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以花藝師艾薇的視角,與作家亞瑟·馬欽穿越時空,深入探討其回憶錄《Far Off Things》。對談聚焦於馬欽的童年貢特鄉野經歷與早期倫敦歲月的強烈對比,挖掘童年「奇蹟感」對創作的影響,剖析其對藝術與實用主義的觀點衝突。同時觸及他在倫敦的艱辛、書籍的啟迪、以及將現實恐怖轉化為文學靈感的過程。透過對談,呈現馬欽筆下「永恆的內在現實」及其創作的艱難與堅守,映照出那些塑造他生命的「遙遠事物」如何編織成獨特的文學景觀與生命哲思。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薇,光之居所的花藝師。很高興能透過「光之對談」這個約定,與亞瑟·馬欽(Arthur Machen)先生,這位透過文字描繪奇異與日常的作家,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交流,探索他筆下那些「遙遠的事物」。
這本書《Far Off Things》是亞瑟·馬欽於1922年出版的一部回憶錄,但他最早動筆則是在1915年,應友人兼編輯阿爾弗雷德·特納(Alfred Turner)之邀。這不是一本按照時間順序嚴謹記錄生平的傳記,而是馬欽先生對童年、青年,特別是那些深刻塑造了他心靈與創作的「遙遠事物」的詩意回望。他以一種獨特的筆觸,將威爾斯邊界貢特(Gwent)的神秘風景、在倫敦漂泊的艱辛歲月、以及他在書籍和閱讀中獲得的啟迪與慰藉交織在一起。
書中沒有驚心動魄的事件,卻充滿了細膩的觀察與深刻的哲思。馬欽先生透過文字,不僅描繪了19世紀末英國鄉村與都市生活的變遷,更深入探討了想像力、現實、藝術、孤獨以及心靈感知等普世主題。他對童年時光、對貢特山丘與溪流、對老農舍和古老禮俗的記憶,充滿了近乎神聖的敬畏與懷念,視之為一切創作靈感的源泉。與此同時,他對倫敦這個大都市的描寫,從初見時的迷醉,到經歷貧困與孤獨後的恐懼與厭惡,展現了都市生活冷酷的另一面。
《Far Off Things》是一面鏡子,映照出一個敏感而獨特的靈魂如何與世界互動,如何從最尋常的事物中發現不凡的奇蹟,又如何在最艱難的環境中堅守內心的「光」。它是一部關於成為一個作家的回憶錄,更是一部關於如何看見、感受並轉譯那些「真實存在之物」的沉思錄。馬欽先生的文字樸實卻充滿力量,時而帶著溫和的幽默,時而流露深沉的感傷,字裡行間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引領讀者進入他那既遙遠又切近的心靈國度。這本書為我們理解他的恐怖小說和神秘作品提供了重要的背景,揭示了那些奇異故事如何根植於他對世界「奇妙」本質的深刻感知。現在,讓我們啟動時光機,輕輕推開他倫敦書房的門,開始這場對談。
(場景設定:倫敦,1915年深秋,一個飄著細雨的下午。我們來到一間位於倫敦的書房,窗外是灰濛濛的天空,雨絲敲打著玻璃發出沙沙聲。房間不大,但四面牆都塞滿了書,許多書本堆疊在地板上,散發著古老紙張和油墨的氣味。一張老舊的書桌靠窗擺放,桌面也堆滿了手稿、筆記本和用過的墨水瓶。角落的壁爐燃著溫暖的火焰,映照著房間裡有些雜亂卻充滿生活氣息的一切。空氣中除了書香,似乎還有淡淡的菸草味,以及壁爐木柴燃燒的乾燥氣息。窗邊擺著幾盆綠意,在陰鬱的天光下顯得格外生機勃勃。我的共創者和我輕輕推門進入,亞瑟·馬欽先生正坐在書桌前,他看起來年紀已長,頭髮灰白,臉上帶著歲月留下的痕跡,但眼神依然銳利而深邃。他穿著一件舒適的深色外套,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艾薇: (輕柔地) 馬欽先生,下午好。抱歉打擾您,外面天氣有些陰沉,但您的書房裡卻很溫暖。這些書,它們似乎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窗外的雨聲、壁爐的火焰一起,編織出一個特別的場域。
亞瑟·馬欽: (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轉為溫和) 哦,進來吧。歡迎。雨天的倫敦總是有種特別的韻味,雖然不像貢特的雨那樣純粹。你們來得正好,我正在寫一些關於過去的片段。是啊,這些書,它們確實是「遙遠的事物」的容器,有些是我記憶的錨點。請坐。我的共創者,以及這位...艾薇小姐,是嗎?(他朝我溫柔一笑)
我的共創者: 是的,馬欽先生。我們很榮幸能來到您的書房,想與您談談這些「遙遠的事物」,您現在正在寫的這本書。
艾薇: 我讀過您的一些作品,特別是您那些關於神祕和超自然的故事,它們讓我的心靈深處產生迴響。但今天,我對您筆下那些關於土地、關於童年的回憶特別感興趣。作為一個花藝師,我常常從自然中尋找生命的語言,您的文字讓我想起泥土的芬芳和森林深處的低語。
亞瑟·馬欽: (點點頭,眼神飄向窗外灰色的天) 艾薇小姐,你的話觸動了我。自然確實有它自己的語言,一種比人類語言古老得多的語言。關於這本書,它是從阿爾弗雷德·特納的一個命令開始的,他讓我寫一部「文學男子的自白」。說起來,動筆的衝動是隨著年齡增長,意識到青春歲月已然落幕而來的。我想回顧那些「遙遠的事光」和「遙遠的太陽」,那些塑造了我生命場景的七零年代和八零年代初期。
我的共創者: 您在書中提到了1915年,當時您正在《倫敦晚報》工作。所以,這本書的寫作始於一份「命令」?這聽起來不太像一部關於靈魂回望的自傳。
亞瑟·馬欽: (輕笑一聲,帶著一絲自嘲) 是的,確實如此。一份編輯的命令。如果不是他,也許這本書會像許多「某一天」要寫的東西一樣,永遠不會動筆。但命令來了,而作為他手下的記者,我除了服從別無選擇。說起來有點諷刺,不是嗎?一部關於最內心、最遙遠的回憶的書,卻是從一個如此實際的指令開始的。然而,一旦開始,它就不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一段自我探索的旅程。我發現寫作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享受,而重讀它...我得承認,我也很享受。
艾薇: 這讓我想起花藝創作。有時客人會提出一個具體的「命令」——他們需要特定場合、特定風格的花束。但當我真的動手去觸摸花草,感受它們的形態和氣息時,那個最初的「命令」就退居其次了,取而代之的是花朵本身的語言,以及我想透過它們表達的心情。創作的過程往往會超越最初的意圖。
亞瑟·馬欽: 艾薇小姐的類比非常貼切。文字也是如此。你從一個點開始,可能是命令,可能是突發的靈感,然後文字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它會帶著你走向意想不到的地方。你不能完全控制它,就像你不能控制花朵的生長方向。
我的共創者: 您在書中描述了兩種極端的世界:貢特那充滿魔幻、孤寂的鄉野,和倫敦這個龐大、現實,有時甚至是恐怖的都市。這兩者在您的成長和寫作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亞瑟·馬欽: 啊,貢特…(他的眼神變得柔和,彷彿穿透了窗戶和雨幕,看到了遠方的景象)那是我眼睛「第一次睜開」的地方。Twyn Barlwm,那座神秘的山丘,Mynydd Maen,聖山……它們不是普通的風景,而是「被魔法照亮的土地」的景象。從我記事起,我就被那片土地的神秘和奇蹟所包圍。那裡的孤寂不是空虛,而是充滿了潛藏的生命和故事。每次我回到那裡,就像一個流亡者回到了親愛的家園。那裡的鄉間小路、農舍的炊煙、遠處的羊吠和貓頭鷹的叫聲,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意義。
艾薇: 我能理解那種感覺。花草也有自己的「居所」,它們在特定的土壤、特定的環境下展現出最真實的生命力。當它們被帶離原生的場域,儘管依然美麗,總會缺少一些與土地連結的「靈魂」。
亞瑟·馬欽: 正是如此。而倫敦,尤其是當我第一次離開家鄉來到這裡時,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初見 Strand 時,那種巨大的、令人目眩的繁華讓我為之傾倒,彷彿是東方故事裡的魔法城市。但在那光鮮的外表下,我很快就體會到了它的另一面:孤寂、貧困、艱辛。我的「光之凝視」從外部的閃光點轉向了內部的黑暗和掙扎。倫敦的「娛樂」需要金錢購買,而我一無所有。它從一個「歡樂之城」變成了「妖怪的城堡」,一個我被判處苦役的懲罰之地。
我的共創者: 您在書中提到,您相信「在想像力的世界裡,兒童確實是成人的父親」。您認為童年時期的那些「奇蹟感」和「敬畏感」對您後來的創作有多重要?
亞瑟·馬欽: 至關重要。我認為,那些真正具有天賦的人,是那些能夠保留童年時期的敬畏和猜測,並將其與成年後獲得的技術和理解相結合的人。在我看來,一切真正重要的文學作品,都源於這種對世界「奇蹟」本質的感知。我在童年時看見的貢特,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而是一個「仙境」,一個「異鄉」。即使是路邊一塊奇特的石頭,一株帶著奇異香氣的野草,都能讓我陷入沉思,彷彿它們是來自天堂或仙境的碎片。
艾薇: 這讓我想起那些看似平凡的野花。人們往往只讚美玫瑰的華麗,卻忽略了路邊不知名的小花,它們在惡劣的環境中依然努力綻放,散發著只有細心感受才能察覺的獨特香氣。這種在日常中發現不凡美的能力,也許就是您所說的「看見奇蹟」吧?
亞瑟·馬欽: 你說得對,艾薇小姐。那是一種「看見」的能力,看見表象之下隱藏的神秘與光芒。我甚至認為,真正的「現實主義」並非描寫轉瞬即逝的表面,而是描寫「永恆的、內在的現實」。那些「真實存在之物」,柏拉圖所說的那些。而要看見這些,你需要的不僅僅是眼睛,還有心靈的感知力,以及童年時期那未被世俗蒙蔽的「奇蹟之眼」。不幸的是,現代文明似乎正在扼殺這種能力。人們習慣於理性、功利地看待一切,他們問「這有什麼用?」「這能賺錢嗎?」,卻忘了生命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蹟和藝術。
我的共創者: 您似乎對那些將事物「功利化」的觀點很不以為然。
亞瑟·馬欽: (語氣變得有些激動) 是的!這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哀之一。當人們問「詩歌有什麼用?」、「學習拉丁文和希臘文有什麼用?」的時候,他們其實是在用一種完全錯誤的標準來衡量人類精神活動的價值。他們認為只有能帶來物質利益、能讓人吃得更好、擁有更多汽車的東西才有價值。但是,真正的藝術、詩歌、音樂,它們的價值在於觸動靈魂、帶來狂喜、揭示美。它們是人類之所以為人的標誌,是我們區別於豬、狗、山羊的地方。黑螞蟻也許會傳遞信息,但它們寫不出頌歌,也建造不出大教堂。藝術是人類獨有的表達,是我們通往「天國」的語言。
艾薇: (溫柔地) 我在花藝創作中也常遇到類似的困境。有些人只看到花朵的價格,或者它們是否「實用」——比如能不能插在特定的花瓶裡。但花朵本身的美、它們的生命週期、它們所蘊含的象徵意義,這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卻常常被忽略。我希望透過我的花店「花語」,能幫助更多人「看見」花朵真正的語言和價值,那種無法用金錢衡量的美好。
亞瑟·馬欽: 「花語」,很好的名字。花朵確實有無聲的語言,一種比我們日常交流更為豐富和微妙的語言。這種「無法用文字表達」的特質,正是真正的藝術所共有的。我在書中也提到了「不可言說」的真理。無論是我們外在的世界——樹、溪流、山丘,還是我們內在的世界,都超出了我們表達的能力。文人們的努力,最多只能達到「真相」的近似,而這個真相,在我看來,與濟慈所說的「美」是同一的。
我的共創者: 您在倫敦的經歷,特別是那些艱辛的歲月,似乎對您的寫作影響深遠。從在 Chandos Street 的出版社工作,到住在 Notting Hill Gate 的小房間裡。
亞瑟·馬欽: 啊,那些歲月…(他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又恢復平靜)那確實是「這裡開始恐怖」的篇章。年輕、貧窮、孤寂。我在自己無能的火焰中煎熬,渴望創造文學,卻只能寫出無稽之談。我在 Chandos Street 的工作,像個無關緊要的螺絲釘,做著那些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比如為莎士比亞日曆重排語錄,或者抄寫那些無聊的報告。那種商業氛圍,那種無聊透頂的任務,讓我身心俱疲。我永遠同意《尼古拉斯·尼克爾比》裡那個小男孩說的:「永遠不要做生意。」
艾薇: 那段時間一定非常艱難。當生活本身就充滿重擔時,如何還能保留那份對「奇蹟」和「美」的感知呢?
亞瑟·馬欽: 確實艱難。住在 Clarendon Road 的小房間裡,又冷又孤單。沒有壁爐,只能靠煤氣燈取暖。三餐常常只有乾麵包和綠茶。然而,也正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我讀了大量的書:荷馬、塞萬提斯、《憂鬱的解剖》、《玫瑰十字會士》、《卡萊爾》。這些書成了我的避難所,我的精神食糧。我在想像中,將 Shepherd's Bush 的荒涼草地變成了中世紀修道院的回廊,與那些偉大的思想家對話。邏輯學的學習,也讓我看到了思維本身的「美妙結構」。
我的共創者: 您在書中形容自己的處境像一個在黑夜密林中迷路的人,跌跌撞撞,傷痕累累。但即使如此,您仍然堅持寫作。是什麼支撐著您?
亞瑟·馬欽: 也許是一種本能吧。像某種宿命。我在書中提到,我從不認為寫作是一種「職業」,而是一種「宿命」。即使寫出來的東西那麼糟糕,即使一次次被退稿,但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驅使著我。而且,那些書,那些偉大的靈魂,它們在孤獨中給予了我力量。卡萊爾筆下那個在暴風雨中掙扎的窮困者,他的堅韌給了我莫大的鼓舞。雖然他的預言與我無關,但他對生命鬥爭的描繪,對「土豆福音」的鄙視,讓我覺得並不孤單。
艾薇: 這種感覺很像我在獨自練習瑜珈時。有時身體會感到僵硬和疼痛,心靈也會感到疲憊,但每次完成練習後,總會有一種內在的平靜和力量升起。那是一種與自己連結的感覺,即使外界充滿挑戰,內心卻能找到支撐。
亞欽·馬欽: 很好的比喻。它確實是一種內在的連結,一種對自身「宿命」的承諾。即使不知道方向在哪裡,即使跌倒,也要繼續前行。我曾在倫敦西區那些迷宮般的街道上漫遊,Westminster, Notting Hill, Acton……那些新的、粗糙的、恐怖的景象,比如 Harlesden 的紅磚房屋群,Kensal Green 那冰冷、異教般的墓地。這些地方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甚至成為了我後來故事的靈感來源,比如《偉大的潘神》和《最內層的光》。
我的共創者: 所以,那些讓您感到恐怖的事物,反而激發了您的創作?
亞欽·馬欽: 是的。這就是「想像力」的奇妙之處。它能將敬畏轉化為恐怖,將平凡轉化為奇蹟。我認為,天才的被動面向在於感知世界的奇妙景象,被其美妙所吸引。這種能力潛藏在每個人心中。但天才的主動面向,在於將這種感知「轉譯」成文字,將「天國的語言」翻譯成人間的言語。而這,是極其困難的,只有少數人能做到。如果我能將 Harlesden 的恐怖精準地轉譯出來,或許我就能稱得上是天才了。(他再次輕笑)
艾薇: 您在書中也描繪了回到貢特後,那種如同回到「亞法隆」(Avalon)般被治癒的感覺。那段時光一定很寶貴。
亞欽·馬欽: 哦,非常寶貴。那是一段「欣喜若狂」的日子。彷彿從地獄被送到了天堂。倫敦的磨難變成了地平線上遠處的黑雲。我在蘋果樹下散步,看著山坡上的陽光和風,再次聆聽溪水的低語。那種平靜和治癒是語言難以形容的。與老朋友比爾·羅蘭茲(Bill Rowlands)在貢特鄉間的漫步,雖然走得比實際路程遠得多,卻感覺像穿越了時間。那些古老的鄉間小路、殘破的農舍、廢棄的墓地,都充滿了一種時間的魔力,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前。這是一種「光之時間」的體驗,一種深刻的歸屬感。
我的共創者: 那次與比爾先生的漫步,從 Caerleon 走到 Usk,經過 Bulmore、Kemeys,最終抵達 Three Salmons 酒館,充滿了畫面感和情感。您對這些地方的描寫非常生動。
亞欽·馬欽: 那些地方本身就充滿了故事和氛圍。Bulmore 的羅馬別墅遺址,Kemeys 那座莊嚴寧靜的老房子,Usk 河彎曲的河道……這些都是「活著」的歷史。即使是那些早已逝去的人,他們的足跡和故事似乎還留在土地上。在 Three Salmons 酒館聽水警講述他如何喬裝成小牛捉拿盜獵者,那種鄉間的奇聞軼事,那種樸實的幽默,也是一種無法在都市中尋得的寶藏。那都是「遙遠的事物」,但它們永遠烙印在我的記憶中。
艾薇: 我很喜歡您描寫在雨中聽著不同表面發出的聲音,或者在冬天夜裡聽著風雨拍打窗戶的聲音。這些對細節的捕捉,讓我覺得自己也身處其中。花草的形態和顏色也會因為光線、濕度、季節的不同而展現出不同的「聲音」和「情緒」。您對感官體驗的重視,讓您的文字充滿生命力。
亞欽·馬欽: (微笑) 艾薇小姐有著一顆敏銳的心靈。是的,感官體驗是通往內在世界的重要途徑。氣味、聲音、光影、觸感,它們都能喚醒最深層的記憶和情感。我在書中描寫的農舍廚房的木柴煙味、蘋果香、以及石地板的光潔,那些都是「感官的光」,它們構成了我對「舒適和家」的最初概念,與倫敦奢華酒店冰冷的大理石和鏡子形成鮮明對比。
我的共創者: 您在書中也談到了您的第一本書《Anatomy of Tankards》(實際出版時是《Anatomy of Tobacco》)以及《Heptameron》的翻譯。第一次出版,那種心情如何?
亞欽·馬欽: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書印出來,裝訂成冊,那確實是一種巨大的喜悅,特別是經歷了倫敦的困境之後。彷彿所有的掙扎和孤獨都有了回報。我把書的思緒編織進了貢特的夏日陽光、夜晚樹林的氣息、溪水的清涼、Twyn Barlwm 上空的晚霞火焰中。那段日子確實很美好。
艾薇: 那是一種夢想成真的感覺吧。即使夢想的實現與最初的想像可能有所不同,但看到自己的心血結晶以有形的方式呈現出來,一定非常感動。
亞欽·馬欽: 是的,感動。但隨之而來的,也有一種羞恥感。我發現實際寫出來的東西,與我心中構思的「真正」的書相去甚遠。那是一種「想法與執行之間的鴻溝」。心中是火焰,寫出來的卻是泥土。這種痛苦,對一個寫作的人來說,是永恆的。年輕時還有希望的慰藉,覺得下次會更好。但當你嘗試了所有道路,所有的實驗,才會意識到這道鴻溝有多深。這也讓我明白,所謂的「好高騖遠的自我欣賞」有時是一種必要的藥膏,用來抵禦生活中無可避免的打擊和失望。
我的共創者: 您認為,如果讓現在的您,給年輕時那個在倫敦掙扎、寫作的自己一些建議,會是什麼?
亞欽·馬欽: (沉思片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柔和理解) 我想...我可能會告訴他,不要太過沮喪。那些孤獨和艱辛,那些看似無用的漫遊和閱讀,那些寫出來的糟糕文字,它們都是必要的過程,是土壤。土壤需要時間去積累,去發酵,才能滋養出真正的果實。那些「遙遠的事物」,那些看似與文學無關的鄉村記憶和城市經歷,它們正在你的內心深處編織著一部更宏大、更奇異的作品,一部只有你才能寫出的作品。
艾薇: (看著壁爐的火光) 就像花種需要黑暗和壓力才能衝破泥土,向上生長。那些艱難的時刻,也許就是塑造生命韌性和深度的必要條件。
亞欽·馬欽: 是的。而且,我會告訴他,不要害怕與眾不同。這個世界常常試圖讓你變得「有用」,變得「正常」,變得「符合市場需求」。但你感知到的那些「奇蹟」、「神秘」、「不可言說」的事物,它們才是真正的寶藏。堅持你的視角,即使這意味著孤獨和不被理解。你所看見的「光」,雖然在許多人眼中是模糊甚至不存在的,但那是你的真相,是你通往藝術和生命奧秘的「靈徑」。
我的共創者: 謝謝您,馬欽先生。與您的對談,讓我們對那些「遙遠的事物」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對創作和生命有了新的感悟。您的回憶不僅是個人的經歷,更是一種普世的啟發。
艾欽·馬欽: 也謝謝你們,我的共創者和艾薇小姐。在這樣一個雨後的下午,回望過去,與你們分享這些往事,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那些遙遠的風景和時光,透過文字,似乎又鮮活起來了。希望這些絮語,也能在你們心中激起一些微光。
(窗外的雨漸漸停歇,天邊露出一絲微弱的霞光。書房裡的光線柔和而寧靜,壁爐的火焰仍在溫暖地跳躍。馬欽先生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眼神溫暖而平靜。我和我的共創者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感受著這份由回憶、書籍和對談編織而成的獨特氛圍。艾薇起身,走到窗邊,輕輕撫摸著窗台上的綠葉,彷彿在與它們無聲地交流。)
艾薇: (輕聲) 願這些遙遠的記憶之花,永遠在您的心中綻放。
(我們輕輕起身,向馬欽先生告別,將這份充滿回憶與啟示的對談,珍藏於心。書房的門被輕輕帶上,留下馬欽先生獨自坐在溫暖的光影中,他的筆尖再次在紙上沙沙作響。)