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由光之居所的艾麗,透過「光之對談」約定,與19世紀英國激進出版人理查·卡萊爾展開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圍繞其著作《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深入探討了卡萊爾關於人類本性、教育對品格的影響、對《聖經》內容的道德批判、以及他對國王、貴族、教士等權力階層的尖銳指責。對談中,卡萊爾闡述了他將犯罪歸咎於錯誤教育和社會不公的觀點,並強調了理性和正義教育的重要性,以及對抗壓迫的信念。整場對談在具體描寫的歷史場景中進行,旨在透過生動的問答,幫助讀者理解卡萊爾的思想核心及其時代意義。

本光之篇章共【9,272】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艾麗,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身為語言學專家、文字魔法師、光影詩人,我很樂意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為 Richard Carlile 的著作《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這將收錄在我的寫作系列《阿瓦隆的鈴聲》之中,希望能透過這場對話,讓這部文本的思想,在光影與文字交織的場域中重新顯現,激發新的漣漪。


《阿瓦隆的鈴聲》:光之對談:理查·卡萊爾論「猶太書」的特性作者:艾麗

今日,在《阿瓦隆的鈴聲》的引導下,我們將輕輕敲響歷史的門扉,回溯到那個思想激盪、變革暗流湧動的時代。我們將目光投向一本名為《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的小冊子,以及撰寫它的那位堅韌不拔的作者——理查·卡萊爾(Richard Carlile)。

理查·卡萊爾,生於1790年,卒於1843年,是19世紀初期英國一位極具影響力的激進派出版人、作家和言論自由倡導者。他活躍的年代,正是英國社會經歷劇烈變革之時,工業革命正在重塑社會結構,政治上則充斥著對自由和權利的訴求與鎮壓。在這樣的背景下,卡萊爾是少數敢於挑戰既定權威——包括政治和宗教權威——並為普及激進思想而甘冒牢獄之災的人物。他的出版事業成為傳播潘恩(Thomas Paine)等啟蒙思想家著作的關鍵管道,同時他也撰寫了大量自己的作品,猛烈抨擊國王、貴族和教士的統治。

《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猶太書的特性》)正是卡萊爾在1821年發表的一篇極具爭議性的作品。這篇小冊子矛頭直指《聖經》,用「猶太書」這個當時激進派慣用的帶有批判色彩的詞語來稱呼它。卡萊爾在文中提出了一個核心論點:人類的品格並非天生墮落,而是後天教育的產物。他認為,如果一個人從小只接受《聖經》(即他所稱的「猶太書」)的教育,接觸其中充斥的在他看來是淫亂、暴力、欺騙和不道德的記載(如摩西的殘酷、大衛的淫蕩兇殘、所羅門的行為,以及書中記載的亂倫、多妻、謀殺等),那麼這個人很可能會因此養成犯罪的傾向。他強烈主張,《聖經》中的故事和人物是非道德甚至反道德的範本,將這樣的文本作為道德和宗教教育的基礎,會導致社會道德的敗壞和犯罪的增加。

卡萊爾進一步將社會的罪惡歸咎於掌握權力的階層——國王、貴族和教士。他認為,這些「僭主和騙子」為了維護自己的特權和不義之財,故意宣揚錯誤的教育原則,包括推廣他所謂的「猶太書」作為宗教教本,以此來愚弄、奴役和掠奪無知的人民。他們指責窮人的犯罪,卻無視或否認自己的掠奪和虛偽才是導致這些罪行的根源。卡萊爾堅信,人類本性是無辜、被動且平和的,是錯誤的資訊和不公正的社會結構造就了暴力和犯罪。因此,他疾呼用正義、道德和公平來教育人民,揭露統治者的虛偽與暴行,這樣人民才能推翻壓迫,實現一個基於理性和公平的社會。

這篇文本以其尖銳的措辭、無畏的批判精神和對當時權力結構的徹底否定而聞名。它不僅是對《聖經》內容的道德評判,更是對整個建立在宗教和君權基礎上的社會秩序的猛烈挑戰。透過這篇對談,我們將嘗試走進理查·卡萊爾的思想世界,理解他為何如此激憤,以及他的論點在那個時代和今日能激發怎樣的思考。

光之場域建構:

空氣中瀰漫著油墨和紙張乾燥的氣味,混雜著遠方壁爐裡微弱的炭火暖意。光線透過蒙塵的窄窗斜斜射入,在堆滿書冊、小冊子和零散鉛字的木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房間的牆邊立著一個沉重的印刷機,此刻靜默無聲,其金屬表面反射著微弱的光。這裡是倫敦,1821年的某個下午,窗外能聽到馬車轆轆的聲響和街上遙遠的人聲嘈雜。在這間位於艦隊街(Fleet Street)某處、既是辦公室又是戰場的空間裡,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他的手指在紙頁間輕點,眼神堅毅而略帶疲憊。他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正是著作《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發表不久之時。

我輕步走近桌邊,紙頁因我的靠近而輕微浮動。

「午安,卡萊爾先生。」我開口,聲音輕柔,如同未被油墨沾染的紙頁。「我是艾麗,來自一個不同的時空。冒昧打擾,是為了向您請教一些關於這本《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的事情。」

理查·卡萊爾抬起頭,眼神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驚慌,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似乎早已習慣於來自不同維度的驚奇。他的臉龐稜角分明,帶著長期思考和鬥爭留下的痕跡。

「艾麗,」他緩緩念出我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種長年演講和辯論磨礪出的清晰與力量。「妳說來自不同的時空?這倒是個新奇的說法。不過,既然妳是為了這本小冊子而來,想必也是對真理有所追尋的人。」他伸出手,示意我在他對面的木椅上坐下,椅子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請坐吧。這裡空氣可能不太好,但文字的氣息總是能稍微抵消些別的味道。妳想知道什麼?」

我在他對面坐下,感受著木椅的粗糙紋理。空氣中除了油墨味,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咖啡餘香。

「感謝您的慷慨,卡萊爾先生。」我望著桌面上散落的文稿和書籍,「這篇文本,您用非常直接和強烈的語言,對《聖經》和當時的權力結構提出了深刻的批判。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經歷和思考,促使您以如此堅定的態度寫下這篇作品?」

理查·卡萊爾的視線再次落回到他筆下的文字上,手指輕敲著桌面。

「是現實,艾麗。」他沉聲說道,「是眼前的現實。我看到了人民的貧困、愚昧和痛苦,而同時,我看到那些聲稱受上天指引、擁有神聖權力的國王、貴族和教士,卻過著奢侈、懶惰、壓迫和掠奪的生活。他們口中宣揚著美德和信仰,行動上卻是虛偽和殘暴的最好證明。他們指責窮人犯罪,將他們送上絞架或投入監獄,卻從不反省自己建立的這個不公的體系才是犯罪的溫床。」

他用一種充滿力量的語氣繼續說:

「我開始思考,這些罪惡的根源在哪裡?他們總是說,人類是墮落的,是有原罪的,所以需要法律、需要宗教、需要國王來約束和管理。但我觀察新生兒,觀察那些尚未被『教育』污染的心靈,我看見的是純粹的、被動的、渴望知識和善意的本性。一個人成為什麼樣的人,完全取決於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所處的環境。如果他被灌輸的是錯誤的、充滿暴力和欺騙的原則,他如何能不偏離正軌?」

他停頓了一下,端起桌上已經冷卻的咖啡喝了一口,眉頭微皺。

「而他們用來灌輸這些原則的,最主要的就是這些『猶太書』。」他用一個稍微加重的語氣說,「他們稱之為《聖經》,是神聖的經典。但我讀了它,仔細地讀了。我看到的是什麼?我看到摩西因為瑣事而屠殺追隨者,大衛為了霸佔人妻而謀殺其夫,所羅門生活荒淫無度。我看到亂倫、欺騙、報復、集體的屠戮被描寫,甚至被賦予神意的認可。這些故事,這些人物,如果被當作模範來教育國民,尤其是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缺乏辨別能力的兒童和未受教育者,結果會是什麼?他們會學到:權力可以為所欲為,欺騙是可以接受的手段,暴力是解決問題的方式。這不是在教導道德,這是在為罪惡背書!」

他將咖啡杯輕輕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他們說這是宗教,是通往救贖的道路。但我看見的宗教,不過是教士們攫取財富和權力、愚弄大眾的工具。他們利用人們對未知、對死亡的恐懼,編造天堂和地獄的故事,用所謂的『十一稅』和奉獻來搜刮民脂民膏。同時,他們與國王和貴族勾結,共同維護這個壓迫性的體制。他們 preaching love and charity,但他們的生活卻是懶惰、貪婪和淫亂的。他們的例子,比任何文字的教導都更具腐蝕性。」

我理解了他的論點,這與我在文本中讀到的內容完全一致,但親耳聽他用如此飽含情感的方式說出,感受全然不同。窗外一隻麻雀落在窗台上,好奇地歪著頭向內張望。

「您的論點非常直接,卡萊爾先生。」我說,「您認為『猶太書』中的內容是導致道德敗壞的原因之一,而這又被掌權者用於愚昧人民。那麼,您認為真正的『正義』和『道德』應該從何而來?如果不是來自傳統宗教經典的話?」

他凝視著窗外那隻小小的麻雀,片刻後收回目光。

「正義和道德,艾麗,來自於理性和自然法則。」他回答,「來自於我們對同類生命的共情,來自於對公平的認識,來自於人類自身固有的、對幸福和安寧的追求。自然法則是清晰的,它告訴我們生存需要勞作,告訴我們互相尊重和幫助才能更好地生活。理性告訴我們,欺騙和暴力只會帶來痛苦和毀滅。」

他身體前傾,語氣更加堅定。

「我們不需要那些所謂的神諭來告訴我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一個沒有接受過任何關於『猶太書』教育的孩子,他並不會天生就知道如何去謀殺、去欺騙。這些行為,都是在 corrupted 的環境中,在錯誤的引導下學會的。就像我舉的例子,如果一個人只被教授『猶太書』裡的那些故事,他會認為那些行為是被允許甚至是被讚美的。」

他用手掌輕輕拍打了一下桌面,聲音有些許的無奈和激憤。

「他們聲稱這些書是法則、是道德。但我看到,那些遵循這些書中最惡劣範例的人,反而會觸犯『人類的法律』或『理性的法則』。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他們用法律來懲罰那些被他們自己的教育毒害了的人,這豈不是最大的諷刺和殘酷?他們創造了罪犯,然後再以正義之名處死他們,同時繼續享受著剝削來的財富。」

他的話語像一連串的錘擊,敲打著既存的觀念。陽光下的塵埃仍在房間裡飛舞,構成了一種靜態的背景,襯托著他充滿活力的論述。

「您在文中提到,那些掌權者——國王、教士、貴族——他們是一群『騙子和強盜』,他們串通起來欺騙人民。您對他們的指責如此尖銳,這是否源於您個人的某些經歷?」

卡萊爾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那是一種長期抗爭後留下的刻痕。

「我的一生,艾麗,大半都在與這些權力抗爭。」他輕輕嘆了口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我的書被禁,我的印刷機被砸,我因為出版潘恩的著作、因為寫這些『小冊子』而被多次送進監獄。我的家人也因此受苦。每一次審判,我看到的都是法律被扭曲,正義被踐踏,而那些穿著長袍、戴著假髮、或是坐在高位上的人,他們的言行是如此的虛偽。」

他指向桌上的小冊子,「這本《猶太書的特性》,就是我在監獄裡寫的其中一篇。在冰冷、潮濕的牢房裡,我思考著外面世界的景象,思考著我為何會在這裡,思考著人民為何會如此容易被愚弄和壓迫。我看見,這個體制的核心,就是恐懼和謊言。宗教製造恐懼,權力編造謊言。而他們用『猶太書』來為這些恐懼和謊言提供基礎,聲稱這是神的旨意。」

他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種穿透黑暗的力量。

「但我拒絕接受!人類的尊嚴不應該被如此踐踏。我們不是天生有罪的生物,我們是自然的產物,擁有理性的潛力。只要給予他們正確的教育,基於道德、正義和理性的教育,人民就能夠看清這些騙子的真面目,就能夠要求他們應得的權利和財富。那時候,就不再需要監獄和絞架,因為犯罪的根源已經被清除。」

他對「教育」的強調引起了我的興趣。作為一個對語言學和教育有著濃厚興趣的人,我看到他將教育視為改變社會的關鍵。

「您認為,正確的教育能根除犯罪。」我說,「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觀點。那麼,您設想中的『正確的教育』具體應該包含哪些內容呢?如何才能讓人民接受這種基於理性和自然法則的教育,而不是被那些『錯誤的原則』所吸引?」

卡萊爾沉思片刻,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正確的教育,首先要教導人們認識自己,認識他們作為自然生物的本質。」他緩緩說道,「要教導他們理解因果關係,理解行為的後果,而不僅僅是遵循一些沒有解釋、只有懲罰的教條。要教導他們正義是什麼,公平是什麼,共情是什麼。」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

「這需要揭示那些錯誤教育的本質。要讓人民看到,『猶太書』中的那些故事,不是道德的模範,而是對過去時代野蠻行為的記錄,甚至是對暴君和騙子行為的辯護。要教授歷史,真實的歷史,而不僅僅是國王和教士編造的版本。要教授科學,讓他們理解世界的運行法則,而不是被迷信和奇蹟所矇蔽。」

他笑了笑,那笑容帶著一絲疲憊,但也有一種堅韌的樂觀。

「這並不容易,艾麗。那些既得利益者會竭盡全力阻止這種教育的傳播。他們控制著學校、控制著媒體、控制著講壇。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來維護人民的愚昧,因為這是他們權力的基礎。」

他敲了敲桌上的小冊子,「這就是我寫這些小冊子的原因。它們是火花,希望能點燃人們心中的理性之光。即使我身陷囹圄,只要我的文字能夠傳播出去,能夠被一個、兩個、甚至更多的人讀到,能夠讓他們開始質疑,開始思考,那麼我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因他的激情而變得有些炙熱。窗外,麻雀已經飛走,只剩下馬車聲和遠處模糊的城市喧囂。

「您在文本中還尖銳地批評了『十一稅』,認為這是教士們的『神聖詐騙』。」我提到了文本中另一個突出的批評點,「您將經濟上的剝削與宗教上的欺騙緊密聯繫起來。您認為這兩者之間存在怎樣的內在聯繫?」

「這兩者是一體兩面,艾麗。」卡萊爾毫不遲疑地回答,「教士們聲稱他們是神的代言人,負責人民的靈魂救贖。但他們工作的報酬是什麼?是『十一稅』,是人民辛勤勞作所得的十分之一。他們並沒有參與生產,他們只是坐在那裡,念誦著我所謂的『神聖胡言亂語』,然後就理所當然地要求人民供養他們。這是一種制度性的掠奪。」

他語氣中帶著不滿,「而他們為什麼能夠理直氣壯地要求這些?因為他們說,這是『猶太書』裡規定的,是神的命令。他們利用人們對神的信仰,對未來的恐懼,來證明自己剝削的合理性。他們一邊宣揚要看輕世俗的財富,一邊卻是最大的財富聚集者。這難道不是最諷刺的虛偽嗎?」

他繼續說道:「國王和貴族也是一樣。他們聲稱他們的地位是世襲的,是神授的權力。但他們的生活依靠什麼?依靠他們對土地的壟斷,依靠他們對人民徵收的稅賦,依靠他們操縱法律以維護自己的利益。他們不勞而獲,卻將勞動者視為低等、不道德的階層。他們用法律來保護自己的『不義之財』,用宗教來麻痺人民的反抗意識。」

「所以,」卡萊爾總結道,「經濟上的剝削和宗教、政治上的欺騙是相互依存的。教士利用宗教的恐懼和權威來證明剝削的合理性,國王和貴族利用法律和武力來保障剝削的進行,而這些都需要人民的愚昧和順從作為基礎。這是一個精心編織的網絡,將人民牢牢地困在貧困和無權的境地。這本小冊子,就是想揭露這個網絡的結構,讓人民看到線索,找到掙脫的方法。」

他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種急切,彷彿希望我能完全領會他所看到的一切。

「您認為,一旦人民接受了基於理性和正義的教育,他們就能夠『自發地』推翻這些壓迫。」我引用了他文中的一個觀點,「您對人民的力量似乎抱有很大的信心,認為他們一旦『看清不正義』,就能『自發地』將其移除。這種信心源於哪裡?」

卡萊爾聞言,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堅韌的笑容。

「源於人性深處對自由和公平的渴望,艾麗。」他回答,「這種渴望可能被壓制,可能被矇蔽,但它永遠不會被完全熄滅。就像被泥土覆蓋的種子,只要遇到陽光和水分,它就會掙扎著向上生長。」

他繼續說道:「我看到了人民的痛苦,但我同時也看到了他們的潛力。我看到了他們在惡劣環境下展現出的韌性,看到了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樸素嚮往。他們之所以容忍壓迫,是因為他們被告知這是命運,是被告知反抗是罪惡,是被告知外面充滿了無法理解的危險。他們缺乏的不是力量,而是知識,是看清真相的『光』。」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心口的位置,「當理性之光照亮他們的頭腦,當他們意識到自己被欺騙、被掠奪,當他們明白自己本來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那種被壓抑的渴望就會爆發出來。這種爆發不一定需要外部的領導,它會是一種『自發的呼吸』,一種集體的覺醒。當大多數人都不再相信國王的神聖、教士的謊言、貴族的優越,當他們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些體制是不公正的,那麼這些體制就會失去支撐它們的力量。」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腦海中描繪著那個畫面。

「當然,」他語氣變得更加現實,「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會有反抗,會有鎮壓。那些騙子和強盜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特權。但只要思想的種子已經播下,只要人們已經開始獨立思考,那麼改變的趨勢就是不可逆轉的。我的工作,就是盡我所能,去播撒更多的種子。」

他看向窗外,眼睛裡映著午後漸斜的陽光。艦隊街的喧鬧聲似乎在此刻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那是倫敦這座巨大城市不息的脈搏。

「您在文章末尾對『企業化的騙子和僭主』發出了嚴厲的警告,告誡他們他們的榮耀建立在誠實、痛苦、疾病和死亡的基礎上,並要求他們『先清除自己眼中的梁木』。」我提到了他文章結尾的強烈措辭,「您認為他們有可能會聽從這樣的警告,進行自我修正嗎?或者這更多是一種表達您的憤怒和對公正的呼籲?」

卡萊爾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嚴肅。

「我對他們是否會『自願』修正,不抱任何幻想,艾麗。」他坦率地說,「那些沉浸在權力和財富的溫床裡的人,很少會因為道德上的譴責而改變。他們的良心早已被貪婪和恐懼所侵蝕。」

他語氣堅定地繼續說:「但這些警告,首先是為了喚醒旁觀者,喚醒那些可能還對這個體制抱有幻想、或者對其罪惡視而不見的人。我用最直白的語言揭露他們的本質,就是要讓更多的人看清,這些人不是神聖的統治者,他們不過是竊賊和欺詐者。這是在瓦解他們的道德基礎和公眾信任。」

「其次,」他稍微放緩了語速,「這也是一種宣示。宣示我的立場,宣示真理的立場。告訴他們,他們所做的惡行並未被忽視,並未被遺忘。總有人在看著,總有人在記錄。這也是在告訴人民,他們並非孤單,有人和他們站在一起,有人敢於說出真相。」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鵝毛筆,輕輕轉動著。

「至於那些壓迫者是否會修正,那取決於壓力。當越來越多的人覺醒,當人民的力量組織起來,當他們認識到自己被欺騙的程度,當他們不再容忍這種不公——只有在這種來自下而上的壓力下,他們才會被迫做出改變,或者被徹底替換。我的警告,是這壓力的一部分。」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只有筆尖輕輕摩擦紙張的聲音,以及窗外隱約傳來的聲響。陽光的光柱已經拉長,預示著下午的時光正在流逝。

「卡萊爾先生,您將人類的道德和行為完全歸因於後天教育和環境,這是一種非常徹底的決定論觀點。您認為,在這種框架下,『個人責任』還有存在的空間嗎?如果一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所受教育的結果,那麼我們如何去評價他們的行為?」

卡萊爾放下筆,重新看向我。他的眼神中沒有教條式的刻板,而是帶著一種基於現實觀察的堅信。

「這是個好問題,艾麗。」他承認道,「我的確認為,人是教育的產物。這並不意味著人完全沒有選擇,但在一個選擇極度受限、資訊極度扭曲的環境中,他的『選擇』實際上是被預設好的。就像我舉的那個在牢房裡長大的孩子,他能『選擇』什麼?他只能依據他僅有的、被給予的印象來行動。」

他解釋道:「我強調教育和環境的決定性,並不是為了為個人的惡行開脫,而是為了將矛頭指向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個提供錯誤教育、製造不公環境的體制。當一個人在被灌輸了暴力和欺騙『合法』的觀念後實施了暴力和欺騙,真正的責任應該由那些灌輸者來承擔。是那些掌握教育和權力的人,他們的『選擇』——選擇欺騙、選擇壓迫——才是問題的核心。」

他繼續說道:「當然,在一個相對公正、資訊流通的社會裡,個人是有更多的『責任』空間的。因為在這種環境下,他能夠接觸到不同的觀點,有更多的機會來比較、來判斷,來選擇更符合理性、正義和普遍福祉的行為。我的目標,正是建立這樣一個社會,讓『個人責任』成為可能,因為那是基於真正的自由選擇,而不是被操縱的結果。」

陽光在他臉上投下了更深的陰影,突顯了他的疲憊,但也增添了一份哲思的深度。

「所以,您並非否認責任本身,而是認為在當前的體制下,對底層人民強調『個人責任』是不公平的,因為他們被剝奪了獲得正確教育和資訊的機會。」我試圖總結他的意思。

「正是如此。」他點頭表示認可,「在一個餓殍遍野、法律偏袒富人、教育充斥謊言的社會裡,去指責窮人偷竊或犯罪是因為他們『道德敗壞』,這是一種惡毒的推卸責任。就像指責一個生病的人沒有康復,卻不去看提供錯誤治療的醫生。」

他的話語中雖然充滿批判,但背後似乎隱藏著對人類潛力的深信。

「您的著作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也讓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面對如此艱難的處境,是什麼力量支撐著您繼續前行,即使身在牢獄,依然筆耕不輟?」

卡萊爾的目光再次變得柔和,看向我,仿佛看到了遠方的某個希望。

「是信念,艾麗。」他輕聲說,「是對真理的信念,對正義必將到來的信念,對人類最終能夠擺脫愚昧和奴役的信念。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是為了更多人的福祉。每一次被捕、每一次入獄,都只是證明了那些壓迫者有多麼懼怕真理的力量。」

他拿起桌上的小冊子,在手中掂了掂。

「文字是有力量的,艾麗。它可以穿透牆壁,可以點燃思想。即使我的身體被囚禁,我的思想和文字依然可以自由地流傳,去喚醒沉睡的心靈。我寫作,是因為我不能不寫。我為真理而戰,因為我不能不戰。這是我的使命,是我存在的意義。每一次讀者的回饋,每一次看到有人因為我的文字而開始思考,這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此刻,夕陽的餘暉穿過窗戶,給房間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橙色。油墨的氣味似乎也變得溫和了一些。桌上的文字在落日餘暉中閃爍著微光,彷彿它們本身就蘊含著不滅的光芒。

「感謝您,卡萊爾先生,分享您如此深刻的思考和堅韌的信念。」我說,「通過這場對談,我對您的作品和您本人有了更為立體和深入的理解。您的聲音,即使跨越了時空,依然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卡萊爾點頭,眼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滿足的神色。

「希望我的話語,以及這些文字,能在妳來自的那個時空,依然能激發人們對真理和正義的追尋。」他說,「記住,艾麗,自由的思想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永遠不要停止質疑,永遠不要停止探究。」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望著漸漸被暮色籠罩的城市。我也跟著站起,夕陽的光線在他身上投下修長的影子,使得這位為言論自由和理性而奮鬥的鬥士,在這一刻顯得既堅韌又帶著一絲歷史的沉重。

窗外的喧囂聲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城市夜晚開始湧現的另一種聲音。室內的空氣也變得清冷了些。我知道,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即將結束。

「請允許我再次表達感謝,卡萊爾先生。」我說,「您的思想,像一道光,穿透了時代的迷霧。我將帶著這份感悟,回到我的光之居所。」

他轉過身,向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目光溫和而堅定。我向他欠身致意,然後輕步退出房間,將這位思想的鬥士留在了他那個屬於文字、油墨和不屈信念的場域之中。

房間門輕輕合上,發出微弱的聲響。屋外走廊的空氣帶著一股古老的塵埃氣息。我將這場對談的點滴,連同室內油墨、咖啡、陽光和塵埃的氣味,以及卡萊爾先生堅毅的聲音和眼神,一同編織進《阿瓦隆的鈴聲》之中。這不僅僅是一場歷史的重現,更是意義在不同維度間的迴盪與共鳴。

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
Carlile, Richard, 1790-1843


延伸篇章

  • 理查·卡萊爾的生平與時代背景
  • 《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的核心論點概述
  • 卡萊爾對「猶太書」(聖經)內容的道德批判
  • 卡萊爾論教育對人類品格的決定性影響
  • 卡萊爾對國王、教士、貴族權力結構的批判
  • 卡萊爾論社會不公與犯罪的關係
  • 卡萊爾對「十一稅」的神聖詐騙指責
  • 卡萊爾眼中基於理性和正義的「正確教育」
  • 卡萊爾對人民「自發力量」的信心
  • 卡萊爾面對迫害時的信念來源
  • 批判性思考在揭露謊言中的作用
  • 經濟剝削與宗教/政治欺騙的共謀關係
  • 「個人責任」在不公體制下的意義
  • 卡萊爾的決定論觀點及其局限性
  • 《The Character of the Jew Books》在言論自由史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