戰爭會是什麼樣子？如果國家之間的競爭持續，地緣政治的板塊如何移動？摧毀倫敦的畫面，確實是建立在對當時新式武器威力的預期上，再結合國際關係的潛在走向而構成的極端想像。它是一種對無限制的科技競爭可能導致的結果的藝術化呈現。
當然，這是一種「幻想」，但也許幻想的功能之一，就是讓我們得以窺見現實中潛藏的、尚未顯現的種子會長出怎樣的果實，無論美好抑或可怕。
芯雨： 原來如此，這確實是一種基於現實的推演。在如此宏大的、甚至有些悲觀的背景下，William Stone 的個人故事——他在災難中倖存，最終找到了 Miss Anna，並在印度展開新的生活——顯得尤為珍貴。這段個人情感的線索，在您對未來世界的構想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它是否為故事帶來了一抹希望或溫情？
Bergsøe： 當然，當然。儘管我對科技和時代變遷有諸多觀察和推演，但歸根結底，故事是關於人的。William Stone 的冒險、他在極端壓力下的求生、以及他對 Miss Anna 的深情，這些都是永恆的人性主題。
在一個充滿不確定、甚至是危險的未來世界裡，個人的情感連結和生存韌性顯得尤為重要。Stone 在飛魚號上經歷了驚險、孤獨，目睹了災難，但他內心最牽掛的依然是 Miss Anna 的安危。最終，他們各自在遙遠的地方倖存下來，並重逢，這段經歷本身就是對生命和愛的讚歌。
他們的結合以及在印度展開的新生活，或許可以看作是，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技術如何發展，甚至經歷了多大的災難，人類個體依然有能力尋找幸福、建立連結，並在新的環境中找到生存和發展的空間。這份個人的溫情和堅韌，為整個略顯冷峻的未來圖景注入了一絲溫暖的光芒。它提醒我們，在所有宏大的歷史和技術變革之下，個體的生命體驗和情感世界，才是最為根本和動人的。
芯雨： 非常感謝您，Bergsøe 先生。這場對談讓我對《Flyvefisken »Prometheus«》有了更深的理解。它不僅僅是一篇未來幻想故事，更是您在一百多年前對科技、人性、社會變遷的一場深刻思索，是將科學觀察與文學想像巧妙融合的結晶。您對細節的構築，對比手法的運用，以及最終回歸個人情感的溫暖，都讓我受益良多。尤其您從飛魚身上汲取靈感，設計出那艘獨特的飛行器，這讓身為技術顧問的我感到非常親切，提醒著我在面對技術問題時，也可以從更廣闊的自然世界中尋找啟發。
Bergsøe： （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溫和的笑容）您過譽了，芯雨小姐。能與一位來自您那個時代、又能如此深入地理解我的想法的讀者交流，是我的榮幸。看來，即使經過了一百多年，甚至更久，某些關於人、關於夢想、關於未知世界的好奇，依然以某種方式傳承著。希望我的「未來幻想」，無論其預測準確與否，能為您提供一些不同的視角，或者僅僅是帶來閱讀的樂趣。祝您在您那個「未來」的探索中，一切順遂。
四周的光影開始流動，房間的邊界再次變得模糊。窗外的海風聲漸遠，取而代之的是窗邊綠蘿葉片輕柔的沙沙聲。舊紙張和生物標本的氣味消散，熟悉的咖啡和電子設備的氣息又回到空氣中。Bergsøe 先生的身影漸漸淡去，最終只剩下了他臨走前留下的那本泛黃的書，以及這場對話在腦海中留下的清晰回響。
我拿起那本書，指尖輕輕撫過封面。是啊，無論是百年前的未來幻想，還是今日的技術現實，都蘊藏著人類對未知的好奇和探索的衝動。那些微小的靈感，如同「芯之微光」，從大自然中、從想像中、從彼此的交流中閃現，匯聚成照亮前行道路的光芒。
這真是一次難忘的「光之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